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船专访丨叶挺孙女叶莲：爷爷不屈的精神在烈火与热血中得到永生

红船专访丨叶挺孙女叶莲：爷爷不屈的精神在烈火与热血中得到永生

作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创始人和新四军的重要领导人，叶挺的一生经历了风风雨雨。青年成名，写北伐抗战传奇；在经历了五年的牢狱生活和海外流放后，一首《狱歌》成了他忠实革命气节的写照。

在新中国成立95周年之际，《红船》编辑部与叶挺将军的孙女叶莲对话，讲述叶挺跌宕起伏、辉煌的一生。

叶莲

“‘三军可夺魁，匹夫不可夺志’，这句话不仅是爷爷的座右铭，也是他一生的真实写照。爷爷活了五十年，历经北伐和抗日战争。虽然经历了许多风风雨雨，但这更加坚定了他不屈的革命意志。”

上一期讲了叶挺将军少年成名、北伐名将、打造传奇“铁军”、率领军队在南昌起义打响武装反抗国民党反动派第一枪(八·一叶挺将军、八·一南昌起义)的革命经历。本期我们将继续讲述叶挺将军的传奇故事。

叶炼采访视频

勇敢的新四军。

广州起义失败后，叶挺被迫退党流亡。他从莫斯科搬到德国柏林，最后去了香港和澳门，并在那里定居。

“爷爷虽然漂泊海外好几年，但他的心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党。他时刻关注国内形势的发展，并与地下党员保持密切联系。当陈诚、陈等国民党高级将领以同学或老朋友的身份邀请他一起工作时，他拒绝了。”叶莲说。

1937年，卢沟桥事变爆发，日本发动全面侵华战争。“当国家被外敌入侵，民族陷入危机的时候，爷爷急了。他唯一的想法就是带兵抵抗日本入侵。”

目前，国共开始了第二次合作。当时在陕北延安的主力红军接受了国民党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整编，成立了第十八军，简称八路军。对于留在南方八省的红军和游击队，周恩来建议集中一个军。尽管蒋介石最终同意了红军的改编计划，但双方在这支军队的领导人问题上争执不下。

1937年7月，正在与国民党谈判的周恩来在上海新亚饭店会见了叶挺。这两位在北伐和南昌起义中并肩作战的战友，十年后重逢，异常激动。叶向周婷吐露了自己想带领周恩来军队抗日的强烈愿望。周恩来提议叶挺通过保定军校同学陈诚向蒋介石暗示，他愿意出来改编南方游击队的计划。

据叶挺后来回忆:“在淞沪会战的关键时刻，我向蒋委员长建议，为了抗日和在华中沦陷区开展游击战争，让我把还在南方的红军集合起来，把这些部队重新组织起来。”

“为了继承大革命时期四方面军的铁军精神，爷爷提议将这支部队命名为新四军(简称新四军)。蒋介石接受了这个方案，任命叶挺为新四军军长。1937年12月25日，新四军在汉口成立。”

1938年1月4日，汉口新四军副参谋长周子昆、张、军长叶挺、副军长项英、江西办事处主任(左起)合影。

叶挺担任新四军军长的三年间，“兵力从不足一万人发展到十几万人。”"政治和军事麻烦不断:尴尬、误解、摩擦."“军需受到限制:工资低，军粮不足，军服不足，弹药不足，枪械不足。”“但大家只有一个愿望:抗日救国！”(一九四一年一月四日致皖南同胞书)。

面对蒋介石造成的军需困境，叶挺带领新四军建立了自己的兵工厂，修枪造弹。并依靠自己的影响力寻求海内外爱国人士的援助。

“如果说爷爷是英雄和传奇，那么奶奶就是背后默默的支持者。”当叶莲说起他的祖母李秀文时，她露出钦佩的神色。

叶挺将军的妻子李秀文

“奶奶拿出了嫁妆，包括她父母的养老钱。她用这笔钱在南阳购买了数千支手枪等武器和药品，并不顾生命危险亲自护送到新四军。"

