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吏之害溯源史

宝贝英文2022-09-24  36

官吏之害溯源史

王学泰(1942-2018),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中国流浪难民文化研究专家。

一两个误解

1、古代的官员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少:

《剑桥中国晚清史》开篇就说,在人口已经达到4亿的晚清,“全国公务员只有2万人左右,武官7000人”。有人根据这个数据渲染了清朝官民比例有多低。其实这种统计是没有根据的,因为正史往往只记录官员的数量,而不统计官员。因为正式的专业工资很低,或者根本没有工资,而且“正式”本来就是负责抄写、写作的秘书,“专业”就是赶快之类的跑腿文员。起初,这些大多是普通人应该服务的“服务”。但后来官职逐渐独立,到了明清时期,几乎成了衙门的主体,人数越来越多。清末翰林尤百川说:“州县为亲民之官,所用之官有定额,非贴即名。大邑每两三千人,其后六七百人,至少不少于三四百人。”(注:《皇朝经续》)其数量是官宦的几十倍甚至上百倍。不仅是地方,还有法院内外的机关。

2.官就是官,官就是官。这两者不能等同:

分析《水浒传》中的宋江,评论家常说他是个小官。这是不对的。宋江是收藏家,不是官员。一直以来,官与官之间在来源、职责、地位、外界看法、评价等方面都存在差异。以前有句话叫“铁打的衙门是流动的官”。官员任命三年(注:清朝平均不到两年),而衙门官员长期不换。即使是兄弟姐妹也是朋友,很多都是父子继位。道士方君毅说,他在书场堂(参加入学考试后深造的学校)当庶吉士时,书场堂的官员把新进士当学生,教他们礼仪。这些藏家还是明代名门,二三百年历史,代代相传。所以人们说“官无封建,官有封建”。到了宋代,官与官的差别被政府的政策拉大,于是“官”不能参加科举,转官也越来越难,逐渐被边缘化。明朝和明朝以后,官员成了边缘人。

第二,该官员是“庶人的官员”

在古代社会,能为官的都是士大夫。先秦时期是贵族社会,皇帝、王公、博士、学者从身份上来说都是贵族;从职位上看,都是不同层级的社会管理者,或者说官员。他们代代相传,血缘是决定性因素。《管子·小匡》讲的是农民、工商业四个人,各自生活,世代相传,各有各的事。只是说到农民的儿子,除了“永远是农民”之外,还提到“能做学问的书生就够了。所以,多种点小米,做官的话,就会更贤惠。是因为圣王怕齐国农民。”也就是说,物质优秀的农民子弟可以做官,“官更德”,为前朝君王所信任。这是刚性血缘制度上的一个小开口,增强了制度的弹性。

进入国家机构的学者称为官员;庶人进入国家机构被称为官方,或“庶人的官方”。孟子在回答关于周朝国号的问题时说:“下士与同职,鲁足以为其修。”朱说:是一个官员,他是一个政府历史的学者所谓“傅图”就是后世的正史徐。“李”是一个识字的人,在官府里负责一些文字工作。官是国家组织中的主体,由官掌管,官由官任命。

宋代以前,下层士人也做官,从无品级的官员做起,积累资历和政绩。通过“流入”,他们成为正式官员,甚至从他们发展而来。赵广汉、张敞、王尊,汉朝的能人、官员,都是能当将军、能回朝的人物,但都是官。

第三,官员分流始于宋代。

宋代官员分流的开端。宋朝以前的官员叫胥吏,一般都不错。宋朝以后,尤其是明清时期,官与官完全不一样了。

段公二年(989),宋太宗赵光义亲自主持科举考试:

在亲审举人上,中书官员陈一清引用《周易》为学究。如果你知道它,你将被命令抓住你收到的讣告,释放你的罪行,并将其归还给本会。因为臣子们说“设一个司级,等一个秀才,不能让官员主动,盗用司名!”是现在的中书、汤米、宣徽、学士院、京白司、各州部都是官员的信,不准出局。

实际上,宋太宗的这段话有问题。他说,“科举的设立要等秀才流动”。不是每个参加考试的人都是“学者”!在唐代科举考试的推荐下,大多数人都是学者,但也有没有背景的庶人。经过唐末五代六七十年的战乱,中原的富户都被消灭了。自宋朝建立以来,族谱凌乱,大部分应该参加科举考试的人都成了没有背景的庶人。然而,宋太宗的这段话不会错。一旦庶人被录取,他就成了一名学者。中国自古以来,文人都被视为道家艺术的承担者。从理论上说,科举是对“易道”的考验。通过考试后,庶人成为了一名学者,因此他可以成为一名正式的官员。所以严格来说,科举不是考官,而是考试的起源。通过这次考试后,庶人的身份发生了变化,他成为了一名官员。唐代通过科举考试后,想做官的考生都要去吏部参加“及格考试”。宋中期以后,就不用考了。只要你是进士,你就可以做官。很多人误以为科举是考官。

