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孟芊
近日，有网友爆料。尚德要求检查员工在家的出勤情况，每5分钟自动截屏。如果一天达不到89次，就视为旷工。事件一出，引发“工人”热议，成为舆论焦点。
近两年，受疫情影响，网上协同办公和在家远程办公逐渐成为长期趋势，但在家办公的效率和管理问题日益突出。
在这种情况下，企业有必要在家办公吗？如何解决这背后的矛盾？在后疫情时代，到底什么才是合理、合适的工作方式？当工作和生活的界限越来越模糊，法律、伦理、技术如何厘清？
屏幕上显示程序运行的图片
每5分钟抓拍一次面孔
5月初，随着北京朝阳区疫情频发，全区实现家庭办公。“在家工作”在许多工作者的心目中意味着他们可以节省通勤时间，并在相对舒适的家中工作和生活。但是，对于某些人来说，可能意味着比上班更紧张的日程和节奏。
据网友爆料，尚德要求在北京在家办公的员工连夜安装电脑监控软件。软件安装后，每5分钟就会抓拍一次人脸。如果几次都抓不到，所有员工的绩效都会被扣，领导和HR也会扣钱。爆料人感觉“不敢上厕所”。与此同时，微博上也有博主爆料，称北京有公司要求员工安装软件，每5分钟自动截屏。少于89次，视为旷工。而且这个监控软件只支持Windows系统，其他系统要自己安装虚拟机，方便公司监控。
在陷入舆论风暴后，网上还流传一张尚德机构名为《远程办公管理细则》的文件截图，显示员工出镜率降低至60%。
一位接近尚德的人士表示，尚德并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监测，早在2020年疫情开始时就有过类似的监测情况。现在家里监控从早上9点到下午6点，每5分钟一次，中午会有一个小时的休息，但是60%的时间都会被抓拍。这种不能上厕所的说法其实有点夸张。
高级工程师袁波告诉《中国新闻周刊》，这种软件一旦进入电脑系统，就会长期存在。电脑的摄像头会按时激活，时间会在后台设置，这样就可以在工作时间监控。不过，袁波表示，这种软件并不是很常见，一般企业不会太依赖这种监控。每5分钟拍摄一次是为了计算误差，这样可以更好的看到员工的动态。
“其实很多办公软件在公共场所都有类似的监控通道，被称为‘软件后门’。通常，他们利用计算机系统的漏洞从后台检测办公室数据或行为，”袁波提到。
据界面报道，尚德回应此事称，为保证员工工作效率，采取了应急管理措施，在员工知情同意的情况下，员工自行安装软件上班。上班时间，软件会抽查员工的工作状态。目前该措施处于试运行阶段，不会对员工的用餐、休息等个人时间进行抽查。目前公司正在通过内部员工论坛等渠道收集员工建议，希望在公司效率和员工体验之间找到更好的平衡点。
一位接近尚德的人士表示，五分钟拍一次快照确实不舒服，但也能理解公司的行为。目前公司还在抓拍监控中。
另一家大型互联网公司的人力资源经理告诉《中国新闻周刊》，他的公司没有在家庭办公时间设置任何监控措施，大多数公司一般都不会这样做。但是在家里工作，效率确实会比较低，他团队几个人的效率会明显下降。他理解尚德这么做的原因，关键在于是否提前跟员工说清楚，员工是否同意。
评论截图
当工作和生活的界限变得模糊时
在社交媒体上，许多网民都在质疑尚德的举动是否违法。
浙江孝德律师事务所主任律师陈文明说，理论上，员工在家适用什么样的工时制度，是否需要监控软件，每天抓拍少于89次是否算旷工。这些劳动用工制度的建立要经过法定程序，即召开职工大会，与工会讨论协商，而不是简单的通知。否则，尚德此举不符合《劳动合同法》的规定。
北京市律师协会刑事-民事交叉法律事务委员会秘书长关指出，尚德公司对测试规定的调整表明，该公司已经认识到系统的问题。企业的规章制度应“内容合法、程序民主、依法知情”。如果尚德在制定这一制度时没有履行必要的民主程序和告知程序，如果对这一制度产生争议，将得不到仲裁机构或法院的认可。
他进一步指出，法律并不禁止在工作场所安装摄像头，并提前告知员工。但是如果这个摄像机进入了特定的场所，特别是涉及到个人隐私的时候，就应该对这个摄像机行为的管理进行严格的界定。
