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克尔正式下台!她给人以温暖的微笑,也被称为“手臂上的蛇”
当时钟转到2021年11月,世界上最有权力的女政治家默克尔将离开赋予她权力、荣耀和负担的柏林,开始她作为平民的暮年生活。
当地时间10月26日,德国总统施泰因迈尔在默克尔政府的辞职仪式上向默克尔递交了任期结束的通知,默克尔正式卸任总理。与此同时,施泰因迈尔将任期结束的通知交给了德国副总理奥拉夫·朔尔茨等人。在下一任总理任命之前,默克尔将继续履行总理职责。
国际政坛风起云涌,能在跌宕起伏中屹立16年的政治家不多,离开时能被全世界称颂的就更少了。默克尔以如此完美的姿态挥手告别,给人一种恍惚的感觉,仿佛她一直在舒适的位置上工作。她是如何取得巨大成就的,她为什么成名,值得深思和评论。
当地时间10月26日,默克尔正式卸任总理。勇气和正直:默克尔的成功之道
美国专栏作家鲁齐尔·夏尔马对默克尔的评价是“时刻警惕权力对一国领导人可能的腐蚀”。这个判断确实在很大程度上是准确的。默克尔的清廉、清醒、朴实、平民化成为她独特的政治标签。她似乎从来没有被巨大的权力蒙蔽过,也正是这一点让她成为了西方权势集团中一个公认的清廉之人,名声日渐下降。当然,我们也不应该天真地以为一个老好人,靠着道德品质,就能在混沌的地球上一鸣惊人。默克尔的果断、勇气、远见和技巧,使她在人类历史发展的几个节点中脱颖而出,最终从“默克尔博士”成为伟大的“默克尔总理”。
1989年11月9日,全世界都在电视前见证了柏林墙的倒塌。无数激动的东德民众走上街头,喝酒唱歌,彻夜狂欢。前东德科学院物理化学研究所的默克尔并没有横着转。尽管默克尔在2019年哈佛大学的演讲中激动地回忆道,“在一个只有一面黑墙的地方,一扇门突然打开了……那是一个激动人心的神奇时刻。”但是,当时35岁的默克尔因为害怕影响第二天的正常工作,还是去了柏林墙,并立即走回家。
那一夜极具象征意义,默克尔一生都在回避能让人感到兴奋的场合,而且她习惯了一个人做决定。当她的大多数同龄人都度过了柏林墙倒塌的兴奋期时,看似平静的默克尔果断办理了辞职手续,在东德如雨后春笋般涌现的各种政党中选择了一个——该党很快并入执政的CDU,默克尔开始了他传奇的政治生涯。
默克尔的身份被几个标签叠加,比如科学家、东德、天主教家庭、女性等。,这让她立刻赢得了执政的科尔总理的青睐,获得了“科尔女孩”的称号。客观地说,默克尔一生的政治风格确实带有鲜明的科尔烙印。然而,这个看似文静、温柔、忠诚的女孩,在1998年CDU大选失败、丑闻爆发时,先是与党首朔伊布勒联手迫使贡·科尔下台,后又自己做出决定,通过出版刊物与CDU的腐败风气决裂,导致朔伊布勒与科尔自相残杀。当该党的两大支柱在政治上一起死亡时,毫无根基却从中获益的默克尔成为了带领该党走向新生的旗手。随后,科尔痛心疾首地称默克尔为“手臂上的毒蛇”,心中的震惊可见一斑。
世界常常被默克尔温暖的笑容迷惑。其实纵观默克尔的政治生涯,绝不让个人感情左右政治判断是默克尔最大的性格特质。她把自己最重要的人生导师踢出政党,和添油加醋的特朗普耐心交谈,也是基于同样的逻辑。
正是因为她坚定的政治判断,以及她愿意为此付出努力和代价,默克尔给了她的同胞和各国政要足够的安全感。很多人批评默克尔,却找不到比默克尔更合理的政策。同样明确的是,默克尔不会拒绝与能够提出解决方案的人交流。最终,即使是持不同政见者也会对默克尔给予一定程度的信任。
2008年欧债危机,欧盟几乎一夜之间就濒临破产。默克尔领导下的德国,因其良好的财政状况,成为将希腊、葡萄牙等国拉出泥潭的唯一救星。面对老熟人的怨气,默克尔选择了断然拒绝,并迫使经济已经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希腊人民遵守苛刻而侮辱性的金融纪律,与IMF签订严格的贷款协议。就连希腊人也曾一度对默克尔恨之入骨,他们的中产阶级被迫在垃圾箱里寻找食物。默克尔耐心但冷淡地告诉整个欧洲,如果各国没有严格的经济自律,只有共同货币政策而没有共同财政政策的欧盟不会走远。
2015年,叙利亚内战如火如荼,成千上万的移民漂浮在地中海。三岁的埃兰淹死了,像雕塑一样躺在岸边。早在2010年的波茨坦,默克尔就直截了当地宣布,德国多元化社会的建设已经彻底失败。虽然她对难民到来的负面后果了如指掌,但她还是选择和容克、费曼等同僚一起坚决打开国门,胁迫其他态度极其勉强的欧洲国家效仿。大约有200万人逃离了战争。
