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试，正好五月初，我就睡两天，然后和朋友去操场玩。6月份回学校参加毕业典礼，7月份可以找个地方做暑期工。”17岁的李云鹏是北京盲校的一名高三学生，她在今年年初的“高考”后就计划好了自己的人生，但她的节奏却被疫情打乱了。
4月原本是视障学生的“高考月”。与普通考生不同，大部分视障学生都是通过“单考单招”上大学的。与6月统考统招相对应，单考单招是高校自主命题组织考试的一种招生方式。
目前全国只有四所本科层次的高等院校——吉林长春大学、北京北京联合大学、山东滨州医学院、江苏南京特殊教育师范学院。不出意外的话，四所院校一般都把考试安排在4月份。
4月底，北京爆发新一轮疫情。今年，北京盲校共有4名高三学生参加了“单考单招”，他们的高考被推迟了。
偶尔在家“心不在焉”的学习时间
4月28日，在北京新冠肺炎疫情新闻发布会上，北京市委教育工委副书记、市教委新闻发言人李毅表示，全市中小学、幼儿园、中职学校提前放假一天。“五一”假期结束后，根据疫情情况确定返校时间。
当我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时，北京盲校高三学生赵厚仁没有想到他会在家学习。“我提前一天放假，还是希望能回学校。”
但是希望破灭了。4月底以来，北京疫情形势严峻，学生返校时间一再推迟。
“一开始，我会在脑子里数日子。如果我这周呆在家里，下周我可能会回学校。下周在家呆着，下周可能回学校。”在家学习的第一天，赵厚仁感到有些焦虑。“因为现在是关键时期，也是最后的冲刺阶段，突然从线下转到线上肯定不舒服。”赵厚仁也担心网上学习不能保证在学校的学习强度和质量。
网络教学也给教师带来了挑战。
北京盲校三年级班主任告诉记者，与普通学生可以使用很多网络教学资源不同，盲校学生几乎没有网络学习资源。“根据学校的安排，老师和学生也按照原来线下的时间表上课。老师讲课，学生做题，师生讨论互动，跟网上课差不多。”
在家学习也不错。学生有更多自己的时间，所以他们可以单独学习，弥补自己的不足。
张语倢也是北京盲校参加“单考单招”的四名学生之一。他的学习节奏安排得很紧。每天6点起床，稍事洗漱后坐下来看书。“我不喜欢把我的书房放在晚上。晚上精神不好，早上精神饱满。”
在高考复习中，刷真题是大多数高考生的选择。赵厚仁和他的同学也是如此。
“通过刷历年考题，你可以找到自己知识点的薄弱环节，然后自己去强化。”就这样，赵厚仁让自己处于一种兴奋的备考状态。“你不能因为在家学习就说成绩下降了。”
北大可以在官网找到真题，南京特殊教育师范学院的试卷保密，没有真题可以练习...对于每个学校，有没有真题，去哪里找，少数人已经很清楚了。
在努力的同时，偶尔也会气馁。张语倢会认为延长准备时间对结果没有多大改善。对自己最好的时间是3月底。“那时候我就想着4月份考，我尽了最大努力想通过。”赵厚仁也有同感。“三月底，我拿到了历史最高分。4月底考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
和所有学生一样，有少数人会在家里学习的那天偶尔偷懒。
李云鹏会在心里稍微耽搁一下。“比如现在8点15分，我就8点半做，然后8点半，我就整点等到9点。”但是李云鹏的脑子里也有一个思路:不能拖到九点，我们必须开始。
张语倢的时间有时会被手机抢走。“我打开手机查了点东西，后来又去看别的，时间就溜走了。”
在李云鹏植物园。照片由受访者提供
迟发考试通知
对于视障学生来说，通过“单考单招”上大学的专业选择并不多。四所院校的招生专业只有针灸推拿、康复医学和音乐表演。
从小学习二胡的赵厚仁，想报考音乐表演专业。他学习成绩优秀。2020-2021年获中职生国家奖学金。专业方面，2020年获得北京市第十届“爱满京华”社区(村)残疾人文艺汇演一等奖，2021年获得敦煌杯第六届北京国际器乐大赛业余青少年乙组金奖。李云鹏和张语倢都是理科生，他们主修针灸和按摩。
但无论哪个专业，基础科目语文、数学、英语都是必修的，而选修科目则因校而异。
赵厚仁报考了北京联合大学和南京特殊教育师范学院。“联考是关于音乐技能和乐理的，两个满分都是150分。”赵厚仁解释说，演奏是音乐技能中的“大头”，会有一些单音听、旋律听等考试。南京特殊教育师范学院加试音乐技能，基本是简单的演奏技能。就表演一段二胡自选曲目。
