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铜仁找酒店路上,沿锦江而行,见对岸临波而林木郁然中,一带吊脚楼连排成阵铺开,间有亭阁三两其间,也不知是景点还是居住区,气派且有格调,好感油然而生。
入住的酒店离锦江很近。带着对路上看到的一带吊脚楼的印象,也带着游过“苗王城”和“大明边城”的余兴,信步便向江边寻去。穿小巷过江桥,不知不觉间,一条老街展开在脚下,原来,铜仁古城到了。
时值日暮向晚,老街或古城行人寥落,街面门店也都打烊上了门板,反倒感觉更有韵味。
整条街入口一座“飞山宫”,显然是道家的所在。想进入看看,被大门紧闭。扒开门缝(形象不佳啊)往里看,不光人踪全无,且人声也杳然。下班下得如此斩钉截铁,并不违背道家精神。不过,门外找不到这个宫的文字介绍,回去查资料也没有满意的结果,让人纳闷不已,似不是道家所谓“无为”的本意吧?
继续信步闲逛,东看看西瞧瞧,心里再默着些念头。
不是很懂建筑风格之间的区别。这条街或这古城的建筑都很好看,也很耐看,但到底归于哪一族别或派系风格却说不上来。有意思。
见有一着乌纱帽古人昂首缰马豪迈塑像。这回底座有文字;“田载置铜仁府”。得以琢磨出来一些意思:这是在纪念或褒扬一个叫“田载”的古人。看他的装束,肯定是清代以前的明或宋代人;再看他的名字和“铜仁府”之间那个“置”字,可猜知铜仁府之府治初始于这个人。那么,这田载置铜仁府是一种地方自治还是朝廷任事?
不管怎么说,我开车来都不觉得轻松的这远地方,古代的“置”和“治”并无荒疏,就值得点赞。铜仁不忘自己的田载,各边远地方都应该铭记自己的田载。
又看到周逸群陈列馆和周逸群故居。原来周逸群是铜仁人。过去听说过这个名字,也大约知道,如果他不是1931年在苏区肃反时被夏曦杀害,以他的资格和能力,开国授衔大将应该没有问题。就觉得他特别冤。
陈列馆和故居也已下班,不过还是得以推门进去看。进而得知,他的家境绝对是当时的殷实人家。23岁那年别家赴日本留学。之前,他为妻和子在故居中庭还造了一座中堂带两厢的住房。
放弃优越的生活条件而走上阶级斗争之路,许身革命就包括许革自己家的命,却又不见容于自己投身的革命,生命戛然而止于35岁,个中种种真是不知从何说起。
周逸群到底是以什么说辞被杀?一直没看到有关资料。次日辞别铜仁去遵义,在遵义会议旧址,无意中看到一幅集体照,其中有夏曦,看上去是一个脸盘长阔的人。注意到一个细节:照片中,夏曦左右分别是王震和肖克,而夏曦分别用自己的左手和右手紧紧握着他们俩的手。这就不光是只有嗜杀冷血一种表情了。看来,这夏曦,是个爱恨都同样很贲张的人。被他恨了,必死无疑。联系到王震肖克二人的出身及文化背景与周逸群比较,周逸群出身大户和留学过日本的经历,是不是就是招了夏曦恨的根由呢?