过去从庶人选拔官员,在僵硬的血缘传承上开了一个小口子,使庶人个人得以进入统治阶层;现在科举越来越规范,越来越公平,越来越面向全社会,科举有个大窟窿,小窟窿就没必要了。官员不能参与改变身份和进士科举的政策,大大降低了他们的社会地位。

职业官员具有庶人仆人服务的性质。王安石变法前,“臣、从、弓手、手工业、长者、户主”等官员都是仆人,为他们服务是庶人的职责。而且这些服务大多是由二等或三等户,甚至一等户(注:官宅前)来完成的。而不是这些官员,督促收税,分发粮食和钱粮,保管交通官员的财物,都是“好人做不到,没有好人做不到”的工作。如果人们参与这项工作,他们将会破产。王安石新法中有“免役法”,改为雇役。人们可以支付它,所以他们可以免除这项服务。民众拿钱雇人(其实大部分没花钱)从事这些服务,于是州县衙门增加了一批以此为职业的官员,而不是原来的徭役。这种官是“好人做不到”,只有社会上狡猾的人才做得到。

第四,官员分流,官员职业素质下降。

科举的设置为庶人开辟了一条进入仕途的道路;但收藏家也是庶人,他们比庶人将军更接近仕途。为什么他们不能参加呢?除了上面说的体制原因,社会观感是官员的职业人品太差,思想不好,最大的问题是腐败。

刚刚引入中土体系的徐进世宗皇帝发现,“那些生来当官的人,从小就当了官,学会了贪婪。至于做官不能改习”(《须记本书》注:《晋史》卷八),从而反对重用官员。当涉及到官方职业时,士大夫们很少有正面的意见。《水浒传》中,除了上梁山的那些,官官多是负面的。江州监狱长戴宗向新囚宋江索贿,宋江不肯和他说话,与他讲道理。戴总生气地说:“你是贼。这是我的特许产品。轻咳是罪过!”还说可以像打苍蝇一样打死宋江。这个故事是小说中的喜剧,但它所反映的生活,足以见证宋代官员的贪婪与邪恶。朱元璋,这位来自底层的明太祖,也说:“科举之初,凡是词句通顺的人物,都是预选出来的,以示鼓励。但官心坏了,不准考。”因为他自己对这样的官员有一种直爽的感觉。然而,说到底,官场职业的丑恶只是皇权专制的残暴、腐败和肮脏的集中反映。最高统治者不会检讨专制皇权本身,而是把责任推给基层执行者。所以他们宁愿让没有行政经验的平民通过考试进入官场,也不愿让做过“脏活”的官员进入正规官僚体系。

这类官员的性质已经发生了根本的变化。职业官员越来越被士人看不起,社会声望直线下降,由官转官越来越难。最让人不解的是,士大夫们在骂官员的同时,很少有人说自己没有正式的工资。只是在王安石变法期间,他们才同意给朝内各部官员发工资。没有各州县的衙门,也没有代宗那样的警察。这样,官员们为了生存,不得不剥削老百姓,结果老百姓“倾家荡产”。

正如司马光在《论财富与利润》中所说:

他也是政府历史上的学者,生活无富贵,靠民为生。从省府庙堂、省厅、府县、乡村、仓库、库务等官员,从事诉讼、纳税、出纳会计等工作。任何与他的手有任何关系的人都将无法这样做,除非支付报酬。是百姓家破人亡,也只能是非县官做出来的。大部分都在收藏家家里。

司马光说了一句公道话。职业官员没有收入,没有前途,但有管理人和事的权力,很难想到腐败。在苏三的解释中,苏三指责官员拿走赃物,他对正义感到不高兴:“你不要问这件事。大堂不种高粱,二厅不种黑豆。吃什么?左不是吃你官司。”崇政还是个好人,但作为一个酋长,却要受贿。教授,尤其是州县地方政府办公室的教授,一般都和江湖人打交道,因为江湖人是非主流的。为了生存,犯罪是必不可少的。这些事情大部分都要经过官员的手,他们否认升迁的希望,因而缺乏诚信。他们可以更轻松地赚钱和办案,一起忽悠官员。后世兵匪不分,警匪从宋朝开始。宋代统治者对官员的政策将他们推向了社会的边缘。

动词 (verb的缩写)官员和官员

专业官员为官员服务,而出身文人的官员却越来越看不起他们。在苏洵的《石光》中,他说:

当官的一生气,不问有罪不罪,光着身子。然后,令人高兴的是,这是反对和反对市场。人们常说:“长官待我如狗,我何须不为狗?”就是因为平民不能自暴自弃当狗,不肯当官,所以君子才肯向它低头!

