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他诗咏岳飞精忠报国、痛骂秦桧不同,袁枚这首《谒岳王墓作十五绝句》表现了他对岳飞案独到的认识:宋高宗是自毁长城,残害忠臣良将的罪魁,秦桧在其支持和指使下才杀害了岳飞。二帝归来,宋高宗自己将置于何地他怎么可能让岳飞成为唐中兴名将郭子仪呢
岳飞(1103~1142),字鹏举,河南汤阴人。他少时家贫,喜《左氏春秋》和孙、吴兵法,母亲深明大义,教他精忠报国之训。宣和四年(1122),岳飞应募入伍,参加过征辽战争,后来任秉义郎。高宗即位时,岳飞上书反对京师南迁,以越职议事而被革职。宗泽发现岳飞之才,留在手下当统制。他提出兵法“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更为宗泽所赞赏。建炎三年(1129),金军渡江,岳飞率所部孤军奋战。四年,兀术北撤,岳飞奋勇追击,收复建康。绍兴元年(1131),岳飞隶属于张浚,转战于江南西路和淮南西路,击破李成,招降张用,升任为都统制,授承宣使,总重兵屯戍九江。数年之间,岳飞抵抗金军,镇压农民起义,经大小二百多次战斗,声名大振,功绩卓著,成长为南宋名将,高宗还亲笔写了“精忠岳飞”四个字,制成锦旗赐给他。绍兴二年,他已经成为守卫长江中游的主帅。
岳飞
绍兴四年,岳飞受命挥师北伐,大破金朝与伪齐刘豫的联军,克复郢州(今湖北钟祥)、襄阳府(今属湖北)、随州(今湖北随县)、邓州(今河南邓州)、唐州(今河南唐河)和信阳(今河南信阳)等六州,自承宣使升至节度使。岳飞成为和韩世忠、张俊、刘光世齐名的四大将领之一,是南宋最年轻有为的大将。他所带领的部队,人称“岳家军”,纪律严明,不扰百姓,“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战斗勇敢,屡立奇功,使金兵闻风丧胆,以鄂州(今湖北武昌)为大本营,是南宋对金作战的中坚力量,连敌军都叹道:“撼山易,撼岳家军难!”
绍兴五年,岳飞晋升为两镇节度使,瓦解了杨么起义军,又升为招讨使。六年,岳飞又迁升为宣抚副使,再次出师北上。同年冬天,他率军大破金军和伪齐军的进犯,宋军兵临蔡州(今河南汝南)城下。十年,金军再次南侵,岳飞挥师北上,分兵攻占北至郑州、西京河南府等处的广大区域,并派遣梁兴等到深入黄河以北,组织河北游击军,对金军后方进行袭扰。岳飞和其子岳云坐镇郾城(今河南郾城),准备抗击金军主力。此时,岳家军先后告捷,收复了颍昌、陈州和郑州。
岳飞故里
兀术认为现在岳家军兵力分散,岳飞只带有少量军队驻在郾城,就亲率精锐之师组织反攻,直插郾城。七月初八,兀术在郾城与岳家军对阵。岳飞命其子岳云带领骑兵攻入敌阵,往来冲杀。兀术出动了自己的王牌军队“铁浮图”和“拐子马”。岳飞命令步兵持麻札刀、大斧等冲入敌阵,上砍敌兵,下砍马足,拐子马相连,一马倒地,其余两马不能行走。双方从下午激战到天黑,金军大败而退。这便是郾城大捷。
十二日,兀术又犯郾城,岳飞在城北的五里店再败金军。十三日,杨再兴带领三百骑兵出巡,在小商河与金兵遭遇,与金军大战,杀死金兵两千多人和万户撒八孛堇等到一百多名将领,宋军也全部壮烈牺牲,杨再兴身中箭镞重有两升。张宪和岳云前来救援,奋勇冲杀,兀术只好逃走。
兀术雕像
郾城战后,岳飞乘胜追击,直到距东京只有四十五里的朱仙镇。岳飞看恢复在望,意气风发,对部下说:“直抵黄龙府,再与诸君痛饮!”然而高宗一心乞和以求偏安东南。现在岳飞收复在望,高宗却想以此为求和的资本;另外,宰相秦桧本是金人奸细,一心破坏抗金斗争。岳飞接到皇帝“兵不可轻动,宜且班师”的诏书,非常愤慨,上书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但岳飞一天竟接到皇帝的十二道金牌,岳飞愤怒不已:“十年之功,毁于一旦!”岳家军一撤退,金人又占岳飞收复之地。天日昭昭!
绍兴十一年,秦桧召岳飞、韩世忠、张俊等人回朝,任韩、张二人为枢密使,岳飞为副使,解除了他们的兵权。秦桧命万俟卨弹劾岳飞,罗织罪名,遣送回家。秦桧认为岳飞不死,议和难成,于是又使张俊强迫王贵、引诱王俊诬张宪和岳云谋反,对他们严刑拷打。秦桧又将岳飞骗到临安,将其逮捕,以证实张宪之事。岳飞被拘二月,始终不能证实有罪,至年底都没有判决。十二月二十九日,岳飞以“莫须有”罪名被害于大理寺狱,在临刑前写下“天日昭昭!天日昭昭!”八个字,年仅三十九岁。张宪被杀,岳云被斩于市,年仅二十三岁,家产被没收,全家远迁岭南,亲吏于鹏等六人也被处罚。孝宗时,追谥岳飞为武穆。宁宗时追封为鄂王,宋理宗时改谥忠武。他的著作被后人编为《岳忠武王文集》。
岳飞之死:一个顶层设计的牺牲品
必须确保皇帝对枪的绝对领导,枪老些、弱些都不重要,关键是必须绝对服从——这样的顶层设计,其假想敌不在国境之外、而在卧榻之侧;其战略目标不是捍边、而是维稳。南宋偏安于杭州,除了北伐的各方面条件的确不成熟之外,关键就是这个顶层设计在起作用。这个在“国际”关系上只能韬光养晦的政权,却在经济层面的改革开放上取得了巨大的成果,成为当时世界上最有实力的海洋大国及最为富裕的国家。但是,这种蓬勃积累的财富,并没有转化为一个国家、民族的“肌肉”,而仅仅是肥膘。
岳飞“讲政治”
在民间看来,岳飞大概就是那种不大会“讲政治”、只顾埋头拉车不顾抬头看路的“技术官僚”的绝佳样板。
从民间各种版本的岳飞演义来看,他似乎都不那么精通于官场的逢迎之道。而之所以能从一介屌丝,奋斗到位居三公之高位,完全是时势造英雄而已。
这类解读框架中的岳飞,其悲剧就在于不讲政治。因为不讲政治,动不动就要迎还二帝,却并不考虑最高统帅宋高宗到时还能不能继续当家作主;因为不讲政治,居然不在乎领导核心“金牌”的权威性,十一道金牌居然仍不班师,非要等老大发出催命的第十二道;因为不讲政治,他居然不和善于领会领导意图的秦桧搞好团结……
这类解读框架下,中国特色的政治的确很黑很复杂,绝非屌丝们的有限阅历所能应对。屌丝们便根据自己的标尺,调整了心目中英雄的尺度,把“自我”投射到了角色身上,以抒发、宽慰自己在现实政治中的无力及无奈。因此,英雄、尤其悲剧英雄,便都被简单地归纳为一个公式:“好人”不会算计——或者是不擅算计、不屑算计——所以,总是被“坏人”算计,悲剧原来都是这么生产出来的。这样的悲剧英雄,其在“讲政治”方面的能力,几乎如同一个可爱的弱智。
显然,能在官场上取得与战场上同样辉煌的岳飞,其政治智商绝无可能如此低下。岳飞以一介平民子弟的纯屌丝身份,投身中国特色的政治生态圈,并能在10年左右的时间里,“官至太尉,品秩比三公,恩数视二府”,岂能缺乏“讲政治”的基本功呢?那么,他为什么在身居高位、手握雄兵之后,敢于在意见不合时,冲着皇帝撂挑子?甚至,会如此不怕触犯大忌,涉入最高权力接班人的敏感问题?这是岳飞“讲政治”能力的缺陷,还是其充分、甚至过度自信的表现?
