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批后遇史上最难就业季,从卷飞到降低预期,也难拿心动

萌芽杂志2022-09-08  15

首批00后遇史上最难就业季,从卷飞到降低预期,也难拿心动offer

外界称小迪和她的同龄人为“千禧一代”。知乎“忆千年”的话题上,有人写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的那一年,有人在县城广场举着国旗庆祝。那一年,还有亚洲杯。半决赛,中国队遇到了当时最强的日本队,一度遥遥领先。更重要的是,之前创立了腾讯、阿里巴巴、百度,然后搜狐、新浪、网易在美国上市。中国互联网已经进入1.0时代,一切看起来都很繁荣,充满希望。那为什么毕业那年那么难?每个找工作的人都想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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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黄金回合

操作|栗子

破碎的梦

2022年夏天,00后的他们求职梦破灭,只需要一句话。

"非常抱歉,我们部门没有人力资源管理人员."面对小迪,一家大厂的运营部主任露出了歉意的表情。“希望你能继续努力,以后有机会慧聪会给你的。”

小迪是00后,在西北某大学读汉语言文学专业,去年12月来到这家大厂实习。今年4月25日,午饭时间,她再次向主管询问慧聪的事情,对方用最直接的方式浇灭了她的希望。

这顿午饭是新疆炒米粉,辣辣的。这是主管邀请的,“像是一种补偿”,但小迪觉得它没有味道。她迷迷糊糊回到工作站,隔壁员工在聊天。她无意参与——在平时,她一定是最积极加入话题的人。她不停地对自己暗示,不要在办公室哭,不要被情绪绑架,要体面,“我也有自尊”。

因为手头还有两三个项目,那天,小迪加班到晚上11点。她走的时候,楼顶的logo很刺眼。从前,她看到这个logo会不自觉的笑,但那一刻,她哭了。她想给远在陕西的父母打电话,但这个想法很快被打消了。“我之前跟他们说的太多了,现在不想让他们担心”。

当一个人从陕西来到北京实习时,小迪的父母一直担心她无法独自在北京立足。然而,小迪认为从该公司收到的信号一直是积极的。“今年部门里有一个HC。很有可能是你的。”实习结束后,小迪多次从他的直接领导那里听到这样的话。4月初,她给父母看了和直属领导的聊天截图:“你看,我不出意外就能留下来。”父母才放下心。但没想到,这份工作最终还是出了意外。

就业难,出生于00后的陆承并非不知道。

交通是对疫情最敏感的行业。2021年初,正在寻找实习机会的陆承发现,几乎所有的航空公司空都停止了招聘。昆明航空空一趟只有10人的空列车,要有1500多人竞争。听陆承的朋友说起面试,顺序是先到先得。面试早上八九点开始,凌晨三四点就有应聘者在地板上等着。

陆承是听着飞机的轰鸣长大的。2000年,她出生在昆明机场航站楼附近的一个村子里。她的父母都在机场国内出发层做保洁员,比她大十多岁的哥哥也在机场附近开出租车。全家的生存与机场息息相关。在考虑未来出路时,陆承的想法是找一份与航空空相关的工作。

▲空姐姐的图片来源网络

高中毕业后,陆承进入昆明一所专科学校,主修服务。在这里,很多同学都被分配了,或者参加了一些学校和机场的就业合作项目,留在了航空空公司成为了空乘。今年也是陆承的毕业年。如果不出意外,她还会在昆明机场找到一份实习工作。

让陆承的疫情偏离原来的轨道。往年她专业的三四十个人里,总能有四五个能成功进入航空空公司,但是行业不景气。去年6月,该校原定的机场实习计划被取消。陆承没想到,她和同学被分配到湖南一家平板电脑厂,开始拧螺丝。通知当天,学校领导就劝他们,“现在找个工作谋生就不错了。降低要求,沉住气。”

工厂里又闷又热,防护服把陆承裹得严严实实。从早上9点到晚上10点,她一直站到几乎晕倒。这种工作,一个月实习工资才两千多块钱。十多个同学受不了这种痛苦,第一天就收拾行李溜了。

