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还在,问题还没解决。
Text|高欢欢
王编辑
文章来源|最聊Funtalk (ID: Ifuntalker)
2017年长乐脑海里出现了一颗彗星。
当时他陷入了乐视的危机,总觉得要做好心理准备。总有一天,一颗拖着长长的火尾的彗星,会从天而降,把乐视大厦砸成一个大洞。
先做这个层次的心理建设吧。没有比这更糟的了,他想。
当然,这个物理坑再也不会出现了。其实没人会当真。据说上一次陨石来到北京是在400年前。但作为一个形象,它确实存在于很多人的生活中,成为了他们事业上的一块洼地。当时长乐所在的乐视股权激励团队所有人都想离开。为了有个交接人,大家都劝他再待半年。
谁能想到一眨眼就五年了。《最话》最近在乐视大厦见到常乐的时候,他已经是乐视的人力资源负责人了。这座建筑也没有被夷为平地。这看起来就像五年前一样。是毗邻亚洲最大城市公园的高档写字楼。这座大楼几个月前刚刚拍卖给新的买家,但这次拍卖引发了与乐视有长期合作关系的韬蕴资本的强烈抗议。真是找错地方了。
但是乐视公司,包括乐视网和乐融致新,还在这里办公,好像占了很多层。因为人不多,工作区域大空宽敞,每个人的位置都宽敞,会议室也空空闲,有一种静态的平静。
就像掉进了时间的黑洞,人们对乐视的记忆还停留在五年前,很多人以为那个时候公司已经死了。4月的一天,当我告诉网约车司机此行的目的地是乐视时,对方表现出明显的惊讶。这个曾经好用的司机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问了几个问题:“你还在乐视做什么?有人欠你钱吗?还没倒闭吗?贾跃亭什么时候回国?”
这种想法很自然,因为没有公司是孤立存在的。看看乐视,它有股东,但创始人贾跃亭远在美国,新股东孙宏斌也走了;它有业务,但如今的长视频市场早已被优腾所喜爱。
连债权人都厌倦了。一位乐视供应商告诉《最话》,他脑子里翻了翻乐视的故事:“我原来的公司早倒闭了,乐视欠的钱交给代表对接,我们重新创业。”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2021年春节过后,乐视突然出现了一些生机。先是乐视视频app图标突然被改,加了“欠费122亿”的横幅。后来文字改成了“老板建了美国”。这种自嘲式的营销当然是有争议的,但却让人几乎零成本的听到了这家公司的喘息声。
当年5月18日,乐视召开发布会,宣布乐视生态回归。现场公布了乐视TV新品,并表示即将推出乐视手机新品,旗下乐视VR、耳机等近60款生态产品有了新动向。后来他们还在乐视大厦一楼展厅,放了一台乐视油烟机。
就这样,外界震惊了。原来,在过去的五年里,有一群人一直待在乐视大厦里。
据了解,目前的乐视网(乐视+乐融致新)有400多名员工,其中近40%是五年以上的老员工。他们组成了这个身体的大部分器官,但是他们真的说不清他们是为了谁而不停的奔跑。
他们仍在等待答复。
有些东西一旦锁在柜子里,大概就没必要拿出来了。
2015年,贾跃亭第一次回国后,乐视已经制定了覆盖面很大的股权激励政策,将未上市公司50%的股权分给员工,这应该是当时市场上最高的激励比例。因为乐视的整个架构非常复杂,请咨询公司做设计方案花了差不多一年时间。最终,大量乐视员工获得了签署股权激励协议的机会,并为公司留下了大量的存档合同。
乐视危机爆发后,长乐弄了几个大文件柜,把股权激励备案合同都放了进去。他心里知道这些大概率都是一堆废纸,但他不敢轻易扔进碎纸机,只能把它们都锁起来。
但起初,尽管情况看起来极其糟糕,但并非没有转机。
2016年底,乐视危机爆发,但2017年1月,孙宏斌以150亿元入市。融创分别投资乐视网、乐视影业、乐视致新,持股比例分别为8.61%、15%、33.4959%。
