寻找湮没在游戏史中的开发者

去年2月，旨在保护游戏的非营利组织视频游戏历史基金会(Video Game History Foundation)正在寻找一位名叫Ban Tran的游戏开发商。关于她的已知消息不多，都是来自当年同事的回忆。人们只记得她是一位来自越南的女性开发者，就职于美国游戏公司Apollo，在那里她写出了历史上第一款以女性为主角的主机游戏Wabbit。不久，阿波罗于1982年底宣布破产。

1983年，Ban Tran加入了另一家公司MicroGraphic Image，参与开发街机游戏的“太阳之狐”Atari 5200移植版，但从那以后，她似乎彻底消失了。在美国，叫班特兰的人很多，但电子游戏历史基金会一直没有找到符合身份的人。媒体猜测，班特兰的老同事可能记错了她的名字。

的确，开发者的名字是Van Tran，而不是Ban Tran。

雅达利平台上的Wabbit游戏

寻找Van Tran

经过不懈的努力，电子游戏历史基金会终于联系上了范·特兰。

一位名叫SoH的基金会成员向美国得克萨斯州国家档案馆寻求帮助，想查询阿波罗的破产记录。该基金会还了解到，在20世纪80年代，阿波罗公司的几名员工不得不通过合法渠道获得游戏的版税支票，范·特兰就是其中之一。得到这些信息后，基金会终于和她取得了联系。范·特兰已婚，婚后名字叫范·麦。她欣然同意接受采访，讲述三十多年前制作游戏的故事。

游戏网站上更新了范麦的名字，但没有提供其他细节。

范·麦出生在越南。十几岁时，她随父母移民美国，定居达拉斯。因为语言不通，她高中辍学了。后来，她接受了一个朋友的建议，去夜校学习计算机操作和编程。她以前对计算机知之甚少，但她发现自己喜欢那些课程。当时夜校还在用IBM 370主机，这就意味着她在学习期间要用打孔卡写程序。

取得资格证书后，范·麦被达拉斯独立学区聘为程序员。这个学区有一个团队负责制定计算机课程计划。范·麦的职责是用BASIC语言为学区内的TRS-80计算机编写这些课程。这份工作并不难，但她很喜欢，尤其是制作电脑图像和动画。

后来达拉斯独立学区后来取消了计算机课程计划，范麦不得不另谋高就。她在报纸上偶然看到Apollo的招聘广告，招聘从事游戏开发的程序员。范麦的家离阿波罗公司很近，所以她决定去试试。

阿波罗的短暂辉煌

1981年，教育电影制片人帕特·罗珀(Pat Roper)创办了阿波罗游戏公司(Games By Apollo)，1982年更名为阿波罗。Roper在游戏行业完全是个业余爱好者，但他意识到自己可以在新兴行业赚钱，于是果断投身其中。不熟悉这个行业，Roper没有选择从其他游戏公司招聘设计师，而是在报纸上登广告招聘新人。范麦应该就是这样获得工作机会的。不久之后，他雇佣了他的妹妹朱迪思·伯内特来帮助管理。虽然罗珀在20世纪90年代死于车祸，但人们可以通过回顾他生前的采访和他姐姐提供的资料，对阿波罗的历史有一个清晰的了解。

如果当时范麦错过了这个广告，接下来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

伯内特说，罗珀当时的主营业务是教育片，但随着加州出台新规，教育片的业务开始遭受重创。罗柏经常用他的零花钱玩电子游戏。一天，他在Intellivision主机上玩了一场NFL橄榄球比赛后，灵机一动，想出了制作家用主机游戏来拯救公司的主意。

1981年10月17日，罗珀在《达拉斯晨报》和《休斯顿纪事报》上刊登广告，招聘懂汇编语言的程序员。最后，他找到了来自俄克拉荷马州的年轻程序员埃德·萨尔沃(Ed Saarvo)，他可以使用计算机魔术和相应的编程磁带在雅达利VCS上编写游戏。在那个时候，个人开发者独立创作自己的游戏，然后将自己的游戏卖给发行商是相当普遍的。萨尔沃向阿波罗出售了一款名为双向飞碟射击的游戏，该游戏于1981年12月上市，拉开了阿波罗在1982年全年超快速发行游戏的序幕。

阿波罗最多时雇佣了50名员工，包括15名程序员。此外，阿波罗还拥有附属于主办公楼的生产设施，可以快速生产游戏卡带。

据阿波罗当时的员工丹·奥利弗(Dan Oliver)说，范·麦来的时候是接受萨尔沃采访的。当时，萨尔沃是公司软件开发的负责人。起初，奥利弗并不认为范·麦(Van Mai)颇像阿波罗需要的“计算机专家”，但在面试过程中，她提出的一个游戏概念引人注目，让她在众多面试者中脱颖而出。

“这是一个非常令人兴奋的概念。打个比方，“夜间陷阱”就像是给孩子们讲的睡前故事...至少领先时代20年，所以对VCS来说太超前了。”奥利弗回忆说，“她能够清楚地解释自己的想法，就像在沙滩上野餐一样容易，所以我们对她的刻板印象很快就消失了。”

范麦自己也不记得她在采访中提出的概念，但她清楚地记得，在一次团队会议上，她提出要做一款面向年轻女孩的雅达利游戏，而这个概念就是Wabbit的由来。在游戏中，玩家需要扮演一个名叫比莉·苏(Billie Sue)的小女孩，保护她的蔬菜不被讨厌的兔子偷走。

“我的同事或老板没有对游戏的主题发表任何评论。一切都由我决定。我设计了一切，包括动画，他们似乎很喜欢。”

