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只能用于疫情防控的《卫生法》被曝超范围使用。
继多家媒体报道河南村镇银行储户被红码后，6月15日，多名郑州业主也向南都记者反映，自己的“豫康码”莫名“红”了。明明核酸显示阴性，却被列为“正在实施集中或者居家隔离医学观察的出入境人员”，连家属都被精准“中招”。
杜南记者采访发现，与此前披露的银行储户一样，这些被贴上红色代码的业主也有一个共同点。大多是河南郑州一些停工楼盘的业主。因为房屋纠纷、工程款等问题，业主多次与开发商、政府相关部门协商未果。在“储户被红码事件发酵”后，大部分业主的健康码已经由红变绿，但至今没有人解释为什么会被准确地“给红码”。
连日来，多家媒体就“给红牌”发声。新华社主办的《半月谈》的一篇评论强调，任何人、任何部门都无权突破《卫生规范》对公共卫生的角色设定，挪作他用。王光还发文指出，防疫卫生代码必须“健康”，要防止代码分配权被滥用。
不在外地，核酸阴性，很多业主说无缘无故给了他们一个红色代码
6月15日下午，家住河南郑州的王月梅告诉南都记者，她家的豫康码12日下午换成了红色码，14日下午换成了绿色码。但她近一个月来从未离开过河南，只去过省内鹤壁市一次，她的通信大数据行程单上也没有标星号。
根据王月梅提供的截图，红色代码下写着“正在进行集中或者居家医学观察的移民”。成为红码后，王月梅的第一反应是做核酸。核酸结果显示阴性后，她发现自己的裕康码还是没有变绿。
“我慌了，哪儿也不敢去。”王月梅已经联系了居委会、郑州市疫情防控办等部门。“他们只是让我报告，没有解释为什么会变成红色条规。”14日下午，王月梅的裕康码变回绿码。“我还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裕康码’变红变绿了。”
王月梅的玉康码“由红变绿”。
王月梅告诉南都记者，她去年花200多万买的位于郑州的融创钟勇中原大观项目大楼，本应今年交付。然而，自去年年底停工以来，近期鲜有复工迹象。她还于4月底前往郑州市中国银行业和保险业监督管理委员会进行了注册并就相关事宜进行了沟通。
“从今年3月到现在，我们已经去大大小小的信访局维权好几次了。政府部门多次牵头要求开发商找我们业主谈话，但至今我也没有收到开发商正式复工的通知。”
郑州康桥九玺园项目业主丁璐也经历了裕康码由红变绿。6月11日晚，丁璐找到了他的玉康代号“红”。他以为是那天没做核酸的原因，就赶紧去做核酸了。12日，核酸结果显示阴性后，他的裕康码并没有“由红变绿”。
然而，12日中午，妻子、孩子、侄子的裕康码也变红了。他告诉南都记者，他和妻子、孩子、侄子在同一个户口本上。“最让我气愤的是，我家的卫生码也变红了。我孩子今年高考，已经好几个月没走了。”
丁的行程单和裕康码。
根据丁露提供的裕康码和大数据出行卡截图，他家的大数据出行卡都没有标星号。在裕康代码红色代码下，还显示“正在进行集中或居家医学观察的出入境人员”。
与王月梅类似，鼎鹿购买的康桥九溪园项目楼盘，近期也遇到了复工的问题。丁陆购买房产处于暂停状态。为此，他去郑州市信访局和郑州银行反映问题。端午节前夕，他到郑州银行某支行反映问题，并登记了身份信息。
发现自己的“红色条规”后，丁璐“从社区办到郑州市政府热线，打了十几个部门的电话，却始终得不到自己为什么会成为“红色条规”的答案。”6月14日，鼎炉裕康码翻绿。就像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换成红色代码一样，他也不清楚为什么红色代码要换成绿色代码。
储户被给红码的事情曝光后，很多业主的健康码由红变绿
兰多等人也是康桥九溪花园的业主。“这栋楼的工期已经过了2/3，但工程进度还不到1/3。材料供应商和施工方都提到有资金问题。”据兰多回忆，今年6月8日，他和其他业主一起到相关银行和政府部门反映工程资金问题，期间登记了自己的姓名、联系方式、身份证等个人信息。
