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还是来了。
“内部酝酿已久。直到今年3月,我们开始筹集新的资金,TMT集团才正式做出调整。”孟非在一家在京成立的风投机构工作了6年,早年以TMT风格出名。公司核心骨干主要来自互联网大公司和头部美元基金,首期基金以美元募集。目前,老板正在带领团队筹集医疗卫生基金。
无独有偶,华南某政府引导基金负责人张林也有类似的观察。在今年收到的各种集资PPT中,之前提到的TMT投资方向大多逐渐消失。她印象最深的是一只知名的美元基金。最近直接把对方人民币筹款的PPT里所有TMT相关的词都去掉了。
“移动互联网项目已经肉眼干涸,我们从2019年开始就在内部淡化TMT色彩。”一位在京知名VC的员工坦言,TMT的字面概念很大,涉及面很广,但我们常说的TMT主要是互联网方向,比如从BAT到字节跳动、美团、滴滴等“取而代之的是数字经济的另一种类似表述”。
曾几何时,没有VC不投TMT。回顾中国风险投资的历史,美元基金的回报神话往往与TMT紧密相连。时代变了,环境变了。以前擅长TMT的投资人,现在都在悄悄看半导体,合成生物,甚至去新加坡找Web 3项目,分散在世界各地。
“移动互联网时代,你可以在三五年内跑出一只超级独角兽,然后去美国IPO敲钟,走上人生巅峰。现在其他赛道很难复制TMT项目的路径。”伴随着TMT集团的消失,出现了中国风险投资的超高回报神话时代。
最辉煌的一幕:
曾经,中国投资回报率最高的是TMT
过去十年,TMT在中国创投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页。
所谓TMT,长期以来一直是互联网和移动互联网投资机会的代名词,指的是科技、媒体和电信。这个概念的定义虽然宽泛,边界模糊,但却包裹着真金白银,成为了“[S2/]VC最好的造富神话”。
故事大家都很熟悉,比如Naspers投资腾讯,孙正义投资阿里,高轩和徐新投资JD.COM,红杉投资美团,SIG投资字节跳动,五源投资小米,高蓉投资拼多多,DCM投资a auto quickless...有很多情况。
回到2014年,阿里、JD.COM、微博、猎豹移动、陌陌等互联网公司刚上市,美元基金赚了不少。当人民币基金还沉浸在制造业和传统行业的时候,TMT投资人凭借互联网公司的明星效应站在了舞台中央。
清科研究中心数据显示,2014年一季度VC在TMT的投资案例占比70%,金额占比近70%。当时圈内广为流传一句妙语:不投TMT就不叫VC。
暴富效应立竿见影,无数新鲜血液开始加入创投行业。2015年春天,袁林刚刚留学归来,他傻乎乎地加入了北京的一家创业服务机构。那段时间,他成了同学中“混得最好的”,仅仅靠着大学做课堂作业的PPT水平,他就在短短两个月内帮助三个TMT项目获得融资。
其中,最快结束的项目是上午路演刚结束。当天下午,某知名投资人打开电脑,插上网银u盾,向创始人个人账户转账500万,完成交割。
还没过试用期的袁林很快成为公司融资顾问线的“销售尖子”,有机会直接和CEO讨论业务。他的心也随着市场“膨胀”。“也许我这辈子能成为孙正义,找到阿里巴巴,”他想。
2015年以来,互联网创业大潮掀起一波高潮。除了以TMD(头条、美团、滴滴)为代表的互联网小巨头,移动互联网的草根创业氛围也比较浓厚。袁林记得,当年足总融资团队一度扩充到近百人,除了20个医生,其余几乎都是看TMT,市场火爆。
当时一位一线组织领导在讲话中承认,我现在最焦虑的是什么?我们就是抓不住下一个百度,下一个腾讯,下一个阿里巴巴。如果抓不住这一小撮伟大的公司,n年后,五年后,十年后,我们的基金肯定会赚得盆满钵满,但我觉得会非常非常窝囊。这是我现在唯一的目标。
正如五元资本的刘钦曾经提到的,“过去全球ROI最高的经济体是中国,中国ROI最高的行业是TMT。有一个基金合伙人曾经问我,‘在过去的十年里,我们所知道的基金有哪一只不赚钱的?’"