不料途中经过上饶时，手枪全部被国民党第三战区扣押。“奶奶谈判失败了，赶紧报告新四军总部。爷爷知道后，立即赶到上饶，与爷爷保定军校同学、第三战区副司令员顾理论。爷爷生气地说:“你们不赔我们抗战，我们自己买，你们还要扣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道理？"古知道他在赔钱，必须归还所有缴获的手枪. "

在这样艰难的环境下，新四军转战大江南北，创建了苏南、苏北、皖东、豫皖苏五省抗日根据地，逐步发展成为华中地区坚持敌后抗日的主力军。到日本投降时，新四军的人数已发展到26万，为抗日战争的最后胜利做出了不朽的贡献。

1940年11月中旬，中共中央任命叶挺为华中八路军、新四军总司令，委以重任。可惜皖南事变发生在他上任之前。

被投入监狱

1941年，震惊中外的皖南事变爆发，蒋介石调集重兵围攻茂林新四军。

“当时新四军奉蒋介石之命向长江以北进发，但在途中遭到国民党七个师约八万人的攻击和围攻。爷爷带领新四军浴血奋战七昼夜，非常惨烈。”叶莲说。

最终，由于寡不敌众，弹药耗尽，新四军9000多名抗日将士，除2000人左右奋力突围，部分被俘，其余壮烈牺牲或损失惨重。生死存亡之际，叶挺代表新四军与蒋介石谈判，被拘留入狱。

“其实当时叶挺是不愿意谈判的。他知道败军将毫无议价能力，宁死不屈。但最后还是服从了党的决定，下山谈判了。不出所料，从那以后我就被困住了。”叶莲感到很遗憾。

从1941年到1946年，叶挺被囚禁了五年零两个月。先后被囚禁在江西上饶、广西桂林、重庆、湖北恩施等地，最后转移到重庆中美特种技术合作研究所集中营。

“在这五年中，国民党不断更换关押地点，达到七次。第一，阻止共产党的救援；第二，蒋介石希望说服叶挺投降，把他囚禁在第三战区，然后把他移到第六战区，命令顾、上官云祥、陈诚等穿上袍子投降叶挺。”

身陷囹圄深处，死亡的威胁和囚禁的痛苦接踵而至，蒋介石抛来的橄榄枝落在面前，叶挺却选择坚守初心，一次次拒绝。蒋介石投降了，他不为所动。“我祖父在给蒋介石的一封信中说得很清楚:‘我相当不愿意苟且偷生，以此来赎罪，我愿意保护他的真情，下地狱。’”叶莲说道。

反复的劝说和漂泊的生活并没有削弱叶挺的意志。而是在狱中写出了不朽的诗篇《狱歌》，向世人宣告他宁愿“坐在狱中”，也不愿乞求从狗洞里爬出来的“自由”。

《狱歌》是我爷爷1942年被囚禁在重庆中美合作所集中营时写的。当时，他先手写了一份草稿，然后潦草地写在监狱的墙上，保存在关押叶挺的牢房里。叶莲便将此诗出监之事说了，叶莲道:“这是奶奶探监时偷偷带出来的。"。当时外婆应邀参加郭沫若50大寿，外公让她把手稿交给闺蜜郭沫若。"

监狱之歌

郭沫若收到这首诗后曾评价说，“他的诗是用生命和鲜血写的，他的诗是他自己的。这才是真正的诗。年轻人要学写诗，就要学这样的诗。”

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在写狱歌之前，叶挺还写了一首煽情的狱语，最能体现他刚被关押时的心境。

《狱语》是爷爷的遗书。自从被国民党拘留后，爷爷就做好了死的准备。从入狱第四天开始，断断续续写了很多天，总共三千多字。内容是用思想和字母手写的，所以文章不是很连贯。“叶莲提到爷爷在狱中，回首一生，把未能实现的抱负和对自由的向往化为笔端。

叶炼采访视频

你出狱后的第一件事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中国人民取得抗日战争胜利。1946年3月4日，在中共中央的努力下，被蒋介石关押了5年的叶挺终于获释。

