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读《朝花夕拾》

再读《朝花夕拾》,第1张

朝花夕拾》中的一些内容与事实有所出入。不能作为完全真实的历史写进传记,更不能根据文本还原文本之外的他。志安先生说:“鲁迅通过文字塑造的形象,不一定要和日常生活中的自己完全一致。”这里有两个例子:

(1)龙妈妈踩死藏鼠的时间应该还是在拿到龙妈妈给的“宝典”之后。这大概是鲁迅无意或有意的诗风。很有可能“小引用”说的和实际内容有些出入。正如周作人所说,“鲁迅对待写作的态度是严肃的、紧张的、有时是戏剧性的,他所说的话不可避免地是虚构的,即不准确的。”(一九五八年一月二十日致曹聚仁)

(2)关于我父亲的病情

对于父亲的病情,周氏兄弟的记载还是有很大差异的,且看两笔造成的差异:

[A]

我父亲的呼吸很长,甚至我几乎听不到,但没有人能帮助他。有时候我会像一道闪电一样想:“我们快喘完气吧……”认为这种想法一下子不应该是对的,就是犯罪;但同时我又觉得这个想法真的很有道理。我非常爱我的父亲。即使是现在,我仍然这样认为。

早上,住在一扇门后的衍太太走了进来。她是个精通礼仪的女人,说我们不要等空。于是他换了衣服;他把纸锭和某种“高王经”烧成灰烬,用纸包起来捏在拳头里。

“叫呀,你爸爸会断气的。叫吧!”衍太太说。

“父亲!父亲!”我会尖叫。

“大声!他听不见你。你为什么不尖叫?!"

“父亲!父亲!!"

他原本平静下来的脸突然紧张起来,眼睛微微睁大,好像有些痛苦。

“打电话!叫吧!”她催促道。

“父亲!!"

“什么?……不要喊。不……”他低声说话,又喘着气。过了一会儿,他恢复了平静。

“父亲!!"我给他打电话,直到他咽气。

我现在还能听到当时自己的声音,每次听到都觉得这是我对父亲最大的错误。(《父亲的病》)

[B]

经过两位“名医”一年多的治疗,父亲的病情丝毫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重。结果,他终于在丙申年(1896年)九月六日去世。那是晚上,他躺在里屋的大床上。我们三个人坐在里面旁边,四哥才四岁,睡得很熟,所以我们没有在一起。他看了我们一眼,问道:

“那第四个呢?”于是母亲叫醒了四哥,背上了她。照例是临死前的一套不必要的仪式,比如给病人换衣服,烧佛经,给他纸灰。最后到了,他叫了两次,拒绝了,大家都哭了起来。这里说的是一个普通的事实。完全没有诗意,也没有“衍太太”的出现,大大降低了小说的构图。因为是习俗限制,所以“死”的人在“镝”之夜必须到场,这是民间的信仰。所以,凡人的临终世界,只限于他同时代人和后代人的亲人,上一代人是永远不会存在的。“衍太太”于伯益是我曾祖父的姑姑。另外,现在是晚上,她没有理由特意来这里。《晨花夕拾》里请她出来,鼓励作者大声叫出来,让病人静不下来。她就是想做小说里的反派,写她阴险的行为。(《唐智的回忆》)

文章[A]说,周氏兄弟的父亲不仅生前多病,而且深受精通的礼仪之苦。鲁迅先生对礼教的不人道和人心的顽疾的批判还是很有力量的。但在[B]中,周氏兄弟的父亲悄无声息地走来,而精通礼仪的又是长辈,她不可能在父亲弥留之际前来BLACKPINK。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周作人的回忆大约是准确的,鲁迅的回忆有太多的艺术幻想。幻觉多了,扭曲就不可避免了。比如父亲在《五撞社》中让鲁迅背《剑略》,但他也讲了墨猴的故事,这显然是“为爱而写”的结果;《编年史》中的衍太太是一个经常在背后鼓励孩子做坏事,事后又充当“好人”的人。比如她鼓励孩子们冬天吃水缸里的冰,亲切地笑着说:“好吧,再来一块。我记住了,看谁吃的多。”她还鼓励孩子们玩“纺锤”,从旁边数着,说:“好的,八十二!再转一圈,八十三!好吧,八十四!...... "但当她看到孩子大人出来后,立刻改变了语气,说:“你看,她不是摔倒了吗?别听我的。我叫你不要转,不要转……”阅读周作人的回忆,我们可以看到,真实的衍太太未必如此。

