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利福 聊斋中莲香,最后莲香到底怎么了?

亚硫酸氢钠2023-03-26  42

刘立福先生《聊斋志异·莲香》白话文 桑生,名晓,字子明,沂州人。从小失去父亲。在红花埠客居。桑生为人安静庄重,喜欢孤芳自赏。白天才出门,去东邻家就餐。其余时间,就长久独坐。东邻生开玩笑说:“桑兄你独居一室,就不怕鬼狐吗?”桑生呵呵笑着回答:“大丈夫怎会怕鬼狐?若雄的来。我有利剑对付,若雌儿来,那直接开门迎接、让她进来就是了。”东邻生回去与朋友商议,戏弄他一下。请一个妓女来,顺着梯子爬过墙去,来到桑生院中,伸手轻轻敲门。桑生探着头问:“谁呀”?妓女说:“桑公子,开门,我是鬼啊,是个女鬼啊!”桑晓闻言,大惊失色,浑身发抖,牙齿格格地响。妓女在外边见没开门,来回走动了一会就自行离开了。桑生却不敢再呆下去了。好容易熬过一夜。次日,东邻生来到书斋。桑生马上将半夜闹鬼的事情相告,并决定要离开这里。东邻生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拍掌哈哈大笑:“桑兄啊,你食言了。既然是个女鬼,你怎么不开门迎她进来呢?”桑晓一听,明白夜里的事全是他耍的诈。一颗心总算放到肚子里了。于是,生活又恢复到了以往的平静。

大约过了半年,一天夜里,有个女子又来敲门,桑生还记着半年前的事情,以为老朋友还想戏弄他,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干脆把她让进来吧。门一打开,一位貌可倾国的绝色女子出现在面前。桑生惊喜望外,遂问道:“小姐从哪里来啊?”女子樱唇微启:“妾名莲香,是西家的妓女”。当时红花埠上的青楼妓馆本来就多,有妓女来也就不足为怪了。想到这里,看着眼前佳人,桑生没有一点怀疑了。于是二人灭烛登床,云雨缠绵,其乐无穷。自此,莲香每隔三五夜就来一次。桑生也泡在了温柔乡中。

一天傍晚,桑生又在独自坐着沉思。这时,有个女子飘然进了书斋。桑生以为莲香又来了。乐呵呵地起来迎接。正要说话,双方打了个照面,桑生看到的却是与莲香截然不同的俏容。这个女子,仅十五六岁芳龄,双袖低垂,髫发飘洒,秀美温柔,风姿无限。行走时,轻盈飘逸,若进若退。桑生又是大惊,以为遇上狐狸精了。女子轻声说:“公子莫怕,妾姓李,乃良家女子。仰慕您的高雅,今日有幸前来相见,希望不要嫌弃。”桑生转惊为喜,面对佳丽,不禁握住她的玉手,却感觉冷得像冰。问她“小姐,你的手怎么这样凉?”女子回答道:“我一小女子,体质单薄,加之夜里霜露凝重,不冷才怪呢?”宽衣解带,发现她仍是处女之身。云雨后,李女说:“妾为了情缘而来,献出宝贵的处子之身。希望郎君不嫌鄙陋,愿时常在这里相伴。但不知书斋里还有其他人否?”桑生说:“没有。只是有一个西邻娼妓,偶尔来看看,不常到。”女子说:“这事情得严守秘密。妾不与娼妓一样。您千万不要泄露。她来我去,她去我来,这样就行了。”睡到鸡鸣,天亮临走前,把自己一只绣鞋送给桑生,叮嘱他:“这是我脚上所穿的绣鞋,摆弄它,便可遥寄相思之情。不过有他人在,可千万小心,别随便摆弄。”桑生接过绣鞋,仔细观看,鞋尖上翘,酷似解结锥,精巧玲珑,心中不禁大悦,视如珍宝。有一天傍晚,书斋无人来,桑生便取出绣鞋,仔细观看把玩,正摆弄间,忽见李氏轻飘飘地进了书斋。大喜,相信绣鞋真是件宝物,于是二人亲热温存。从此以后,每每想念,就拿出绣鞋摆弄,女子总能随着他的思念到来。桑生有些纳闷,问她“怎么这么巧”?李氏轻轻一笑:“正赶上那个时候到了嘛!”

