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8月2日凌晨,一辆日本专列在黑龙江哈尔滨至贺铸(今尚志市)的铁路线上呼啸而过。在这列火车上,有一间临时牢房关押着一名“女囚”,她将被押送到刑场。此刻,这个年轻的女人正承受着折磨的剧痛,她给远在千里之外的儿子写了最后两封信。在100多字里,她6次呼唤“我的孩子”,讲述了一个母亲对儿子的深深眷恋和一个共产党员对革命的坚定信念。
她就是抗日女英雄,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三军第一师第二团政委赵一曼。
双枪白马杀敌,誓报国不报国。
赵一曼,原名李坤泰,又名李一超。1905年出生于四川宜宾一个地主家庭。在私塾读书时,赵一曼在进步青年、姐夫郑有智的指导下,阅读《指南》、《新青年》、《妇女周刊》等新的革命书刊,很快接受了革命思想,冲破了封建家庭的牢笼。1923年冬,赵一曼加入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走上革命道路。1926年,赵一曼从共青团员转为中共党员,先后担任共青团委员会女委员、宜宾市妇联书记、共青团党委书记。
1927年初,赵一曼考入黄埔军校武汉分校,成为中国军校第一批女学员。在学校的军事化管理下,赵一曼和其他女兵一起,接受了严格的军事训练和政治理论学习。在训练场上,赵一曼不仅学会了指挥作战,还能拿着步枪在山路和树林里冲锋;政治课上,李达、、惠等教官的理论授课,坚定了赵一曼的革命理想信念。
然而好景不长。1927年,蒋介石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在上海大肆杀害共产党员和革命群众。7月15日,汪精卫叛变革命,全国笼罩在白色恐怖之中。同年9月,党组织为了保存和培养优秀干部,派赵一曼等同志到苏联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
在开往莫斯科的轮船上,赵一曼遇到了黄埔军校的同学陈达邦,两人相爱了。1928年4月,经党组织批准,他们在学校教堂结婚。婚后,他们互相扶持,一起学习,度过了一段甜蜜幸福的时光。不久,赵一曼怀孕了。
其实当时赵一曼患有肺病,身体虚弱,所以党组织考虑到她的身体状况,决定让她提前回国。后来,陈达邦在他的回忆录《记住一个人》中写道:“当我在莫斯科与满同志分手时,她已经怀孕四个多月了。我建议我打掉孕后回国,她坚决不同意。她说党的决定是不容讨价还价的。为了照顾她,我建议我们俩一起回国。她觉得夫妻分离小,学习任务重,劝我不要想了。她的党性和原则性有多强……”
临行前,陈达邦送给赵一曼一枚戒指和一块怀表作为纪念。赵一曼深情地对丈夫说:“我看到这两件事,就好像看到了你。”就这样,结婚没几个月,新婚夫妇就分开了,再也没见过面。
回国后,赵一曼生了一个儿子,取名“宁儿”,希望儿子平安健康。后来,为了更好地开展革命工作,赵一曼按照回家前和丈夫商量的办法,把宁儿送到的表哥陈家抚养。临行前,赵一曼抱着宁儿,拍了影楼里唯一一张母子合照。
1931年,日本悍然发动“九一八事变”侵略中国东北,东北大部分地区被侵华日军占领。为了挽救民族危机,赵一曼在党组织的安排下奔赴抗日前线,开展抗日救亡运动。这时,她改名为赵一曼。1933年,赵一曼率游击队在海伦地区,以200人的兵力击溃伪自卫团500余人,击毙敌伪头目。后来,赵一曼被任命为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三军第一师第二团政委。她带领游击队接连打败日伪军,敌人惊恐地称她为“双枪白马穿红衣的丛林女王”。
勇敢,悲叹,欢笑,旌旗红如花。
1935年11月,赵一曼在春秋岭战役中身负重伤。他在疗养期间被日军发现,再次负伤,昏迷不醒,被俘。
伪军把赵一曼押送到贺铸县办公室,他被关在一间阴冷潮湿的牢房里。伪滨江省警察厅特勤处外事股股长太地小野听说抗联游击队被俘,专程从哈尔滨赶来,连夜拷问了两个多小时,一无所获。敌人为了得到更有价值的情报,把赵一曼转移到哈尔滨关押,对他进行了更加不人道的折磨。
为了粉碎赵一曼的意志,从她嘴里套出有用的信息,敌人依次使用了鞭刑、手铐、用竹筷子捏手指和脚趾等手段。面对敌人的反复审问,赵一曼气愤地说:“你们这些土匪,可以把整个村子变成瓦砾,把人剁成泥。但是,你不能摧毁共产党人的信仰!”
敌人用酷刑摧毁她的抗日意志的企图失败了。1936年8月2日,赵一曼被带到黑龙江贺铸县。在去贺铸的火车上,赵一曼知道此行必死无疑。她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她的孩子宁儿。她向押送她的日本宪兵要了纸笔,写下了最后一封信:“母亲没有尽到对你的教育责任,真的很可惜。因为母亲毅然抗击满洲和日本,今天是牺牲前夕……我最亲爱的孩子!不是千言万语教育你,而是你妈妈用实践教育你。等你长大了,希望你不要忘记你妈妈是为国捐躯的!
“人民的旗帜,红色的旗帜,收集了士兵的尸体。身体没有僵硬,鲜血染红了国旗...高高举起!红旗,永不失败,永不放弃...监狱和断头台,向你走来,这是我们的告别曲……”行刑前,赵一曼高唱《红旗歌》,高喊“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中国共产党万岁!"枪声响起,南国女儿的鲜血喷在了白山黑水的东北大地上。
朱新阳同志曾问赵一曼:“你为什么叫赵一曼?”赵一曼回答说:“我喜欢‘一’字,所以我给我所有的名字都取‘一’字,意思是一辈子革命,一心一意,坚持到底,永不改变……”她曾在一首诗中写下她为抗日牺牲一切的坚定决心:“我发誓要做一个不做我家的人,走遍大江大海。男人都好,女人特别坏。不爱惜头颅,不振兴故国,我愿为中国奉献热血。白山黑水脱敌,笑旗如花红。”
做女儿不弱于做男人。1962年,郭沫若为纪念革命烈士赵一曼,写下了一首充满革命激情的诗:“巾帼英雄富于蜀,石柱尤富于玉。今天四海歌唱赵一曼,所有的人都会永远记住这位女先锋。用青春换来的,将是蓝血染红的世界。西南方抬头,珠江一亿岁。”
赵一曼的儿子宁儿,长大后问起母亲的下落。直到1955年,赵一曼的姐姐李坤杰拿着赵一曼的照片,要求有关部门鉴定赵一曼在东北作战的地方。最后经组织正式确认,赵一曼就是李一超。此时已经是1956年,赵一曼已经去世20年了。1957年,赵一曼的儿子去东北烈士纪念馆祭奠母亲,看到了遗书,抄录下来,后来留给了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