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是沈阳最好的季节。初夏的风和煦温暖,遍地盛开的鲜花绚丽多彩。
一辆来自日本驻奉天领事馆的汽车停在张大帅府门前。车门一开,一位穿着和服的女士从里面走了出来。她面带微笑向前走了几步,优雅地站在大门前。
这位日本女士不是别人,正是日本驻沈阳总领事林久次郎的妻子。
领事不是第一次来大帅府了。帅府门前的警卫自然认识她。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有人急匆匆来到帅府。
不一会儿,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张的副官率先接见了他,并向领事夫人道了歉。
“五夫人正在安抚王子的情绪,脱不开身去见领事夫人。她特地派我来迎接她。请原谅我。请跟我进来。”
说完,副官就走在前面,为夫人林久次郎带路。
从大门到张五姨家住的小青楼有一段距离,要穿过几个回廊。这条路,林久次郎的妻子走过很多次,可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
然而,她今天不是她自己。领事的妻子,一直看起来目不斜视,装作沉稳大方的样子,其实也在四处张望,像是在大帅府里急切地寻找着什么。
走着,走着,领事的妻子已经被带进了小妓院里的西客厅。副官安排她坐下后,还特意让仆人端来一杯茶。
“夫人一会儿就出来,”副官说,然后站住了。
西客厅的安静有点让人心寒。哪怕是一滴绣花针,都能挑动领事夫人敏感的神经。她觉得好像和平时有点不一样,但是看着来来往往的仆人,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就在林夫人久次郎拿起茶杯想喝口茶的时候,旁边的书房里传来一声巨响。
很明显,那是一个茶杯重重地摔在地上,摔得粉碎。她还没来得及反应,那边就传来张大喊的声音。
这个动作来得太突然了,以至于林久次郎夫人都忘了这杯茶是新沏的。嘴里一喝,五官扭曲在一起。
她想把它吞下去,以免显得太粗鲁。但是太热了,我吐了。
这一幕被站在一旁的副官看到了。他没办法。他轻笑了两声。但毕竟客人的身份摆在那里,他只能咳嗽两声,抑制住自己的笑声。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从书房里走了出来,化着浓妆的桃花。
卷起来的发髻上布满了镶嵌着祖母绿珍珠的发夹,微微翘起的嘴唇涂上了一层艳丽的口红。
可以说他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人,而且打扮得花枝招展,魅力四射。
久次郎的妻子正要起床。这个女人迅速走到她面前,把她放在椅子上。当林久次郎夫人向她打招呼时,那位妇女先开口说话。
“王子在回来的路上受了点伤,他在屋里发脾气。他很难平静下来。真对不起,夫人,让您久等了。”
久次郎的妻子半信半疑,下意识地又说了一声“哦”。似乎在善意地询问张的身体状况。
只是那个从书房出来的女人不想多说话。敷衍了两句后,我转向了其他话题。
就在这时,统帅部的仆人们把一盘盘新鲜出炉的美味佳肴送到了书房。从外面进来的医官也穿过大厅进去了。
张的叫骂声不时又传出来。
久次郎的妻子似乎坐着不动。她敷衍地找了个借口,向那个女人道别。
从青楼到大帅府大门口,她走得很匆忙。我一走出公寓,就匆忙钻进了那辆车。夹杂着烟尘的汽车向领事馆疾驰而去。
当副官告诉那名女子领事的妻子已经离开时,那名女子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倒在椅子上。优雅刚刚消失,满眼的却是焦虑和紧张。