岳飞触及宋高宗最敏感处的,是他多次涉入最高权力接班人的设立。如,“(绍兴七年二月庚子)起复湖北京西宣抚副使岳飞以亲兵赴行在。翌日,内殿引对。飞密奏请正建国公皇子之位,人无知者。及对,风动纸摇,飞声战不能句。上谕曰:‘卿言虽忠,然握重兵于外,此事非卿所当预也’。飞色落而退。参谋官薛弼继进,上语之故,且曰:‘飞意似不悦,卿自以意开谕之’。”(《建炎以来系年要录》)从多种不同的史料看,类似的奏对,似乎还不止一次。
尽管岳飞的后人对此予以否认,但他们也承认,岳飞的确上过《乞定储嗣奏略》。在子孙们看来,岳飞此举实在是为了江山社稷而不避嫌疑,“视国事犹其家,常以国步多艰,主上(宋高宗)春秋鼎盛,而皇嗣未育,圣统未续,对家人私泣,闻者或相于窃迂笑之。十年北征,首抗建储之议。援古今,陈厉害,虽犯权臣之忌而不顾,天下闻而壮之。”(《鄂国金佗粹编续编校注》)
但是,无论岳家后人如何解读,在中国传统中,一个位极人臣的将领涉入接班人问题,的确是“犯权臣之忌”,自古及今,触及这一高压线的,几乎都难以善终。岳飞在身后所收获的比例极低的“差评”中,这是相当重要的一点。倘或在绝不质疑岳飞动机的前提下,对于岳飞此举的最合理解释,或许是:他太自信了,既高估了最高领导的胸怀,也高估了自己在最高领导心中的分量。
倘或连这点“技术”层面上的失误,也不能归咎于英雄的名下,那就只有最后一种解读:彻底的“高、大、全”。岳飞固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金翅大鹏鸟”(《说岳传》里的岳飞前世),甚至也不缺权谋和花招,但是他的权谋和花招、包括给皇帝使点小性子,都是为了获取更大的权力;而他之所以需要这个权力,是为了能更好地实现光复的抱负。他讲的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大政治”,而非官场争斗、勾心斗角的“小政治”。
权为谁所用,正是中国特色的分别忠臣与奸臣的关键;而无论忠臣与奸臣,首先都必须是“权臣”,倘或连权力的资源都无法掌控,则无论是想做英雄还是奸雄,都只能是痴人说梦而已。
“奸臣”秦桧
有忠臣,就要有奸臣。
在中国历史的奸臣排行榜中,无论从影响力还是知名度,秦桧都当在三甲之列。尽管历史研究在一直不合时宜地表明,广大人民群众所耳熟能详的秦桧各种事迹中,除了主和畏战是铁板钉钉之外,其余罪行都应了传说中的他那句名言——“莫须有”。
但是,这并不重要。
中国的造神运动,向来是要有造魔运动相匹配的。妖魔化秦桧,虽然与神化岳飞同步,却并非为了给岳飞做陪衬——岳飞还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妖魔化秦桧,首先是为了让宋高宗能从历史差评中解脱出来。需要把岳飞抬上神坛的,正是这位皇帝的后人,而为了避免先祖在新神像前的尴尬,需要一个魔鬼来承载所有的罪孽。死去多年的秦桧,是一个相当合适的祭品。
作为新神生前的持不同政见者(没有证据发现秦桧和岳飞有私人恩怨),作为一个曾经有过被俘经历的潜在变节者,作为一个执掌朝柄几十年的前国家***,把他放上祭坛,其分量就能最有效地将人民群众敬拜新神后所产生的愤怒,从造神者自身引开,而直指“莫须有”的奸臣。
在中国历史的奸臣榜中,秦桧是个异数——居然得到了善终,而且在死后很长时间,甚至在岳飞已经被平反之后,依然享有官方的极高评价。
秦桧被选中作为祭品,是在南宋另一个著名“奸臣”韩侂胄当政时期。彼时,岳飞已经惨死半个多世纪,秦桧也已经病逝四十多年,金国发生内乱,乘机北伐便被自然地提到了议事日程上。为了进行北伐动员,韩侂胄说服皇帝,一方面将岳飞加封为王进行神化——此前宋孝宗仅仅给岳飞平反,谥号武穆,没进行进一步的包装;另一方面开始清算并妖魔化秦桧——此前秦桧一直都未被当作迫害岳飞的凶手。
韩侂胄对秦桧进行了政治上的鞭尸:剥夺一切谥号,改称为“谬丑”。对秦桧的严厉指控,成为传颂一时的名篇:“一日纵敌,遂贻数世之忧;百年为墟,谁任诸人之责”(《续资治通鉴》宋纪卷一百五十七),把国家积弱的所有原因,一股脑儿都推到了这个不再能自我辩解的死人身上。秦桧究竟是否叛国、是否卖国、是否陷害忠良,是主犯、还是从犯,并不重要。
韩侂胄,乃至当时那个政权,以及此后的整个民族,实在太需要秦桧这样的反面典型了:把应该千百万人共同承担的责任,让这个倒霉蛋扛了。国家为什么积弱?民族为什么衰亡?这个民族为什么总是会走到最危险的时候?原因很简单,因为有奸臣,所以我们每一个人都可以因此而在苦难和血海中舒口气:我没有责任!显然,这对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放下包袱轻装前进,无疑是有极大好处的。秦桧生前的忠奸善恶证据并不重要,他只是一个符号,一个全民心理治疗的工具,脏了他一人,漂白千万人,多好呀!只要把秦桧之类的万恶魔鬼拉出来,冲着他的跪像吐口唾沫,骂句汉奸,就可以忘了自己也曾经在岳飞的庙前,在写着“还我河山”的匾额前,乖乖地跪在八旗兵的马前剃发。
多亏秦桧,为大家找到了自己身上本不具备的伟大和高尚,进而有了莫名的“道德自信”。
神化忠臣的奸臣
神化岳飞、妖魔化秦桧的韩侂胄,当然没想到自己也会死于非命——1204年,他被皇帝诱杀,首级送往金国,作为求和的砝码。此时,距离岳飞被杀62年,秦桧病逝49年,韩侂胄开展“崇岳贬秦”运动仅仅3年。
韩侂胄更没有想到,自己死后也会名列奸臣行列——尽管他是一位坚定的抗战派,尽管他是岳飞“神形象”的首席策划师。
韩侂胄,北宋名臣韩琦的曾孙,根正苗红的高干后裔;他老爹则和那个阳痿的高宗皇帝是连襟,所以韩侂胄也算是个转弯抹角的外戚。他的最高职位是“平章军国事”,位列丞相之上,将尚书、门下、中书三省官印都收入囊中,权势超过秦桧,成为赵宋皇朝数一数二的权臣。
大权在手,韩侂胄在帝国的历史上,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两笔。
一是打倒“道学”。
韩侂胄政治上崛起,靠的是与赵汝愚一起拥立宁宗。到了该进行政治分红的时候,赵汝愚接连升为枢密使、宰相,但韩侂胄却连个节度使也捞不到。赵汝愚还用大话挤兑韩侂胄:我是宗室,你是外戚,这都是应当做的工作,怎么能向组织伸手呢?(“吾宗臣也,汝外戚也,何可以言功?”)在朱熹的配合下,开始大规模推行“道学”这一颇具大宋特色的精神文明——遗憾的是,作为最高领导的宁宗皇帝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韩侂胄能忍,渐渐控制了台谏等部门,利用与皇帝日益密切的关系,向赵汝愚、连带着赵的小兄弟朱熹等发起攻击,最终赢得了这场内斗的胜利。他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宣布道学是伪学,彻底批倒批臭,在思想战线和组织战线上,都发起了压倒性的总攻,史称“庆元党禁”。
韩侂胄围剿道学,除了权力斗争的需要以及可能的对伪君子的反感之外,也是出于外交和军事斗争的需要。不求实干、空谈心性的道学,已经成为大宋特色柔弱外交的思想支撑,韩 胄要在外交和军事上对北方亮剑,不能不从解放思想上入手。
结果是,公私两方面,韩侂胄都彻底得罪了道学;而不幸的是,道学后来又掌控了中国学术和舆论的话语权,这对韩侂胄的历史形象塑造极为致命。
二是北伐金国。
为了北伐动员,他“崇岳贬秦”。虽然岳飞和秦桧,在韩侂胄的政治操盘中,无非都是道具,但这却奠定了日后岳、秦二人的基本历史定位。只是韩侂胄似乎并没能把握好翻案的尺度。假如韩侂胄仅仅神化岳飞、而不清算秦桧,只栽花、不种刺,皆大欢喜。但他非要把刀砍向那棵参天的桧树——秦家几代经营,早已在体制内盘根错节,这个桧树上猢狲不少,清算秦桧,实际上触动了这个庞大的利益集团,树敌不少。而且,韩侂胄“崇岳贬秦”的工具性动机太强,与是否赞同其北伐方略相挂钩,如此一来,让那些出于种种原因不主张北伐、或不主张立即北伐的人,心惊胆寒,逼得他们为自保而加入反韩同盟。