心理学家已经写了很多关于记忆的不可靠性。荀翁在《采花》中的《小银》中,为自己的提前记忆做了一个不准确的表述:

有段时间,我反复回忆小时候在老家吃过的蔬果:菱角、罗汉豆、茭白、哈密瓜。这些都是极其美味的;它曾经是让我想家的魔法。后来久别的我尝了一口,也不过如此;只是在记忆里,还是有旧的意思。也许他们会骗我一辈子,让我一直回头。

这十篇文章是我记忆中抄来的,和实际内容有些出入。但是,我只记得现在是这样。(“小引用”)

那么,如何理解“临摹记忆”与实际内容“有些出入”的现象呢?

鲁迅的思想轨迹

以《杂记》为例,文中的衍太太只是一个符号——S城庸俗村民乃至城市令人窒息的文化氛围的化身。《采花夕拾》虽是散文,却富于写意。当我们阅读的时候,就是我们忘乎所以的时候。陶渊明的“但知琴趣,何苦在弦上弹”应该也是如此。

至于离开绍兴的原因,鲁迅先生曾告诉自己:“走一条不同的路,逃离一个不同的地方,去寻找其他的人”(《哭·序》)。《杂记》讲述了鲁迅先生为了寻找“另一种人”而去南京求学的故事。作品描写了当时江南水师学堂(后更名为雷电学堂)和矿务铁道学堂学习知识的弊端和困难,批判了洋务学堂的“恶臭烟雾”。作者描写了第一次接触进化论的兴奋和不顾老一辈的反对如饥似渴地阅读进化论,表现出强烈的寻求真理的愿望。最后,科举梦和科学梦(洋务运动)都破灭了,国内道路不通,于是鲁迅把目光投向了日本这个异国他乡。

1904年6月1日,鲁迅正式向仙台医学院提出申请,随即获得批准。在日本,荀翁不满“清留学生”的丑陋,搬到仙台,在那里又遇到了藤野先生。藤野先生治学严谨,对中国学生友好,更重要的是没有狭隘的民族偏见,这让鲁迅先生感到相当欣慰。但“匿名信事件”还是刺激他的民族自尊心受到亵渎,“电影事件”最终让他意识到医学救国之路已经走不通,最终“弃医从文”。鲁迅先生深切体会到中国人受歧视受压迫的困境,一种巨大的愤怒使他卷入深刻的反思: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觉得医学不是什么急事。一个民族再怎么健康强大,也只能做无意义的公共资料和看客。认为死了很不幸是不必要的。所以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改变他们的精神。——鲁迅《呐喊序》

1909年8月,鲁迅回到多灾多难的祖国,应邀在杭州浙江师范学校任教,任生理化学教师。1910年7月,鲁迅回到绍兴,成为绍兴府中学的督学,同时也是博物学和生理卫生学的老师。1912年春,鲁迅应南京临时政府首席教育官蔡元培之邀,抵达南京,成为教育部委员。同年5月,鲁迅随教育部迁至北京,任职至1926年。“上图,他寻遍了绿色的虚空,下图,黄色的春天”可以形容鲁迅的求真精神。

然而,回国后的日子呢?看《小报价》就能看出端倪。1926年,鲁迅告别生活了14年的北京,漂泊到厦门(后来到广东)。这个选择对他来说意义很深,说是一种“精神上的自我释放”也不为过。他讨厌北京上流社会的绅士,厌倦所谓的学者作家。去一个荒凉的小镇,远离文化中心,心里有一种轻松感。湛蓝的大海,静谧的校园,高远的天空空应该换一种语气给他。其实他是为了另一种生活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漂泊,带给他全新的生活。这种全新的生活就像他全新的希望,一个接一个耗尽了他所有的青春。

希望,希望,用这个希望之盾抵挡空虚夜的攻击,虽然盾的后面还是空虚夜。然而事实就是这样,我的青春已经一个接一个的消耗殆尽。(“希望”)