这个女人是谁?她是张的第五个姑姑张守义。
张守义本名守一,又名王亚军。相比较而言,她的背景要比张的其他几位女士好得多。
他的父亲名叫寿山,是明末风云人物袁崇焕的第七孙,清廷黑龙江将军。她妈妈叫王松岩,是奉天市的一名玩家。
按理说,他们两个没有任何共同之处。只是王松岩在台上唱歌的时候碰巧被寿山看到了。寿山一眼就看中了这个妖娆婉约的女子,然后把她带到了外间。
不久,王松岩为寿山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寿衣。
虽然我妈只是个外间,但我爸毕竟是个厉害的将军。刚刚出生的寿衣,自然是衣食无忧,在富贵的小窝里长大。
然而,这样的好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
寿一三岁时,俄国以保护哈尔滨铁路路轨为名,进军中国东北。它不仅制造了骇人听闻的“蓝海泡沫大屠杀”,还烧毁了爱辉城。
这让黑龙江将军寿山忍无可忍。随即奉命与入侵中国东北的俄军决一死战。
但是,双方的武器装备真的相差很大。虽然将领们一心一意,骁勇善战,但终究还是伤亡惨重。清军不仅没有围攻哈尔滨,还失去了齐齐哈尔。
就在寿山重整军备,卷土重来一战之际,朝廷送来了与俄、俄和谈的文书。寿山大怒,决定为国捐躯。
吞下一块金子后,他躺在准备好的棺材里。但是睡了一觉,发现一切正常。我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他不耐烦了,于是命令手下开枪自杀。
当男人听到这样的命令时,他们感到害怕。知道寿山是真的想死还是在装死,他来不及出手。寿山连连下令,手下人慌慌张张地把他枪毙了。但这一枪没打中,打中了寿山的左肋。
寿山有点不耐烦了,让手下再拍。但这一枪还是没打中,打中了他的小腹。
这次寿山之行真的很急。对手又气又急,连骂带喊:
“你再不开枪,我就先开枪了”。
说这话的时候,负责拍摄的人也害怕了。我看了一遍又一遍,看了一遍又一遍,闭上眼睛扣动了扳机。随着一声枪响,寿山完全不动了。
作为武官,他不仅没有上过战场,甚至还死得这么惨。
寿山松了一口气,但她却饱受寿衣和母亲的折磨。毕竟,王松岩是一个无名的户外空间。寿山有很多钱,但她一分钱也没拿到。不仅如此,还遭受了寿家的羞辱和责难。
委屈的王松岩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女儿出人头地,过上好日子。
于是,她还是毅然决然的带着年轻的守一回到了家乡奉天。为了脱离寿家,她给女儿改了名字,取名为王亚军。
王松岩一边唱戏赚钱养家,一边无微不至地照顾年幼的女儿。寿一大一点,就送她上学了。
那时候能进学校的女性不多。寿衣很小,但她知道妈妈的用心。所以她学习非常勤奋认真,一直都是学校的前几名。
1916年,寿一19岁,即将从奉天女子师范学校毕业。
长大后的她,婀娜多姿,像出水的荷花。腰细,眉细,肤如肥雪。我妈是戏曲歌手出身,培养了她优雅的气质。本的优异成绩,再加上这么好的长相。她成了学校里最好的学生。
正因为如此,寿一被学校选为学生代表,代表即将毕业的学生在毕业典礼上致辞。我对学校多年来的培养表示感谢。
她只是没想到,这短短几分钟的演讲,却彻底改变了她的人生。
典礼那天,风和煦而平稳,一切似乎都如约而至。寿衣在神坛上的时候,一阵温柔的风吹过,抚着她的长发。那一瞬间似乎给人一种错觉,她就是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
寿衣不小心摸了摸她的鬓角,想把头发拢到耳后。只是一个无意的动作,却彻底搅动了坐在台下的一个人的心。
此人便是掌奉天军务、巡抚的张。
