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秋冬又一春分析影评

像大多数人一样，我从《漂流浴室》中认识了金基德。这部在无知中被媒体打着“情色”旗号吸引观众的电影，让我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因为我当时没有非常丰富的观影经验，以至于整晚都在想电影里的场景，最后在黑暗中迷了眼，流下了眼泪。看完电影，能这样让观众身心难受的导演不多。可能我对台词少的电影有天生的好感吧。我先遇到了蔡明亮，然后是金基德。

金基德出生在一个不幸的家庭，经历了许多曲折。最后学历是初中。虽然是农学院毕业，但是因为学校不正规，所以没有拿到学位。在部队生活了五年，转业后一直没有找到一份收入稳定的长期工作。30岁时，他只身前往法国追寻自己的艺术梦想，在欧洲两年的学习生活让他的人生经历更加复杂而充实。我96年开始写剧本，做导演只是一时兴起。虽然第一部小说《兽都》已经有了相当暴力的成分，但并不是一部震撼人心的作品。直到鳄鱼的出现，所谓“问题导演”的名号才开始在他身上闪耀。

金基德的电影基本上都是对苦难底层人民的描写，但在表现手法上却明显超越了朝鲜这个国家和民族，表现出不可轻易模仿的大胆和独特。每部电影的场景、素材、细节的选取都透露出他的艺术功力，以及他不同一般的人生观、价值观和独特的哲学思想，都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们这位国际高产的韩国导演(一年一部半电影，1996年至今16部故事片)高质量的人生历程。

看了第二遍《春去春来》后，我才明白，佛教只有表象，本质还是对人生命运的思考。“欲望”“轮回”“救赎”这些主题，本来是献给老金的。小和尚用石头把鱼、青蛙、蛇绑起来，老和尚用同样的方法把自己绑起来。很多人以为这是对“杀生”的惩罚，其实老和尚是在教小和尚如何赎罪。小和尚和女施主发生关系，这都是老和尚意料之中的。同时，这也是老和尚治愈女施主重病的唯一有效方法。没有对错之分，也没有佛教思想的束缚。小和尚为了一个女人而弃佛，似乎更脱离了一般的佛教伦理。老金要深入挖掘隐藏在人性中的纠结与重复:软弱与坚强，诚实与暴力，平和与偏执，善良与邪恶。在整个叙事过程中，偏离了原本“在自己的地盘上成佛”的故事原型，更多地以叙事变异的方式聚焦人性较量的艰难与曲折。

和蔡明亮一样，“水”仍然是老金使用的主要意象。首先从场景的选择上可以看出来。一个群山环绕的大湖，虽然和老金前几部电影中能量无数的海水略有不同，但还是有一种震撼的感觉。场景的安排很有意思。一座小庙常年漂浮在平静的水面上。“水”是欲望的象征。佛教强调无欲无求，但老金的安排显然暗示了欲望是人的本能，任何东西都无法将其关闭。年轻的和尚喜欢在水里游泳，玩得很开心。在面对女孩的恩人时，他们也用游泳来发泄体力和欲望。在和姑娘偷偷上山的路上，水涨船高，路也没了，他们的欲望在迸发。经历过世事的老和尚，总是懂得控制自己与水的距离，不会轻易跨越。

与“水”相似，自圣经以来，蛇就是“欲望”的代名词。在影片中也多次出现。起初，小和尚最初的性意识是在两条蛇交媾的场景中萌发的。

另一个有趣的场景是，庙里的隔间没有墙，只有门。很容易理解“门”是正规的通道，但是翻墙不进门是违背常识的。小和尚“爬墙”的行为只是因为受不了年轻女孩的诱惑。

这部电影中有三个令人流泪的场景。小和尚杀妻未遂自杀回来，老和尚死前，后来送娃的女人在佛前。老金用纸和布蒙住他们泪流满面的脸，但能清楚地看到他们的眼泪。眼泪是内心的苦涩，用老金的哲学来说，人生的苦涩来自于自己的欲望，所以眼泪可以直接理解为欲望从身体里流出，然后解脱。

可以说，在这部影片中，老金的意象是最丰富、最复杂的，这可能是影片看起来神秘的重要原因。他借用佛教的理论，运用到自己的理解中，不得不说是非常高明的。在影片的最后一部分，中年和尚背负着沉重的负担爬上山顶是一种相当终极的自我救赎方式，这一切都是由金基德自己完成的。他真的是一个身体力行的电影人，他完美的将电影的艺术性和社会性统一起来。

用四季来表达生活，是一个绝妙的选择。夏秋被认为是最动荡的时期，所有的情色和暴力的因素都被注入到这两个聚会中。经历了世间普遍的爱与恨，冻结在冬天，孕育了来年春天的重生。这一次，“轮回”的主题变得非常清晰。这种轮回不仅仅是关于一个人，一个季节是人生的一个阶段。每次出现小和尚，其实都能看出这个阶段的人是不一样的。

看惯了老金以前的电影，尤其是我这样一个把《受话器的厄运》和“空镜子”命名为“上帝的杰作”的影迷，第一次看《春去春来》是很不习惯的。这部电影于2003年上映。在此之前，是以《漂流的浴室》、《未知的接收者》和空镜子为代表的极度暴力残酷的作品。之后的作品似乎明显平和，尤其是Room 空。所以“春天”是连接过去和未来的纽带。但他从不轻易让人看电影，他对人性和艺术表达的深度挖掘也从不让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