韩侂胄高调北伐(史称“开禧北伐”),如果奏凯还朝,证明自己的伟光正,则反侧自消。遗憾的是,他虽有岳飞的雄心、豪气,却无岳飞的才干。战端一开,连战连败,金国恼怒南宋趁己之危,在南宋被迫求和时,提出要交出韩侂胄作为和平代价之一。皇帝和一大帮政敌们为了“和平大局”,一不做二不休,把韩侂胄给诱杀了,史称“玉津园之变”——当然,皇帝在这一事件中又是无责的,承担责任的是杨皇后及另一权臣史弥远。
韩侂胄死后,金国又要求南宋奉献其首级,有大臣反对:“韩首固不可惜,而国体为可惜。” “今日敌要韩首,固不足惜。明日敌要吾辈首,亦不足惜耶?”但是,大多数大臣居然赞成:“和议重事,待此而决。奸凶之首,又何足惜?”“与其亡国,宁若辱国。”结果,韩侂胄的棺木被打开,割下首级,送往金国,时人感慨说:“自古和戎有大权,未闻函首可安边。生灵肝脑空涂地,祖宗冤仇共戴天。”韩侂胄的脑袋,换来了宋金之间的“嘉定和议”。当然,被韩侂胄打倒的秦桧,又被恢复王爵、谥号。
韩侂胄与岳飞,相似之处是两人皆谓“鹰派”,受制于敌国压力,而死于自己人之手。区别在于,岳飞是“明正典刑”,尽管罪名是“莫须有”,但那好歹也是个走过场的司法审判。而韩侂胄,被杀时并未解除官职,一点司法程序都没走,等于是被皇帝、同僚及敌国联手谋杀的。这位最铁杆的“岳粉”、在遭遇了比岳飞更悲惨的命运后,最后还被打入了奸臣的史册中。
韩侂胄的死,为道学排除了最大的发展障碍,因为,他的鲜血吓醒了那些可能与韩侂胄同样壮怀激烈的人:在大宋特色的体制内,空谈救命,实干找死!最明智的做法,无疑是一边大讲天人感应,一边玩摩小脚金莲,全国人民更是投身经济建设,埋头挣钱,把首都杭州建设成了世界第一繁华的都市,在全民纵欲中为蒙古帝国的接管积累着丰富的GDP。
宋高宗的大局观
如果岳飞是“高、大、全”的,最后却落了个风波亭惨死,那作为最高***的宋高宗赵构,岂非昏君?这的确就是各种民间版本对这位中兴皇帝的主流定位。
其实未必。
且不说在宋高宗赵构眼中,岳飞未必就如民间解读那般忠君爱国,即便他也不怀疑岳飞的忠诚,杀岳飞的动机依然是相当充足的:一方面可以让一直试图拿徽钦二帝做文章的金国死了要挟之心;另一方面则整顿整顿拥兵的将领们,要一切行动听指挥,即便出于高尚的目的,也不得抗命。
其中的关键在于:宋高宗借用了岳飞的脑袋,用铁腕表明,在这个国家,究竟是皇帝指挥枪,还是枪指挥皇帝。这个原则问题,关系到生死存亡,与这个心腹之患相比,外敌的入侵无非是疥癣之疾。这并非宋高宗杯弓蛇影,此前所发生的“苗刘兵变”,已经展示了枪杆子失控的可怕后果。而用最有威望的岳飞的脑袋为自己立威,“杀猴儆鸡”,应该效果更为明显吧?至于岳飞,宋高宗或许认为,既然他如此忠君爱国,那么把脑袋借给朕当一回道具,大概也应该不会有怨言吧?当然,补偿还是要有的,不过可以搁置一下,留给下一代解决。这个道具,在下一代皇帝手上还可再用一次:通过给岳飞平反昭雪,以及镇压那些奉命办案的人,既让皇家可以摆脱诛杀忠臣的责任,也可以继续用那些奸臣的脑袋立威,同时更可以低成本吸纳一批与岳飞式壮怀激烈的忠臣,为自己效命。
后人无从得知宋高宗在杀岳飞这件事上究竟有哪些“顶层设计”,考诸此后的历史,可以肯定的是,在南宋的150多年历史中,的确再也没有军人干政的事件。这背后,不能说风波亭的冤狱没有相当的震撼力——连岳飞这样的大忠臣、大能臣都敢杀、都舍得杀,其他将领们谁还愿意“被道具”呢?
最理解宋高宗的,当属他的后世同行、清代的康熙皇帝。康熙根本就不认为,在宋室南渡之后还有反攻北伐的实力:“备责(宋高宗)不能卧薪尝胆,以雪父兄母后之仇,则高宗何辞?若论李纲之忠言不听,岳飞之丹诚不用,设使谏行言听,则必胜金兵于朱仙,生还二帝于汴京,朕实不信也。”
在康熙看来,宋朝已经“根本不固,人心不一”,能最终维持偏安的局面也算奇迹。的确,从掌舵人的角度看,宋高宗这位阳痿领袖,堪称身残志坚,在如此艰难的处境下,能将那艘千疮百孔、几近沉没的破船,裱糊裱糊,居然还获得了一个半世纪的国运,并且在“改开搞”(改革开放搞活)取得了令世界瞩目的成就。
这其中,宋高宗坚定不移地奉行“崇文抑武”、防范军人的基本原则,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顶层设计
“崇文抑武”是大宋皇朝的国策。
通过“黄袍加身”的开国皇帝赵匡胤,在总结历史经验教训时,问道于赵普:“天下自唐季以来,数十年间,帝王凡易八姓,战斗不息,生民涂地,其故何也?吾欲息天下之兵,为国家长久计,其道何如?”据说靠着半部论语就能治国的赵普回答说:“此非他故,方镇太重,君弱臣强而己。”
自“杯酒释兵权”之后,宋朝就开始大力推行“崇文抑武”国策,文人的地位日益升高、军人的地位日益降低,文官的权力日益壮大、军官的权力日益萎缩。真正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状元登第,虽将兵数十万,恢复幽燕,驱强虏于穷漠,凯歌劳远,献捷太庙,其荣不可及也。”(《儒林公议》)赵匡胤曾发誓要求后世子孙永不杀大臣,但这个“大臣”仅仅是指文臣,并不包括武将。终宋一代,的确是中国历朝对文人最为宽容、对文臣最为重用的。
在如此顶层设计的导向下,整个国家的价值判断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以忍耻和戎为福,以息兵忘战为常”(《续编两朝纲目备要》)。比如,“澶渊之盟”中,为了得到和平,北宋同意“每岁以绢二十万匹、银一十万两”进贡辽国,这种屈辱外交却被大宋精英们解读成了一举数得的好事:“国家纳契丹和好已来,河朔生灵方获安堵,虽每岁赠遗,较于用兵之费不及百分之一。”(《宋会要辑稿》)也难怪岳飞、韩侂胄等“鹰派”下场会如此之惨——尤其需要留意的是,在官方为岳飞平反并神化之前,民间对岳飞之事的反响也是十分冷漠。
靖康之难,宋室南渡,本是最需要亮剑的时候,而南宋的体制内精英们,在国防局势稍稍有点稳定后,就开始毫不掩饰地将自己军队中的鹰派当作最大的敌人——而非敌对的金国。
在文武之争的表象背后,其实就是一个关系到政权最核心价值的顶层设计:必须确保皇帝对枪的绝对领导,枪老些、弱些都不重要,关键是必须绝对服从。这样的顶层设计,其假想敌不在国境之外,而在卧榻之侧;其战略目标不是捍边,而是维稳,甚至不惜为此牺牲国防能力,“宁不攘外也要安内”:即使割地,即使赔款,即使自称儿皇帝,这一亩三分地里,皇帝毕竟还是老子做,这就够了。
南宋偏安于杭州,除了北伐的各方面条件的确不成熟之外,关键就是这个顶层设计在起作用。这个在“国际”关系上只能韬光养晦的政权,却在经济层面的改革开放上,取得了巨大的成果,成为当时世界上最有实力的海洋大国及最为富裕的国家。但是,这种蓬勃积累的财富,并没有转化为一个国家、民族的“肌肉”,仅仅是肥膘,更为强烈地诱惑着一批又一批的觊觎者,将“提兵百万西湖上,立马吴山第一峰”作为人生的成功标志。
终南宋一朝,最安全保险的“讲政治”,就是“不讲政治”——只把发展经济当作最大政治,以拜金为核心的物质文明,和睁眼说瞎话的“道学”精神文明,出现了双丰收的局面。王奕所谓“百年内,苟而已,纵然成败由天理”,“把笙歌、恋定西湖水”,这成为最有人气的“大宋梦”。于是,辛弃疾只好“挥羽扇,整纶巾,少年鞍马尘。如今憔悴赋招魂,儒冠多误身”,这不仅仅是在感叹时光无情,更是感叹“偏安”国策对人才的消磨,最后也只能是“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发出“可怜白发生”的浩叹。
短短一个半世纪,从岳飞的“怒发冲冠”开始,经辛弃疾的“可怜白发生”,最后到文天祥的“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这不仅是一个政权的悲歌,也是一个民族的悲歌……
刊发于总2022期《中国经营报》
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
岳飞是我们的民族英雄,这是当之无愧,抗击金兵,收复山河,抵御外族,岳飞的民族英雄流传千古,无可争议!