本来,陆承想再熬一次,然后向学校老师打听公司的门道,但这时候,找中介成了唯一的渠道。如果想进东航、南航这样的头部航空公司空公司,就得花四五万的代理费。中介只是第一关。如果想留在航空空公司,要交三个月的培训费。陆承打听了一下,昆航空的培训费要一两千元,就算你被中途淘汰也不退。她再也张不开嘴向父母要钱,彻底打消了留在航空空公司的念头。

实习三天后,陆承的手疼得连筷子都拿不住了,因为他已经拿着电钻很久了。她不想回家。她家乡的女人大多在20岁左右就开始约会结婚了。“我不想这么早结婚”。当晚,陆承半个小时收拾好行李,又花了100元,买了最便宜的夜票去了深圳,投奔了一个朋友,“先找个能干的工作”。

有多难?

1076万,教育部统计的今年毕业生人数,创历史新高。去年,这个数字是909万。这1076万英里包括小迪和陆承这样的本科生,他们恰好是第一批“00后”。

00后没想到,进入现实社会的第一年,会面临这么多的变化和打击:经济增长承压,疫情持续,竞争加剧,但HC收紧,大家的起点似乎都被拉平了。无论是高职生还是985毕业生,都要跨越“就业难”的关口。

慧聪何时开始收紧,谁也说不清一个准确的时间点,但能感知到的震荡是从2021年底开始的。很多大厂相继裁撤了很多非营利部门,先是“毕业生裁员”,然后,“毁约学校招生”的尴尬和不名誉也上了台面。

尽管裁员风暴离她如此之近,但当时在大厂实习的小迪并不相信达摩克利斯之剑会落到自己头上。她曾经天真地想:“既然都裁员了,为什么大厂还在招人?”

在大厂,小迪主动接手了很多用户在运营实习工作之外的工作,写自媒体文案,跟进流程,做直播...晚上七八点的下班时间,一度拖到半夜。那几个月,她压力太大,月经期紊乱,但她觉得只要能留下来,“再累也值得”。

肖很珍惜这次实习机会,因为在此之前,她经历了一次“得与失”。

那是去年12月,小迪更快地向字节跳动和auto的新媒体运营岗位投递实习简历。不到一周的时间,两家公司的HR都给出了肯定的答案。“现在去实习,半年后可能转正。”Byte的采访者曾经向小迪提到,有很大的机会留下来。实习确定的那天,小迪去学校食堂的网络名人窗口排队40分钟,买了室友想吃的菜一起庆祝。

但出乎意料的是,一场流行病在12月扼住了Xi的咽喉。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Xi安就出现了数千名感染者。为了控制疫情的进一步蔓延,Xi从12月23日开始实施全市范围的封闭管理,城市的封闭也让小迪入职变得异常困难。出于保密的需要,Byte规定员工即使远程办公也需要使用公司的电脑。得知小迪被困在Xi,HR主动和她商量,从北京快递公司电脑。但此时Xi安已经切断物流,快递无法进城。

小不甘心,问HR能不能缓一缓录用。对方发出无奈的叫声:“不能再拖了。公司有规定。不然只能等下一次招聘了。”那天晚上,小迪哭着放弃了字节跳动的实习机会。“我感到我的精神崩溃了。以前有多幸福,现在就有多绝望。”到2022年1月,当他收到另一家大工厂的实习邀请时,小迪立即订了一张去北京的机票。“我不能让意外再次困住我”。

▲招聘会图片来源网络

在这样的情况下,00后“卷起”这一届是必然的。上海985大学的岳夏敏锐地意识到,这一次与以往不同。

岳夏的男朋友是上海人。起初,她想留在上海。聚集了金融、快消、广告就业机会的上海,也是很多毕业生梦寐以求的城市。据上海市政府统计,2021年,上海新增就业63.51万人,正式就业规模创历史新高,达到1084.5万人。去年6月,58同城发布的2021年高校毕业生就业报告显示,上海是2021年毕业生的首选城市,支持率为8.7%,高于同为一线城市的北京(5.4%)、深圳(7.9%)和广州(7.3%)。