教授在学者眼里很不堪,但绝对不可或缺。好的一面是,徐莉熟悉这个衙门的条条框框,甚至这个衙门的业务,而官员们则是如鱼得水。上任的时候两眼一抹黑,走了也不会懂多少。从秦始皇开始,中国就是一个皇权专制的社会。天下只有皇帝才有权力,各级官员的权力都是皇帝授予的。被授予权力的官员是会全心全意为皇帝掌权,还是在掌权的过程中带走自己的私货,是皇帝最关心的。另外,天高皇帝远,官员会不会滥用职权,不顾朝廷的长远利益?这些都需要皇权控制。皇帝用什么来控制?就是用各种规章制度和法律法令。从唐代开始,学者都是以文章来选的。连士大夫史也说:“读万卷书而不读法律,对尧舜一无所知。”当然,这是一种抱怨,但从中可以看出,苏轼不仅不读法令,而且不屑于法令。而且,不同的衙门,各种规定都是经年累月积累下来的,动辄几百卷几千卷。官员在不同的衙门之间流动,没有精力一一熟悉,只好让熟悉的官员。

但是,官员就不一样了。他们本质上是“仆人”,为国家服务没有固定年限。他们对这个摊子很熟悉,所以是兄弟,是父子,各种法规法律也成了他们几代人的专业业务。没有他们,官员就等于方圆没有规则,不能处理公务。南宋功利主义学者叶适曾说,宋朝南下后,档案散佚,“旧法效法”往往是根据官吏的记忆,说的就是他们说的。人们无法反驳他们,因为没有依据。所以当时人们说“此生之名为‘公之天下’,也认为‘官无封建,官有封建’,都是指现实。”

消极的一面,官员要靠官员赚钱。明清的笑话里有很多这样的故事。诚如清朝方君毅所言,“有肆无忌惮之令,以鹰狗为卒,以虎狼为心,以食入鲸吞,以助其得贪货”。这种官官结合的腐败行为,对人民的伤害最大。

第六,清朝与官员和专业人士共享天下。

在清朝,官员的地位较低。前代只禁止官员参加科举,清朝对官员子女要求严格。《大清钞考》里有个故事,江西铅山有个财主,因为做小官起家,儿子参加县考,遭到反对。后来他花了很多钱,骗自己进了考场。可见,胥吏子弟不得参加科举,这就把胥吏等同于崇尚优秀的贱民。但与前朝相比,清代的官员和胥吏对政治事务的干预最大。到了现代,郭嵩焘说“本朝与小吏共天下”,并非虚言。

嘉庆皇帝的“圣旨”也说:

全身护位的大臣多,为国除弊的少,找借口的多,直言不讳的少。就算问了问题,也是从下属那里推脱,还说朝廷官员不如书记,书记不如书记。.......自大学士侍郎和白思尹姝、魏诺都是风,他们都服从书吏。比如牢不可破,一言为定。

这是事实。与前朝相比,清朝咸丰以前的清廷大臣缺乏主动性。这与清朝的民族压迫和专制皇权的加强有关。此外,三代皇帝“康雍甘”都是童星。很多大臣都是本着“少说话,多磕头”的原则做官的。有事就推脱,大官推给小官,小官推给小官。小官有数不清的法规可依。自宋代以来,法律法规越来越详细。左的幕友宗说:“打官司的情况越来越多。几百年的积累,有无数的汗水。”这根本不是“水官”能控制的。所以要依靠专门处理此事的专业官员,让法院书记员省心省事。于是就出现了嘉庆所说的“顺从书吏”这种政治怪事。部委如此,地方也是如此。

清朝大义府的专业官员有两三千人,编外的白仆也不少。据史料记载,一个仆人背后往往有六七个白人仆人在密谋。诚如楚所言,“今夫集奸夫数百人,日夜注意其行动,而佯为得势,又不畏中,故日日操劳,越来越毒。患小官者宜,毒不如今。”一群狡猾的人聚在一起,有权有势,没有人能监督他们,没日没夜地计划如何让“政烦刑狠”,如何从人民身上榨取更多的钱。《儒林外史》写的是浙江布政司衙门里的恶官潘三。他几乎无所不能,牵着政府,接所有的官司,摊私人债务和人命,拐卖人口,买枪替考,等等。他从中赚了一大笔钱。潘三的生活远高于当地权贵及其后代、名医、名流、商人的生活水平。

对于法院官员来说尤其如此。清末,罗英红在《客退随笔》中也说:

清代曹司不实行官事,案件由官写。每次审查一个案件,它必须属于官员。前车之鉴,凡事必扶必检,一案一案。建国以来,二百多年来,每一个案子都是高屋建瓴,不在窑洞里的人,最后一张纸也没拿到。藏书家天下皆有,付出了就用重金去争取,拔不出来。书吏执案使官,但官的下场是什么?于是,官员们就用例子来推销自己的奸诈,于是,那些以做官起家的人就富了起来。有“东富西贵”之说,藏家大多住在正阳门东、崇文门外,总有不少中国人的房子;曹泽铎住在玄武门外。

将罗的"东富西贵"与清代弊政联系起来。在清朝,胥吏地位低下,不能做官,但代代相传,掌控衙门的具体工作,凭借手中的权力发财。相比之下,北京官员的贫穷在清朝是众所周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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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初发表于《郭雪》(2011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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