蓝色通常被称为红色代码人员。
6月11日，兰多在发现自己被“给了一个红色代码”后，拨打12345热线，得知自己被系统识别为从外地回到郑的人，没有做过核酸。这让她迷惑不解。她最近半年明明没有离开郑州，最近还保持着每两天检测一次核酸的习惯，所以一下子成了“代码红人”。
由于社区居委会周末不上班，兰多只能在周一(6月13日)去当地居委会办理盖章证明。但在提交了一系列材料后，对方表示不能“转码”。蓝多男给南都记者展示了一张微信截图，上面有通知，所有进行过代码备注的社区都是从国外回来或者没有做过核酸工作的人，6月13日到6月14日不能转码。同时，兰多的代码分配理由由“本地区其他防疫信息重点红色代码人员”变为“出入境人员”。
值得一提的是，6月13日，包括杜南在内的多家媒体集中报道了“河南储户被亮红牌”，引发舆论热议。第二天早上，兰多发现他的健康代码“从红色变成绿色”。
在南都记者接触的业主中，王先生一家的经历可谓坎坷。6月12日早上，王先生发现自己和他的父亲和妹妹一起被“出示了红色警戒”。家里情况比较特殊。王先生本人是烂尾楼的业主，父亲是村镇银行的储户。这一天没有任何防疫人员联系他们进行隔离，直到晚上警察才通知他去派出所。王先生说，他在派出所被告知，他的“红码”和村镇银行有关，第二天就可以变成绿码，提醒他不要维权。
“我一直很纳闷的是，我爸是储户，我爸一个电话都没接到，我却一天接到五六个电话要去派出所。”王先生告诉南都记者，他的健康码现在已经由红变绿，但两个身份是叠加的，他至今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会被“红码”。
15日下午，杜南记者联系了郑州市大数据管理局。对方表示没有代码分配权限，需要联系郑州12345市民服务热线。郑州12345表示无权分配红色代码，需要联系郑州信息调查班。郑州疫情调查班没接电话。
专家:未经授权将卫生代码用于其他目的，影响可信度
谁能给出一个红色代码？一位接近河南疾控的人士介绍，卫生代码分配权限主要在疫情防控指挥机构。“因为现在河南的疫情防控一体化是实体化的，大数据局等机构都整合到了总部。”
多位接受南都记者采访的省级卫生系统人士表示，按照现行规定，卫生编码只用于疫情防控，比如对密切接触者、亚密切接触者、核酸阳性者、入境者等人群分配编码。，“分配代码有管理办法和规则”，不应扩大其用途。目前，哪个部门会将储户等群体指定为红色代码尚无定论，多方消息均表示官方正在调查。
针对“红色代码”，多家中央媒体发声。6月15日，新华社官方微信转载半月谈的一篇评论，称给求教的储户一个红码，突破了公众对健康码使用范围的共识，当然引起了人们的强烈不满和担忧。河南事件暴露出的“权力任性”的危险倾向提醒我们，必须加强卫生编码的规范使用。
《环球时报》也评论称，健康码是公众为满足公共健康和安全的需要而设计的转让部分个人信息权的技术手段，只能用于防疫目的。如果真的有人试图将卫生法典用于防疫以外的目的，这种行为不仅违背社会道德，还涉嫌违反法律法规。
对外经济贸易大学数字经济与法律创新研究中心主任徐伟在接受南都记者采访时曾表示，“当然，健康码不能用于防疫以外的目的。如果用卫生法典来维稳，显然是严重违法的，构成滥用行政权力。这种行为也违反了《个人信息保护法》规定的合法、正当、必要和诚实信用原则。”
北京大学法学院教授王西欣认为，如果把卫生法典的防疫目的延伸到其他方面，甚至演变成“社会稳定法典”，首先违背了卫生法典目的本身的正当性，也违背了法律规定。其次，在赋码过程中，人为干预系统添加了一些无关因素，这是简单粗暴的滥用行政权力。此外，未经授权将卫生代码用于其他目的不仅会影响卫生代码的数据系统，还会影响整个卫生代码系统的可信度。
(本文所有采访对象均为化名)
南都记者、、宋、李玲采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