一天夜里,莲香来了,发现桑生有些不对劲。惊讶地问:“郎君你精神不振,元气亏乏,怎么了?”桑生说:“没觉得怎样啊。”莲香只好告别,约定十天后再见。她走后,李氏便无夜不来。问桑生:“郎君的情人为何这么久没来?”桑生告诉她十天之约。李氏笑问:“郎君看我与莲香谁更美?”桑生说:“你们两个都是绝色美人,不过莲香肌肤温暖柔和一些。”李氏敛笑:“你说双美,恐怕只是当我面这样说。她必然像月宫仙子,我根本不能媲美。”因而心情有些郁闷。于是掐指算着日子,十天满,叮嘱桑生:“郎君不要泄密,我要悄悄看看她到底有多美?”第十天夜里,莲香果然来了,谈笑风生,十分融洽。到睡觉时,莲香吃惊万分:“哎呀。十天不见,郎君怎么更加神衰气损?告诉我,真的没有其他事情吗?”桑生问她缘故。莲香说:“我用神气检验,你的脉象纷杂,乱丝一般,怕是鬼症。”次夜,李氏又来。桑生问:“看莲香怎样?”李氏说:“太美了。我就说世间没有此等佳丽。果然是狐狸精。她走后,我悄悄跟踪。原来她住在南山洞穴中。”桑生以为她在嫉妒,于是随意应答,没放在心上。第二天夜里,随意捉弄莲香说:“我就不信,但有人说你是狐狸精。”莲香脸色一变,马上问:“谁说的?”桑生看她样子,忍不住笑着回答:“我跟你开玩笑呢?”莲香又问:“狐与人有什么不同?”桑生见她认真了,回答说:“狐狸精迷惑人,遭惑之人轻则染病,重则丧命。因此,相当可怕。”莲香说:“不对。像郎君这样的年龄,同房后三天,精气就可恢复。纵然是狐,何害之有?若是天天纵欲,那么人可比狐可怕多了。天下因病而死的人多的是,难道都是被狐狸精蛊惑致死?虽然你说笑话,但背后必然有这样说我的。”桑生竭力辩称没有。但莲香还是再三追问,问得他不得已,终于把李氏的事说出来了。莲香点头说:“我就奇怪郎君怎么平日疲惫乏神,而且加重得这么快。她可能不是人类。郎君保密,明晚我也像她偷看我一样,看看她。”明晚,李氏进屋,还没说几句话,突然听见窗外有咳嗽声,急忙抽身逃走了。莲香进屋,对桑生说:“遭了。她真是鬼。迷恋她的美色,不赶快断绝来往,你很快就会离开人世了。”桑生以为她也在嫉妒,只是沉默不言。莲香又说:“我就知道郎君舍不得她。但我也不忍心看着你送死。明天我带药来,为你治疗阴毒。好在病根还浅。十天便可痊愈。我要待在这里,看你病好再走。”明晚,莲香果然带着药粉来了。桑生服下一小匙后,腹泻了两三次,顿时感觉脏肺清凉虚空,精神爽快。对莲香十分感激。但仍不相信李氏是鬼。莲香夜夜与桑生同床而卧,相偎而眠。桑生几次不能把持,但都被莲香拒绝。几天后,桑生身体康健如初。莲香临行前,再三叮嘱,不要和李氏来往。桑生随便应下。到了关门点灯的时候,忍不住又把绣鞋拿出来,反复把玩思念。忽然,李氏进来了,几天音讯隔绝,颇为不满。桑生安慰她:“莲香这几天一直为我治病,不要怨恨她,她也是关心我才这样。”李氏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点。在枕上,桑生又戏弄李氏:“我爱你太深了。但是也有人说你是鬼。”李氏闻言,瞠目结舌,好久才骂道:“一定是那只淫荡的狐狸精迷惑郎君,坏我名声。你若不跟她断绝关系,我以后就不来了。”说完,竟呜呜哭了起来。桑生百般安慰,李氏才不闹了。又一夜,莲香前来,得知李氏又到过,生气得对他说:“你真想找死吗?”桑生笑着回答:“莲卿你为何这般嫉妒?”莲香听此言,更加愤怒:“你得必死之症,我为你医治。那个不嫉妒的又能干什么?”桑生仍旧不以为然,反而托词戏弄:“她说我前日得病,是狐狸精害的。”莲香没办法了,叹口气说:“你说出这话,可见已经鬼迷心窍了。将来万一发生意外,我也百口莫辩。我们就此告别。一百天后,我再到病榻前探望。”桑生还想挽留,莲香拂袖而去。从此,李氏毫无顾忌,朝夕陪伴桑生,如胶似漆。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两个月。桑生才明显感到身体困乏,精神疲惫。起初,还能自我安慰一下,到后来,身体倦弱,骨瘦如柴,每天只能喝一点粥。想回家养病,又恋着李氏,迟迟不肯离去。又过了几天,病情加重,不能起床。东邻生见他病得厉害,天天派书僮给他送饮食。到这时,桑生才开始怀疑李氏。有次当着李氏面说:“后悔当初不听莲香的话,才到了这个地步啊!”说完就闭上眼睛。过了一会,睁开眼睛,四下张望,李氏已经离开,从此也再不来。

桑生独自躺在空荡荡的书斋里,思念莲香,度日如年。一天,在深切思念中,忽见有人搴帘而入。是莲香来了!桑生激动万分。莲香走到病榻前,微笑着讽刺他说:“田舍郎啊,我说的可是假的?”桑生无言以对,哽咽许久,才道歉谢罪,并求她救治。莲香摇摇头:“你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我来是想诀别,也证明我并非嫉妒。”桑生悲痛万分,告诉她:“枕头底下有件东西,劳烦你帮我撕碎。”莲香伸手从枕下摸出了一只绣鞋,好生奇怪,拿到灯前,反复观看。忽然,李氏急匆匆地进来了,一抬头发现莲香,转身就逃。莲香身形一闪,出现在门口,挡住了她。李氏窘迫,进退两难,一时不知所措。桑生连声指责,李氏无言相对,一声不吭。莲香看着她的样子,笑了:“我今天才有机会与姐姐对质了。昔日你说桑郎得病,是为我所害。那今天这样,又为谁所害呢?”李氏低头谢罪。莲香说:“像你这样漂亮聪明的女子,为何要因爱结下怨恨呢?”李氏一肚子痛苦委屈,伏地哭泣,乞求莲香救桑郎一命。莲香扶她起身,仔细询问来历。李氏说:“我是李通判的女儿,年纪轻轻就夭亡了。葬在墙外。人虽已死,情丝未断。与桑郎相好,是我的心愿。把桑郎害死,并非我的本意。”莲香说:“听说鬼想要人死,因为死后便可常在一起。可是这样?”李氏摇摇头:“不是。两鬼相遇,并无乐趣。如果有乐趣,黄泉之下,英俊少年不在少数。我何苦独恋桑郎?”莲香说:“你太痴情了。夜夜纵欲,与人尚且精亏气损。何况与鬼?”李氏反问:“狐狸精也能害死人。为何单单你例外呢?”莲香说:“那类狐汲取人的精元以补己。我不是那一类。所以世上有不害人的狐,但绝对没有不害人的鬼,因为鬼的阴气太盛。”桑生听到二女对话,才知道双方所谓的鬼狐都是真的。幸而与她们相处久了,也没有感到多么害怕。但一想到自己苟延残喘,行将就木,不觉失声痛哭。