统计显示,难民群体的犯罪率并不比德国本土居民高。但默克尔的善意还是导致了极端保守势力和联盟党的决裂。德国的选择党几乎一夜之间异军突起,在最近的大选中获得了10.3%的选票。要知道,超保守势力获得的选票大多是从联盟党的投票箱里跑出来的,这也埋下了2021年大选中默克尔所在政党失利的远因。默克尔今天接受难民的决定似乎有些草率,不像她平时的冷静和算计。然而,正是这个鲁莽的决定,将默克尔与一群口是心非、缺乏责任感的政客区分开来,展现了一个伟大政治家的风范。
在她漫长的政治生涯中,默克尔温和的态度让世界产生了她是鸽派的错觉。但回顾一些历史节点,默克尔从未回避过艰难的决定。顶住美国建设北溪管道的压力,坚持不与特朗普做任何语言妥协,冒着东欧国家歇斯底里的嘲笑在职业生涯的最后时刻促成俄欧峰会,默克尔无数次在时代大潮中逆风而行,然后等待时间来评判她的决定。这与特朗普和贝卢斯科尼的流形形成鲜明对比,他们装腔作势,故作强硬,却绕开了真正的问题。勇敢,然后温柔,才是真正的默克尔。
默克尔(右)和“最有希望的接班人”朔尔茨时代变迁:默克尔的离任时间
成为世界上最有权力的女性16年后,默克尔不可避免地走向了政治的黄昏。16年来,西方世界从百花齐放到危机四伏;默克尔像一座巍峨的大山,庇护着她的人民免受寒流侵袭。然而,即使她像默克尔一样强势,也无法阻止大变革的信号到达社会的各个角度。霸权衰落,全球变暖,经济疲软,疫情肆虐,当前的西方政治体制在各种冲击面前已经拿不出解决方案,广大民众在未知的未来面前无所适从,意见分歧。当所有人都坐立不安的时候,默克尔的时代正式结束了。
事实上,默克尔和她的导师科尔高度相似。科尔经历了二战战场上的生与死,默克尔见证了一个国家的消失和一个新欧洲的兴衰。那些根深蒂固的拨乱反正的情怀和今天来之不易的审慎精神,使得像他们这样的老派政客不仅有勇气见风使舵,更注重政策的成本和牺牲。默克尔不是一个害怕改变的人,但她宁愿让每一步都变得更小、更安全、更可预测。她为欧洲一体化付出了很多努力,但她从不奢望各国政治家的正直或野心,宁愿用利益换取大家的妥协。默克尔对施罗德的福利制度改革评价不高,她也清楚德国的阶级差异,但她从未想过再次拨乱反正。默克尔对绿党的激进主义感到厌恶,但她仍然同意放弃核电,然后与普京谈论替代绿色能源供应...
结合审时度势的勇气,已经成为默克尔的政治本能。她几乎不表达自己的好恶,更关心政策的传承和效果。这种执政风格让德国井井有条,但不能一马当先。在百年未有之变局之时,年轻的德国人已经抑制不住要大展宏图的雄心,默克尔式的后来者不再被人喜欢。要马上缩小中国的贫富差距,社民党要完全的低碳经济,民粹主义要德国人的德国,要欧洲人的欧洲;所有政党都希望德国更积极地领导欧洲乃至世界,激进变革的浪潮终于涌入德国。有足够政治智慧的默克尔选择了一个合适的时机离职。大变革时代,已经不需要耐心的妥协和求同存异的包容。人们厌倦了修补旧秩序和听取不受欢迎的反对意见。
在变革时代,社会动员和民众直接参与成为政治活动的直接和根本驱动力。老派的默克尔不理解喜欢和短视频的作用,也不知道脸书和推特之间的交流价值。她习惯于在议会发表就事论事的演讲。她最能和民众做的事就是在欧洲杯上为德国队加油。
在社交媒体流行的时代,政治话语和政治行动的逻辑发生了巨大变化。默克尔很难引起人们的注意。人们对她的信任来自于16年的政治惯性。最终德国选民出于信任给了她足够的授权,出于审美疲劳拒绝接受第二个默克尔。
科尔当年的成功,有撒切尔和密特朗的陪伴。那些老派的欧洲人创造了他们自己的时代风格。今天,一切都不同了。除了默克尔,欧洲国家很少有人能长期执政。放眼欧美世界,更有舞台感和演员意识的新一代政治家如过江之鲫,比如娶了名模名表的萨科齐,扔裸体派对的贝卢斯科尼,头发蓬乱满嘴地址不明的鲍里斯,脱口秀大王特朗普……年轻一代的后浪推前浪,却无法做到长久立足。这些年轻的地址大多不知名的政治家,如吕特和马克龙,准备将任何国家踢出欧盟,遇到麻烦时像一只好斗的公鸡一样大喊民主和正义。虽然务实且轻讨论的默克尔声望渐高,但她身边志同道合的人却日渐式微。
在时代的剧变中,没有人能阻止政治的新陈代谢变化。今天有那么多人赞美默克尔,他们更害怕改变。默克尔当然不能被定义为西方政治无法超越的巅峰。真正的问题是,那些高喊变革的“推特领袖”们,能不能把他们坚决的口号变成切实可行的政策,能不能用他们非黑即白的思维,让这个更复杂的世界变得更美好?如果没有,默克尔的传奇还将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