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家与世隔绝的酒店,第一天就点了三杯奶茶,报复两个半月不喝奶茶。
文|王忠云
在过去的两个月里,上海大部分大学生都经历了求学生涯中最长的一次“休学”。课堂、讲座和实习都在网上进行。
最近几天,在学校的支持和安排下,一些大学生离开了学校,回到了家乡。抢票、找车、回家,成了最近一周很多同学生活中唯一的大事。
《新民周刊》记者采访了多位大学生(均为化名)。采访中,年轻人对“回家”的执念也差不多。直到他们上车的第二秒,他们的心才终于安定下来。
以下是他们的自述:
受访大学生提供的照片
01旁白:cone,大三
在回家的高铁上,出现了确诊病例。
5月17日,当得知学校将安排班车接送返校学生到车站时,我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第二天下午,我在12306抢到了22号回家的高铁票。之后去老家报道,办理离校手续,做核酸,等着回家的那一天。
我抢的是5月22日上午8点33分的高铁票,从上海虹桥出发,终点天津。我老家是山东淄博的,所以我在济南下车。
那趟高铁非常非常早就检票了,平时应该不太可能。7点20分办理登机手续,上车。我上车后,觉得太早了。离出发还有一个多小时。坐在那里发呆的时候,得知6: 40有人上车。
据说因为最近虹桥火车站人多,为了防控疫情,减少某个时间点的人群聚集,检票时间比较分散。
2日下午1点,高铁抵达济南西站。我们车上,济南下车的人很多,大概几百人。下车后,大家被带到一个地下通道。在地下通道等了近一个小时后,我被带到了出口。老家防疫站的人来认领我,叫了我的名字,把我带上了一辆转运车。
在锥之乡转车
转院大巴花了一个多小时,把我们从济南送回了淄博的集中隔离宾馆。这家旅馆条件很好,是免费的。还送一日三餐。酒店提供的晚餐胃口很大。感觉自己真的从南方回到了北方,真的感觉自己回家了。
从我决定回家,抢票,到这里,一切似乎都很顺利。没想到接下来都是激动人心的事情。
进了房间,放下行李,不到10分钟,就有人来做核酸了。他给我核酸,咽拭两次,鼻拭两次,左右鼻孔一次。真是又酸又爽。
第二天早上,我开始接到济南各个部门的电话。之前的一些电话我都没怎么在意,直到23号晚上8点多,接到济南公安疫情防控热线。突然被告知:昨天回家的高铁上有人确诊了。
电话那头问:“你在哪个车厢?几号座位?”
“我在6号车厢。座位18C。”
“嗯,昨天,你那辆大巴,4号车厢有人确诊了。你可能会被认为很接近。具体还是要看防疫部门的判断。如果确定是密切联系,今后隔离政策也可能发生变化。还是等后续通知吧。”说完那边就挂了电话。
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一开始觉得自己很倒霉。本来只是集中隔离7天,现在因为联系紧密可能是14天。这种拖延的感觉让我想起了我在学校的经历。
然后我就害怕了。因为我坐的公交车基本都是满员,而且车流量和春运高峰一样。我摘下口罩,在路上吃了一小会儿饭,怕自己出事。
没想到24号醒来的时候,亲密接触的可能是我,我在隔离酒店发烧了。隔离不算什么,紧密联系也没问题,但是当“隔离+紧密联系+发热”一起出现的时候,还是挺吓人的。
24号早上,我的体温是37度。我以为我刚起床,睡得太热了。下午隔离点负责人给我们打电话,问要不要喝中药颗粒,体温多少。接电话前,我刚量了体温,37.5度。对方一听说我发烧了,马上在电话里说:“我给你汇报一下。不要紧张,换衣服,不要穿裙子和裤子,不要收拾东西。”
不到10分钟,就有医护人员上门,给我穿上防护服,用救护车把我送到指定医院。之前叫我不要打包,所以什么都没带,充电器也没带。我也以为抽个血就能让我回酒店了。
坐上救护车后,车上有两名护士和一名医生。他们问了我一路上的情况,做了一些笔记。比如有没有打过疫苗,上学前有没有疫情,回家路上的情况。
他们问了我最近的核酸工作。我跟他们说学校关了差不多70天,做了60多个核酸。对面拿着笔的护士一听,愣住了。她问我:“你的声音还好吗?”