这时,张已先后娶了四个老婆,除了原来的赵氏已去世外,还有三个小妾。但是张,一个叛逆的男人,不能满足于此。在看到寿一的那一刻,他就彻底沉没了。被寿衣的美貌和气质迷住。
在毕业典礼结束之前,张派他的人去打听这个女孩的来历。回到家,他不想吃饭,满脑子都是寿衣的音容笑貌。
他的手下也很热心。经过仔细调查,我们得知这个女孩是寿山和外间的女儿,并找到了她的住处。张立即派媒人去找,并给了她嫁妆。
之后,张用八顶大轿子抬着寿衣回到府中。她成了张的第五个姑姑。
张生来就是个大老粗,一直很看得起有文化的人。吴阿姨不仅年轻漂亮,还蛮有才华的。自然,张对她宠爱有加,整天和她进进出出。
久而久之,发现张五婶绝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花瓶。她不仅知识渊博,聪明贤惠,而且很懂得管理人际关系。在外面,你可以和张应酬;内,还能相夫教子,与各房妾及子女相处融洽。
当时,张还不是东三省的首脑。经常去下面单位视察军务。
有一次,他带着张守义去了一个下属的营地。根据规定,他将检阅士兵的军事能力,并给他们上一堂课。但我不知道他当时是怎么想的,就请张首晟在台上替他说话。
面对数万军容严峻的士兵,张首晟竟然做到了无所畏惧。站在讲台上,她慷慨陈词,鼓励战士们勇敢战斗,多做军事贡献。
她的演讲鼓舞了许多人,军队的士气顿时高涨。战士们称赞五姨太年轻漂亮,称赞她是当今世界的巾帼英雄。吴阿姨的名声在张的部队里传开了,
张的心里充满了喜悦,他对五婶区别对待。
1918年,张特地在院子里为她建了一座新楼,即一座小青楼,以示恩情。这是一栋两层楼的建筑。张是专为张守义及其子女而建,并无其他妃子。我受不了了。张首晟太会做人了。
这座楼刚建好,张守义就把张的四个女儿接了进来,安排在二楼,自己住在一楼。从此,她和其他妃子的关系更加融洽。
她好像不打架也不吃醋。也正是这一点,让张觉得有价值。于是,就有了张守义接替二夫人负责镇上事务的想法。
真正让张下定决心的,是1922年第一次直接战争失败后。
在与直系军阀作战时,张手下的许多将领趁机中饱私囊,发了大财。负责后勤保障的军需办公室成了一些军官的私人财务室,花钱大手大脚。
考虑到这一点,部下兼好友郭松龄向张提出了独立做军需官的想法。
张自然是赞成这个提议的,但是谁来担任这个重要部门的负责人实际上让张很为难,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一天晚上,张失眠的无意中在他的床上把这件事告诉了张守义。
张守义躺在一边,稍微想了想,便向张提到了一个人。
“你觉得我们家的司库栾桂田先生怎么样?”
张先吸了一口气,似乎觉得不妥。栾桂田只是个司库。让他算账就可以了。他能突然得到如此重要的职位吗?
张守义看出了张的心思,然后向张解释道。
“栾先生已经在我家好几年了。他做事一向勤恳、谨慎、认真,没有细节。每一笔收支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处理起来井井有条。”
而且这个人很会交际,跟政府里所有的人关系都很好。谁也挑不出他有什么毛病。军需主任不仅要善于计算,还要善于沟通。能和各级领导打交道,但也不能得罪人。这个栾桂田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听了张守义的话后,张顿悟了。我很佩服五姨的分析真的很清醒。
张首晟不仅能教好自己的孩子,而且眼光独到,颇有学问。如果大都督府交给她打理,肯定没有后顾之忧。
虽然张学良、郭松龄对栾桂田担任军需处处长颇有怨言,也多次阻挠,但张还是采纳了五姨的建议,大胆提拔了栾桂田。
事实也证明,张首晟的观点是对的。
栾桂田上任后,确实把军需处管理得井井有条,对张始终不渝。当郭松龄造反时,张被困在司令部。栾桂田一直在等他,也没想过要抛弃他。
