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8月15日,东京时间中午12点,裕仁用含糊晦涩的语气宣读的《皇战》通过无线电波向日本和海外占领区传送,宣布日本无条件投降。但从法律和行政的角度来看,这只是日本政府的单方面声明,并没有在文本中具体落实。所以不能算正式自首。需要举行相应的仪式,与协约国签署正式的投降书,才算是太平洋战争的真正结束,就像欧洲战场对德战争的结束也是以德国签署投降书为标志一样。
■1945年5月9日凌晨,德国人元帅·凯特尔在柏林签署投降书,标志着欧洲战场的胜利。
历史轮回东京湾
在8月15日之后的两周内,日本政府与盟国就投降仪式和占领进行了磋商。8月19日,日本代表飞往马尼拉,会见即将出任驻日盟军总司令的道格拉斯·麦克阿瑟上将,并简要听取了美国对占领日本的安排。投降书是由勒格朗·迪勒上校领导的参谋班子起草的。8月28日,150人的美军先遣队抵达日本神奈川厚木,为美军进驻做准备。同一天,美国海军第三舰队开进东京湾,海军陆战队在神奈川海岸登陆,进入戒备状态。8月30日,麦克阿瑟的专机降落在厚木机场,随即约法三章,要求盟军人员不得侵犯日本人民,不得与他们争夺粮食,并限制日本国旗的飘扬,以稳定社会秩序。至于受降仪式,将在9月2日举行。
■1945年8月28日停泊在相模湾的盟军舰队。
■1945年4月30日,麦克阿瑟将军(右二)及其助手乘飞机抵达厚木机场。
日本投降仪式的地点是陆海军和美国妥协的结果。作为驻日盟军的总司令,一向爱出风头的麦克阿瑟一意孤行,成为投降仪式的主角。然而,赢得太平洋战争的主要力量是美国海军和海军陆战队。为了照顾海军的面子,他决定将受降仪式设在旗舰战列舰密苏里号上,由第三舰队司令哈尔西上将担任。这个选择也赢得了杜鲁门总统的青睐,因为密苏里州是总统的故乡。此外,麦克阿瑟作为盟军总代表签字,而太平洋舰队司令尼米兹上将代表美国政府签字。也是出于安全考虑在军舰上举行,可以由舰队严密保护,防止一些不甘心的日本人做出疯狂举动。哈尔西亲自负责现场布置和保安。
■美国密苏里号(USS Missouri)于1945年9月2日停泊在东京湾,布坎南号驱逐舰停靠在左舷,该舰负责运送麦克阿瑟、尼米兹等盟军代表登舰。
对于这个历史性的仪式,美国自然要做一些精心的安排。例如,1858年,在投降仪式那天,密苏里号停靠在码头。美国海军准将·佩里将军签署《日美修贸条约》时,美国舰队旗舰“波瓦坦”号(USS powhatan)正停泊在此。具体坐标为北纬35.3547度,东经139.76度。不仅如此,哈尔西还特意安排人员在佩里舰队敲日本时,从安纳波利斯海军博物馆取出星条旗,放在仪式现场一侧的舱壁上。密苏里州的首席木匠弗雷德·米莱蒂奇(Fred Miletic)专门为这面珍贵的旗帜做了一个玻璃展示架,并于9月2日上午将其安放到位。
■在投降仪式上发言的麦克阿瑟上将注意到人群后面的舱壁上展示的佩里舰队的星条旗。
关于仪式使用的旗帜还有另外一种说法,那就是“密苏里”号在珍珠港事件当天升起了飘扬在白宫上的星条旗空,以示珍珠港的耻辱被彻底洗刷。不过据当事人回忆,这是谣言。其实只是从舰旗库中取出的一面全新的普通旗。但仪式结束后,自然意义重大,现与当时使用的签名表一起被海军博物馆收藏。事实上,美方原本准备了一张做工精致的签名桌,但后来发现尺寸太小,装不下所有文件,于是临时从船上的餐厅搬来一张更大的桌子,盖上绿色毛毡布以满足需要。
同盟国聚集在一起征服日本。
9月2日上午,日本投降书签字仪式在东京湾密苏里号(USS Missouri II)主炮塔右后侧的右舷露天甲板上举行。除了签名台和日本代表进出现场的通道,甲板空几乎每一寸都挤满了水兵。11名日本代表于8点56分到达后,仪式于9点整正式开始。首先,麦克阿瑟发表了一个简短的讲话,然后日本代表签字。外交部长重光葵和总参谋长梅津美治郎分别代表日本政府和日本大本营在协议上签字。签字时,两人都没有坐在为他们准备的椅子上,而是弯下腰,弓着背,为他们完成了这项极其痛苦的工作。
■以重光葵和梅津美治郎为首的日本代表在投降仪式上起立,其中包括来自陆海军和外务省的人员。
■日本外相重光葵代表日本政府签署了投降书。
■日军参谋长梅津美治郎代表日军大本营在投降书上签字。
随后,麦克阿瑟代表盟军签字。他用六支笔完成了这个庄严的动作,瞬间就将格拉曼逼到了。此外,他还特别邀请了为自己在战俘营度过时光的Wainewright将军和在新加坡投降的英军percival将军站在他身后作为见证人。他们两人还接受了一支麦克阿瑟的签字笔作为纪念。