但就是这样一位民族英雄,却死于奸臣小人之手,这段故事流传甚广,民族英雄的结局也让我们唏嘘不已。
但是岳飞的故事到现在看来,是疑点重重,而我们也想知道,这重重历史迷雾下的真实情况。
我们先看看岳飞之死的故事。
绍兴和议之后,秦桧唆使其同党万俟卨,向宋高宗呈上一道捏造岳飞抗金时拥兵不救、放弃阵地等许多“罪名”的奏折。
此后秦桧再收买张俊、王贵、王俊去诬告岳飞儿子岳云曾写信给张宪,欲与之共同发动兵变。
绍兴十一年九月,张宪被捕入狱;十月岳飞、岳云两父子也被骗入狱。
已经辞官在家、明哲保身的老将韩世忠忍不住,去问秦桧岳飞何罪,秦桧含糊地回答:“飞子云与张宪书虽不明,其事体莫须有?”
韩世忠气愤地说:“‘莫须有’三字,何以服天下!”
是年十二月,高宗赐死了岳飞。
就这样,我们的民族英雄死去了,何其悲凉!
但是,真相是我们看到这样吗?秦桧真的是罪魁祸首吗?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是的”,其实秦桧也是背锅侠,真正的凶手,把自己隐藏在重重迷雾之中,他就是“宋高宗”。
宋朝的祖宗赵匡胤的事迹决定了!宋朝不相信武将,重文轻武一直是宋朝的一个重要弊端。
但是到了南宋时,皇帝也没办法了,只能重用武将。
而我们的民族英雄岳飞,一直处于一个和金国对峙的状态。当宋高宗可以保住他的半壁江山的时候,他就不希望军权全部落在一个人的手里。
所以他就希望能拿回一些兵权和分化一些兵权。这样和岳飞就产生了一定的矛盾。
当然之中也有文官集团的助力,而秦桧就是其中的代表。
还有岳飞北伐,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迎接二圣。
但如果徽,钦二帝回来,如何安排,把宋高宗置于何地,这显然不是赵构愿意看到的,这让赵构一开始对北伐就不太积极,甚至对岳飞也有反感。
而且岳飞曾经不止一次的干涉宋皇立太子的事情,一个拥有天下八成兵马的元帅,却干涉皇室立储的决议,宋高宗不会害怕吗?
再加上宋高宗年幼时在金营经历,导致了种种对于女真人的恐惧。
在这种种原因的共同作用下,风波亭惨案发生了!
历史的迷雾中的真实历史有的真实,也有的在个人的欲望中被隐瞒了起来,我们所观看的历史,总会有这重重的迷雾。
而背锅侠秦桧,在秦桧病危后,高宗曾亲自前往探望。
在确定了其病症无法医治、利用价值已终时,便下了旨意:夺去秦桧及其儿子秦熺——秦桧预备的接班人——的官职。
当晚,秦桧就一命呜呼。
历史如此,无可奈何。
岳飞
死因:缢首
岳飞的命运是注定的。道理很简单,因为宋高宗想让他死,要是仗打赢了,迎回被金人俘虏的两个皇帝,他这个皇帝不就失业了。秦桧也想让他死,要是岳家军凯旋归来,他这个 鸽派 ( 投降派 )宰相乌纱帽无论如何也是守不住的。两个掌大权的心有灵犀,以 莫须有 的罪名在风波亭勒死了岳飞父子!
晁错
死因:腰斩
为了加强对地方势力的控制,汉景帝利用晁错 削藩 的建议打击了各地诸侯的势力。各地诸侯(历史叫 七国 )也不是吃素的,打出了 诛晁错,清君侧 的口号,汉景帝看没法收拾了,只好拿出晁错做挡箭牌了。可怜晁错那天正高高兴兴去上班(上朝),就稀里糊涂地被腰斩了,遭殃的还有他的所有亲属,皆被处死弃市。
岳飞
死因:缢首
岳飞的命运是注定的。道理很简单,因为宋高宗想让他死,要是仗打赢了,迎回被金人俘虏的两个皇帝,他这个皇帝不就失业了。秦桧也想让他死,要是岳家军凯旋归来,他这个 鸽派 ( 投降派 )宰相乌纱帽无论如何也是守不住的。两个掌大权的心有灵犀,以 莫须有 的罪名在风波亭勒死了岳飞父子!
韩非子
死因:毒死
韩非子是战国时期著名的哲学家、散文家,也是 依法治国 的开山鼻祖。他的法家学说,为秦国一统天下打下了坚实的理论基础。当时的李斯是宰相,但这个宰相肚子里撑得了船,却装不下一介书生韩非子,在秦王面前奸言两句,一杯毒酒,便让这个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法学家烟消云散了!
韩信
死因:诛杀三族
韩信是汉朝开国的第一功臣是无可争议的,但他到底有没有谋反实在是个难解之谜。可怜一位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千古名将,竟被小女人吕后斩之于长乐钟室,诛杀父、母、妻三族,只是成就了两个成语: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
商鞅
死因:五马分尸
秦孝公通过变法使秦国国力跃于各国之首,商鞅功不可没。但他由于执法严厉,得罪了不少人物。秦孝公死后,曾被商鞅割去鼻子的公子虔告发他 欲反 ,秦惠王下令逮捕商鞅,施以 车裂 之刑(即五马分尸)。一代名臣,竟落得如此下场。
李斯
死因:腰斩
李斯不仅是辅助秦王横扫天下的政治家,也是小篆的发明人,现在泰山石刻据说好多都是他的手笔,同时他的文章水平也是屈指可数的,大家应该读过他的《谏逐客书》,鲁迅就说 秦之文章,李斯一人而已 。就这样一个大人物竟被指鹿为马的小人赵高陷害,被腰斩于咸阳。
刘伯温
死因:慢性中毒
人们常常将刘伯温和诸葛亮相提并论,事实上二人也的确有许多相似之处,只是 前看五百年,后算五百年 的刘伯温最终也没有逃出朱元璋的如来佛手心。史书记载,刘伯温是吃了胡惟庸送的药之后,病情加剧而死。许多人认为这是老朱借了胡惟庸的刀杀掉刘伯温的,不久之后,胡惟庸全家亦遭灭门之灾。
解缙
死因:雪地冻死
单从对华夏文化的贡献来说,解缙的确是居功至伟、史无前例的。他主持编撰的《永乐大典》,37亿余字,2万多卷,是当时古今文化的集大成者。可惜的是,他精通天文地理三教九流,对政治却是一窍不通。结果被太子诬告,打入大牢,一天深夜被灌得酩酊大罪,拖入雪地,不明不白地死去。
方孝儒
死因:凌迟,灭十族
方孝儒是明代著名的散文家,学富五车、才华横溢,朱棣夺得皇位后要他投降并命他起草诏书,他却写了 燕贼篡位 四字!朱棣要灭其九族,他破口大骂,灭我十族又如何?人本有九族,何来第十族?朱棣横下一条心,把方孝孺的朋友门生也列作一族,连同宗族合为 十族 ,总计873人全部凌迟处死!
