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程卡摘星：摘明“星”易，除暗“星”难|周刊时评

行程卡摘星：摘明“星”易，除暗“星”难 | 周刊时评

2022年6月29日，北京，市民展示摘星乘车码。图/视觉中国

《新型冠状病毒防控方案》第九版发布后的第二天，又一个被广泛解读为放松管制的行政动向出炉。6月29日下午，工信部宣布“即日起取消通信旅行卡‘星号’标志”。

大部分网友用“Xi大普奔”来形容自己对这一消息的反应，很多人立即行动起来:根据Qunar.com的数据，29日“摘星”消息公布后半小时，该平台国际机票瞬时搜索量翻了一番，达到近两年国际机票最高搜索量。同时，30分钟内平台车票搜索量增长60%，酒店搜索量翻倍，火车票搜索量最高增长1.5倍。

各地落实这一政策的速度也很快。北京、上海等地的旅游卡很快实现了当天“摘星”；因为南京在6月28日刚刚“赐星”，6月29日按照新规“摘星”，所以这一轮“星”只存活了一天。

“摘星”之所以引起这么大的欢呼，是因为，在很多人看来，这意味着过去通过“摘星”限制人们出行自由的相关政策将一去不复返。

行程卡，最初是为了满足移动职工复工复产后的巡回检查需求，由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联合中国电信、中国移动、中国联通，基于通信大数据分析，推出的查询14天内去过城市的服务。2021年1月8日20: 30前，行程卡将对所有存在疫情高风险地区的城市进行红色标注，无论其公民是否去过该城市所属的高风险地区。此后，行程卡被改为在城市名称后包括中高风险地区。如果他去过这个城市，但没有去过这个城市的中高风险区，旅行卡还是绿色的，标着一颗星，意思是“他没有去过危险区，但曾经住在旁边”。

因为没有全国统一的政策，这种“赋绿码”“带星”的做法，给了各个地方空的空间，可以根据自己的需求去解读和制定地方政策。有的地方只是“鼓励减少出行”，有的地方不接受“带星”，有的地方则是劝其回归。保定对来自北京、上海等地的“明星”实行7天集中隔离+7天居家隔离。

对“明星”的态度成为检验各地防疫政策宽严的标尺，也成为检验各地治理水平的试金石。有的地方想给经济发展留下更多的空隙，尽量保持疫情防控和经济发展的平衡，追求精准，不滥杀无辜，但对“带星”的人相对宽大；一些地方没有兼顾经济和防控的意识和能力。如果他们在防控上“一根筋”，“误杀千人，不如让一人漏网”，他们就会去追“星星”。

当对一件事的解释大相径庭，甚至完全不同的时候，它的存在与否其实并不重要，因为它背后的力量是如此强大，以至于无论它的正式叫法是什么，都会被赋予其存在的意义。

也就是说，即使这些人的旅行卡上没有“星星”，他们仍然会被异地管理，管理上的差异仍然存在，仍然会大到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针对同一类人。

这也是很多人对“摘星”只持谨慎乐观态度的原因。因为，既然在它存在的时候就被解读和执行得面目全非，不排除它被摘下来后依然遭受同样的待遇，因为它背后的理念和能力各地千差万别，但都有成为地方政策的力量。

到了“摘星”那天，才发现有的地方已经出现了“星星”的替代品:有的地方用不同的颜色标注不同危险等级的人，同时对他们采取不同的限制政策。接下来不排除会有很多“明星”的替代品。虽然“星星”的形状不在了，但精神却复活了。

所以，挑出“星”容易，去掉暗“星”难。如果仅从技术角度来看，“摘星”并没有太大的实际意义，一个地方很容易造出“星”体双。真正黑暗的“明星”是疫情防控中的“一刀切”，以及背后时有发生的对抗病毒无法取得进展、侵犯公权的行为。治理层级越低，就越容易“牺牲”公众的权利，很多“牺牲”本来是可以避免的。

“摘星”的真正意义在于其背后的理念和指导方针的改变，在于它能真正在当地实施。按照工信部的说法，这次明星评选有两个背景。一个是“坚决贯彻党中央‘外防输入、内防反弹’的总方略和‘动态清零’的总方针”，另一个是“支持高效统筹疫情防控和经济社会发展，方便用户出行”。前者是常规操作，意味着新措施并不意味着“动态清零”政策被放弃，中国不会走群体免疫、“平躺”的路线；后者是一个新变量。“摘星”的效果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对这一变量的解读，以及能否在此基础上形成相应的配套政策，并在地方层面坚决执行。

后一个变量的背景是，在长达两年半的疫情冲击下，中国经济增长的压力不断显现。在疫情的周期中，中国经济不排除出现一些需要特别警惕的情况，即在长期缺血的情况下，经济发展血液停滞，活力不易激发，市场悲观预期越来越差。到时候要想“激活”经济，也面临很大的变数。

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这些变化能否体现在对官员的考核上。此前，一些地方之所以在“明星”问题上“不对宁左”，是因为当地主管官员会因为疫情防控不力而丢掉工作，但不会因为层层增加防控政策而受到惩罚。

(作者是《中国新闻周刊》副主编)

作者:韩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