然而如今,所有关于TMT投资的想象都成为了历史。
90后VC感叹:
留给我们的结构性机会消失了
“留给我们的结构性机会已经消失了”。2016年正式入行。目前在一家头部机构看To C方向的袁林感叹,最好是2012年或者2014年入行。头部公司基本上闭着眼睛都能打中至少一个。
这是TMT赛道孤独的共识。不久前,一位VC创始人写了一篇文章表达了类似的观点:
如果投资人的职业生涯是2000年到2010年,那么你有机会抓住两个超级巨头,腾讯和阿里。如果出现在2010-2015年,还是可以抓到几千亿美元的企业。如果你是在2016年之后进入VC领域的,那么对不起,你抓到顶尖项目的机会很渺茫。不是你不够努力,而是时机不对。
换句话说,中国互联网公司的VC/PE投资一度赶上了好时代。技术创新推动了智能终端应用的发展。人与人,人与物,物与物相互联系,涌现出一个又一个巨人。在环境充分的条件下,一批美元基金脱颖而出。他们以独特的眼光,大量的资金,果断的决策和执行,在大公司爆发前夕抓住了机会。
然而时至今日,成功占领人们生活的互联网公司大多已经上市,从无边界扩张到收缩,现在进入下行周期。
App成长数据显示,2021年中国互联网广告收入同比增长9.32%,增速五年来首次降至10%以下。不仅增长放缓,大厂裁员的消息也接二连三。网友表示,2022年成为互联网工作者毕业元年。
那么,告别TMT的迹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投资界跟很多过去参与美团、字节跳动、拼多多、哔哩哔哩的投资人交流过。大家都提到了2019年前后的一个时间节点。“大约从2019年开始,我们开始大幅减少TMT项目的投资额”。北京知名双币基金投资人杰夫回忆道。
在杰夫的印象中,中国第一批TMT投资人转向了新的消费方向。“第一,相比半导体和医疗健康,新消费门槛更低;第二,TMT和新消费在流量上有很多共同点。”
所以我们看到了很多头部美元基金涌入新消费,玩法和移动互联网时代一样,决策迅速,敢于给出高估值。美元基金的明星效应立竿见影,此后无论是美元基金还是人民币基金都涌入了新的消费,非常热闹。
更重要的是,他们以资本驱动的方式把TMT行业带到了消费行业,互联网流量风暴席卷了新的消费创始人。因此,新的消费独角兽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诞生。
然而好景不长。在TMT博纳转投新消费的投资人,在新消费赛道的大门口变成了野蛮人,最后的结果有目共睹:没有通过周期考验的TMT游戏在新消费赛道失败,新消费估值泡沫惊人,留下一整层鸡毛。
2019年,中国创投史上里程碑式的科技创新板出现。此后,硬科技掀起了一波IPO浪潮。当时又一波TMT投资人转向了并不性感的制造业。
2021年初,北极光创投合伙人黄河尖叫道,硬科技赛道正在经历前所未有的大泡沫。这背后的原因之一是很多互联网出身的投资人带着固有的互联网思维进入制造业。
制造业和互联网行业不一样。因为toB的特性,不能快速起来,这是从商业方面来说的;从技术产品的成熟过程来说,也要遵循客观规律,只有和客户反复迭代,才能稳定成熟。所有这些都需要时间,而这个过程不是靠堆积金钱和人就能大大加速的。
所以,试图依靠企业前期的密集资本投入来快速制造一个行业龙头,在制造业是完全行不通的,这样失败的例子比比皆是。黄河直言,对于大部分转行制造业的互联网投资人来说,固有的思维模式会让他们习惯性地用以前的打法对待新行业。高估值、大资金量会投在原有行业标准认为的好企业,试图重现互联网行业的投资特点,而这种投资制造业是大概率事件。
TMT投资者何去何从?
他们开始投资Web3和新能源
进入2022年,国内投资者越来越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平台机会不太可能出现。
回顾TMT时代,无论是电商团购还是社交软件,大多遵循“赢者通吃,其余为王”的逻辑,比的就是谁能更快地吃掉更多的市场份额。但现在,反垄断风暴过后,新的巨无霸互联网公司诞生的几率越来越小。
“现在能确定的方向还是硬技术。”多位美元基金投资者表示。所以移动互联网时代崛起的一线美元基金和投资人都在赌芯片、自动驾驶、医疗、新能源等等。
尤其是今年新能源方向火热,TMT投资人经常出现在动力电池、新材料等能源项目中。有人曾调侃“VC一半看新能源,一半看合成生物。”
这个案例就是最好的说明。看看芯片领域的“大众炸鸡”墙技术。富弼科技由商汤科技总裁张文于2019年创立,专注于GPU。成立2年,估值高达120亿元。据媒体报道,2019年夏天,祁鸣创投给了张文第一笔钱。2020年,高瓴资本投资碧宇科技Pre-B轮。2021年,源资本、白资本参与B轮。
过去祁鸣创投的代表案例有小米、哔哩哔哩、大众点评等。高蓉资本是拼多多的投资方,其源资本曾投资过字节跳动、美团、壳牌等。而白资本则投资了、摩拜单车等公司。总而言之,所有的明星互联网公司背后都有他们的身影。但如今,被冠以“中国英伟达”的公司却成了他们心仪的对象。
TMT投资人的足迹遍布各行各业。投资了JD.COM、唯品会、美团等公司的徐新,投资了自动驾驶领域的明星公司地平线。2020年,地平线融资1.5亿美元,今日资本上市。
2021年8月,女娲筹得天使轮融资,随后于同年11月顺利完成天使轮融资。这两轮融资由爵兹投资和金盛资本投资,爵兹投资是天使投资人王刚创立的家族办公室基金。此前,王刚最著名的标签是滴滴天使投资人。
某种程度上,人们对TMT基金和投资者的印象已经逐渐淡化了这个醒目的标签。比如知名TMT投资人朱啸虎,也开始为企业服务,成为超宇宙的平台。
有人左,有人右。
“当年投TMT的那一波朋友,开始去新加坡看web3项目。”据深圳一位VC投资人介绍,我在美元基金的朋友大多有丰富的海外留学生活背景。今年很多人选择出海去东南亚找消费互联网项目,或者去新加坡看web3。
不久前,新加坡Web3科技创业公司NodeReal获得1600万美元A轮融资,由云久资本领投。而CertiK这个Web3最受关注的独角兽,背后有很多中国风投。
这是中国风险投资史上的又一个分水岭。
(孟非、张琳、袁林、杰夫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