■驻日盟军总司令麦克阿瑟将军代表盟军签署日本投降书。在他身后站着温赖特将军和珀西瓦尔将军。
■麦克阿瑟给了身后的珀西瓦尔将军一支签字笔,他一共用了6支笔来完成签名。
麦克阿瑟表演结束后,9个同盟国的代表依次签字,分别是美国的尼米兹海军上将、中国的徐永昌海军上将、英国的中将·弗雷泽·海军元帅、苏联的中将·德雷维扬科、澳大利亚的勒梅海军上将、加拿大的科斯格拉夫上校、法国的勒克莱尔海军上将、荷兰的中将·赫尔弗里奇和新西兰的中将·伊什特。签字结束后,日方代表离开,整个仪式只持续了23分钟。现场情况通过登陆指挥舰“安科亨”号大功率电台向全世界直播。作为投降仪式的尾声,数百架盟军战机在一片华盖中飞过东京湾空,展示了盟军战胜日本的强大实力。
■太平洋舰队司令尼米兹上将代表美国政府签署日本投降书,哈尔西上将站在他身后。
■中国代表徐永昌将军签署日本投降书。
■签字仪式结束后,日本代表离开密苏里号战列舰。
■负责现场直播投降仪式的“安科恩”号登陆指挥舰。
■彩蛋日本投降仪式结束,盟军航母特遣部队的一大群舰载机成群结队地飞过东京湾。
在签字的过程中,意外发生了。加拿大代表科斯格拉夫上校在签署日文文本时犯了一个笔误。他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受了伤,视力受到了影响。他不小心在下一行法国代表的签字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接下来签字的其他国家代表只能跟着出错,推迟一行。最后新西兰代表只能在签名栏外的空空白处写上自己的名字。幸运的是,科斯格拉夫在签署同盟文本时没有犯同样的错误。
■加拿大代表科斯格拉夫上校在日本健康证明上签字,麦克阿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样,弯腰查看。
麦克阿瑟的参谋长中将·萨瑟兰发现这一情况后,心血来潮,决定在所有代表签字后,坐在桌旁修改文本。他划掉了“法国代表”,把字迹改成了“加拿大代表”,其他栏目也做了类似的改动。重光葵反对这一举措,担心国会不会批准。萨瑟兰立即在每一处改动旁边签上自己的名字以示负责,以至于日本代表勉强接受了改动后的文本。这种不符合国际惯例的做法,也在某种意义上表现了同盟国对日本的轻视和羞辱。
■麦克阿瑟的参谋长中将·萨瑟兰正在修改这本书的文本,而日本代表重光葵无助地等待着。
■日本投降书日文版中,因为加拿大代表的疏忽,右侧签名栏空白空。
事实上,除了涂改过的文字,投降书的两个原件的装帧故意不同,凸显战胜国和战败国的地位差异。盟军保存的原件被覆以皮革烫金,并印有盟军的印章。这张纸是一张罕见的羊皮纸,据说是一位热心的美国参谋在菲律宾马尼拉一所修道院的地下室里发现的。日本保存的原作使用粗糙的帆布封面,没有任何装饰。纸材是日本宫城县白石市出产的白石和纸。它以质地坚韧、经久耐用而闻名。明治维新后一度失传,后在昭和初年复兴。1943年,它被宫城省作为重要的记录纸采用。
■日本投降书的盟军文本,右侧签名栏准确。
永远记住胜利的时刻。
标志着第二次世界大战正式结束的日本投降书原件于9月6日被送到华盛顿,第二天在白宫举行的仪式上被赠送给杜鲁门总统,随后被保存在美国国家档案馆。日本投降书原件保存在日本东京外务省外交史料馆。人们可以在史料馆和江户东京博物馆的展厅里看到投降书的复印件。日本投降书原件上一次公开展示是在2015年,二战结束70周年。麦克阿瑟最初准备了11份投降书,赠送给参加投降仪式的同盟国代表及其密友。后来复制了更多,有些在一些博物馆可以看到。
■目前在日本公开展示的日本投降书副本。
■日本投降书日文文本签名页特写。注意盟军代表签名的更改标记。
获得日本投降荣誉的“密苏里”号战列舰,退役后被改装成博物馆船,一直保存着,停泊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地夏威夷瓦胡岛珍珠港,并在当年举行仪式的甲板上立下铭牌,永远纪念它。
■密苏里号战列舰,现在作为一艘博物馆船停泊在珍珠港。
■美国密苏里号(USS Missouri)甲板上纪念日本投降仪式的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