莲香回头看了看,问李氏:“把桑郎怎么办呢?”李氏脸红羞愧,道歉谢罪,乞求救治。莲香笑着说:“我若把他救得强健了。恐怕醋娘子又要吃杨梅了!”李氏敛身施礼道:“如果姐姐能施展起死回生妙法,使妾不再有负于郎君,小妹自当埋身地下,哪里还敢在人间露面呢!”莲香点点头,解囊取出药丸,说:“我早料到会有今天。别后就行遍三山,采集药草,经过三个月,才把原料给凑齐了。长久不治濒死之症,服下后即可复苏。但病因何而起,还要以之为药引。所以,要烦请你了。”李氏问:“要我做什么?”。莲香说:“要你樱口中一点香唾罢了。我把药放进他嘴里,你就口对口,吐点唾沫。”李氏双腮红晕,低头转身,扭捏地看着脚上的鞋子。莲香弦外有音地说:“看来妹妹所中意的,只有那神奇的绣鞋了。”李氏更加羞愧,几乎无地自容。莲香觉得不能再耽误,正色道:“你平常都是这样做的。今天还扭捏什么?”于是把药丸放进桑生口里,转身催促李氏:“快!”李氏不得已,只好口对口,吐了一下。莲香说:“再吐”。一共唾了三四口,药丸咽下去了。不久,桑生的肚子里发出了雷鸣般的声音。莲香又将一颗药丸放进他嘴里,自己口对口吹气,桑生顿觉丹田火热,精神焕发。莲香起身说:“病好了。”天色微明,鸡叫了,李氏才心神不定地告辞离开。

因为桑生刚刚痊愈,尚需时间调理休养,总到东邻用饭非长久之计。莲香于是将门从外边反锁,来告知别人,桑晓已经回家了,以此暂时断绝其朋友往来。她在书斋内日夜守护桑生。李氏每天晚上都来,不辞辛苦地侍奉照顾桑生饮食起居,毫无怨言,更将莲香当作自己亲姐姐一样看待。莲香也逐渐改变了看法,对她深深爱怜。在两位佳人的精心照料下,三月后,桑生康健如初。于是李氏数夜不到。即使偶尔来一次,也是探望一下就走。相对坐时,也是闷闷不乐,郁郁寡欢。莲香经常让她留宿,但她总是不肯。一晚刚出门,莲香给桑生使个眼色,让他去追。桑生也不舍得李氏走,得眼色后立即追出门去,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抱了回来,感觉轻得像草人一样。李氏跑不掉了,于是着衣而卧,紧紧蜷缩,身长居然不足二尺。莲香见李氏很可怜,暗中让桑生抱她,但却怎么也摇不醒。桑生没有办法,一会儿就睡着了。醒来后感觉里边是空的,再找,李氏已经走了。接下来十多天,李氏一直没来。桑生思念万分,常常拿出绣鞋,与莲香一起反复摆弄,但李氏始终没来。莲香叹口气说:“唉,她那窈窕婀娜的姿态,我见到都要心生爱怜,何况男子呢!”桑生也很失望:“从前一摆弄绣鞋,她就来到。我也确实怀疑过。但总也不会想到是鬼。现在面对绣鞋,思念容貌,实在让人伤感。”触景生情到深处,竟也不自觉地流下了泪。

此前,当地一个富家大户章氏,有一女儿,小名燕儿,年十五岁,得病不能散汗而死。过一夜却又复活了。起身后看看周围,便想往外跑。章氏把门关上,不让她出去。女子自言道:“我是李通判亡女之魂,承蒙桑郎垂爱。一只绣鞋还留存在他那里。我真是鬼魂。关住我有什么用?”章氏认为她言出蹊跷,必要原因。于是问她怎么会到这里。女子徘徊回想,四处张望,也茫然不知何故。有人说桑生回家养病去了。女子肯定地说:“根本没有。”一家人都大为惊异。东邻生听说此事,翻过墙头偷看究竟。忽然发现桑生正与一位美女说话。于是悄悄进去,想要逼问。但是一慌张忙乱,再定睛,已经看不到美女了。东邻生惊怕地问他,这是怎么回事。桑晓笑着说:“以前跟你说过,雌儿来了,便当开门迎纳嘛。”东邻生于是转述了一遍燕儿的话。

桑生听到此言,又勾起了对李氏的思念,再也坐不住了,便打开门,想去探听究竟。但苦于找不到正当理由,不便前往。章母听说桑晓果然没走,更加惊奇,于是便打发佣人婆子去要绣鞋。桑生便把绣鞋交还。燕儿得到鞋后大喜,迫不及待试穿,怎么也穿不上,仔细看看,居然发现鞋子比脚小了足有一寸。顿时大惊,对着镜子看看,哪里有自己的半点影子!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借躯还魂了。于是将事情本末告知。母亲方才相信。女子对着镜子大哭:“当日样貌,颇感自信,但每每见到莲姐,就顿增惭愧。今天反而更落到这地步。真是做人不如做鬼啊!……”把着鞋子嚎啕大哭,劝解无效,蒙上被子死死地躺着,叫她吃饭,也不吃。浑身皮肤肿胀,七天没吃一口饭,也没死掉。反而肿胀渐渐消退,感觉饥饿难耐,于是又开始进食。几天后,浑身瘙痒难忍,用手挠抓,皮肤尽数脱落。早晨起来,见睡觉穿的鞋子掉在了地上,捡起来穿上,发现硕大无比。于是换试以前的绣鞋,大小肥瘦,正好吻合,一时兴奋不已。又拿起镜子照照,发现眉宇面颊,宛若当年模样。更加兴奋。马上梳洗打扮,拜见母亲。见者无不惊讶,啧啧称奇。莲香听说这件奇事,劝桑生托媒人前去说合。但桑生因为贫富悬殊,不敢造次登门。正巧赶上章母大寿,于是桑晓以拜寿为名,随同章氏子前往。章母看见柬单上有桑晓的名字。就让燕儿躲在帘后辨认。桑晓最后来到,燕儿一见,疾步上前,拉住他的衣袖,便要一起回去。章母见女儿实在不成体统,大声呵斥,燕儿才满脸惭愧而恋恋不舍地进去了。桑生仔细观看,果然是李氏无疑,不觉流泪,拜倒在地上不起。