对李先生出京前后思想的研究,先生最有发言权:

“从1925年8月底到1926年他45岁那年,时代背景是5月30日和3月18日。北方军阀段也支持北京的最后阶段。广州国民政府成立,鲁迅于1926年8月离开北京,结束了攻击现代批评家的工作。这个时期的开始,是女师大事件。1926年9月至1927年9月,是他感到生活异常不稳定和压抑的时期。他去了厦门和广东,这种变化让他对人生的体验更加深刻……”

绍兴、南京、东京、仙台、杭州、北京、厦门、广州、上海,通过科技、医学、文艺救国的鲁迅,更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游子。他的行囊里装满了苦难和不屈不挠的热情。其实这也反映了鲁迅内心的矛盾。他总是回望故乡,那是割舍不掉的情感所致;而鲁迅作为一个清醒的批判者,用充满疑惑的目光凝视着自己真实的存在,使“乡愁”贯穿了他的一生。鲁迅的思乡与不思乡的矛盾,在作品《朝花夕拾》中表现为鲁迅的思乡蛊惑,即温暖的回忆中包含着诗意的、写意的内容。

结语:重温往事——鲁迅是谁?

笔者赞同陈丹青先生的观点,认为鲁迅是“百年来中国第一个‘好玩’的人”。陈先生的文章摘抄如下:

在我看来,一直备受推崇的批判性很强的革命文章,大部分都是鲁迅先生写的,写的只是为了好玩。用中文来说叫“游戏篇”,后来的现代术语叫“写作快感”——所谓“游戏”、“快感”。说白了,不就是“好玩”吗?文章的张力是人格的张力;写作的维度是人格的维度——愤怒和放松;深,但精通游戏;挑衅,却总是自嘲;批评,然后再...鲁迅的作文就是这样在玩弄他人格的张力和维度。他的语气和魅力,唯一的犀利和犀利之处在哪里?他有时候很老实,很压抑,比如他的记忆词;突然辛辣调皮,如中年后的随笔;突然平淡而庄重,如学习或翻译;忽老忽精辟,如《故事新编》;突然,孩子浑身一暖,陷入沉思,如“晨夕采花”。但是有一种变态的绝望感空,这种绝望感几乎隐藏在他各个时期的文字中,尤其是他的序、跋、题词、后记。以上对比鲜明的特质会出乎意料地混合在一起,千丝万缕地联系在一起。

陈丹青先生对鲁迅“趣”的解读令人惊叹。在陈先生看来,鲁迅的风格是多元的:辛辣而调皮,坦诚而阴郁,平淡而庄重,温暖而梦幻……鲁迅的文章是在“玩弄自己人格的张力和维度”。但在特定的历史时期,抛匕首枪的严谨和犀利几乎成了鲁迅的全部,他作为革命者的冷面形象固化在千千万万读者的心中,这不能不说是对鲁迅的误解甚至亵渎。就《采花夕拾》这本书而言,人教社语文教材将其解读为“温暖的回忆”和“理性的批判”。解读者试图弱化鲁迅的革命形象,有意识地强化他作为普通人的一面。应该说这种解读是有见地的,是符合价值观多元的时代大精神的。然而不幸的是,读者似乎在有意无意地回避这本书里回忆的诗意和写意现象。这已经说明,“鲁迅”不是任何人的图腾,而是一个善于把握时代脉搏的牛耳人心中的图腾。

有人说,读书其实就是很多和死人打交道。基本上木乃伊都堆在图书馆里,新华书店卖的大多是死者的墓志铭。读鲁迅的书其实还有一个好处,至少他不会站出来说“我不这么认为”。目前,我们面临着一个新的问题:鲁迅正在退出教科书,甚至导致被和谐的命运。在感性的洋为中用的社会,鲁迅的深邃思想和始终不渝的理性精神,作为一种难得的装帧,尘封在一堆旧纸中;作为一笔真正的财富,它被悄悄地遗忘了。鲁迅先生在不同时期的处理方式表明,一切伟人死后都只是傀儡——鲁迅也不例外。矛盾的是,鲁迅曾在《无花的玫瑰》一文中指出:“当一个伟人变成了化石,人们称他为伟人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傀儡。”

重新安排在2018年8月28日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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