袁崇焕
死因:凌迟
袁崇焕是明朝著名的军事将领,戎马一生,为守卫明朝东北边疆、抵御清军进攻,立下了赫赫战功。不幸遭奸佞陷害,致使崇祯帝中了皇太极的离间计,错杀袁崇焕,造成千古奇冤。更可悲的是,袁崇焕被处死时,竟被不明真相的群众生咬活割,不忍去说。
岳飞之死
摘自《岳飞和南宋前期政治与军事研究》 王曾瑜 著 2004-4-14
一四、岳飞之死
本篇主要说明以下三点:(一)宋高宗是杀害岳飞的元凶,而秦桧和张俊是帮凶。(二)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这完全是一反常规、不择手段的虐杀。(三)对宋高宗杀岳飞的原因和背景尽可能作些探索和说明。
(一)宋太祖不杀大臣的誓约
宋朝与明朝不同,明朝滥杀臣僚如草芥,宋朝却特别优礼臣僚。因为宋太祖传下秘密“誓碑”,规定“不得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人”,“子孙有渝此誓者,天必殛之”。宋太祖誓约在北宋历代执行得相当严格,如卢多逊和丁谓图谋皇位,也仅流放了事,只有在宋钦宗时开了杀戒。
北宋亡国时,太庙中的秘密“誓碑”已公诸于世,但宋高宗得知此事,却是由被俘的宋徽宗通过曹勋转达。宋高宗在位三十六年,遵守太祖誓约虽不严格,也仅开三次杀戒:一次杀张邦昌、宋齐愈等降金媚敌者,一次杀陈东和欧阳澈,一次杀岳飞、张宪和岳云。
杀陈东和欧阳澈是在宋高宗即位之初。宋高宗罢免李纲,宠信黄潜善和汪伯彦,陈东和欧阳澈上书反对。陈东指责宋高宗不该登基即位,如宋钦宗回来如何自处欧阳澈“语侵宫掖”,涉及宫闱丑闻。高宗恼羞成怒,将他们处斩。但是,年轻的皇帝很快后悔,他给两位死者赠官,派人祭墓,说:“朕初即位,昧于治体,听用非人,至今痛恨之。虽已赠官推恩,犹未足以称朕悔过之意。”他的弥补措施已无济于事,伪齐刘豫公开为陈东和欧阳澈在应天府立庙,以彰其过。
杀岳飞等三人是在宋高宗即位第十五年,他已由深宫的花花太岁变为深通机谋权术的独夫。宋高宗既已动用屠刀,就绝不翻悔。秦桧死后,他为很多人恢复名誉,以示革除弊政,却没有给岳飞平反,把罪责诿诸秦桧。金朝完颜亮大举南下,臣僚杜莘老、太学生程宏图和宋芑上奏上书,要求为岳飞昭雪,宋高宗依然置之不理。宋孝宗即位之初,为了给太上皇保留体面,假称“仰承”宋高宗“圣意”,才给岳飞恢复名誉。
秦桧为人暴戾苛酷,他独揽政务期间,*刑毒罚之滥,在宋朝是没有先例的。不用说抗战派,即使是他的党羽,也动辄翻目成仇。
秦桧“于一德格天阁书赵鼎、李光、胡铨姓名,必欲杀之而后已”。赵鼎当过宰相,其实是个由主守派转变为投降派的人物。李光当过参知政事(副相),也只能算半个抗战派。胡铨是正八品的枢密院编修官,坚决反对降金,力主斩秦桧以谢天下。秦桧深恨这三人,却未能杀害,唯有赵鼎被迫自杀。当时还有一个不入品的进义副尉刘允中,“以上书希求恩赏,指斥乘舆,及谤讪朝廷”而“弃市”。广西经略安抚使胡舜陟曾得罪秦桧,为弥合嫌隙,特地在秦桧出生地古县立祠,并亲自写记。然而秦桧仍然诬害胡舜陟,使他毙命狱中。宋高宗却认为胡舜陟“罪不至死”,处罚了两名秦桧指派的审理官员。
宋高宗一般仍愿遵守太祖誓约,乐于扮演一个宽厚仁慈之主的角色,故嗜杀成性的秦桧受到了约束。秦桧第二次任相期间,真正破例“明正典刑”者,主要是岳飞等三人。岳飞先后任宣抚使、枢密副使等执政级高官,其生命照理由宋太祖誓约保护。宋高宗对岳飞的违约破例,决非是一时的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认为非杀不可。
(二)查龠的揭发
《鄂国金佗稡编》卷8《鄂王行实编年》的记载说:“查龠尝谓人曰:‘虏自叛河南之盟,岳飞深入不已,桧私于金人,劝上班师。金人谓桧曰:尔朝夕以和请,而岳飞方为河北图,且杀吾婿,不可以不报。必杀岳飞,而后和可成也。’桧于是杀先臣以为信。”据《鄂国金佗稡编》卷20《吁天辨诬通叙》,“金人谓桧”即是“兀术遗桧书”。
查龠在宋高宗晚期出仕,而在宋孝宗乾道或淳熙初死去⑤。他比较倾向抗金,同陆游、王十朋等人颇有交往。岳飞三子岳霖曾托国子博士顾杞,起草一个岳飞传记,在岳霖临终前,交付儿子岳珂。岳珂大约在查龠死后十年出生。前引这段查龠的揭发,估计应是顾杞草稿中的记事,而被岳珂载入《鄂王行实编年》。
岳家军在绍兴十年(公元1140)七月颍昌大战时,杀死完颜兀术女婿、夏姓的统军使、金吾卫上将军。完颜兀术的信件应是在颍昌战后不久发出的。查龠如何得知此信,已无从查考。但是,这封信对于岳飞的被杀害,无疑起了重要作用。,
(三)《王次翁叙记》的透露
宋高宗和秦桧决定杀岳飞,自然是宫廷密议。秦桧的党羽王次翁时任参知政事,他的儿子王伯庠撰《王次翁叙纪》说:“绍兴辛酉,虏人有饮马大江之谋,大将张俊、韩世忠[皆]欲先事深入,惟岳飞驻兵淮西,不肯动。上以亲札趣其行者,凡十有七,飞偃蹇如故,最后又降亲札曰:‘社稷存亡,在卿此举!’飞奉诏,移军三十里而止,上始有诛飞意。”
这段记载通篇造谣。宋高宗给岳飞的手诏仅十五份,现全部保存在《鄂国金佗稡编》卷3,并无“社稷存亡,在卿此举”一语。岳飞得知金军攻淮西,三次主动上奏,要求出兵,并建议乘虚直捣开封和洛阳。但宋高宗不批准,只令他援淮西。岳飞二月九日接第一份手诏,即决定十一日出兵。他身患重感冒,依然亲率背嵬军为前驱。
其实,真正拥兵自重、玩敌怯战的大将,宋高宗是绝无诛意的。很现实的例证莫过于张俊和刘光世,张俊因支持宋高宗的降金乞和活动,更深得宠信。绍兴十年,刘铸军在顺昌被围,宋高宗“屡降宸翰,使俊援刘锜。俊但奏起发,初无引道之意。朝廷于是遣雷仲、王德援顺昌,俊苛留不遣”。然而宋高宗连半句责备的话也没有。
《王次翁叙纪》在造谣毁谤之余,尚有一点价值。它提供了一个较确切的时间,即在绍兴十一年(公元1141)二、三月问,也就是完颜兀术写信半年之后,宋高宗“始有诛飞意”。作为秦桧附庸的王次翁,显然也参预了密谋,或者明白了意图。
我们翻开当时宋高宗令岳飞援淮西的十五份手诏,褒美之词简直溢于言表,“卿忠智冠世”,“朕度破敌成功,非卿不可”,“朕素以社稷之计。倚重于卿”,“卿见苦寒嗽,乃能勉为朕行,国尔忘身,谁如卿者”,如此等等,不一而足。但是,在这些甘言美语的后面,却已埋伏了杀机。
(四)宋朝第二次杯酒释兵权
岳飞虽然出兵较早,因张俊从中作梗,又折回舒州(一说为池州),当他最后赶到濠州定远县时,张俊、杨沂中、刘铸和韩世忠诸部都相继败退,金军也乘机退遁。三月二十一日后,宋廷通知岳飞去临安朝见。四月二十二日,岳飞刚到临安,宋廷立即任命他的幕僚朱芾和李若虚为地方官。这两人“自军中随飞赴行在,上将罢飞兵柄,故先出之”。对于出谋划策的幕僚,宋高宗是很疑忌的。二十四日,宋廷宣布韩世忠和张俊为枢密使,岳飞为枢密副使。二十七日,宋廷宣布撤销三大将的宣抚司机构,将他们手下的诸统制人马直属“御前”。
解除岳飞等官高权重的大将兵柄,确已酝酿了好几年,然而岳飞本非是对兵柄恋恋不舍的人,绍兴十年秋,他被迫班师后,就愤而辞职。宋高宗当时却并未顺水推舟,他回诏说,“方资长算,助予远图,未有息戈之期,而有告老之请”,“所请宜不允”。