章母扶他起身,并不觉得此事有辱身份。待桑晓离开后,便请燕儿的舅父做媒,打算择吉日招赘桑生。桑生回去告诉莲香此事。莲香怅然失落了许久,便要告辞离去。桑生大惊,泪流满面,不舍得莲香走。莲香说:“郎君你在别人家洞房花烛,我又有什么脸面一同前去呢?”桑生于是打算先一同回家,再迎娶燕儿。莲香最终同意了。桑生以实情告知章员外,章员外听说他已有妻室,怒责不已。燕儿竭力辩白,告知实情。章员外才算同意了。

大喜之日,桑生亲自迎娶燕儿过门。但家中简陋,布设不整。等到回来才发现:从门口到内堂,均以毛毯铺地,千百只灯笼火烛,整齐陈列,照得璀璨似锦,喜庆万分。莲香亲自扶着新娘进了新房。揭去盖头,欢笑一如平日。莲香陪同新人喝下交杯酒,才细细询问还魂奇事。燕儿说:“自郎君病好后,我一直抑郁无聊,身为异类,因爱生害,只觉得自惭形秽。上次离开后,也是悲愤,执意不回坟墓,于是随风飘荡。每当见到活人,就心生羡慕。白天住在草丛里,夜晚就漫无目的到处游荡。偶然来到章家,看见一个少女躺在床上,靠近俯身,谁知就起死回生了。”

莲香听完,沉默不言,若有所思。两月后,莲香生一子,产后得了疾病,病势一天天加重。握住燕儿的胳膊说:“这个小孽种,就劳烦妹妹你了。我的孩子,也就是你的孩子啦。”燕儿哭着答应了,也姑且安慰她一下。找大夫治病,都被莲香拒绝了。病久将危,气如游丝,桑生与燕儿都哭起来。莲香忽然睁开眼,说道:“不要哭。你自愿生,我自愿死。若是有缘,十年后还会相见。”说完就死了。尸体化为狐狸,桑生不忍再看,加以厚葬。莲香所生子,取名狐儿,以纪念莲香。燕儿抚育他就像自己亲生儿子一样。每到清明,都抱着他去莲香墓前哭祭。

后来,桑晓乡试中举,家境逐渐富裕,但燕儿却苦于不生育。狐儿聪慧灵敏,但体弱多病。燕儿常想为桑生纳妾。一天,丫环忽然来报:“门外有位老太太,带着女儿请求售卖。”燕儿让她们进屋。一见那女子,大惊:“莲姐!莲姐真的又来了呀!”桑生仔细看,女子相貌果真与莲香无二。也大吃一惊。问老太太:“你女儿多大了。”“十四岁。”又问:“聘金多少?”老太太干脆地回答:“老身只有这一块肉,只想她有个归宿,我也能有口饭吃。日后老骨头不至于扔在沟渠山涧里,也就心满意足了。”桑生点点头,高价留下了母女俩。

燕儿拉着女子的手来到密室,用手抬起她的下巴,笑着问:“你认识我吗?”女子回答:“不认识。”“你姓什么?”“姓韦。父亲在徐城卖酒,已经去世三年了。”燕儿掐指算了算,这个女子十四岁,莲香也死了整整十四年。又细细观察女子,发现她的容貌言谈举止,无一不与莲香类似。于是拍拍她的头说:“莲姐,莲姐。十年相见之约,你不是在骗我吧?”女子忽然间如梦方醒,豁然开朗:“咦!”注目仔细盯着燕儿。桑生也笑道:“这真是‘似曾相识燕归来’啊!”女子流泪道:“是啊。听母亲说,我生来能说话,家人以为不祥,给我喝了狗血。就忘记了前生的事情。到今天,才如梦方醒啊!”又看着燕儿:“娘子不就是耻于做鬼的李家妹子吗?”大家相认,共话前生之事,悲喜交加。

有一年的寒食节到了。燕儿对莲香说:“每年今天,都是我与桑郎哭祭姐姐的日子。”于是三人一同到莲香墓前,荒草已经很高,墓前的树也已成握了。面对荒墓,莲香也长叹不已。燕儿对桑生说:“我与莲姐,两世情好,不忍分离。应当把我们过去的尸骨合葬在同一墓穴中。”桑生答应了。派人去红花埠,启开李氏墓穴,将骸骨抬回,与莲香尸骨合葬。亲戚朋友听说这件奇事,都身着吉庆冠服到墓地参加葬礼。不期而至者,竟达数百人。

我于庚戌年(康熙九年,1670)南游,到达沂州。被大雨所阻,留住旅店休息。有个叫刘子敬的书生,是桑生的中表亲。他拿出同社王子章所撰写的《桑生传》,大约一万多字。我得以尽读。以上就是其大体内容。

异史氏说:“唉!死了的要求生,活着的又想死。天下所最难得的,那就是人的身躯啊。遗憾的是,有些具备此身躯的人,却往往不加珍惜爱护,以致于不明不白活着不如狐,稀里糊涂死去不如鬼啊!”

王阮亭说:“莲娘真是贤惠啊!妇女中我看也是少有,何况是狐呢!”

