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几个人在河北省保定市涿州小李家里聚会。38岁的小李光着胸脯和乳房坐在沙发上，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随意摆弄着手中的珠子。
他的母亲梁阿姨请来了媒体记者，希望通过外人的劝说，在家里啃了三年半的儿子能尽快回到生活的正轨。
[br/]小李和她妈妈梁阿姨
小李从2017年辞去北京的工作回到老家后，就再也没有挣到一分钱。起初，他的父母认为让孩子休息一段时间会更好。日子一天天过去，老两口看着天天瘫在家里的小李就火了。
“吃饱了就玩，呆着。也就是说，积极的生活是这样的。”
“我现在，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就这样。”
当梁阿姨问他这辈子想干什么时，小李用玩世不恭的态度把“啃老”这件事说得清新脱俗。
记者忍不住好奇。小李在对生活没有期待之前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宁愿呆在父母家吃山空也不愿意自己动手挣钱？
小李和她的妈妈
受伤
“是婚姻问题，所以不谈了。反正我是入坑了。”
回忆起自己“看透”的经历，小李认为是从恋爱开始的。
他的初恋是2004年经家乡媒人介绍认识的。
当时小李在工地上做杂工，一个月收入5000元左右。相亲的时候小李看上了那个女生，两个人聊了一会，然后瞬间就要谈婚论嫁了。
让小李这个女孩子见见父母。小李安排了一次宴会以示诚意。
小李
在此之前，双方家长已经见过面，这次见面就像是一个过程。但没想到，在酒桌上，女孩的母亲狮子开口，要求双倍彩礼，否则不同意他们的婚事。
小李当场拒绝了对方的要求，但对方恼羞成怒，开始破口大骂，说小李不愿意为女孩的青春买单，没钱结婚。喝醉的小李抓起刀，在女孩母亲背后捅了两刀。
刀伤不严重，可小李一会儿进了监狱，一会儿又丢了工地上的工作。
出来后，小李想报仇，想成为有钱人。他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工地，于是边干边学，最后进了国企。
小李
看到手里攒下的钱已经达到了前婆婆要求的彩礼，小李重新鼓起勇气，决定重新追求爱情。
后来，一个在外地认识的家乡姑娘给了小归属感。姑娘也是涿州人。她的家庭条件没有小李那么富裕，但是看起来勤劳可靠。
两人没有举行仪式。顺其自然，在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后，小李觉得应该给人家一个名分，就结婚了。
说起这段婚姻，梁阿姨似乎有点反感。
“结婚一共十个月，他提出离婚，找茬说借钱。”
妈妈梁阿姨
据梁阿姨介绍，小李和前妻结婚没多久，大年初三就要去丈母娘家拜年。到了丈母娘家，恰逢姐夫开口向公公借钱。
前妻问他钱去哪了，姐夫说都拿去买地了，看中了一块地，没钱。说完，姐夫向小李和前妻借钱。
刚结婚的小夫妻，生活拮据。
更何况他前妻回涿州工作了。为了结束自己的异地生活，小李辞去了北京国企的工作，回到涿州，月薪一千块钱。自然，他付不起钱。
“你那里还有车吗？”老丈人想了一下，对小李说。梁阿姨以为是这句话捅了小李的马蜂窝。
梁阿姨的老婆
这辆车是小李家的。当时左右街附近只有一家。前不久小李把车借给前妻家住了一段时间，现在已经在考虑了。
梁阿姨说，经过这件事，小李对前妻和他的家人有些怨言，但梁阿姨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后这辆车没给出去，离离婚就差远了。
小李在沙发上摇摇头。他说事情不是梁阿姨想的那样。
“我们一开始挺好的。我们在城里租了一个小房间住。渐渐的，感情有点脱节了。”
“然后大家都来了我才起疑，她应该不会说别的。我从监狱出来。我什么都不懂。”
小李
[S2/]小李对过去讳莫如深。前妻的频繁出轨让他决定结束这段失败的婚姻，即使他清白地走出去。
之后，小李对婚姻完全失去了兴趣。没钱的时候，他失恋了。如今，一个充满希望的未来给夫妻带来了幸福的生活，但并不像那些曾经一起贫穷的人所知道的那样，他仍然没有买到爱情。
在婚姻中，他成了失败者。
失败的婚姻让小李放弃了个人感官，从宏观角度为自己寻求安慰。在他看来，爱情和婚姻更像是钱的附属品，但现在他已经看不起钱了。
“千万富翁，大老板，他也是一日三餐。”
“好玩的，开放的，都在这里。吃饱喝足，现在吃死就够了。”
小李