然而,孙嘉和孙嘉之间的蜜月期很短,很快矛盾就显现出来了。当年7月,贾跃亭以出差为由逃往海外,把乐视这个摊子留给了孙宏斌。随即,孙宏斌成为乐视网董事长。
后来,孙宏斌任命融创负责内部审计和内控的高级经理刘书庆管理乐视,并担任多家公司的董事长。与此同时,一批融创的人也赶到了。种种迹象表明,双方已经有了蜜月期。比如乐视致新更名为乐融致新,融创的公关也在社交媒体上为乐视努力过。
留在乐视大厦的人,回忆起那段时光,都是充满善意的。比如他们明显感觉这些房地产出身的人跟自己不一样,挺江湖的,名字也不互联网化。他们总有共同点,但执行力真的很强。有些事情,搁在以前,一个星期都没解决,融创的人来了,两三个小时就解决了。
对于乱七八糟的乐视生态,快刀斩乱麻当然好。但谁也没想到,不久之后,情况发生了很大的变化。2019年,刘书庆和所有融创人从乐视大厦消失。根据当时的报道,孙宏斌也在同期退出了乐融智的新董事会。但按照乐融智目前的股权结构,其大股东仍是天津嘉睿公司,即融创收购乐视股权的资本平台。
同年,在股东的推荐下,一个叫刘颜锋的年轻人成为了乐视的董事长。就单份简历来看,这个30岁的年轻人似乎没有被任命的理由。此前,他只在河北一家超市工作。
当然,大家都知道乐视需要一个董事长和法人代表。这是一家经常出现在被告席上,有时还会出现在强制执行名单上的公司。接任乐视网董事长不久,刘颜锋就被限制高消费和非生活、工作必需的消费行为。
至于乐视的内部管理,据了解,由于今天的乐视依然继承了出事前的架构,只是在做一些精简和优化,所以需要董事长拍板的事情并不多。
每个月都会有六七个乐视高管坐在一起开会。都是老人,各自负责技术、产品、运营、财务等部门。这种会议很多时候只是同步信息,有时候会有一些决策,相关部门会商量着把事情定下来。
显然,这些人现在是乐视的核心,和他们在同一层办公的董事长其实并不参加这样的会议。
这种管理模式让乐视进入了一种职业经理人自治的奇特状态,你很难在现有的公司治理模式中找到类似的案例。大多数情况下,在私企,职业经理人一上任,总有一个老板,或者大股东。但今天乐视的老大是谁,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
在乐视2020年的业绩会上,刘颜锋曾公开表示贾跃亭是乐视的实际控制人,但随即,乐视生态的微信官方账号发文指责其“严重虚假陈述和信息误导”。
只是“把问题锁在柜子里”,就像那些股权激励文件一样。毕竟留在乐视的人不具备解决问题的能力。
常乐告诉我们,坚守公司是所有乐视高管的目标。不要让公司倒闭。这是第一要务。其次,尽量过得好。比如财务略有盈余,业务有所发展,让员工有幸福感。
快乐是很多老音乐人留下来的原因。这里没有互联网公司的内卷和996。周末谁在工作群里发言,就有艾特带领的人,吐槽公司文化还是不够好。
和那些甩楼的不同,乐视从来没有拖欠过员工工资。有一段时间,大屏产品部产品专家李震在新闻里看到,又有一家公司偷偷停了员工的社保。说实话,她也有过疑惑,马上查了一下,但是她真的不欠什么。
2021年底,在互联网大规模裁员的背景下,乐视公开宣布给员工加薪,显得有些突出。他们告诉我,事实上,他们已经提高了老员工的工资,当然,一些新员工也得到了加薪。
李真没有离开。一方面他觉得乐视的一些技术领先到现在,比如轮播,电视购物,但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想看看这个公司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其实离开很容易,但是离开之后,他就不会那么关注乐视了。”
这五年,她经历了“坐过山车的感觉,从那么高的顶峰到那么低的低谷。”
作为这家曾经知名的互联网公司的制作人和研究员,这几年要她真正下定决心去,总是不难。一段时间以来,猎头公司一直在频繁地打电话。但她总能找到一些留下来的理由。比如因为人少,她不需要像以前去大厂的同事一样,做一个很贵的螺丝。