瓦比特的诞生

考虑到雅达利VCS平台和卡带容量的限制，Wabbit的细节对于一款80年代的游戏来说相当复杂。在开发过程中，Van Mai在计算机图形学和动画方面的背景知识派上了用场。兔子一开始动作很慢，但是速度会越来越快。为了保护花园，玩家需要预测他们的下一步行动。

此外，这款游戏采用了创新的基于分数的生存机制，而不是设置生命值。兔子拿到100分游戏就结束了，但是如果玩家的分数达到100的倍数，那么兔子一方的分数就会明显下降，玩家可以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我为此感到非常自豪。”范麦说，“我还是在各种限制下把那样的一场比赛放在卡带里。”

Wabbit的海报和游戏画面

由于卡带容量的限制，在Wabbit的开发过程中，Van Mai仍然不得不做出一些取舍。按照她的说法，Wabbit第一版中包含的一些图形只能被删减，以便为空游戏音频和兔子获胜时播放的“Game Over”音效腾出空间。尽管如此，她仍然欣赏从中积累的经验。

“那次经历教会了我如何编写紧凑而优秀的代码。后来进了大学，发现大家都不太在意记忆力问题，觉得没必要。我认为，我之所以能成为一名优秀的程序员，正是因为我从一开始就需要在空不足的情况下写代码。”

游戏中，玩家角色比莉·苏(Billie Sue)五彩缤纷的仙女身材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雅达利VCS主机上，游戏中的精灵对象通常是单色设计的，但由于VCS每次只画一条扫描线，开发者可以逐行改变颜色。此外，她在创作比莉·苏(Billie Sue)时，重叠了两个不同的图形——一个覆盖了主角的头发、眼睛、衣服和鞋子，另一个处理了她的肤色、鞋底和衣服的白色部分。NES游戏经常使用类似的技术。

"动画的细节可以给角色增添更多的亮色."范·麦说，“如果你观察她侧身行走的方式，你会发现她就像正常行走时一样挥动手臂。我之所以在她衬衫的肩部涂上白色，是为了区分她挥动的手臂和她橙色的衬衫。我试着在不添加任何颜色或背景色的情况下，通过绘制像素来展示她的手臂，但效果并不理想。”

有限的像素也能塑造生动的人物形象。

在阿波罗，程序员被分成更小的团队。每个人都要对手头的游戏负责，但在团队内部，队友之间经常会互相提供反馈。范麦有两个队友，一个是编写阿波罗最后一部游戏《守护者》的拉里·马丁，另一个是已经忘了名字，从事航空空行业的程序员。她回忆说，她和拉里经常一起出去吃午饭，围绕各自的游戏进行头脑风暴。

Wabbit的开发周期大概是4到6个月。1982年10月，这款游戏在德州博览会上展示，不久后正式发售。Van Mai不确定Wabbit有多成功，但她仍然记得她的侄女去商场买了一本，但被告知已经卖完了。

“我妈妈以我为荣。”范·麦说。

范·麦和他的同事拉里·马丁

阿波罗计划后的生活

完成Wabbit的开发后，范麦开始设计新游戏，但在1982年11月12日，阿波罗申请破产保护。范·麦回忆说，阿波罗并没有拖欠她的工资。在运营的最后几个月，该公司还同意了程序员提出的一项要求，从游戏销售中向程序员支付版税。虽然直到阿波罗破产近七年后，她才收到版税支票。

范·麦很快找到了新工作。阿波罗的三位前同事蒂姆·马丁(Tim Martin)、卡什·福利(Cash Foley)和罗伯特·巴贝尔(Robert Babel)成立了一家名为MicroGrphic Image的公司，并作为外包商为VSS开发了一款万圣节主题的雅达利VCS游戏，VSS是萨尔沃和几位阿波罗前高管共同创办的另一家公司。

阿波罗也计划在1982年前后推出一系列游戏产品，但其中一些产品并未上市成功。

在范麦的记忆中，萨尔沃可能是她加入《显微影像》时的面试官，但她不确定。她记得对方说:“我不需要采访她，我已经知道她能做什么了！”

显微图像的工作环境与阿波罗不同。几位创始人经常吵架，但这并不影响范·麦完成她的工作。范·麦想做的是承包CBS电子公司，写一个雅达利5200版的街机游戏《太阳之狐》，然后在1983年夏天的消费电子展上展示。据说它几乎完美地再现了街机游戏，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可惜那款游戏最后没有上市。

"他们买了一台游戏机，想让我们把它变成一台家用游戏机."范·麦回忆道，“我们无法像街机那样编写整个游戏，但我们可以在更小的雅达利5200上编写简化版。”

范·麦的近照

范麦大概花了五六个月的时间开发移植版的Sun Fox，然后离开了那家公司。而且当时游戏还没完成，她走的时候也不知道谁接手了这个项目...她没有继续开发游戏，而是去了加州攻读计算机科学学位。几年后，她回到得克萨斯加入甲骨文公司，负责与一家法国电信公司的合作。如今，她在银行业工作。

虽然范麦已经远离游戏行业很久了，但她也考虑过回归这一行——当然，她也知道自己可能会遇到很多阻碍，因为她与编程脱节的时间太长了，不了解游戏行业近年来出现的新工具。无论如何，她在阿波罗工作的那段时间给她留下了美好的回忆。

“感觉太棒了。”她说，“我想我再也找不到那样的工作了。你坐下来玩一会游戏，寻找灵感，然后和同事交流，互相发表意见，真的很开心。”

本文编译自:gamehistory.org

原标题:《重新发现的先锋:将女性繁衍引入游戏的女人》

作者:凯文邦奇和凯特威勒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