夜露很重,打湿沉睡在天地间的万物。东方天光已现,淡紫色的一抹如烟的云霓安静着等候着太阳的万丈光芒,泥土散发出潮湿的腥气,掺着草木的清新,这是乡村的夏天,凌晨三四点时分,也是莲香起来解手的时候。莲香家的茅房在村子的一处坡顶上,这坡上长着一棵高大的皂荚树。世世代代以来,这皂荚树下不知拴过多少头老水牛,以致齐半人高的树干上都没有了树皮,露出了被拴牛绳磨得发亮的纤维。而树根所及之处的泥土,无不散发着牛粪的味道。坡下另一端是菱香家。莲香和菱香名字意义同源,但这两个女人毫无血缘关系,性格也迥然不同,暗地里甚至互相不喜欢。农村的茅厕总是十分简陋,农人们似乎不太愿意花太多精神在这用于排泄的小房间里。菱香家的茅厕也不例外,用零碎的木板木条拼凑的门上有很多很宽的缝隙,所以莲香蹲在里面也能洞察外面的一切,尤其是菱香家周围的情况。这一天,莲香和往常一样起来“例行公事”,正当她眉头紧锁嘴巴紧闭着努力“战斗”的时候,菱香家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钻出来一个男人,鬼鬼祟祟地望了望然后回头笑了笑就跑了。这时莲香笑了,随着“战斗”也取得了胜利,她笑得意味深长,酣畅淋漓。

 这菱香是个娇小但性格泼辣的女人,嫁到村里5年了一直没生育,而村里一直传言她那个干瘦的男人没种。菱香偷偷去县医院给自己查过,没发现自己哪里不全。也就认定自己多年不孕是男人的问题。但无论如何,她得给丈夫也得给自己生个儿子。农村女人,若没个儿子,终究没法直起身子来,老了也没个依靠。于是,借种,这个想法渐渐在她心里生了根。可想法归想法,她不是狐媚之人,决不会主动去向男人“借”这东西。

    直到有一天中午,她的姐夫的到来使她的想法变成了现实。姐夫刚从田上放水回来,路过菱香家厨房门口,当时菱香正在做饭。因为天热,菱香就穿了件无袖的棉布背心和齐大腿的短裤。汗水洇湿了本就单薄的衣服,加上反复换洗的原因,齐肩的袖口的变得又大又宽,该露的不该露的都露出来了,菱香姐夫自然是一览无遗。菱香姐姐身体不好,常年吃药,不像菱香,菱香虽身材小巧但也饱满。菱香姐夫望了一阵挥舞着锅铲的菱香后喊了就:“菱香啊,做饭啊!”他站在菱香旁边看了会儿,一只手突然扑向了她的屁股,菱香下意识想要反抗,可是借种二字突然闪现,。说来也巧,菱香的男人这些日子到邻县做工去了。所以,反抗也就转化为了默认。姐夫顿时狂热起来,一把将菱香捂在了自己身上。菱香一阵颤抖,锅铲“哐当”一声便落在了铁锅上......后来只要菱香男人不在,姐夫就三天两头地往菱香家跑。

这一天菱香和姐夫亲热过头了,姐夫比往常晚了些离开,这才让莲香给撞上了。

    第二年冬天,这个长江中下游平原上的小村庄飘着柳絮般的小雪花,坡上那棵光秃秃的皂荚树默然在风雪中低吟,还零星地挂着些没来得及落下的干瘪的大皂角。小雪花已经给瓦菲染上了一层白。咆哮了一夜的风突然里裹进了一阵从坡下菱香家传来的一阵婴儿的蹄声。是的,菱香终于给丈夫也给自己生了个儿子,儿子!从菱香怀孕起,她男人一直怀着一种不确定的喜悦,而随着妻子的肚子一天天隆起,不确定一点点被消解,直到最后这个带把儿的小东西的出世,他只顾着欢喜了。他告诉自己:盼了这么多年了,背地里受了多少嘲笑,今天终于盼来这个崽了,我该高兴才对;菱香是我的女人,她生的孩子自然是我的种!他兴奋而感激地抱着儿子,对菱香喊着:“儿子,菱香,你看,我们的儿子!”筋疲力尽的菱香望着丈夫,扬起嘴角温柔地笑着。此时她也默默的告诉自己:从今以后,我就专心照顾我的儿子,经营这个更加完整的家了。菱香早在发现自己怀孕时就告诉姐夫自己跟他睡觉不为别的,就为了要生个儿子,她若生下个儿子,他便不可再来私会她了。要说这么云雨几回下来,自己跟姐夫之间没产生一点情愫是不可能的,但菱香是个个性要强而且好面子的人,断不会”因小不忍而乱大谋“。无论如何,她也要把这段风流史死死给掐断了。她接过丈夫手里的孩子,望着这个从她身体里出来的健康的婴儿,她坚定而幸福地再一次笑了。这该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吧!    “诶,你说给儿子起个什么名字好呢?”菱香问正给她端着猪蹄黄豆汤的丈夫。    “我都想好了,今年是马年,又是个儿子,就望着他以后凡是能马到成功,功成名就,‘马’不太好听,就叫‘驹’吧,赵驹。”丈夫满足地说。   “嗯,不错,我也蛮喜欢这个名字,就叫赵驹”,菱香捧着儿子,像天下所有母亲一样看着怀里熟睡的儿子,轻声说:“我的小马驹呀,你要快快长大,快快长大。”     菱香一直沉浸在儿子带来的满足和幸福当中,几乎忘了自己跟姐夫“借种”一事。 实际上,从菱香的肚子拱起来的那一天起,村里人就在背后笑话菱香男人让姨夫给带了绿帽子。