他不在乎自己的形象。即使是在镜头前，他也总是翘着二郎腿，肆意的笑着。你很难把他和之前谈话中出现的年轻有为的国企员工形象联系起来。
但在小李看来，这是他超脱世俗的表现。
然而，他真的超脱于世吗？在梁阿姨和记者看来，未必如此。
“人家把爸爸妈妈都修好了。”
看着懂得装傻的小李，记者意识到，他可能不需要别人的劝说，只是一味地放纵自己。
“你的责任在哪里？你承担起养家糊口的责任了吗？”
小李和她的妈妈
听到这个问题，小李显得有些不耐烦。他从沙发上起身，甩了甩头，想离开，却被梁阿姨拦住了。
小李说他已经看透这个社会了。现在，他拿着小学文凭出去找工作了，除了做苦力，别无出路。正规公司都需要毕业证，大部分是大学生，或者至少是中专学历。
在此之前，小李没有做过苦力。他在北京一个月5000块的工资，是工地用汗水一点一点挣来的辛苦钱。
但他发现，他从小学习的梁阿姨那一代人靠努力就能赚钱的想法，在现实社会中未必行得通。
梁阿姨
2004年是小李外出打工的第一年。小学文凭，没有一技之长，年轻气盛只有一个实力。
那时候北京的工地工资高，一个月能拿5000多。小李没多想，收拾好背包就走了。
到了北京，眼前的一切都是新奇的。小李在工地上什么都干，跟着包工头的路子走了一个又一个，赚了钱，也学到了很多东西。
小李灿每次回家，都要带回一些新奇的东西和一笔钱孝敬父母。
老家的人见到他，总说他年轻有为。这是他最好的时光。那时，小李坚信努力就会有回报。
“然后包工头死于白血病。”
当时是项目结束后的休整期，就等着发工资。因为小李相亲失败，相亲女孩的母亲进了两次监狱，才发现包工头已经死了很久。
小李
这笔钱对小李很重要。出狱时，急需一笔钱作为周转，但人都走了。因为是非法分包，他又没签合同，他上哪要钱？
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真正震撼小李的，是她离婚后回到涿州。
刚回来的时候，小李也没闲着。他在北京有多年的施工经验，在这个小城市谋生绰绰有余。
“说我在涿州，钢筋，水暖，焊接，什么都行。整个工地没说我不干。”
小李不仅自己帮了忙，还自己组了个团，成了包工头。
小李
没多久，他接了一个项目，挣得不多，但和北京比起来，他清闲。
就在小李觉得工作的春天来了的时候，生活又一次欺骗了他。
这次是老板跑了。
看着他的工人，小李从他们身上体会到了当初没有工资的感觉。最后他自掏腰包还了一部分几十万，直到现在还拖欠着一个人的工资。
两次失败的婚姻，两次失败的工作。一个又一个挫折直接把小李打倒在地。回忆起自己坎坷的一生，小李干脆破罐子破摔，再也站不起来了。
小李
失败之后，小李发现有时候努力是不会有回报的。
出身刷掉了社会上的一部分人，我们能拥有的资源刷掉了剩下的大部分。梁阿姨和老公都是农场出身，唯一能给他的资源就是她现在住的那栋楼。
小李不愿意种地。他见过外面熙熙攘攘的生活，种地的辛苦，靠天吃饭的辛苦，都不是他的追求。
在他看来，家里的这栋楼对他来说是取之不尽的财富。
“我妈享受不到国家给的好政策了。”
当时北京的拆迁工作正在轰轰烈烈地进行。小李从手里的资源得知，他家被列入拆迁计划，咸鱼很快就要翻身了。
他告诉记者，到时候随便卖一小块自己的房子，生活上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小李
看着有些疯疯癫癫的儿子，梁阿姨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资源。
这栋楼是梁阿姨在父亲去世后一砖一瓦盖起来的，肩上扛着沉甸甸的担子，戴着星星的戴月在家经营着十几亩农田。
在她看来，努力是理所当然的，她就是这样一步步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好的。
梁阿姨再次给小李讲了她白手起家的故事。看着儿子急不可耐的样子，她不明白曾经勤劳忠诚的儿子去了哪里。
当记者让小李想想已经成家立业的同龄人，在家里吃父母饭，一分钱没挣到是什么感受时，小李脱口而出的话深深刺痛了梁阿姨的心。
“同龄人怎么活？我的同龄人，他们有一个好爸爸，一个好妈妈！”
小李
梁阿姨承认自己从来没有冤枉过儿子。这些年来，自家园子种树种菜的钱，小李爸爸卖豆腐的钱，都补贴给小李。
他虽然不是完全富裕，但家里从来不缺衣少食，经济也不是真的拮据。他怎么会是小李口中的拖累？
小李的各种回答真的没有他说的那么脱俗。反而是梁阿姨的楼给了小李肆意的资本。
看到这里，梁阿姨准备放弃小李了。她当场表示，就算小李家里烂了，她也不会管。