赵厚仁在练二胡，桌上放着各种学习用品。照片由受访者提供
李云鹏和张语倢申请了除南师大外的三所学校。对于他们两人来说，考试科目更接近普通高考生。其中北京联合大学、滨州医学院考语文、数学、英语、物理、化学，长春大学还要再加一门生物学科。
李云鹏自嘲没有优势学科，所有学科都很一般，“都是短板”。张语倢说，语文和英语是“拖后腿的学科”。“理科，这四科，我不是自吹自擂，只是不能一直提英语。”
“每个学校的考试科目不一样，同样的考试科目侧重点也不一样。申请几所学校，就意味着要经历几次‘高考’。”赵厚仁笑着说:“人丢了马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犯错误。"
和研究生考试差不多，单考不仅仅是看分数，更重要的是排名。“现在这个考试最痛苦的就是没有分数线。是按人数招聘的。”张语倢有点担心。
同时，这些年来，四所学校视障生的招生规模都不大，基本稳定。
南京特殊教育师范学院2022年残疾人单独招生考试显示，今年音乐学专业(师范类)视障生只有一个招生名额。
与已知信息相比，未知更令人担忧。往年4月份就能考完的考试都被耽误了。按照往年惯例，报考4所学校的视障学生都要参加当地的考试，学生所在地和学校所在地的疫情防控情况直接关系到能否顺利参加考试。我已经想尽一切办法打电话问人，但是考试时间还没定。
只有南京特殊教育师范学院在5月中旬发出通知，恢复2022年残疾人单招考试，并于5月29日结束考试。
5月29日，赵厚仁也成为三人中第一个踏上“高考”考场的人。
受疫情影响，南京特殊教育师范学院调整了考试日程，将原定两天的考试内容压缩为一天。早上8: 30开始，晚上8: 45结束。
考试准备之外的期望
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运动是三个人减压的最好方式。
赵厚仁喜欢早上在楼下跳绳20分钟。张语倢和李云鹏的跳绳能力得到了班主任的“官方认证”。单摇、双摇、花样跳绳，可以让一根绳子玩的很精彩。李云鹏曾经是学校跳绳队的成员，一分钟能跳230次。张语倢在高中开始长跑。不管天气多冷多热，她通过跑步一年瘦了30磅。
因为疫情，张语倢仍然坚持跑步。照片由受访者提供
“我也喜欢听音乐，比如周杰伦的《蒲公英的承诺》、《阳光灿烂的日子》，很舒缓减压。”李云鹏的父母也会开导他，随便聊几句也能让李云鹏短时间释放焦虑。
李云鹏还有一个双胞胎兄弟，正在他的家乡河北准备全国统一高考。“他在学校，学校一般不允许他带手机。”有空的时候，他们也会聊天，聊一些让哥哥和自己开心的话题，互相打气。
在张语倢看来，单招单试就是一场游戏。“我们一般在几个学校考试，这就带来了一个问题。一个学校先出成绩。你去不去？说吧，如果后面的更好呢？不去，以后没有学校录取怎么办？”即使几个学校同时录取，也有人在去一个肯定能考上的学校还是去一个万一补录更合意的学校之间摇摆不定。
在疫情的祝福下，张语倢和他的朋友们非常期待新的检查计划。
2020年，新冠肺炎爆发的第一年，也有许多盲校考生面临类似的困难。当时三人都刚刚进入高一，陷入了两难的境地。那只是他们学长学姐的故事。
现在，随着时间的推移，故事的主角变成了自己。
好在三人还是比较乐观的。
5月26日晚，在接受新京报记者采访时，张语倢笑称，学校不敢随便考，考生也不敢随便考。对付它的唯一方法是保持头脑冷静，什么都不想，老老实实地学习。
焦虑在6月2日得到缓解。
“结合当前全国疫情防控形势，为全力保障考生身体健康和生命安全，北京联合大学、天津理工大学、长春大学、滨州医学院加强了统筹安排。经过友好协商，四所学校已达成2022年残疾人联考意向……”6月2日晚上，好消息终于来了。
四所大学将联合参加远程网络考试，其中天津理工大学只招收听障学生。根据考试时间安排，视障生考试时间为6月21日至22日。漫长的等待终于有了回报。
李云鹏想去滨州医学院，因为那里有海。考上高中的时候，他去过一次青岛。当他走出火车站时，已经是大海了。滨州医学院也是靠海的，所以环境一定很舒适。
采写新京报记者杨飞飞
编辑苗校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