自古以来,这种风流韵事在农村从来就很受大众欢迎,尤其是女大众,她们不厌其烦的搜寻、传播各种传奇故事,孜孜不倦地为村民们提供茶余饭后的谈资。莲香自然也不例外,她既有幸亲自捕捉到这一爆炸性新闻,怎忍心让它烂在肚子里呢?她先是只出气不出声的跟老友水仙生动的描绘了自己那天早上看见得一幕,然后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用同样看似要保守秘密的声调进一步加工了这件丑闻。然后所有参与这次洗衣谈话的女人们,又将自己再加工的故事讲给自己相好的女人听,女人们在枕边又跟自己的男人说。就这样,全赵塘村的老老少少都知道菱香怀的是野种。    在菱香儿子出生后的第一个春耕时节,菱香已经坐完了月子,也开始加入农忙了。水汪汪的田野上镶着一片片整齐的翠绿的稻秧,绕着四通八达曲曲折折的长满新草的田埂。三两只白鹭点缀其中,或歪着脖子静立在水中,或 张开翅膀欲飞还跳跃着,或伸缩着长项啄着什么。至于农人们,都弓着背,很专心地,要么在拔秧,要么在插秧 。只是偶尔扯着嗓子对远处另一口田的熟人喊几句。此时,武短板扎的莲香在田埂上放牛,拿着牛绳的手背在腰上,不知是真没注意还是有意为之,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身后的她家那头大水牛竟然已经把菱香家秧田里的秧苗啃掉了足足三分之一垅。莲香这才用力地把牛嘴拽到田埂上来了。偏巧菱香挑着空担子到这儿来拔秧,看见被啃到一大片的秧田。辣劲指数瞬间冲顶。一场女人间的战争势必要爆发了。    “怎么放牛的啊,看把我家秧田糟蹋的。”     “说谁哪?你那只眼睛看见我家牛吃你家稻苗了?” 莲香家的牛已经吃到另一口田的田埂上了,便理直气壮地回应质问。    “这里就你在放牛,我上趟来还好好的,不是你是谁?”    “你这臭婆娘,还真是不要脸哈,生个野种就硬气了哈,生个野种就胡乱冤枉人哈!”莲香本就看菱香不顺眼。    “你妈+的,说谁生野种啊,你他妈才生野种哪!” 菱香自认为自己的没人知道。    “你着浪荡货还嘴硬啊,妈了个+的,我那天早上起来解手的时候都看到了。。。”    “你看到了,看到什么了啊?。。。”    “看到什么了?看到你姐夫提着裤子从你家出来!”    这时,远远近近的村民们都直起了身子,看着这两个吵得跳起来几乎要打起来的女人。都看着热闹,各自笑着。     “你姐夫,你姐姐桃香的男人!看你那野种,哪点像你家那没种的男人了?”莲香叉着腰嚷着,然后对看热闹的人说:“我亲眼看到的,还能有假?她夫妻两个结婚五年了都没生养,怎么就突然生了个儿子呢?我们就看着吧,看看她这儿子以后长得像谁!”          

菱香渐渐败下阵来了。可是她绝不能表现出半点心虚,她不能杜绝流言,但也不能自己打自己的嘴巴。这些年来,在这个民风不知从何时开始败坏的村子里已经学会了:在这里,没有邻里乡亲情面可言,凡事只需以牙还牙,一切以自我利益为重。她极力克制自己的慌张,当她渐渐冷静下来,看着眼前这个颇为得意的女人时,五年前的一段模糊的映像在晃悠。

五年前,菱香刚嫁到赵塘村。那时作为新妇的菱香在人前总有些怯怯的,也还未脱去小姑娘的天真单纯。那是夏末,傍晚,太阳还浮在橘红的和淡灰的霞云间,路边的树丛草丛里万虫齐鸣,尤其聒噪的是一阵一阵的蝉叫。蜢蜢子(一种极小的虫,方言)一波一波往脸上扑。菱香应当时还未去世的婆婆的要求到菜地里去摘辣椒。她颇感快活,因为跟婆婆待一起她总觉得很紧张。菱香挎着篮子,边小声哼着小调边摘辣椒。隐隐听见树丛里有动静:急促的呼吸和痛快的呻吟。菱香太沉浸于自己的小自在当中了,并没太在意,只把这动静当做虫鸣了。就在菱香的篮子快装满时,一个女人从树丛里钻出来,边理头发边走到菱香家菜地旁的小道上。她故作平常的跟菱香说:“新媳妇摘辣椒啊!”菱香这才抬起头,木讷的张开嘴:“啊,是啊!”这个女人走后不久,一个男人又从树丛了钻出来了。菱香从来没去深究什么,在她眼里,一切都如同夜渐渐边黑一样正常。

是的,五年前的那个女人就是莲香!而那个男人当时是村里一个尚未娶亲的相貌俊美的小伙子。两年前,那个男人在县城给人拆房子从楼顶上摔下来,给摔死了。留下老婆和一个半岁的女儿。

菱香抹去灰尘,让记忆清楚地回放,她的眼睛瞬间精光四射。

   “哼!别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浪荡!你这荡妇在树丛子也不忘跟男人风流!”

众人们都一愣!

   “别以为五年前你跟赵小果在我家菜地边的树丛子里干了什么我不知道!”

   “赵小果啊-------诶呀,那时候他还没结婚哪!”围观者有人说。

   “他要没死的话,你八成现在又跟他在林子里搞吧!”菱香加强攻势。

   “放你娘的狗屁!”莲香急了,上来就一把揪着菱香的头发。菱香也两爪齐抓。两个女人拼命地,一边尖叫着一边狂抓狂踹对方。

旁人待看够了,眼看不拉就该出事了,才将这匹双眼充血的母狼给拉开来。

人们能阻止她们身体上的交战,却不能堵住她们的嘴巴。

“+你妈的破鞋!”

“不要脸的烂货!”

“搞姐夫生野种!”

“你他妈乱搞野男人!”

