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视觉中国
文字|锦缎
去年这个时候，在港股消费基金经理中流传着这样一个段子:在中国飞鹤(HK:06186)二季报业绩说明会上，高盛的一位研究员战战兢兢地问了一个问题:“会不会收奶粉？”
这一段的背景是基于去年创新药征集的“灵魂议价”:
在投资者看来，创新药失败了，所有关系国计民生、增加普通家庭负担的消费品都有可能被收走。在消费品市场，这一款的出现已经充分展现了投资者丰富的想象力。
然而，每个广为流传的笑话背后，都有激烈的观点冲突:
有分析认为，集中采购配送可以节省大量的营销费用和渠道成本，因此拥有优质供应链的龙头企业可以迅速做大，弯道超车国外品牌，消费者也可以获得更多利益。
看似万能的征收政策是否适用于婴幼儿配方奶粉？美国配方奶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可以作为他山之石。
01美国婴儿配方奶粉离奇崩溃
从今年2月开始，美国的婴幼儿奶粉供应链开始出现崩溃迹象。市面上的婴儿配方奶粉开始逐渐断货，但起源却是一场看似微不足道的安全事故引起的奶粉供应链的轻微骚动:
四名美国婴儿因食用雅培营养公司在密歇根州的工厂生产的配方奶粉而感染细菌，其中两名婴儿后来死亡。在FDA的调查中，发现克罗诺杆菌阪崎氏菌可以在这家工厂引起血液感染。工厂倒闭了。
事后来看，真正奇怪的是，光是关闭这家工厂造成的供应缺口，就足以让整个美国奶粉供应链崩溃。很快行业从业者发现，整个美国的婴幼儿配方奶粉已经没有多余的产能，批发商开始囤货，货架上的奶粉库存开始越来越紧缺，这进一步刺激了担心奶粉缺货的妈妈们拼命寻找配方奶粉作为孩子的储备。
需求的扩大正值供应稍显不足之际，美国断货奶粉风波全面发酵:根据零售数据追踪机构Datasembly的统计，截至5月8日的一周，美国超过40%的婴幼儿配方奶粉断货。
BD终于坐不住了:它援引国防生产法案，发起了一项名为“飞翔配方奶粉行动”(Operation Fly Formula)的倡议，以加快婴儿配方奶粉的生产和交付；此外，美国还派遣运输机前往欧洲空将奶粉运回国内，以保证美国货架不会断货。
要知道，雅培是美国最大的婴儿配方奶粉生产商。仅仅关闭其一家工厂就能迅速导致美国奶粉供应链的全面崩溃。美国奶粉供应链的脆弱可见一斑。
02产业链崩溃的种子早就种下了
脆弱的程度在有心人眼里不难理解:美国奶粉产能短缺的种子早在多年前就种下了。
首先，1972年，美国制定了一项计划——妇女、婴儿和儿童特殊补充营养计划(WIC)。通过这个法案，美国政府从奶粉生产商那里购买奶粉，作为福利发放给美国的下一代，让未来的国家主人得到滋养。
自然会有联邦采购的投标:1989年，美国国会要求所有州为他们的WIC计划投标。根据这项法律，各州必须将公式合同授予出价最低的投标人，
通过这一法案，整个联邦政府购买了美国全部奶粉的50%。这就不难理解了，在大多数情况下，一家公司通过指定供应商和大量采购来控制WIC配方奶粉在整个州的分销。
在这种结构下，美国四大乳业巨头控制了美国配方奶粉90%的供应，包括雅培(Abbott)、Perrigo (Perrigo)、雀巢(Nestle)和美赞臣(Mead Johnson)，而召回奶粉的雅培为美国配方奶粉市场生产了超过40%的产品。
不难想象，因为花的是纳税人的钱，美国的这个法案伴随着很多针对国产奶粉的保护主义政策:
首先，联邦政府采购中本地化的要求使得非美国奶粉生产商几乎很难在美国立足。甚至在美墨加贸易协定中，因为中国贺飞在加拿大投资建设配方奶粉工厂，所以这份低关税协定专门将加拿大生产的配方奶粉从清单中剔除。
其次，为了保护本土奶粉厂商免受冲击，美国对外国进口奶粉征收17.5%的关税，这是史无前例的。要知道，奶粉在美国的流通价格在集体收割效应下已经足够低了，加上17.5%的差价，没有任何海外竞争对手能在价格上打败美国奶粉。
不仅如此，美国海关对海外奶粉和进口产品的检疫也往往很难:在美国进口商的描述中，海关查获的洋奶粉往往与检疫问题无关，更多时候是在标签不符合美版要求等细节上做文章。
四大奶粉龙头自然对政府的产业引导方案心领神会:
在政府订单确定的情况下，奶粉龙头不仅不需要投资营销和渠道推广，而且由于需求常年稳定，不需要加强供应链和优化产能弹性。自由竞争环境下的所有担心，在集中采购下都是多余的。
在这样平静的岁月里，你唯一会遇到的问题就是黑天鹅，而每一只黑天鹅都向前看，这是一种巧合:
由于儿童病菌感染，工厂检查发现没有污染整改，突然供应链出现小环节，导致产能下降。一般情况下，市场机制可以通过国际贸易和国内产能冗余来弥补这一缺口。但在集中采购和民族产业的保护下，整个产业链僵化到让人难以理解，无法移动。
最可笑的是，在最终的解决方案中，FDA不得不与雅培达成和解，认为在对雅培工厂的检查中，虽然没有发现导致感染的细菌，但仍然存在其他细菌。在雅培CEO看似检讨实际借口的声明中，被FDA高举轻放的板子，几乎成了美国严格监管的可笑注脚。
03结语:在民生领域，从来没有一劳永逸的方案
在中国和美国，婴儿配方奶粉的战略重要性毋庸置疑。
大家都希望低价优质的奶粉供应。对于中国投资者来说，如洪水般涌来的奶粉集采在美国已经实施多年。从雅培、美赞臣等民族企业的迅速崛起，可以看出集配政策的价值。不管是人还是企业，大家作为一个整体都是欢迎这个政策的。
但是，从美国配方奶产业链的突然崩溃也可以看出，如果真的收奶粉，从供应链韧性的层面来说，会呈现出完全不同的棘手问题需要解决。奶粉行业政策未来的走向，永远考验着决策者和伊利、蒙牛、贺飞的智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