但岳夏发现,今年上海的工作岗位正在减少。她查询了在腾讯上海公司工作的学姐的职位,发现有些线路的HC缩水了一半,经营分析岗也不例外。很多前几年成功进入头部互联网公司的学长学姐,在校友群里透露了一些传言:“今年的机会可能没有去年多,不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就连校招经验分享会的主题都在透露一个信息。去年是“教你拿到某厂的offer”。今年变成了“教你一个offer大满贯”,也就是说只拿到大厂的offer不代表能顺利落地。她还记得,在赵球的一次网上宣讲会上,几位热情的直属学长分享了他们的面试经历。会后,他们微信上立刻出现了几十个好友的申请,都是来推名额的。

无奈之下,除了腾讯,岳夏还瞄准了三四家上海公司,投简历和准备面试填满了她在家的时间。即使她无法确切知道网络上发生了什么,但她早早就把自己的求职顺序排好了:互联网商业分析岗、咨询行业、快消消费,每个类别又细分到具体的部门和岗位。根据每个岗位的不同要求,她换了几份简历,各有侧重,“给自己留条后路”。

没有找到自己喜欢的工作,岳夏只能从上海到其他城市寻找工作。那段时间,所有的陌生电话都让她紧张。“以前很少接到陌生电话”。她还将电子邮件设置为声音提醒,以免错过。

▲毕业生图片来源网络

她还担心自己的上海毕业生身份。上海封闭后,有的企业甚至直接放弃了上海的求职者。一位互联网公司的HR告诉每日人物,公司要求给求职者发通知的时候,要问在哪里。“一看到你现在在上海,马上就过去了,毕竟不能马上找到工作。”

4月28日18时左右,一个显示“广东深圳”的电话让岳夏赶紧放下筷子。面试了半个小时左右,她回到电脑前,不断刷新招聘网站。“我预感结果很快就会出来”。没过多久,系统上申请流程的红点就从“HR脸”跳到了“就业测评”——“按照往年的经验,这基本上是个机会。"

但6月1日,HR打电话给岳夏:“对不起,因为业务调整,我们不能录用你。”这一天是上海全面复工复产的日子。路上都是期待解封很久的行人。许多孩子拿着气球在路上跑。这一天也是他们的节日。岳夏走在一条她很久没有走过的熟悉的街道上,只觉得“幸福不是她自己的”。

继续找工作

肖传国的家人对他寄予厚望。她家住在毗邻Xi安的一个小城市。去一线城市,或者至少留在省会工作,是她父母的期望。她心比较高,社交平台经常会推送她来自大厂的实习岗位。对她来说,这是另一个世界:光鲜亮丽,魅力四射。她想留在北京,搞清楚潮流的走向。

外界称小迪和她的同龄人为“千禧一代”。知乎“忆千年”的话题上,有人写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的那一年,有人在县城广场举着国旗庆祝。那一年,还有亚洲杯。半决赛,中国队遇到了当时最强的日本队,一度遥遥领先。更重要的是,之前创立了腾讯、阿里巴巴、百度,然后搜狐、新浪、网易在美国上市。中国互联网已经进入1.0时代,一切看起来都很繁荣,充满希望。

那为什么毕业那年那么难?每个找工作的人都想知道答案。

小迪想归咎于疫情,但在她同样在Xi的朋友得到美团的offer后,她觉得自己失去了借口。她一度只能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我不该浪费秋招的时间去考研。”

她在西北某大学擅长地质学和自然科学。她是学汉语言文学的,所以在同校同学的职业竞争中并不占优势。在三秋招生期间,班上有三分之二的学生在准备考研。她和很多考研的同学聊过。大家都判断以自己的学历和专业找不到满意的工作。既然就业严峻,不如再等一年。但一个意外的是,今年的“考研也是专卷”,400分高分落榜的比比皆是。在考研失败的那一刻,小迪意识到“失去的秋招时间和机会一去不复返了”。