莲香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跟赵小果的事有一天会被曝光!五年前的那个傍晚她很确定菱香未发觉什么,本以为菱香会忘记这个“平常”的黄昏。其实莲香自己也很久没有想起以前的事了,即使想起也仿佛很遥远,遥远得像是另一个的假象。可是当菱香说到赵小果的时候,莲香心一紧,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像湿衣服一样被死死地拧着,滴滴流下的泪被一堵隐秘的心墙死死堵着,永远被储存着。小果死了,他摔死了,死后那张原本俊秀的脸被摔得血肉模糊。

当年,她嫁给他的丈夫赵水根完全是为了逃离她那个七零八落家徒四壁的娘家。她爸爸从来就只会酗酒,村头商店的老板总上她家要酒钱。她爸爸喝醉酒回家就骂邻居,骂老婆,骂孩子,甚至抽下他那根已经开裂的皮带像打牲口一样抽打自己的妻女。家里十多亩水田全靠她和母亲来操持。她受够了这毫无希望满是怨念的生活,只要有可能,她会毫不犹豫地离开。    她二十岁那年春天,在山上捡雪菇的时候碰到了当时已经32岁的赵水根,在这荒郊野岭遇到这么一个健康而丰满的姑娘,多年来主要靠看黄片来释放荷尔蒙作用的赵水根动心了。     他先是跟莲香搭讪:“妹子,捡菇子啊!”    “啊,捡菇子”莲香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赵水根见莲香回应了,就把牛拴在树桩上,走进她,看了一眼她的篮子,笑嘻嘻地说:     “捡了挺多啊!中午能做一顿雪菇汤了。”    “莲香,那谁啊?”灌木丛那头莲香的同伴闻声问道。    “哦,一个过路的,不认识。”莲香隔着丛子回答。    “诶,妹子,你不认识我,我可知道你,你是刘家村那酒鬼刘喜的女儿莲香对吧?”

    “嗯,我爸是刘喜。”    “我是这赵塘村的赵水根。我跟你爸一起喝过酒。”    莲香听说过赵水根,赵水根他爹原是村支书,捞了不少钱。家里盖了栋3层小楼,据说在县城里还有好几套房子。在赵塘村可算是首屈一指的”豪门“了。这赵水根订了好几次婚,钱花了不少,可没有一个姑娘最后愿意跟他。   “诶,我知道有个地方菇子多,我领你去。”赵水根凑近莲香的耳朵小声说,声音里满是暧昧。   “真的假的啊?”莲香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跟他去,怕名节不保,不去,有怕错失什么。    “你跟我来嘛!我能骗你吗?”赵水根内心的迫不及待已经写在脸上了。    “真的假的啊?”莲香毫无主意的说。    “真的真的,千真万确”,赵水根一把拉住莲香的手就往前走。    这一抓,替莲香把主意拿了:我要离开这个家。赵水根把莲香带到山下的田上,拨开半人多高的油菜花钻了进去。“来来来,这里菇子多。”    “骗谁啊,这里还长菇子啊,你栽的啊?”莲香边咯咯笑边说。    待两人淹没在油菜花中时,赵水根再也把持不住了:“妹子,你跟了我吧。跟着我吃好的喝好的,再也不用受你那酒鬼爹的苦了。”说着已经扑向莲香了。    ·····    “你说的啊,明天就上我家提亲去。你要敢不来,我就把你骟了。”莲香半嗔半怒地说。    “我哪舍得不要你啊?”赵水根色眯眯地望着莲香的胸部说。    “行了,看够了没?”莲香用手指狠狠地指了赵水根一下。    “我妈明天准上你家去。然后挑个好日子,就把喜事办了,就不搞那什么订婚什么的行吗?你也早点上我家享福来。”赵水根说。    赵水根他妈知道后,高兴得不行,果然第二天就去刘家村了。一个月后,莲香就成了赵塘村人了。在赵水根家,莲香就像富家太太一样什么都不用做,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可是她渐渐发现赵水根除了会跟女人干那事,其他什么都不行。他在其他男人面前,显得那么懦弱无能。在家里牛皮吹破天,出门说话都不敢出大气。简直就是孔乙己和阿Q的合体。她越来越嫌恶自己的丈夫,越来越瞧不起他。    在她结婚后的第二年夏天,下午两点中的样子,太阳正辣,路边的草都被烤蔫了,狗也趴在树荫下伸着舌头喘大气。村里大多数人都在休息,外面很少有人走动。莲香在河边洗菜,突然河中央“哗”得一声钻出一节男人的背部。那人用手拂了拂脸上的水转了过来,看见莲香,惊讶道:“哎呀!”这男人一丝不挂,但好在水不是太清,水里面的看不明白。莲香用手背蹭了蹭额头上的汗,张着嘴,看着那张非凡胎能有的俊秀的脸,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看什么看,没看过男人啊。帮我把短裤给扔过来,挂在树丫上的那条。”   “哦哦,行。“莲香说着连忙扔下手中的才起身去给他拿短裤。”    这男人在水里穿完了短裤后完莲香这边游来,到岸边双手一撑脚一蹬便上岸了。这个短暂的过程,阳光下那沾着水的健美白皙的肌肉给莲香来带来了一场视觉盛宴。她知道他上岸后坐在树下抽了支烟再走。其实她的菜早该洗完了,只是她不舍得走。她脸一直烧热烧热的,胸口也“砰砰”作响。她很想回头再看他一眼,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敢。