……
找了一个石墩坐了下来,置身于徐来轻风拂抚之间,让心情享受一下夜幕降临中古城的静谧。
铜仁铜仁,这个名字,传说是因为在锦江里发现了释道儒三个铜人而由来的。这个传说很有象征意味。历史中的铜仁古城,释道儒一直并存,和而不同,又互能相容。后来天主教跻身进来,互相也都能相安无事,还包括古城的建筑也都能杂糅并立,互不排斥,确实体现了一种宽柔境界。如今,经历过疾风暴雨的年代,和谐已成为社会共识,铜仁如此,中华如此,田载也好,周逸群也好,应该笑慰了。
铜仁古城,东、南、西三面临水,仅北面依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早在明朝嘉靖三十二年(1553),就因为“铜仁边圉,实镇筸诸夷出入之咽喉,思、石、辰、沅府、卫要隘之门户”,明朝廷将镇守贵州兼提督平(越)、清(浪)等处地方总兵官移驻铜仁,加提督麻阳等处职衔,节制镇筸参将。平定播州土司杨应龙叛乱后,总兵曾 一度春夏驻省城,冬秋驻铜仁。直到明天启二年(1662)水西土司安邦彦反明后,总兵官才长驻省城,改设参将守铜仁。铜仁在军事上的地位,由此可见一斑。
明永乐十一年(1413)二月,明朝廷开中国“改土归流”之先河,废除思州、思南两宣慰司,分其地设置铜仁等八府,并设置贵州布政使司,使贵州从此成为省一级的行政单位。铜仁初设设府时,未修城墙,仅树栅防卫。明正统十四年(1449),洪江苗民起义,栅栏及知府署都被焚烧殆尽。明景泰二年(1451),知府朱鉴始筑土城,城周758丈,约三里许。共开有东(见明门)、南(安阜门)、西(伏远门)、北(长宁门)四门,门上各建城楼。明弘治十八年(1505),知府刘瑜修葺年久坍塌的旧城,并增筑北门城墙135丈。明正德七年(1512),知府周汝端增筑迤西一带临河土城。明嘉靖十三年(1534),知府敖文祯增筑东北府城。此后又经过几次修筑,方始称完善。,知府敖文祯增筑东北府城。十九年(1540),楚、黔、蜀三省苗民起义,知府李资坤因旧城低隘,难以防守,于是于二十二年(1543)年废旧城增扩新城,在城东一带由东向西增筑358丈,城墙改用砖石,高一丈六尺, 并挖有较深的护城壕(无水)。后又经思州知府李允简,铜仁守备张大儒,经历刘仲芳等几次修筑,方始称完善。城墙共计936丈,城垛868个,城楼7座,角楼3座,串楼803间。开启了7个城门:分别为正南(额曰清流、又曰江宗)门、中南(文昌)门、下南(迎薰)门以及东(景和)门、北(拱辰)门、西(阜城)门、便水(宾阳)门。城东、南、西三面襟带双江, 约4里许;自北门向东一带凿有城壕,长约300步(约480米)、 深一丈、宽一丈八。万历三十年(1602),城墙被洪水冲塌,巡抚郭子章发官银590余两,行文命令驻铜仁兵巡道副使路云龙、知府何大缙、 知县何三让修砌府城,并增建铜仁县土城于府城之北。三十五年(1607),城墙再次被洪水冲圮。巡抚冯奕垣又发官银九百余两,加上当地军、政官员捐资,撒去串楼、重修城墙。在旧墙的基础上加高十分之三、加厚十分之二,建城堞3264个,门楼7座(后来又增加了新东门、后水门两处水门以方便百姓取水),角楼4座,城墙共计1088丈,并增扩县城1100丈。“工筑坚实,雉堞嶙峋,卓冠黔中”。其建在正南门上的江宗楼,前人赞其“雄伟壮观,面接三江(指铜仁的大江、小江及大小江在此汇流后的铜江),趾凭百雉,千山涨翠,众水拖蓝,为郡奇胜。”万历三十八年端午(1610年6月25日),驻铜仁的贵州总兵邓钟和驻铜仁分巡思石道佥事刘观光在城楼上相互唱和《五日江宗楼观竞渡得寒韵》诗:“千门垂艾纫芳兰,箫鼓中流共笑欢。彩鹢棹从蛟室度,绮筵人指蜃楼看。烟横古渡双江喧,波撼崇崖五月寒。漫向潇湘追往事,昆池犹识汉时坛。”“江阁邀宾笑倚栏,画船齐逐万人看。乘风破浪谁先胜,击节中流兴未阑。漫道人生缘续缕,只应角黍佐盘餐。黔南不用嗟留滞,赢得蒲觞拼醉看。”从中我们不难想像当时城楼上的热闹情景。
清顺治十五年(1658),知府梁懋宸重建上南门、中南门、下南门的门和城楼。此后在康熙九年(1670)、乾隆三十七年(1772)、道光三年(1823)、光纯利十二年(1886)都曾对城墙进行过补修。同治五年(1866)知府陈枚还增筑东北炮台2湾省处、小炮台28处,每十个城垛修一个硝棚,共修硝棚173个。民国期间,在中南门和新东门增筑门楼碉堡各两座。
解放后,铜仁城墙大部分保存完好。后随着城市的发展,城墙逐步拆除,现仅江宗门至中南门一带城墙尚存(无城垛, 现砌有类似城垛的女墙栏干)、江宗门的城门洞尚称完好。1980年, 铜仁古城垣(局部)列县级文物保护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