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3月1日,欧洲议会以637票赞成、13票反对、26票弃权的投票结果,建议给予乌克兰欧盟候选国地位。这是否意味着乌克兰已经成为欧盟候选国,加入欧盟将一帆风顺?答案是否定的。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们先来了解一下欧盟的历史、入盟标准以及入盟谈判的艰难过程。
全称EuropeanUnion(欧盟)是根据1993年生效的《马斯特里赫特条约》建立的政治经济联盟。欧盟成员国有27个,占欧洲国家总数的61%;欧盟27国总面积414.4万平方公里(不包括海外领土),占欧洲总面积的41%;2021年,欧盟27国总人口为4.07亿(不包括海外领地),占欧洲总人口的56%。 欧盟的起源可以追溯到1952年欧洲煤钢共同体的成立,当时只有6个成员国——法国、联邦德国、意大利、荷兰、比利时和卢森堡;这6个国家在1958年建立了欧洲经济共同体和欧洲原子能共同体;1967年7月1日,上述三个共同体合并,统称为欧共体。1993年11月1日,《马斯特里赫特条约》生效,欧盟正式诞生;与此同时,欧洲共同体和后来的欧盟从1973年到2013年扩大了7倍,成员国从6个增加到28个。英国于2020年1月31日正式脱离欧盟,欧盟成员国数量至今保持在27个(各国概况见上表)。 并不是所有欧盟国家的海外领地都属于欧盟。西班牙的亚速尔群岛、马德拉群岛和加那利群岛,法国的留尼汪岛、法属圭亚那、瓜德罗普岛、马提尼克岛和马约特岛,荷兰的阿鲁巴岛、库拉索岛和荷属圣马丁岛被视为欧盟的延伸地区。这些地区的居民享有欧洲公民身份,并有权在其居住地选举欧洲议员。 格陵兰岛虽然是丹麦的自治领地,但在1985年不顾丹麦的反对,投票退出了欧盟;法罗群岛是丹麦的自治领土,由于与欧盟在共同渔业政策上存在分歧,它没有与丹麦一起加入欧盟。塞浦路斯共和国于2004年5月加入欧盟,但欧盟法律仅适用于塞浦路斯共和国有效管理的地区,而欧盟法律不适用于北塞浦路斯、联合国缓冲区和英军根据地。欧盟的主要机构包括七个,即欧洲议会、欧洲理事会、欧洲理事会、欧洲委员会、欧洲法院、欧洲中央银行和欧洲审计法院。其中,欧洲理事会、欧洲理事会、欧盟委员会等三个机构名称相近,容易造成混淆。后三种大家应该比较清楚,下面只讨论前四种机构。
欧洲议会和欧洲联盟理事会是欧洲联盟的决策机构。他们的主要任务是修改和通过欧盟委员会提交的法律法案,监督委员会的工作和通过欧洲预算。欧洲议会目前有705名议员,他们在欧洲联盟界定的选区当选,任期五年,代表欧洲联盟4亿多公民;《里斯本条约》第14条规定了国家间席位分配的原则。每个成员国的席位数根据人口数量增加,马耳他、卢森堡和塞浦路斯的席位数最低,为6席,德国的席位数最高,为96席。欧洲议会总部设在法国斯特拉斯堡,主要办事处设在比利时布鲁塞尔,秘书处设在卢森堡。欧洲理事会由欧洲联盟27个成员国的国家元首、欧洲理事会主席、欧洲委员会主席和欧洲联盟外交和安全政策高级代表出席。其会议通常被称为欧盟首脑会议,主要职能是制定欧洲一体化政策,制定欧盟共同外交和安全政策。欧洲理事会主席由各成员国首脑根据各国选举结果协商选举产生。任期两年半,可连任一次。欧洲理事会实行轮值主席制,每个国家任期六个月。欧洲理事会通常一年开四次会;2003年《尼斯条约》签署后,规定每年必须在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举行两次。事实上,自2004年5月以来,所有欧洲理事会都在布鲁塞尔举行。欧洲理事会的决定是由欧洲议会投票决定的,只有投票通过后才具有真正的法律意义。
欧盟理事会的全称是欧洲联盟理事会(Council of European Union),由27个欧盟成员国的政府部长组成。它与欧洲议会一起,是欧盟的主要决策机构,主要任务是帮助整合欧共体各国之间的事务,制定欧盟法律法规。每个成员国有一个理事,但是不同的成员有不同的投票权。2004年《罗马条约》签署后,为了与欧洲委员会相区别,通常称之为“欧盟部长理事会”。欧盟理事会的会议地点通常在比利时的布鲁塞尔。
欧洲委员会(EuropeanCommission),全称欧洲委员会,由27名成员组成,任期5年。其主要工作是执行欧洲议会和欧洲理事会的决议,提出欧洲法案,维护欧洲联盟条约。欧盟委员会是欧盟的行政机构,是欧盟对外发言和谈判的代表。办公室位于比利时布鲁塞尔的贝尔蒙特大厦。