然后就被转到了老家当地的定点医院。晚上8点,有人敲窗户,医生站在窗外给我打核酸。核酸的结果是阴性,结果是虚惊一场。刚回家几天,精神波动很大。我可能会在路上或酒店里感冒发烧。
锥在隔离病房
今天(5月25日)是我的21岁生日。昨天早上,我在隔离酒店,拿出一条裙子,熨平,准备今天穿上。我觉得虽然不能出门,但至少应该在孤立无援的时候打扮一下,在生日的时候有个好心情。
现在在隔离病房,只有一部手机。让我感动的是,护士姐姐下午居然给我送来了小蛋糕。多么难忘的生日啊。
旁白:小黄鸭,健一
车站的排队比春运还“壮观”。
5月17日,我的辅导员告诉学生,他们可以离开学校回家了。
我今年研究生一年级。2月底开学,我的计划是暑假后留在上海,找个实习,边工作边找乐子。
开学没多久,学校就关门了。一封信就是70多天。大部分时候都是我和室友四个人。活动室空是个小宿舍。我们相处的很好,但不是每个宿舍都能做到。
女生的心思可能更敏感。这段时间,同学和楼都觉得大家的脾气都变大了。过去的一些琐事会让人激动。平时也喜欢出去玩,所以两个月以上不能出门。真的很难。
做完这一切后,我感到筋疲力尽,所以我决定回家。20号左右,“回家”成了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事。吃饭睡觉做什么都想抢票。
除了回家的车票,还要48小时才能回国。好在学校提供的保障很到位。只要申请,理论上我们的学生每天都可以做核酸。
学校还为学生提供到上海火车站、机场的班车,让我们不用担心找不到“天价”私家车送我们去车站。
但是,去我家的高铁是在上海站。大部分校车去虹桥站,唯一去上海站的是每天早上6点。
当天早上6点,班车准时离开学校。公交车在高架路上,看不到其他车,外面的世界特别安静。一般是40分钟车程,但当天15分钟就到了。
我回家的车票是22日下午的,但我是早上6:15到达上海火车站的,这意味着我要在车站等7个小时。
到站后,我看到上海火车站门口的广场,挤满了排队进站的人,排起了长队。进站前工作人员要检查每个人的车票和健康码,所以进站比平时慢很多。
出发前有同学跟我说虹桥站进站要两个小时,所以半个小时终于进站的时候,我其实觉得挺快的。
受访者拍照
因为太早了,我不得不睡在候诊室的椅子上。醒醒,醒醒,睡吧。早上出门只吃了一袋奥利奥。虽然饿了,但是一心想着回家,后面都感觉不到。
我注意到车站内外的一些角落,帐篷,还有一些被子和毯子。也许有人已经在车站住了一段时间了。
下午两点,我站在排队检票。队伍比春运还长,旁边的老大哥喊:“过年了!”
当我坐到座位上,终于到了最后一级台阶,心情终于安定下来。高铁缓缓启动,我望着窗外,回想起这两个月在学校的画面。
小黄鸭回家的高铁
我们高铁的终点站是江苏盐城。火车上大部分人都是江苏人,所以在火车上听到大家的口音就很亲切。我很平静,很快就睡着了。
现在我已经被隔离在酒店3天了。相比学校停课两个多月,7天的隔离一眨眼就过去了。那是一瞬间。
03讲述人:沈瓜,大二
在包车回家的时候,遇到了司机的“坐地起价”
我的家乡在上海附近,但是没有直达车。为了方便,家里人一般都开车送我上下学。
5月下旬,学校告诉我们可以回老家了,我一点也不着急。我知道和别人包车回家很贵。我想等学校解封了,再慢慢悠悠的回家。
直到一周前,和我同一所大学的老乡找到我,问我要不要一起回家。我还是很感动。于是我们开始在老乡的微信群里联系司机。最后和一个司机约定:4个人包车,一共5000块,平均每人1250(平时包车价格1000,现在是5倍价格)。司机接我们放学,把我们带到了老家的高速路口。
什么都约定好了,一个同学说她辅导员不让她去,司机要提供上海市区的车辆通行证。我把这个情况跟司机说了,对方说可以安排另外一个有城市通行证的人来接我们,但是要再交2000块钱。
我听了很生气,跟他说:“如果是这样,我们就不回去了。”但是后来我同学的辅导员不这么要求了,司机让步了。最后,我们在计划的时间上了车,回到了家乡。
我特别喜欢喝奶茶。在老家与世隔绝的酒店,第一天就点了三杯奶茶,报复两个半月不喝奶茶。
04旁白:曼迪,燕儿
就业压力下,回还是不回?
对于学校停课期间的学生来说,我们高二可能是一个尴尬的群体。
关于马上回家,大三本科生对回家没有太多顾虑;大部分毕业季的同学都找到了好工作,只有学校解封后才去上班。只是我们,工作还没有着落,9月份的秋招就要到了。如果想在秋季招聘中找到心仪的工作,接下来的几个月非常重要。如果这个时候回国,可能会影响秋招。
三月份学校停课的时候,学生们普遍比较乐观。偶尔我们集体在宿舍阳台上开心的唱歌打发无聊的时光。
但是时间到了4月份,随着疫情的加重,统一送饭,只能待在宿舍,活动室空非常有限。
因为一直呆在学校,所以从外界得到的信息有限。感觉自己被困住了,想用各种方法摆脱困境。这种想法直接体现在——我会投很多实习简历。
我知道这种方式不是特别理性,一般情况下我也不会这么做,但我把它看作是特殊时期帮助自己的特殊方式。在这个过程中,即使被拒绝,我也真诚地给对方发了信息,只是希望别人能帮助我。
学校停课期间,学生准时去食堂买饭
四月份的时候,我的腰也有问题,不能久坐。我是躺着完成硕士论文开题报告的,因为坐了不到三个小时就要躺下来缓解疼痛。这些小问题让人更加努力。
后来5月份,终于找到了实习单位。我的日常生活变得很充实,但我很清楚,我不是很喜欢这份工作,它不适合我。焦虑减轻了,却变成了一种形式:随着时间的推移,九月的秋呼越来越近。
最近我和同学都趋于平静,已经适应了这种生活。偶尔翻看照片,看到前世的照片,会觉得有点奇怪。
每天去食堂买菜的路上,有短暂的机会透过栏杆看到学校的外面。在学校外面的路上,我会仔细观察每一个经过的人,我会打量每一个人。
这两天,随着回家的同学越来越多,我终于开始动摇了。一方面,即时实习可以在线;另一方面,看到那些先回家的同学,甚至结束了孤立,开始享受假期,还是很羡慕的。
这段时间也不是一无所获。人们常说,你应该总是从挫折中学到一些东西。这一次,我们没有主动选择挫折,但既然经历了,我也会欣然把它当成一次经历,觉得很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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