但受限于资金,乐视团队这几年能做的事情不多。
小平的技术总监胡告诉我,在危机之前,整个乐视是一个资源丰富的状态。比如人力资源方面,每个产品线都有完整的产研团队,光小平的产研团队就有一百多人。在资产投入上,当时为了忍住突然爆发的流量,乐视部署了超过需求两倍的服务器,一般冗余会在1.5倍以上。要知道,一台服务器的配置和维护成本并不低。
现在时代不同了。久而久之,乐视的大部分技术部门都合并了,现在基本上一个人负责几个项目。在过去的两三年里,该团队一直在优化服务器利用率并最大限度地降低成本。
降本增效是每一个没落企业的必然选择。至于乐视,这么说并不准确。事实上,这家公司从未走下坡路。它只是掉到了谷底,然后爬得更艰难了一点。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几年是整个视频行业的上升趋势。长视频app爱优腾虽然很难盈利,但在用户心智层面完全颠覆了传统电视。在视频领域,二次元网站已经崛起并成功破局。更为壮观的是短视频行业的迅猛发展。Tik Tok和Aauto Quicker,以及正在相互追赶的视频数量,几乎占据了所有网民的闲暇时间。
所以留在乐视的人要做点什么,避免被时代甩得太远,让留守的意义感淡化。
其实这几年乐视一直没有停止尝试,但是据胡说,大家都很清醒的认识到,资源无限使用的时期已经过去了,所以很多项目做了一段时间。如果达不到预期效果,资源就会向效果好的项目倾斜。
比如短视频,乐视曾经作为重点项目立项,组建了几十人的团队,还聘请了业内资深专家做首席运营官,但是没有做。因为现实情况,乐视只能对现有的版权视频进行剪辑,但这需要强大的运营团队。但吊诡的是,乐视不能像其他公司一样投入人力。"老实说,没有办法比Tik Tok和阿奥特更快了."一位乐视员工表示。
后来乐视干脆和Aauto quickless、Tik Tok合作,比如把片单引导到Tik Tok和Aauto quickless,在平台上搜索影片就会跳转到乐视小程序。此外,乐视与Aauto quicking合作,定期将部分独家曲目上传至Aauto quicking中的切割平台Aauto quicking云剑,供平台用户进行再创作。
此外,2021年11月,乐视还发布了创作者计划,授权部分二次创作者对乐视网上的版权视频进行解读,联合创作者可以将二次创作者的视频分发到各个平台。
然而,乐视并没有像搜狐视频那样更快地向Tik Tok或汽车开放独家版权。留下来的人都有一个共识,乐视上有一些用户喜欢看的优秀剧,比如《宫中皇后》、《征服》、《天道》等。近年来,后妃在网络上的名声一直经久不衰。到目前为止,粉丝们不仅放了剧,甚至开始用放大镜看了。2021年,《征服》在哔哩哔哩意外起火,2022年,《天道》又开始升温。
这几年其实乐视团队还是在找一些剧的,但是团队也知道没办法签那些偶像剧的资源,只能找一些时间剧和抗战剧来迎合中老年人的需求。现在打开乐视视频,用户体验和爱友腾完全不一样。
如果说优质剧视频是乐视的压箱底资源,那么硬件系统就是公司的底座。乐视虽然落后于时代,但仍处于很多人客厅的C位。
2019年,乐视超级电影app更名为华映时间,实际上是从提供自有版权内容转型为一个平台,将芒果TV等其他视频app的内容放到平台上。用户可以一次购买观看多个网站的视频内容。
有很多事情是不花钱就能做到的,比如换个app的logo,或者低成本搞粉丝运营。
乐视网客服部工作人员小昭(化名)平时盯着各种应用市场的差评。如果他发现有用户不给五星评价,他会回复那些差评。他知道爱友腾并不在乎这些差评,只是觉得这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当用户看到并肯定你的回复,就会对乐视重拾信心。