时隔半年,淮西战事一胜一负,暂时休止,陕西的争夺战正打得难分难解,其他地区的小仗又接连不断。从表面上看,这哪里是什么“息戈之期”。宋朝的记载说,罢三大将兵权,是出自范同的建议。其实,范同不过是提出具体方案而已。宋高宗显然通过各种途径,洞悉金朝的底蕴,而对偏安东南,有十分把握。所以敢于在交战状态下,断然采取一系列步骤,自毁长城。按宋、金双方记载,自绍兴十年再次开战后,明使的往返始于岳飞罢兵权后约半年,但暗使的往返无疑应当早得多。
罢岳飞、韩世忠等抗战派的兵权,本是为了降金,而宋高宗却信誓旦旦,宣称是为了抗金。他给岳飞的诏书说,“朕以虏寇未平,中原未复,更定大计,登用枢臣”,“宜有筹帷之略”,“遂展济时之志”。他召三大将谈话时,也说:“朕昔付卿等以一路宣抚之权尚小,今付卿等以枢府本兵之权甚大。卿等宜共为一心,勿分彼此,则兵力全而莫之能御,顾如兀术,何足扫除乎!”按照预谋,当时的有关文件,都持同样的腔调。倒还是秦桧儿子秦焙后来在官史中供认不讳,“方惧金人之平”,“而此辈跋扈自肆,意外事有叵测者”,罢兵权就是要“削尾大之势,以革积岁倒持之患”。
投降派施展阴谋,就必须用口不应心、冠冕堂皇的言词加以掩饰。待到事情办成,为了争功表功,又不惜捏造史实,虚饰阴谋的紧张气氛。《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140绍兴十一年四月乙未注《王次翁叙纪》说,岳飞比韩世忠和张俊晚到六、七天,“桧忧之甚”,只好天天盛筵招待,延捱时日。王次翁一直“外示闲暇,而终夕未尝交睫”,做了“灭族”的准备。其实,岳飞等大帅每年都去临安朝见,晚到几天,何至如此。三大将部伍直属“御前”的省札发布于二十七日,《王次翁叙纪》又篡改为二十三日半夜,说二十四日正式拜枢密使、副时,连三大将手下亲兵也一律以“密院之人”调换,顷刻之间,不剩一兵一卒,用以吹嘘其阴谋手段的高明。事实上,经岳飞上奏,迟至二十九日,宋廷同意他“将带到亲兵等量留当直人从”,其余的发遣回鄂州等地,根本不存在用“密院之人”撤换亲兵的事。
罢免三大将,实际上是宋朝第二次杯酒释兵权。宋人罗璧就将北宋初和南宋初的这两件事相提并论,但他认为赵普的建议是“忠谋”,而秦桧的策划是“奸谋”。宋朝两次杯酒释兵权,固然都是为了赵宋家天下的利益。如果撇开古代的“忠”、“奸”观念,就客观效果而论,宋太祖和赵普的处置,是促进祖国统一的良谋远略;而宋高宗和秦桧的处置,却是制造祖国分裂的倒行逆施。对岳飞个人说来,罢兵柄决非为了让他“展济时之志”,恰好是进行谋害的第一个步骤。
(五)宋高宗和秦桧在对待三大将问题上的分歧
秦桧心狠手辣,极善耍弄机谋权术,不用说抗战派岳飞和韩世忠,就是投降派张俊也决非亲爱者,打算一并除掉。他对付三大将的手法,大致可归纳为三条:第一,利用部属诬告,牵连主帅。第二,诬害的罪名都是谋反,因为武将谋反,最犯赵宋大忌。第三,利用三大将的矛盾,先由张俊和岳飞害韩世忠,再用张俊害岳飞。
五月,宋廷命张俊和岳飞出使淮东,岳飞的头衔上加个“同”字,“同按阅御前军马,专一同措置战守”,算是副职。诏书上写得堂堂正正:“当令行阵之习有素,战守之策无遗,伐彼奸谋,成兹善计。”实际上,他们到韩世忠军屯驻地的任务,一是罗织罪状,二是拆散这支军队,将大本营由淮东楚州后撤至长江以南的镇江府,向金朝显示乞和的诚意。按照规定,他们可以“随宜措置,专一任责”,包揽前沿的军务,就使留在临安的韩世忠,处于有虚名无实职的地位。
依秦桧预谋,由淮东总领胡纺出面,诬告韩世忠亲校耿著,“谓著倡言以撼军心,图叛逆,且谋还世忠掌兵柄,将遂以左证上逮世忠”。秦桧向岳飞透露真实使命,还假意关怀,要他“且备反侧”,岳飞率直回答:“世忠归朝,则楚州之军,即朝廷之军也。”并表示绝不“捃摭同列之私”。他到达楚州,得知诬告详情,立即写信飞报韩世忠。韩世忠求见宋高宗,大哭大闹,结果耿著免死,以刺配流放了事。
张俊和韩世忠还是双重儿女亲家,然而他陷害韩世忠,却毫不手软。“秦桧约俊主和议,尽罢诸大将,悉以兵权归俊,故俊力助其谋”。他任枢密使后,“即首纳所统兵”,企图以一军的指挥权,换取全国各军的指挥权,才能虽低,野心不小。但是,他机关算尽,也不过充当宋高宗和秦桧手心里的斧头柄。执柯伐柯,一旦斫伐任务完成,这个斧头柄也随之扔弃。岳飞死后,秦桧立即唆使党羽江邈弹劾张俊,说他有图谋皇位的野心。宋高宗出面保他“无谋反之事”,却又乘机将他罢职赋闲。
由此可见,秦桧对三大将的图谋未能完全实现,岳飞对韩世忠的关照固然起了作用,而宋高宗也不想杀两位苗刘之变时的救驾功臣。《朱子语类》卷131说:“张与韩较与高宗密,故二人得全;岳飞较疏,高宗又忌之,遂为秦所诛。”
(六)岳飞罢枢密副使
岳飞虽对韩世忠尽了救援之责,因为他是副职,故未能制止张俊放弃海州,拆散韩家军,将大本营后撤镇江,心中愤愤不平。他七月回临安,即上奏辞职。从此之后,他也和韩世忠一样,留在临安,居虚位而无实职,枢密院的军务,全由张俊在镇江设枢密行府处置。
岳飞的所作所为,使秦桧旧仇兼新恨,他唆使台谏官万俟离、何铸和罗汝楫弹劾岳飞。作为攻讦口实的主要是三件事:第一,“自登枢筅,郁郁不乐,日谋引去,以就安闲”。第二,淮西用兵,“坚拒明诏,不肯出师”。第三,倡议楚州“不可守”,主张放弃。后两件事纯属造谣中伤。宋高宗亲自配合,他说:“飞于众中倡言:‘楚不可守,城安用修。’盖将士戍山阳厌久,欲弃而之他,飞意在附下以要誉,故其言如此,朕何赖焉!”他乘岳飞再三请求辞职之机,发布他任万寿观使的闲职。制词说,任命岳飞为枢密副使,原是为了“资筹幄之奇”,“辑平戎之略”,可是岳飞的“深衅”,却“有骇予闻,良乖众望”,皇帝仍然宽大为怀,“记功掩过”,“宠以宽科全禄”,“所以保功臣之终”。要求岳飞“无贰色猜情”,“朕方监此以御下”。
岳飞闲废后,一无兵,二无权,对降金乞和活动既无权干预,对皇帝的宝座也没有威胁。如宋高宗真要“保功臣之终”,完全可以到此住手。可是宋高宗急于向杀父之仇表示信用,不下毒手,是决不罢休的。
(七)王俊诬告
岳飞当枢密副使后,鄂州大军由他信用的爱将王贵和张宪统率,分别任都统制和副都统制。宋廷自然极为猜忌,并施展了阴谋毒计。第一,利用诸统制“各以职次高下,轮替入见”之机,在镇江枢密行府胁迫王贵屈从。第二,命抗金名将刘铸“知荆南府,罢其兵”,既解除他的军权,又用他监视鄂州大军。宋廷规定,“或遇缓急,旁郡之兵许之调发”,为对付王贵和张宪发动兵变,“销患未形”。第三,发布秦桧党羽林大声为鄂州大军总领,依照规定,总领“不独职馈饷”,还“专一报发御前军马文字,诸军并听节制”。
林大声去鄂州后,搜罗了王俊等败类。王俊是前军统制张宪的副统制,自绍兴五年(公元1135)编入岳家军后,寸功未立,一官不升,又屡以奸贪而受张宪制裁,挟私怨,图报复。据《挥麈录余话》等书转载的王俊诬告状。九月初一日,张宪“起发赴枢密行府”,“俊已于初七日面覆都统王太尉”,“初八日纳状告首”。诬告的时间显然经过精心选择。王贵刚从镇江回鄂州,明知蓄意诬陷,也只好将状纸转交林大声,用急递昼夜兼程,发往镇江。张宪虽早已启程,因昼行夜宿,行进迟缓,到镇江恰好是自投罗网。
