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阳光照进来。”博主发表的募捐文章只能捐赠不能私信。
红星新闻记者|罗实习生|杨云张杰
编辑|李盘
5月18日凌晨，失眠的网友小北在微博打开热搜榜。在其中一个话题下，他看到有人为生病的儿子求助，于是点击了他的主页。求助信，接受治疗的孩子的照片，还有一些简单的日常介绍...相关信息不多。小北毫不犹豫地打开了募捐链接，献上了自己的爱心。但就在小北想进一步帮助对方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无法操作任何私信或评论。“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好像被骗了。”
微博热搜榜的话题按照受众的热度进行排名。所以很多人在评论中努力，以获得关注。以前在热评中经常会发现一些话题无关的广告，但最近红星新闻记者发现，热评中总会出现各种类似的求助重疾的信息。但是这些信息的发布账号好像都是成立半年或者只有一两个求助博文，没有一个是可以私下联系的。多名网友告诉红星新闻记者，这些求助账号多为打着“爱心”旗号的骗子，并非实际求助者或患者家属。此外，一些正在求助的患者家属告诉记者，会有专门的团队为患者家属进行募捐链接推广业务，并从中获利。
针对这一现象，北京市律师事务所主任、中华慈善总会法律顾问张律师表示，对于求助者来说，虽然个人求助不受慈善法律制度规范，不受慈善法规范，但属于民法典、刑法等法律的监管范围。恶意集资的，应当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其次，虽然第三方转发集资链接推广帮助者并不违法，但如果是通过支付佣金的方式推广，就要区分佣金的来源。“根据相关法律，如果帮助人将部分礼金(筹得的钱)支付给第三人作为佣金，违反了赠与所附的条件，那么赠与人有权请求撤销赠与，并追究帮助人的民事责任。”
▲一位微博网友在某热搜事件下发帖求助。
求助混乱
微博热搜频繁提供重疾求助信息
“只能捐款不能私信”
“我是一个重病家庭的爷爷，我的孙子牧牧被确诊为白血病”，“我是一个重病家庭的骑手，我的儿子浩浩被确诊为白血病”，“我的儿子只有10岁，不幸患上了急性白血病，我求求你们帮帮他”...近日，红星新闻记者发现，在微博热搜很多话题的评论下，总会出现这样的求助信息，而且几乎所有的内容都是家里有亲戚朋友患了重症急性病。
5月18日，红星新闻记者随机打开了一位求助者的微博。账号的头像是一张外卖骑手的照片，网名是“希望有光照进来”。内容设置为半年才可见，首页只显示一篇最顶级的求助文章《救命之恩不忘》。记者看到，在这篇文章中，作者谈到了他的孩子浩浩确诊为急性髓性白血病M5，需要筹集30万元。希望你能帮忙。当记者点开文章作者附上的链接时，发现这是一个轻松的集资链接，里面有患者的病情、住院材料和其他人的证明等信息。
▲当记者试图评论博主发布的募捐文章时，发现无法评论。
通过这个链接提供的相关信息，记者拨通了郝好所在的焰炟陆道培医院的电话。医院方面表示，确实有患者浩浩在医院接受治疗，但是否是浩浩亲属在网上发布的求助信息不得而知。此外，红星新闻记者也试图联系该网友私信“希望有光照进来”，但一直未能得到回应。几个小时后，“希望光明能照进来”的账号显示无法查看，因为被投诉违反了微博社区公约的相关规定。
随后，记者在微博搜索发现，除了“希望之光照进来”这个账号外，其他名字相似、头像相同的账号，如“希望阳光照进来”、“希望阳光照进来”、“想让阳光照进来”等，都多次发布相同的内容。有不少网友发帖称，这些类似账号发布的微博内容会被频繁更改。“很难相信，今天得了白血病的外甥，明天就成了‘血癌’的女儿。”
5月19日，红星新闻记者在某热搜事件下看到另一位微博网友“雨中的花藤”发布了一条大病求助信息。虽然该账号因被投诉违反微博社区公约相关规定而无法查看，但通过查阅其过往评论和回复，记者发现该账号自称是一名14岁白血病患儿的父亲。