乐视曾是国内最早专注于粉丝运营的互联网公司。正是这些粉丝塑造了乐视的一部分,包括神话的部分。他们会记得五棵松线下发布会时的乐视。这是一个有点神奇的时刻。在万仞空巷,一个操着浓重山西口音的男人站在聚光灯下,讲着PPT。他不是一个擅长抑扬顿挫的人,但这使他的演讲在真诚方面近乎神奇。有些人还留着当时的票根。
三年前,乐视跌到谷底的时候,因为不想和用户失去联系,乐视建立了一些粉丝QQ群。市场部负责集团的大部分业务,但小昭的客户服务部也承担了一部分。其实活跃用户并不多,只是偶尔还是会带枪逃走。比如有的粉丝会说:乐视要死了,老板跑了,等等。
在小昭看来,这些话令人眼花缭乱。他是一个资深的音乐迷。他没来乐视的时候来了。后来大学毕业,他选择了音乐作为自己职场的第一站,至今未至。“其实我们当时应该发展得更好,可以保住互联网电视行业第一的位置。但后来,确实可能盘子做得太大了,会有些舍不得。”
于是,有一次看到乐迷在群里“踩”乐视,他就觉得对方是“黑吃黑”,一生气就把人踢出去。过了一会儿,他生气了,把他们拉了回来。
“后来,我们乐视公司与总经理贾没有任何关系,”说。但是人的心理就是这么奇怪。他一方面这样想,另一方面又忍不住幻想着有一天贾跃亭会回来。“光是想想贾老板停在乐视大厦下的FF车,就已经让我心潮澎湃了”。
胡也希望老贾能回来命名乐视。“证明我们不是一家不负责任的公司。”
据了解,在乐视的老人们中,有类似想法的不止一两个。2021年12月,乐视发表公开信,宣布在不考虑历史债务影响的情况下,实现了营业利润和现金流的双重平衡。那一天,乐视一片欢腾,所有的乐视老人都聚集在一个大会议室里。有人在现场连线贾跃亭,告诉他乐视的火焰还在。
没人告诉我贾跃亭是什么反应。但我想一想,就算他在感情上还是在乎乐视的,理性上也不可能太关注这个火焰。
某种程度上,乐视创始人与乐视的关系非常微妙。2019年,贾跃亭经历个人破产重整时,其债务处理团队公开表示,贾跃亭为乐视清偿了超30亿美元债务,但乐视随即回应称,从未收到任何用于债务清偿的现金。
况且贾跃亭的新能源汽车业务前途未卜。虽然法拉第未来已经通过反向收购在美股上市,但今年3月31日,SEC(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在官网披露,法拉第未来多名高管因涉嫌向投资者发布不准确信息被SEC传唤。
作为乐视的管理者常乐,他很清楚,乐视要想真正脱胎换骨,就得换个地方。如今,公司的盈余实际上连利息都不够。“开玩笑,如果将来有一天,乐视突然拿出一个u盘,发现里面有一万个比特币,还清债务就没问题了。”
但长乐还是希望事情有所改变。“长期来看,乐视的债务问题迟早会解决。”
为了看到问题得到解决,约200人在乐视大厦等了5年。
事实上,当我走进这栋大楼的那一刻,我就想起五年前我曾来过这里。我记得,上次,在办公楼的大门外,散落着几顶帐篷,大喇叭就放在保安的脚边。噪音令人不安,但更令人不安的是这栋大楼里的温度。现在是5月底,已经过了漫长的夏天,但是这栋楼的空音根本不管用。当时听说这栋楼的中环空转让方因为费用问题被叫停了。
那天面试到一半,我被叫走了。原因是,在大约四五公里外的索菲特万达酒店,一笔正在进行的交易存在变数。没错,就是这一天,万达要把吕雯城市资产包和酒店资产包分别卖给融创和RF。因为RF的李思廉临时降低了价格,销售几乎崩溃。
从公布的协议来看,孙宏斌支付了差价。那时候,他是整个中国商业社会最飒爽英姿的白衣骑士,高高兴兴地掏钱买通了。
但是,几年下来,变化很大。如今,融创陷入债务危机,自4月1日起停牌。RF也在大规模出售酒店资产。不远万里来到中国的贾跃亭一直在宣布FF91将量产的好消息,但进度条似乎永远停在了99%。
他们都在等待一个答案,就像乐视大厦的人一样。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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