自从那天莲香在河边偶遇那个俊男子之后,她每天那个时候都拿点东西去河边洗。家里的床单被罩,柜子里的衣服,家里所有毛巾甚至抹布被她洗了好几遍。她要么无比欢喜地回去,要么黯然伤神地把浸湿了衣物塞回桶里,这全取决于那男人出现与否。后来,秋天到了,农事也不多。莲香很久没再见那男子了,然而,她心里日日夜夜无不在重演所有有他的画面。     而生活,总在不经意间让人收获意外。    秋天的早上天色高远,几抹淡云不经意地掠过平静的泛绿的水塘。空气很清凉,只剩下禾桩的田上氤氲着一层薄薄的似有似无的水雾。有些人家的烟囱已经开始升起炊烟了。土狗儿、母鸡们、鸭子们们也都起来散早步了。不知谁家的男人在漱口,“喝喝喝”地一个劲地清嗓子,整个村子都能听见他那雄浑的声音。她此前只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俊俏的小伙子,只是嫁到这一年了,也没见到他。而那天在河边,她确定他就是传说中的美男子赵小果。最近,莲香婆婆扭伤了脚,家里的事只能莲香来做了。这次,这个早上,是莲香去收地上秋辣椒。她家菜地就在那条小河的上游的大柳树旁。她沿着河往上走,就在她走过那棵大柳树时,她意外地发现赵小果就靠着树坐着,边抽着烟边揪着地上尚绿的野草。莲香站住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寸步难移。烟雾缭绕在他们的视线之间,但莲香分明从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看到了柔情。    “你是莲香?”    “啊,是,莲香,你怎么知道?”    “你不认识我吗?我”    “哦,我知道你,你是赵小果。”    “你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吗?”    “我以前叫陈子潇。”    “你胡说什么!” 莲香听到这个名字心痛不已,对眼前的这个男子更是愤怒不已。    “是我,真的是我,莲香,我还活着,”赵小果盯着莲香的眼睛,“莲香,明年夏天,我回来给你抓一百只萤火虫,你等着我——”

 “一百只萤火虫——”莲香的心理防线瞬间溃散。

 “还记得吗?”

 “一百只萤火虫——”莲香泪眼模糊地重复,“可是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双泪横流,莲香痛苦地低嘶道。

 陈子潇一手取下嘴上的烟夹在指间,一手揽过莲香,轻轻摸着她的头。     陈子潇还活着,而莲香却结婚了,跟一个她不爱的男人的结婚了。她心里原本已经被封锁的部分随着陈子潇的复活彻底崩溃。因为这弄人的命运,原来的完整的东西破碎了,碎得无法修复。陈子潇本不打算跟她相认,但让他在她面前装陌路人,比死还要难受。他已经在这棵柳树下坐了一个晚上了,莲香的出现让对着河水纠结了了一夜的他做出了决定。

    陈子潇的母亲是一个被外人称为“破鞋”的极其美丽的女子,是来自上海的知青,当时在刘家村插队。二十年前,这个漂亮的城里女大学生让这十里八乡的男人都之神魂颠。有一天晚上,她被喝醉了酒的赵二宝强暴了。后来,女知青生下了男孩,男孩一直没有爸爸。女知青一直没有回上海,因为她的家人在她下乡后的第二年在一场大火中丧生了。在男孩十四岁那年,母亲带他到县城去生活。第二年,他们租住的老房子,也失火了。刘家村人都传说这母子俩都被烧死了,为这事还感慨了好几年。那时的莲香不知在被窝里哭了多少个夜晚。陈子潇的母亲在临死之前告诉他,他的父亲是赵塘村的赵二宝,让他去找他。可是赵二宝的老婆不愿意养别人的孩子。于是十五岁的陈子潇就流落在县城,没上学也没工作整天跟着一群小混混无所事事。而前段时间,一直没能生出儿子的赵二宝的老婆突然又改变主意了,让赵二宝把陈子潇找了回来,改了名字,正式认祖归宗。    于是,六年后,莲香和赵小果再次相遇了。只是再也回不到六年前了。赵小果小时候是村里的野种,其他孩子都欺负他,唯有大他两岁的莲香对他好,两人青梅竹马,亲密无间。赵小果很小的时候就对莲香说以后长大了要娶她。如今是不可能了。赵小果早已千疮百孔甚至麻木的心痛苦挣扎着,他紧紧搂住莲香,发疯似地亲吻她。从这一天起,他们每天都会见对方一面,直到后来赵小果跟另一个他不爱的女人结婚了。

赵小果结婚后,他们两个各自经营着颇为自己艰难的生活。赵小果为了养家,常常去县城给人拆房子。而在婆婆过世后,莲香那没用的丈夫只会赌博,家里每况愈下,她也不得不开始操持这个家。赵小果的尸体是在凌晨三四点的时候被送到村里的,路过那棵皂荚树。赵水根被喊去帮忙。莲香被惊醒。她的的世界整个被摧毁了。也就是从那以后,她每天一到这个点就会醒,从一开始的惊醒到后来自然醒。漠然的时间和残酷的生活渐渐将她的世界重新构筑起来,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没有赵小果,没有爱情,没有伤心,任何在农村人看来矫情而不切实际的东西都不复存在。她变得强大而坚硬,成为赵塘村出了名的悍妇。每天像其他农村妇女一样,就那么顽强地过活着。赵小果?他被永远地封存起来了。

    当听到菱香嘴里迸出赵小果的名字的时候,莲香确实心痛了。可是赵小果早就死了,那么自己跟他的过去也早就死了。为什么要为死了的东西背负骂名呢?    莲香挣脱众人,冲上去“啪”得甩了菱香一个巴掌。

·····

1、《梦幻西游》奇遇前置任务九色鹿,首先需要到丝绸之路“佛窟传送人”那里领取任务。

2、找到佛窟创始人之后领取任务,任务领取后进入新场景无名佛窟,按照任务提示找到相应坐标点击即可。

3、找到相应坐标点击即可,无需战斗,完成后可获得30000经验奖励。

4、任务继续,找到散落在地上的卷轴(地上会有卷轴提示),点击卷轴之后获得物品佛窟卷轴。

5、点击佛像调查,将六座佛像摆放成两两相对,即将左边一排三个佛像和右边一排三个佛像调整为相面对,调整正确后获得200000经验奖励。

6、莲花绽放,莲香弥漫整个佛窟,出现涅槃圣莲点击进入战斗,该战斗中会出现九色鹿协助战斗,没有任何危险,10回合后自动结束。

7、战斗结束,任务继续,点击前往帮主九色鹿,帮助九色鹿后面任务需组队完成,且队伍每人都达到50级,到此奇遇前置任务就全部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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