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无亲，二代无表，三四代无人知:“断亲”背后的亲属关系重建
作者:胡小武
中国人的亲属关系在不同世代有显著差异。“断交”主要表现在第二代内部懒惰、忽视、不屑与亲人互动交流的现象。
年轻人中的“断亲”现象正在蔓延。老话说“一代有亲，二代有代表，三四代不离”，几乎变成了“一代无亲，二代无表，三四代不知人”。很多90后、90后青年都是独生子女，连兄弟姐妹都没有，二代也没有表兄弟姐妹。亲属观念逐渐淡漠，血缘关系的粘性几乎丧失，对现有亲属之间的互动兴趣几乎丧失...“断交”的背后，中国家庭亲属关系发生了哪些变化？
社交是参与式的，移动的，独立的，原子化的。
以前中国社会以扩大家庭为主，亲属关系比较紧密。由于交通信息相对闭塞，人们的社会活动空相对有限，生产、生活、情感所需的信任关系和互助资源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各种亲属，所以基于血缘关系的亲属是最可靠、最稳定的社会关系。
进入一个现代的、开放的、高度流动的社会后，中国人的社会网络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以学术联系而非血缘联系为基础的同学校友关系逐渐占据了社会关系的重要方面。此外，现代社会中，拆迁、借贷、财产继承、家庭攀比等导致的血缘亲友心理失衡。，而且亲属之间的“利益冲突”逐渐超过“利益联系”的比例。因此，在从传统到现代社会的巨变中，血缘关系的衰落是一个客观的社会事实。
“滚入”环境加剧。00后独生子女常年在各种教室里游荡，他们从小就在牵涉其中的教育体系中成长和生活。尤其是大城市的青年学生，他们参与了各种奥数班、艺术和体育素质课程等。从小，他们的世界就被学校和各种辅导班缩小成了“学习机器”。这种内卷化的社会成长环境，对于青年学生来说，闲暇生活被大大压缩，社会交往尤其是亲人交往更少。久而久之，青少年长大后，亲人“不在”或被同学取代，就不可避免地要“断亲”。
城市化和社会流动导致居住地分离。中国开始加速城市化进程后，超过6亿人从农村迁移到城市，其中超过2亿人跨省市流动。长途流动导致兄弟姐妹住在不同的城市。家庭成员居住地的分离，使得他们的下一代从小就缺乏与亲人的密切联系和频繁接触，也加速了后辈的“断亲”行为。
随着市场经济的快速发展，小家庭的独立性增强，对传统社会中相对较近的亲属产生了很大的冲击。在市场经济下，银行贷款，全民医保，社会保障，九年义务教育制度，以及各种奖学金，困难补助，大学勤工俭学，很多家庭已经无法通过亲人的网络获取生存发展信息。这种经济独立带来的安全感和无忧无虑的生活方式，直接冲淡了新一代年轻人对亲戚礼物的渴望，从情感上降低了对堂兄妹、叔叔阿姨等亲戚的心理需求。年轻一代“断亲”是很自然的事。
互联网时代年轻人的生活方式更加原子化。生活方式决定了人们的交流方式。00后可以说是中国典型的互联网“元一代”。他们从小就沉浸在互联网中，学习、游戏、娱乐、交友等日常生活都被互联网改变了，都在互联网中实现了。特别是随着国家网络基础设施的完善，广大农村基本实现了网络覆盖，农村孩子和城市孩子共享同一个互联网世界。让互联网00后青年群体更享受“人对人”的日常生活方式，而不是“人对人”的真实生活方式。走亲访友这种长辈坚持的社交方式，已经逐渐被青年群体所抛弃。互联网抢占了青年的时间和心理，导致青年的社交有一定的惰性。由于“网络原住民”沉迷于陌生人社交的虚拟生活方式，“断亲”现象在现实中不断上演。
亲情觉醒，天长地久。
群体“断亲”后中国人的亲属关系将何去何从？事实上，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所有的年轻人都会经历懵懂的青春期，也会欣赏各种各样的中年。对亲属关系的理解和认知也会随着年龄层次的不同、生活背景的不同而发生变化。
当代的经济社会结构决定了家庭的经济独立性和“网络流浪者”形式的互联网一代群体的生活方式。同时，中国家庭内部的教育格局和整体的“少亲戚”仍然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塑造年轻人的“断亲戚”行为。年轻人成年成家，必然会改变以前的心理和角色。结婚后，成年人会因为结婚、婚礼、生子等行为重塑家庭关系结构。
随着社会阅历和心智的成熟，为人父母的成年人，必须遵循亲属交往的基本伦理，逐步适应婚后更多亲属交往的习惯。为人父母后，大多会在孩子的养育、教育、生活、成长等方面形成中国式的父母心理。大多数中国父母期望他们的孩子有礼貌，有情商，善于交际，有朋友。这些心理预期其实包含了一种“血缘觉醒”的功能，表现为对自己后代的自我认同，对血缘、血缘的直接认知和生命体验。他们大多会逐渐适应“中国式”的家庭亲属关系规则，逐渐学会管理自己的家庭和亲属关系网络，最后像父母一样，管理和维护中国传统的亲属关系。(作者单位:南京大学社会学系)
(刊于《半月谈》内部版2022年第6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