在家办公，在地方，已经模糊了工作和生活的界限。另外，如果家里发生了一些突发事件，比如孩子哭闹或者老人需要帮助，在这种情况下，工人肯定很尴尬。关了解一些公司的监控机制。他认为，在家办公期间，雇主的老板肯定不希望员工“钓鱼”或“划水”，因为这会导致工作产出低很多，损害公司利益。
然而，在老板担心员工钓鱼的同时，一份研究报告显示，在3000多名在家工作超过一个月的员工中，有65.8%的人表示，远程办公下的平均每日工作时间被不同程度地“延长”。超过一半的受访者增加了打卡和报告的频率，这意味着一些工人可能要花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在家工作。
首都经济贸易大学中国新就业模式研究中心主任张观察到，从理论上来说，无论是在场所、时间还是具体细节上，家庭办公都没有在法律层面明确界定公司监督权的范围。从企业人力资源管理的角度来看，尚德的案例反映了home office中上级对下级的监督，试图控制员工在工作时间做其他事情，从而最大化地为公司输出一些产出。
“当员工不能聚集在一起办公时，公司很害怕，是时候想办法了，”张说。“从人力资源方面实施这种监管实际上非常困难。除此之外，也反映出公司的人力资源管理水平有待提高。”
“我们提倡企业要有边界，员工也要有边界。”关认为，从公司管理权分析，“五分钟一次打脸”的制度也缺乏人文关怀，容易引起员工的反感。公司在制定制度的时候，应该表现出更多的人文关怀，合法合理合规，实现劳资双赢。
源地图
家庭办公，条件成熟？
根据公开报道，在疫情刺激下，中国企业正在走向数字化转型。与此同时，网上协同办公的需求越来越大。2021年，协同办公行业月活跃用户达到3.47亿。
这个行业细分了很多赛道，比如一站式协作平台、文档协作、云视频会议等。无一例外，这些产品和服务都在帮助企业把数字化办公做得更好。在具体的产品功能上，移动考勤、流程审批甚至多个功能都打破了传统办公场景的局限。然而，这是否意味着家庭办公的条件已经成熟？
携程此前宣布在全公司推行混合办公制。自3月起，每周三、五，公司各事业部、职能部门可根据实际管理需要，实行或逐步实行1-2天混合办公，即每周有1-2天，符合条件的员工可自行选择办公地点。这个办公室可以是家，咖啡厅或者度假酒店。此外，携程还同步发布了员工申请和管理流程、设备支持等政策。
携程表示，这一举措是基于自2021年8月以来涉及超过1600人的混合办公室实验。结果显示，经过近半年的实验，员工参与意愿上升到近60%，离职率下降了三分之一左右，且对绩效没有明显影响。放眼全球，疫情过后，一些头部高科技公司，如亚马逊、谷歌、微软、苹果，开始将远程办公常态化、制度化，每周只要求员工来公司1-3天。
张观察到，在家庭办公方面，目前做了成功尝试的大多是发展比较成熟的企业，有成熟的业务分配机制，员工个人素质较高，工作完成情况较好。对于小企业来说，公司的业务、企业文化、激励机制可能还不够成熟，很难在家办公。
他总结了企业在家办公的三个条件。一方面要看工作性质，工作岗位适合远程还是居家环境；另一方面，还要看企业文化。如果员工在企业工作积极主动，有成就感激励，在家办公也未尝不可。更值得注意的是，这与企业的激励方式有关。业务完成后，会有相应的奖励。在这种结果导向下，在家办公不会影响最终产出。
麦肯锡研究数据显示，2018年，美国企业的云化率已经达到85%以上，欧盟企业约为70%，中国企业仅为40%左右。
从技术上来说，袁波说，如果一个企业想在家工作，它必须“上云”。如果工作能部署在云上，疫情对企业的影响会相对小一些。而在国内，企业的云数据并不理想，意味着数字化水平亟待提高。
“数字化转型已经是国家战略”，袁波意识到了这种紧迫性，他指出这需要企业不断提升数字化能力。此外，面对疫情、地缘政治等不确定因素，企业只有具备云上办公的能力，才会有更强的抗打击和规避风险的能力。
陈文明认为，在某些工作中，家庭办公可能不会成为更高效的规范，但家庭办公的效率高度依赖于员工的自我意识和自律。这时候就需要引入更合理、更准确的绩效管理体系，以更先进、更合理的技术监督手段，带来员工之间的公平，让公司的生存和发展与员工保持一致。然而，信息技术在企业管理中的无边界应用是一种形式主义和短视行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