即使拥有985的“本土学位”,岳夏也不觉得轻松。她从高二开始练习,密度高达半年一次。一张A4纸再也装不下她所有的经历。在985高校中,“社会时钟”是自然建立的,每个人都遵循“什么时候做什么事”的原则。高二的时候,岳夏记得很多学长学姐开始在朋友圈发布“人贩子”——一些头部公司招实习生。学院也把实习算作必修学分。实习公司越好,拿到最高绩点的可能性越大。

在她身边,无论是毕业还是继续读研,几乎所有人都在向着top努力:打算出国的同学,大三英语成绩已经写完了,建议书(注:声明)已经被学院里最好的教授修改了好几遍;如果是国内学习,就要考个好点的985;至于那些和她一样打算毕业后就业的同学,大三第一学期几乎修完了所有的学分,剩下的时间都留给了实习和找工作。她自己也是如此。她做好了充分的就业准备,也想不通为什么还是那么难。

▲就业季图片来源网络

至于陆承,她的情况更加困难。从某种意义上说,深圳不缺赚钱的门路。有94条公交线路和12条地铁线路连接着华为、腾讯、富士康等世界500强企业,还有222万怀揣淘金梦的创业公司、服装厂、电子厂。但是好机会对陆承来说是吝啬的。大专学历的她,只收到过酒店前台和网站客服岗的面试机会。最后,海底捞,一个服务员月薪能达到六七千的地方,成了她最好的去处。

她和朋友在东莞附近的郊区租了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客厅勉强能放一张床。平分后,每个人每个月只需要500元。但是,她怕家人失望,一直没有告诉他们她逃出流水线的事实。

反正找工作还得继续。

岳夏已经投资了两家快消品公司,并成功进入最后一方。但是,上次要约的违约还是让她心有余悸。6月3日,她花了800元高价,咨询了一家求职中介。看了简历,对方肯定了她的选择。岳夏松了口气:“在这种时候,我需要有人鼓励自己。”

5月初,大厂在备战“618”,用户运营部更忙了。小迪也承担了许多项目,但她不知道如何面对手头的工作。“我知道要做好交接,但我失去了工作的动力”。5月底,她向主管领导提出离职,赶在春招结束前参加了几场招聘会。

留给应届毕业生找工作的时间不多了。5月5日,中国传媒大学学生处发函用人单位,要求“在网上为学生提供实习或面试机会”;教育部发布《关于高等学校做好2022年开发研究助理岗位吸纳毕业生就业工作的通知》后,复旦大学开始向毕业生开放校内派遣系统,针对“因疫情尚未到达目的地的应届毕业生”。高校辅导员李佳希望自己的学生能找到工作:“应届毕业生的地位还是很重要的,公私都希望学生抓住机会。"

2021年8月,陆承从深圳海底捞离职。她觉得不能总是满足于同一个地方,浪费自己的专业技能。先是进了一家苹果专卖店,做销售员,月薪只有4000元。两个月后,她跳槽到了另一家服装公司。年底是服装销售的旺季。她每天在店里卖到12点,算账到凌晨2点,工资最后涨到六七千。但2022年3月,疫情又来了,深圳的夜晚不再热闹。无论你熬夜到多晚,陆承都达不到一天销售2000元的关键绩效指标。

她也听哥哥讲过空姐姐最近的经历。空姐的工资是飞机离地那一刻才算出来的。一个疫情前常年飞的妹子空一个月能拿一万多。现在昆明机场只剩下了自助值机通道,成都双流机场从30个安检口变成了3个。跟我哥陆承说空姐在一个无业家庭,一个月只能拿两三千的保底工资。

陆承挺过来了,没有进入航空空行业,似乎不太可惜。她打算在深圳休息一段时间,游览一下这个因为工作原因看不太清楚的城市,然后寻找新的机会。

(文中小迪、陆承、岳夏、李佳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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