“他的主页上有一篇求助文章，里面有一个很容易筹集到捐款的链接。”曾经给这个账号捐过款的网友王先生告诉记者，他在热搜评论里看到这条信息后，出于同情捐了出来。后来，当他想提供进一步的帮助时，他发现自己无法私下信任对方。“然后我翻了他以前的博文，发现他的年龄有点不对劲。”王先生说，“雨中的花藤”发布了一条关于他年龄的动态，显示他在2012年18岁。“但今年他有个14岁的孩子，病得很重。他14岁结婚生子了吗？”
此外，红星新闻记者还在“雨中的花藤”的评论中发现了蛛丝马迹。根据其出现在热搜评论下的IP地址，5月17日21: 30是江西，23: 55却是广州。5月18日，账号IP地址显示为湖北。
▲微博网友“雨中的花藤”在某热搜事件下发帖求助，其IP地址显示为广东。
网友质疑
跨平台后的众筹信息真假难辨
“现在大家都被当成骗子了”
一位微博网友告诉红星新闻记者，他曾在微博热搜中发现求助评论，但点进他的账号，半年内所有相关微博可见，仅显示一条求助微博。“内容显示是一名5岁的白血病患儿，来自沈阳。但根据这条编辑过的微博记录，这个账号此前还发布过另一个湖南10岁急性髓系白血病男孩的易筹链接。”
另一位微博网友告诉红星新闻记者，自己也给类似的微博求助者捐过款，但他们之间并无实际联系，尤其是发现对方言论前后矛盾后，他被他们敲诈了。“我觉得自己是好心捐的，但被这样对待，多少有些寒心。”该网友告诉记者，不管最后有没有发现对方作弊，他已经把微博里所有的重疾请求都当成了作弊者。
红星新闻记者观察到，在一位微博网友发布的轻松筹链接中，一位实名认证为护士的用户曾表示信息不实，另外两位用户也表示链接中的信息被涂改，不真实。甚至有一个用户留言说“这些人天天在微博里骗钱。”对此，一位账号认证为“微博工作人员”的微博用户曾回复网友称，募捐人提交的材料很容易筹到，暂时无法提供，但已被公司反垃圾部门和网警联合调查，有任何线索都会及时处置。随后，记者查询该微博工作人员所查的账号信息时，发现这些被查的相关账号已经被处理，无法查看。
那么，微博上发布的这些筹款链接是真的吗？他们集中在热搜评论，是否说明他们背后有一个特殊的产业链？5月19日，红星新闻记者做了调查。
通过点击一位微博求助者发布的轻松筹链接，记者获得了急性白血病患儿家属之一徐女士的联系方式。徐女士说，她的孩子在2020年被确诊为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目前她已经接受了三次化疗，大概花费了40到50万元，之后的医药费至少需要70万元。
“我们也没有办法在平台上轻松筹集资金。”徐女士告诉记者，她确实在工作人员的建议下给好心人发了微博求助。但记者了解到，发布账号并不是自己所有，她并不知情。徐女士说有人来找她商量推广的事，说可以帮她推广筹款环节。最后筹款的时候，她和对方有两八分。“我没同意，但是推广的人会给每个病房打电话，甚至直接去病房找个人谈。”
此外，红星新闻记者还通过手机号在易筹平台注册。据平台客服介绍，在轻松筹平台注册最重要的是提供医疗单据和诊断证明，需要有红章的单据包括透骨、针灸、化疗等。同时，住院号、住院清单、身份证、收入、房产等基本信息。也应该提供。由于平台是公益性质，所以没有成本。客服人员表示，提供资料审核后，可以转发到朋友圈进行募捐。“审核很快，上传后应该10分钟左右”。
募捐是需要转发的，转发的次数和捐款的多少有直接密切的关系。以及如何在自身实力之外寻求更多曝光？轻松筹客服人员表示，微信官方账号的轻松筹平台的爱心主页会让很多人看到，然后可能会有捐赠的意向。针对上述文章中提到的部分用户在链接认证中公开表示信息虚假的情况，记者轻松表示，“这种情况比较少见，因为验证需要很多朋友证明，一般都是真实的，有公章。”
灰色产业链
转发求助信息+捐款+提成
“2000元以下可支付50%的佣金”[S2/]
当爱情被“消费”后，面对微博病毒式的求助信息，一些人对网络集资的真实性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根据易募的说法，易募“主要依靠你的朋友和亲戚的力量。这种捐赠力度比较大，因为平台上有很多困难的人”。因此，如果转发力度不足，有可能或者很难筹集到预期的资金。所以有人抓住了这一点，通过帮助转发，扩大影响力来获利。红星新闻记者通过调查发现，自第三方转发提成现象出现以来，一条转发、捐赠、提成的灰色产业链逐渐形成。