1926年,张南下天津,张守义留在公馆里解除后顾之忧。张也迎来了他人生的巅峰。名义上是北洋政府的陆海军元帅,实际上成了北洋政府的实际统治者。
然而水满则溢,月满则失。北洋政府日薄西山。北伐军所到之处,势如破竹,他控制的冯至军阀节节败退。
张知道自己的运气不多了,于是有了退守关外养精蓄锐的打算,等待东山再起的机会。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企图全面占领东北的日本却对张不断施压,恐吓,纵容。一方面,他主动提出帮他整编,但另一方面,他又要求张同意对日条约。把中国东北的开矿,修路,开厂,甚至移民的权利全部交给日本。
这是张不愿意接受,也不敢接受的。
要想重返东北,必须和日本保持良好关系。张左右为难,一时不知如何应对。无奈之下,他无奈地与日本签订了满蒙五路协定。
这时,日本政府对张的态度也分裂成两派。
以日本首相田中义一和驻奉天总领事林久次郎为代表的日本内阁,希望大力压迫张,迫使其同意日本政府的东北主张。从表面上看,张继续控制着东北,但实际上是作为傀儡进行控制,为日本侵略东北铺平了道路。
但是,以日本关东军参谋总长川本为代表的日本青年军人,强烈主张除掉张。在他们眼里,张一死,就会群龙无首。怕被碎片化是不够的。日本可以趁机占领东北地区。
虽然日本内阁极力劝阻,但力不从心。江大作等人已经完全无视内阁的意见。得知确切信息后,他们在沈阳郊区皇姑屯火车站三洞桥下埋下了巨量炸药。
1928年6月4日凌晨5时23分,张专列行驶在三洞桥上时,日本关东军队长铁人按下按钮。
然后就是一声巨响,整个三孔桥被炸得粉碎,连铁轨都变得扭曲。张的车被炸得只剩下一个底盘。
躲在远处的川本大作和林久次郎想看着张被杀。
然而,黑烟使他们什么也没看见。那声巨响甚至吓到了他们,还没看清楚现场,他们就匆匆离开了。
回到总领馆后,他们有点不甘心。
张到底死了没有?他们没看到,也没人知道。
这时,潜伏在张大帅府附近的日本特务发来情报,张和的汽车已经返回大帅府。
久二郎与川本讨论了这一杰作,决定派人探探虚实,打听张的具体情况。被派来的人是林久次郎的妻子。
这就引出了文章开头的那一幕。
只是林久次郎的妻子在大宅里的所见所闻都是假的。
那声巨响把张震到了三尺之外。他咽下最后一口气,让他的追随者把他带到一个小妓院。他紧紧地握着张首义的手,用尽力气说了最后一句话:
“快叫萧(张学良)回来。告诉他,一切以国家大事为重。”当张的话音落在地上,再也没有醒来。
此时的张首晟深情告急。她猜测这很可能是日本关东军企图趁乱占领东北。她强忍着心中的悲痛,简单地和在场的几位奉天军高官商量了一下。然后我决定对我的葬礼保密。
她要求家人不要为戴孝哭泣。家里一切如常,厨房每天为张准备饭菜,医官每天上门诊治。
家里的事刚安排好,就有人叫林久次郎的妻子来。
张首晟自然想要。这是来打听情况的。于是,她赶紧回屋化妆。她若无其事地出来迎接林久次郎夫人。
林久次郎的妻子走后,张首义迅速安排了一封密函给仍驻扎在河北的张学良。
至于张在书房的骂声,那只是张首义的装扮。
1928年6月17日,张学良化装成普通士兵,乘运兵船潜回大帅府。随即接任东北三省保安总司令。
这样,日本关东军全面占领东北的阴谋就被打破了。直到三年后张学良回到山海关,日本人的阴谋才得逞。
等待张学良归来的半个月,张守义忍着悲痛,每天化妆。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接待前来打探消息的日本小姐,尽力应付。
就连日本关东军内部的人也开始相信张并没有死。这为张学良顺利接班赢得了宝贵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