小李看了一眼母亲坚决的态度。他没有屈服，因为他必须像记者想的那样靠父母生活。相反，他更彻底地暴露了自己的本性。
梁阿姨
代沟
“我母亲的想法是错误的。她只是在想一些事情。我得种她的小地方。”
“我和我妈有代沟。”
小李告诉记者，他一直觉得和梁阿姨无法沟通。在他看来，梁阿姨总是搬出旧历书说，让他出去打工，不要总想着卖方家的房子。
小李不想和她争论卖房子的事。他能拿到的巨额拆迁款让他心潮澎湃。在他看来，面对挫折，选择平躺，是智者的做法。
小李
“我早就看透社会了。”
“没钱的时候，我就开始计划。”
虽然他说他在社会上没有竞争力，但他坚持说他随时都可以挣钱。
他不想在一切都只有可能的情况下选择去做一件事，而是相信那些不确定的小消息，为未来借钱，为自己的懒惰开脱。
在记者的不断劝说下，小李想尽快结束这段对话，说可以把自己的农田改成鱼塘，这样他就可以过去种田了。
他斜靠在沙发扶手上，左手指向空，仿佛胸中有千万道沟壑。只要他开始去做，就会有很大的成就。
小李和她的妈妈
但是记者可能相信他的话，但是梁阿姨已经听了无数遍了。
“那你就得做。别张嘴，馅饼会从天上掉下来。”
每次，小李都吹嘘自己未来的打算。一开始梁阿姨相信他，给了他钱让他做。
但是，梁阿姨后来发现，这不过是小李敷衍她，为自己开脱的借口。
给他的钱，总会被他一个空挥霍掉。在家呆了三年半，一分钱没赚回来。兜里没钱了，就回来喝白水，把钱都花在慈善上了。
这个“慈善”不是捐款。都是吃喝玩乐。
小李
一次，两次。看到手里的存款都给了儿子，梁阿姨终于相信了，他只是说说而已。
如今，小李口袋里一分钱也没有。她靠父母吃饭喝水，睡觉吃饭。
没钱买烟。梁阿姨年轻的时候，树下膝盖上滚的烟卷都要找出来，一点也不浪费。
听到这里，记者不禁感到愤怒。一个正直成熟的男人怎么会自私到可以完全无视家里的现状，逃避自己的责任？
梁阿姨和老伴都到了退休年龄，但还是要每天打工贴补小李。梁阿姨就算愿意，但按照常理，谁能承受得了？
小李和她的妈妈
小李是家里的独生子。以后父母生病和养老的压力都在他一个人身上。
最让梁阿姨担心的是，小李因为两次感情失败，根本没有结婚的想法。
在老人的观念里，不孝有三，没有一个是最大的。小李不赚钱，不结婚，没有后代。以后家里出了事，他根本帮不上忙。
梁阿姨夫妇还是可以自己赚钱的，也不需要小李的钱来帮他们，但是有些问题远不是钱能解决的。
小李
和老婆百年之后，只会有这个崩溃在家没赚钱的儿子。能不能养他一辈子，能不能陪他一辈子？
梁阿姨想到这里，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坐在一旁的小李从来没有觉得一个人生活有多难。
洒脱，还是逃避
“我只有一本户口本，什么都没有，还有一张身份证。你死在外面也没人管。”
“我和我妈没关系。我爸爸和我妈妈共用一个户口。我住在我妈妈的房子里。”
小李
在小李的观念里，他和父母没有任何关系。他对父母没有任何贡献，也不指望死后有人处理后事。
他的话听起来洒脱，好像一个人生来就应该是无辜的。来来去去天真无邪。但就算他再想脱离伦理血缘关系，也不能否认梁阿姨他们辛辛苦苦把他养大。
也许生下来并不是小李自己的选择。在融入社会和家庭的过程中，他一直很努力。
他的经历可能比一般人坎坷很多，但是和小李一样，从宏观的角度来看，比他背景惨的人也有很多。
小李说千万富翁也是一日三餐，但他选择了无视别人的责任。他和千万富翁确实是人，但面对现实，他选择了逃避。
小李和她的妈妈
“看透”不应该成为他解释自己懒惰的理由。面对失败，他轻易地放弃了努力；在亲人面前吝啬自己的回报。哪怕是陌生人的帮助，普通人也会报恩？
在操守和道德上，小李远没有他想的那样看破红尘，与众不同。
相反，他沉浸在机遇中，挥霍着自己的时间，挥霍着自己的亲情。
出世是小李渴望达到的思想境界。中国入世是他无法回避的现实。
“万物皆有终，万物皆有始。知道顺序就走捷径。”(大学)。在“看透社会”的道路上，小李只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却在那之后放弃了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最终，这场对话以泪洗面告终。至于小李，梁阿姨只能希望她活的久一点，看他活的积极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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