在闲鱼等三方平台上，红星新闻记者以“众筹”、“推广”为关键词进行搜索，发现至少有30多个私人账号在水滴筹、易筹、安全筹等平台上发布了推广业务员的招聘。据了解，大部分都要求新加入的推广人员除了推广经验外，还必须拥有微信群或QQ群等多个社交资源。
红星新闻记者以患者家属的身份联系到其中一家出版社的王先生。据相关资料显示，其IP地址位于福州。以前发布的内容大多是轻松筹、公益众筹、水滴筹等一手链接推广。还声称每个环节都是真正的病人，公司可以提供推广渠道。根据与王先生的沟通，推广员的工作主要是在微信群里做推广，也就是传播王先生给的众筹链接进行募捐。另一位在闲鱼招聘推广人员的陈老师表示，推广人员“至少要有几百个群，几十个群都做不到。我们都和几百到一千个团体合作。”
在与一名集资信息推销人员沟通时，对方称自己手下有22个环节，下线都有代理。他把第一个环节转给代理后，会提取捐款总额的5%。“像我给他们60分，他给人家55分，直接介绍给我，一毛钱都没有。”按照它的表述，“点”就是提成的百分比。
▲记者与第三方商家的聊天截图
在最终收益方面，前述王总表示，个人在2000元以下的集资总额，将获得50%的提成。“筹到2000元，你自己拿1000元。2000元以上的是60%。”闲鱼上的另一位发布者方女士说，这个收入水平在业内是不一样的。比如她所在的公司，“300元以下不要钱，300到1000元55分，1000元以上60分，3000元以上65分。”
王先生告诉记者，每个推广人给出的链接都不一样，但后台会有一个“基金会”。点击链接，可以看到每个发起人最终的筹款金额。而且这种赚钱方式也会有时间限制。“今天打电话，明天下午两点前截图，三点左右到。”面对记者对转发链接真假的质疑，王先生表示信息属实。但当记者问是私人转发提成还是平台特殊操作时，他说“你只要推广，拿钱就行了。其他方面，你放心，我们是长期做的，很稳定。现在很常见。”
律师声明:
如果部分捐赠作为佣金支付给第三方
赠与人可以要求取消赠与并被追究责任
针对这一现象，北京律师事务所主任、中华慈善总会法律顾问张律师表示，对于求助者来说，虽然个人求助不属于慈善法律体系的调整范围，不属于慈善法的调整范围，但属于民法典、刑法等法律的监管范围。“如果存在恶意集资等行为，应当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实践中，大病救助平台的义务是审核发起人提供的资料，然后上线，生成募捐链接。但是，这些求助信息的真实性，还是由发起者自己负责。
此外，张律师还表示，虽然第三方通过支付佣金的方式转发集资链接来推销求助者并不违法，“但需要区分这笔佣金是由求助者单独支付，还是约定从集资款中支付。”张律师表示，根据现行法律规定，个人求助的网络捐赠属于民法上的附义务赠与——捐赠人的赠与是有条件的:求助人发布的所有信息真实准确，捐赠的款项应当全部用于治疗或者指定用途。个人帮助者违反上述条件的，赠与人有权撤销赠与，并追究个人帮助者的民事责任。“具体来说，在这种现象中，如果帮助人将礼金的部分支付给第三人作为佣金，赠与人可以请求撤销赠与，并追究帮助人的民事责任。”
“如何规范互联网慈善和个人求助行为，不仅关系到患者的利益，也关系到网络募捐平台的信任度，甚至关系到整个慈善行业的形象。”律师肖表示，与传统的求助方式相比，高效便捷的互联网服务可以更大程度地为公众求助或帮助他人提供便利和保障。而线上平台审核筛选的力量非常有限，家庭财产状况核对比对的渠道非常匮乏，无法保证所有信息的真实准确。而且网民自己分析判断信息的真实性并不容易。因此，近年来，网络上一直存在夸大病情、诈捐、过度集资、隐瞒实际家庭背景、营销炒作等捐赠乱象。“我们希望相关部门能够尽快弥补监管的不足，规范立法监管层面，严厉打击网络诈捐等行为，促进我国公益事业健康长远发展。”
―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