很多人可能觉得欧盟的机构庞大复杂。事实上,如果你把欧盟的机构和一个国家的机构(上图是一个联邦制国家的权力结构图)对比一下,你可以发现很多相似之处。如果把欧盟比作一个联邦国家,欧洲议会相当于联邦国家的下院,欧盟理事会相当于联邦国家的上院。欧洲理事会相当于联邦国家的总督或部长,欧洲理事会主席相当于联邦国家元首;欧盟委员会相当于联邦国家的内阁政府,欧盟委员会主席相当于联邦国家的内阁总理。1993年6月,欧洲理事会在哥本哈根制定了加入欧盟的标准,称为“哥本哈根标准”。主要包括符合欧盟要求的制度、市场经济、接受欧盟公法(详见哥本哈根标准)。《里斯本条约》第49条还规定了加入欧盟的条件,包括(1)申请国必须是主权国家,(2)申请国是欧洲国家,(3)符合哥本哈根标准,(4)有能力遵守欧盟共同体法律,(5)有能力融入欧盟。值得注意的是,在(2)中定义的“欧洲国家”在欧盟法律文本中并没有明确表述,比如没有界定欧洲的边界或者哪些国家属于“欧洲国家”。
加入或离开欧盟的程序在《里斯本条约》中有明确规定。《里斯本条约》第50条规定了退出欧盟的程序,英国退出欧盟正是符合第50条。根据《里斯本条约》第49条,加入程序概述如下:第一步,申请国必须正式向欧洲理事会提交“入盟申请”,由欧洲理事会指示欧盟委员会给予评估;
二是欧盟理事会给出“入盟申请”的评估报告;
第三步,欧洲议会投票决定是否批准申请;
第四步,欧盟进行一系列繁琐的审核;
第五步,欧盟理事会批准“入盟申请”;
第六步,欧洲议会和申请国议会投票批准申请,申请国成为候选国;
第七步,候选国与所有欧盟成员国逐一进行入盟谈判;
第八步:加入欧盟。
第七步是最耗时的一步,因为候选国家需要与所有欧盟成员国进行一对一的会谈,只要有一个成员国抵制,谈判就很难进行。同时,申请国需要根据欧盟的要求实施各种改革,在本国难免会出现这样那样的反对声音。在与所有欧盟成员国的谈判成功结束后,加入文件必须得到欧洲理事会、欧洲委员会和欧洲议会的批准,并得到申请国和所有欧盟成员国立法机构或全民公决的批准。
2013年7月克罗地亚加入欧盟后,最近十年没有新的国家加入欧盟。目前有五个欧盟候选国——土耳其、北马其顿、黑山、塞尔维亚和阿尔巴尼亚。上述五国等了很多年,至今仍未成为正式成员,尤其是土耳其,从1999年成为候选国,已经等了20多年。
土耳其1963年首次表达加入欧盟的愿望,1987年申请入盟,1999年成为候选国,2005年启动入盟谈判,但至今未能完成。土耳其入盟谈判中有一半项目被冻结,其入盟过程被认为是最长的,因此入盟前景并不乐观。反对土耳其加入欧盟的理由主要有三点:(1)土耳其在地理上是一个亚洲国家,土耳其只有3%的领土在亚洲,在下图的蓝圈里;(2)东地中海有希腊和土耳其之争;(3)土耳其和欧洲有不同的文化背景和宗教信仰。这恐怕是最重要的。
阿尔巴尼亚于2009年4月申请加入欧盟,2014年6月成为候选国。因为历史问题,阿尔巴尼亚的入盟进程一度缓慢。近年来,改革加快了阿尔巴尼亚的入盟进程,最终阿尔巴尼亚于2020年3月启动了入盟谈判。虽然欧盟评估阿尔巴尼亚基本符合所有入盟条件,但欧盟决定阿尔巴尼亚和北马其顿共进共退,分开处理并不容易。 北马其顿于2004年3月申请加入欧盟,2005年12月成为候选国。由于希腊反对使用“马其顿”这一名称,马其顿议会于2019年1月通过宪法修正案,将国名改为北马其顿共和国。虽然无奈,但为加入欧盟扫清了最大的障碍,于是北马其顿在2020年3月开始了入盟谈判。然而,2020年11月,保加利亚反对北马其顿的入盟谈判。认为保加利亚马其顿语和身份认同是二战后伪造的,也担心北马其顿对其领土和民族拥有主权。因此,保加利亚坚持在谈判框架和其他官方文件中避免使用马其顿语。在谈判框架中,需要说明的是,保加利亚没有马其顿少数民族。(北马其顿肯定很不爽。我国虽然小,但也是一个主权国家。你太欺负人了!北马其顿一直拒绝接受。虽然双方进行了多轮谈判,但都没有结果。 塞尔维亚于2009年12月申请加入欧盟,2012年3月成为候选国,2020年3月启动入盟谈判。塞尔维亚必须面对科索沃的阿尔巴尼亚族争端和塞尔维亚南部的相关问题。黑山于2008年12月申请加入欧盟,2010年12月成为候选国,2012年6月开始入盟谈判。黑山于2017年加入北约,其官方货币原本是欧元。司法和税收改革已经达到欧盟标准。在所有欧盟成员国的支持下,黑山有望在2025年前加入欧盟,成为2013年后首个加入欧盟的国家。
尽管前述欧洲议会通过了建议给予乌克兰欧盟候选国地位的决议,但这一决议并不具有约束力,对乌克兰加入欧盟的进程没有决定性作用。在这个特殊时期,欧洲议会的决议只是一种姿态,表明欧盟对乌克兰的支持,向俄罗斯施压。
与其他申请国一样,乌克兰加入欧盟需要遵循《里斯本条约》第49条规定的程序。了解了(3)中国的入盟程序和(4)中国候选国艰难的谈判过程后,我们就会明白,乌克兰要加入欧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本文定稿时,格鲁吉亚宣布申请入盟,并呼吁欧盟成员国和机构采取一切必要措施,加速格鲁吉亚加入欧盟。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会有更多的国家申请加入欧盟,尤其是那些地理位置敏感的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