王俊诬告的内容,是说张宪得知岳飞罢官,阴谋裹胁大军由鄂州移屯襄阳,威逼宋廷将军权交还岳飞。正如岳珂所说,“移所以诬(耿)著者,而诬张宪,盖出一辙焉”;“桧之属先臣与俊以陷世忠,是亦犹后日属张俊以陷先臣也”。然而王俊的状词却并非是刀笔吏的高明手笔。张宪和王俊既然“同军而处,反目如仇”,“俊之反覆不从,昭昭如彼;而宪之吐露无隐,谆谆如此”,状词中明显的破绽,低劣的谎言,虽不攻自破,却仍被奉为至宝。
按当时法规,枢密院无权私设刑堂。陷害病狂、逼供心切的张俊自然顾不上这种规矩,把张宪打个体无完肤,死去活来,最后上奏:“张宪供通,为收岳飞处文字后谋反。”事实上,张宪却并未屈服于他的*刑毒罚。
(八)岳飞入狱
王俊诬告状说:“张太尉道:‘更说与你,我相公处有人来,教我救他。’”就牵连了岳飞。但他很心虚,又在“小贴子”中说:“张太尉说岳相公处人来,教救他,俊即不曾见有人来,亦不曾见张太尉使人去相公处。张太尉发此言,故要激怒众人背叛朝廷。”王俊说,张宪的谈话时间是八月二十二日夜,而岳飞罢官在八月九日。自临安往鄂州,即使用最快的金字牌昼夜兼程,传递急件,也须十天左右。岳飞如派私人驰马送信,须昼行夜宿,二十二日也到不了鄂州。宋廷却不顾连王俊也否认的事实,将岳飞父子投入冤狱。
《鄂国金佗稡编》卷8《鄂王行实编年》说:“(十月)十三日,桧奏,乞召先臣父子证张宪事,上日:‘刑所以止乱,若妄有追证,动摇人心。’不许。桧不复请,十三日矫诏召先臣入,臣云亦逮至。”似乎全由秦桧假传圣旨,一意孤行。其实,《建炎以来朝野杂记》乙集卷12《岳少保诬证断案》所载岳飞刑案原件清楚写明:“奉圣旨,就大理寺置司根勘闻奏。”此外,“南剑州布衣”范澄之企图营救岳飞,上书高宗说:“昨睹榜示,遽以枢密行府见勘张宪,其谋有累于岳飞,遂逮系诏狱,连及妻、子。”宋时所谓“诏狱”,乃“承诏置推”,并临时设立“制勘院”。既然“奉圣旨”,设“诏狱”,并公开“榜示”,“矫诏”又从何而来没有宋高宗首肯,秦桧是无权将岳飞这样的高官私自关进牢狱的。
岳珂说,他的记事取材于《岳侯传》和《野史》④。为着追本穷源,这里先摘录《岳侯传》:
俄将张宪、岳云杻械,送大理寺根勘。上闻,惊骇。秦桧奏:“乞将张宪、岳云与飞同证,白其事。”是时,侯尚不知,良久,秦桧密遣左右传宣:“请相公略到朝廷,别听圣旨。”侯既闻宣诏,即时前去,却引到大理寺。
岳珂说,这段文字证明“先臣下吏,上初不许,桧实矫诏,舆致大理”。其实,“上初不许”不过是他自己凭空捏造的。《野史》是宋孝宗后期的作品⑧,现已失传。今将《中兴小纪》卷29“据《野史》修入”的一段文字也摘录于下:
诏委俊收宪,送大理寺,命中丞何铸、大理卿周三畏鞫之。戊子,宰执奏:“制勘院乞追人证张宪公事。”上日:“刑所以止乱,若妄有追证,动摇人心,非用刑之本意。至于兵亦然,王者兵以仁义为本,故恶夫人之害仁败义者。”
可知“妄有追证”等语很含糊,但显然不是指逮捕岳飞。岳珂苦心篡改史实,无非是因为在赵宋政权下,必须十分注意讳避宋高宗的罪责。
据《鄂国金佗稡编》卷8《鄂王行实编年》说,在岳飞被捕的“前一夕,有以桧谋语先臣,使自辨,先臣曰:‘使天有目,必不使忠臣陷不义;万一不幸,亦何所逃!’明日,使者至,笑曰:‘皇天后土,可表飞心耳!’”据后来的狱案记载,将王俊诬告之事冒险通报岳飞者,先后有王处仁和蒋世雄。其意是要岳飞仿效韩世忠,请求奏对,向宋高宗辩白,以争取主动,而岳飞却予以拒绝。这既反映岳飞倔强的性格,更反映他对皇帝有相当透彻的了解。他认为宋高宗并不缺乏辨别真伪和是非的能力,故不须辩白,“万一”皇帝有了杀机,自己即使辩白,“亦何所逃”。
(九)岳飞入狱后的表现
关于岳飞入狱后的表现,传世的历史记载往往得之传闻,不甚可信。《说岳全传》塑造一个愚忠的艺术形象,简直是听任皇帝宰割,绝无怨尤。其情节虽属虚构,却对后世很有影响,以至不少人还误认为是信史,或认为艺术形象和历史形象是一致的。
岳飞入狱后,可核实的表现仅有两件事。第一是绝食。《建炎以来朝野杂记》乙集卷12转载的岳飞刑案说:“岳飞次男岳雷系[同]岳飞一处送下,今来照证得岳雷别无干涉罪犯,缘为岳飞故节饮食成病,依律合召家人入侍,已就令岳雷入侍看觑。”《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143作了进一步说明:“飞久不伏,因不食求死,命其子阁门祗候雷视之。”可知进行绝食反抗,是确凿无疑的。
第二,岳飞虽承受酷刑的折磨,却没有自诬。《三朝北盟会编》卷207载,“有狱子,事飞甚谨”,“忽然而言日”,“我平生以岳飞为忠臣”,“今乃逆臣耳”!岳飞“请问其故”,狱子说了一通“君疑臣则诛,臣疑君则反”的道理,“君今疑臣”,“死固无疑矣”,“少保若不死,出狱”,“安得不反”!岳飞“仰天者移时”,便“索笔著押”。《浪语集》卷7《周将军庙观岳侯石像二首》的诗注说:“侯初下大理狱,吏执笔请辞,大书其纸尾,而胁之日:‘汝观今世乌有大臣系狱而生者趣具成案,吾为汝书!”’这两条记载都富于故事性,但前一记载却至少不完全真实可靠。
岳珂和李心传都是看过岳飞的刑案材料的。岳珂在《鄂王行实编年》中说:“其具狱但称以众证结案,而先臣竞无服辞云。,,李心传也在《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143说,“飞久不伏”,“以众证”,“当斩”。曾三异的《因话录》也说:“岳武穆狱案,今在莆阳陈鲁公家。始者无狱辞也,但大书‘天日昭昭!天日昭昭’八字。是罪案乃是细书,与前笔迹不同,不知后来如何粘成一卷也。郑莱之姬亲见之。”可知没有自诬,也是真实可信的
岳飞身陷囹圄,生命垂危,绝食和不自诬乃是仅剩的反抗手段。
(一o)秦桧对何铸和韩世忠的回答
岳飞的“诏狱”,由何铸和周三畏主审。周三畏畏首畏尾,附和秦桧。何铸本是秦桧亲信,曾参与弹劾岳飞,却转而力辩岳飞无辜。《宋史》卷380《何铸传》载:“铸引飞至庭,诘其反状。飞袒而示之背,背有旧涅‘尽忠报国’四大字,深入肤理。既而阅实,俱无验。铸察其冤,白之桧,桧不悦,曰:‘此上意也!’”何铸依然据理力争,“桧语塞,改命万俟离”。
万俟离接任御史中丞,千方百计搜剔岳飞罪状,除了策动张宪谋反外,又加上两条新罪。一是当年春淮西之役,“逗遛不进”。二是得知张俊、韩世忠等战败后,岳飞说:“国家了不得也,官家(皇帝)又不修德!”岳飞还曾说:“我三十二岁上建节,自古少有。”就被引伸为“自言与太祖俱以三十岁为节度使”。这些都定为“指斥乘舆”之罪。第一条罪状固属诬蔑,第二条罪状也是口说无凭。
韩世忠为岳飞的冤屈愤愤不平,责问秦桧,秦桧回答说:“飞子霎与张宪书虽不明,其事体莫须有。”“莫须有”三字从此就成了冤狱和冤案的代名词,其原意为“岂不须有”。
何铸是亲信,故秦桧向他透露底蕴;韩世忠是仇敌,故秦桧对他蛮不讲理。总而言之,既是“上意”,什么太祖誓约,什么罪状“无验”,就全可弃之不顾。
(一一)宋高宗下处死令
岳珂对于祖父的遇害,只引用《野史》的记述:“按《野史》,方狱之未成也,秦桧自都堂退入小阎,食柑,以手书柑皮者竞日。俄以小纸付老兵,持至寺,而先臣遂报死。初未有旨也。呜呼!桧其欺君哉!”《朝野遗记》又增添了情节,“秦桧妻王氏素阴险,出其夫上”,当秦桧“食柑玩皮”,若有所思之时,“王氏窥见,笑曰:‘老汉(此词宋时含贬义)何一无决耶捉虎易,放虎难!”’于是秦桧以“片纸入狱”,杀害岳飞。
这两条记载都属荒诞不经。没有宋高宗首肯,秦桧连正八品小官胡铨也未能随便处死,岂能轻易处死一个正一品大臣呢岳珂所以单取《野史》之说,是为了强调“初未有旨也”。他必须讳避宋高宗的罪责,不能把宋高宗的圣旨写进《鄂王行实编年》,却又无法否认“有旨”的事实。
其实,《建炎以来朝野杂记》乙集卷12的刑案原件已记载得一清二楚,不容有任何误解。刑部、大理寺状提议,“岳飞私罪斩,张宪私罪绞”,“岳罢私罪徒”,并说“奉圣旨根勘,合取旨裁断”。宋高宗当即下旨:“岳飞特赐死。张宪、岳云并依军法施行,令杨沂中监斩,仍多差兵将防护。”秦桧、万俟离以刑部、大理寺名义上状,主张保留岳罢生命,尚不能满这个独夫民贼的意。
绍兴十一年的阴暗岁末,即十二月二十九日,三个许身民族战场的斗士,终于惨死在投降派的屠刀之下。
可以作为秦桧矫诏,杀害岳飞等三人的一条证据,是《宋史》卷200《刑法志》的记载:
(绍兴)十一年,枢密使张俊使人诬张宪,谓收岳飞文字,谋为变。秦桧欲乘此诛飞,命万俟禹锻炼成之。飞赐死,诛其子霎及宪于市。汾州进士智浃上书讼飞冤,决杖,编管袁州。广西帅胡舜陟与转运使吕源有隙,源奏舜陟赃污僭拟,又以书抵桧,言舜陟讪笑朝政。桧素恶舜陟,遣大理官往治之。十三年六月,舜陟不服,死于狱。飞与舜陟死,桧权愈炽,屡兴大狱,以中异己者,名曰诏狱,实非诏旨也。其后所谓诏狱,纷纷类此,故不备录云。
此段文字估计是元朝史官抄自南宋《中兴四朝国史》。从语意上看,似并非说岳飞和胡舜陟两狱“名目诏狱,实非诏旨”,而是说岳飞与胡舜陟死后,秦桧“屡兴大狱”,“名目诏狱,实非诏旨”。前面说过,宋高宗曾亲自过问胡舜陟狱案,处分了两名官员,足见此狱亦非秦桧隐瞒宋高宗所为。笔者曾查阅《建炎以来系年要录》等史书,结论为即使是胡舜陟以后的诏狱,“秦桧可以在进呈冤案和狱中严刑逼供时,上下其手,但并未在制度上突破诏狱的有关规定,而私自矫诏。‘诏送大理寺’和最后裁决权仍操于宋高宗之手”。“《宋史》卷200((刑法志》的记载,实际上不过是反映了南宋史官为这位‘中兴之主’讳恶,而诿罪于秦桧,故不足凭信”。
(一二)冤狱的滋蔓
岳飞等三人的被害,只是冤狱的高潮,而不是终结。岳飞的部将、幕僚,以及伸张正义、反对诬害的人们,都受到了株连。
鄂州大军都统制王贵本是岳飞亲信,他虽违心转发王俊的诬告状,宋廷对他仍很疑忌,冤案也已牵连到他,说岳飞父子“以书与宪、贵,当时焚烧了当”。王贵明白自己的险境,“引疾以为辞”,宋廷发布他任福建路马、步军副都总管的闲职。张俊举荐爱将田师中接任都统制,“掌岳飞兵”。
田师中是个驽将,却擅长阿谀奉承和阴谋诡计,他特别调“蜀兵数千人自随,以为弹压”。牛皋反对降金,被他毒死。田师中排除异己,将一批将领以“老病”为名,“与差遣离军”。岳家军原有十万以上兵力,为诸军之冠。田师中进行缩编,后来杨存中殿前司军“总七万余人”,“兵籍为天下冠”,可知鄂州大
公元1142年1月,岳飞以莫须有的罪名,与长子岳云和部将张宪同被秦桧等人杀害于风波亭。宋孝宗时,岳飞冤狱被平反,改葬于西湖畔栖霞岭。追谥武穆,后又追谥忠武,封鄂王。 岳飞,出生于公元1103年3月24日,去世于公元1142年1月,字鹏举,宋相州汤阴县人。中国历史上著名军事家、战略家、书法家、诗人、抗金英雄、民族英雄,位列南宋中兴四将之首。 岳飞重视人民抗金力量,缔造了“连结河朔”之谋,主张黄河以北的民间抗金义军和宋军互相配合,夹击金军,以收复失地。岳飞治军,赏罚分明,纪律严整,又能体恤部属,以身作则,金人流传有“撼山易,撼岳家军难”的评语。 岳飞的代表词作《满江红·写怀》,是千古传诵的爱国名篇,后人另辑有文集传世。
杀死岳飞的是赵构,在岳飞死后,赵构还活到了八十岁,但是他没有后人,而且他死了之后一年才被埋葬。相信大家对岳飞这个人物一定非常熟悉,岳飞是民族英雄,为国家抵抗外族侵袭、抗金战争付出了很多,为了国家的和平安定,他离开了需要他孝敬的年老的母亲、需要照顾的妻子和年幼的孩子,他从年少直至死去几乎永远在战场上,永远在为国家的和平安定而奋斗,而这么厉害的一个民族英雄,最后却死在了一个他一直效忠的君主手中,下面我们就来聊一聊岳飞死后,赵构的结局如何。
一、岳飞死后,赵构与金签订了合约,牺牲了民族的节气。赵构为了与金求和,答应了金的要求,并且将岳飞杀了,一个伟大的民族英雄就这样被胆小怕事的君主杀害了,实在悲哀,而且还得向金进贡财物和丝绸等物品,丧失一个一个大国该有的节气,如果赵构没有杀死岳飞,凭借岳飞的实力说不定还能够打赢金兵。
二、即使不是金的要求,赵构也会杀死岳飞。岳飞在世的时候,为国家和民族都做出来非常大的贡献,所以他也有非常高的威望,他的风头甚至盖过了赵构,而且当时也有些人说岳飞比赵构更适合当皇帝,所以赵构也慢慢起了杀心,我想就算是没有大金的要求,赵构也一样会除掉岳飞,而且赵构是主和派,只要不发生战争,他什么都愿意付出。
三、赵构没有留下后人,而且死后也没有马上被埋葬。赵构的儿子在还没有长大的时候就中途夭折了,所以他后继无人,只能找个同宗之人作为继承人;赵构去世后,他的棺材当时并没有埋葬,而是在过了一年多后才埋葬,这也算是上天给他的报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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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1年4月,赵构和秦桧及其死党经过宫廷密议,任命岳飞为枢密副使,实际上解除了他的兵权。 8月,赵构又罢免了岳飞的枢密副使之职,改任万寿观使的闲职。但是,赵构、秦桧对岳飞的迫害并未就此止步。他们炮制出岳飞策动兵变、拥兵自重、企图谋反的罪状,将岳飞逮捕下狱。在狱中,奸臣的走狗用尽酷刑,岳飞英勇不屈,拒绝承认所谓谋反罪状。1142年(绍兴十一年)的腊月29日,大理寺执法官再次威逼岳飞在供状上画押。岳飞知道已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刻,但他仍然坚信自己抗金爱国无罪。他镇定自若地捉笔在供状上写下八个大字:“天日昭昭,天日昭昭!”遂慷慨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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