“事实上，在国共多年的谈判中，我党一直把释放叶挺作为谈判条件，每次都向国民党提出释放叶挺，但一直没有实现。直到抗战胜利，在重庆谈判时提出与国民党交换战俘，用国民党将军马法五交换爷爷叶挺。”

刚从笼子里出来的叶挺，迫不及待地做了他期待了五年的事情。

“爷爷获释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中共中央打电话，要求重新加入中国共产党。他半夜起床，写入党申请书。他等这一刻等得太久了。”

两天后，也就是3月7日，中共中央和毛泽东主席给叶挺发了一份电报，批准他加入中国共产党，电报中称“亲爱的叶挺同志”，这正是叶挺渴望已久的称号。

其中，叶炼提到了一个细节。当时，毛泽东在《唤回叶挺》的初稿上，来回更改叶挺的称谓不下三四次。可见，毛泽东对叶挺的入党申请非常重视。

毛泽东的电报手稿

“最初的名字叫叶，后来又改成了叶挺同志，再后来又改成了叶挺将军。最后可能还是觉得不够亲切，就改成叶挺同志了。”

离开监狱，重新加入共产党，对叶挺来说，无疑是一种新生。当被问及为何再次加入共产党时，叶挺的回答令人动容。

“当被问及为什么要求重新入党时，爷爷说:‘我认为只有中国共产党(CPC)的同志们才能贡献他们的全部力量为中国人民工作，而我在失去自由的环境中也能深深体会到这一点。所以在我被监禁期间，我下定决心:如果我能获得自由，我一定要继承我牺牲的同志们的精神，重新加入共产党，为服务中国人民贡献我的全部力量。"

不幸的是，叶挺入党一个月后，再次面临人生巨变。

1946年4月8日，叶挺一行从重庆飞回延安。不料飞机在山西兴县黑茶山附近坠毁，叶挺遇难。

同病相怜的还有王若飞、(秦邦宪)、邓发等中共重要领导人，叶挺的妻子李秀文，11岁的女儿叶杨梅，3岁尚未取名的儿子叶。此时距离叶挺出狱只有35天。

“爷爷的一生最终定格在了50岁，但他不屈不挠的精神在火与血中获得了永生，激励着我们，激励着一代又一代人前进。”叶莲说。

父亲献身于航海事业

叶挺和妻子去世时，叶莲的父亲叶郑达才19岁。他是家中的长子。得知父母和弟妹遇害后，他和其他弟妹痛哭流涕，伤心欲绝。

“一夜之间家破人亡，父亲当时伤心欲绝。他说，他从小不是一个爱流泪的人，但在那些日子里，他好像流了一辈子的眼泪。在父亲心中，叶挺爷爷一直是他的仰慕者。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爷爷会突然从他身边辞职。”叶莲说。

父母、弟弟和妹妹的去世成了叶一生中永远的痛。“我父亲决定继承父母的革命遗志，于是通过党的关系联系了周恩来，申请去延安。”

1948年，党中央决定派遣一批年轻干部到苏联学习，为新中国的建设储备技术人才。“当时去苏联留学的有21人。他们大多数是烈士的孤儿和党的高级干部的子女，包括我的父亲叶郑达和我父亲的大哥叶正明。”

到苏联后，叶和弟弟进入苏联莫斯科航空学院学习飞机设计。

叶(左)和弟弟在苏联莫斯科航空学院。

“这不仅仅是因为父亲从小热爱航模和航空空，更是因为飞机带走了他父母、弟妹和四个亲人的生命，所以兄弟俩经过商量，决定选择航空空，学习飞机设计。”叶莲说。

1950年初，毛泽东访问了苏联。2月17日晚上，学生们去拜访毛主席。他得知父亲在莫斯科航空空学院学习飞机设计，在笔记本上写下了“建设中国强大的空军队”。

1955年，叶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于莫斯科航空学院空，然后满腔热情地投身于祖国的建设事业。

“我父亲没有辜负毛主席的期望，为建设中国强大的空军队奉献了一生。毕业后，父亲作为我党培养的第一代飞机设计师，来到了正在建设中的沈阳飞机厂。他和他的设计团队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设计开发了中国第一架喷气式战斗机教练机。1961年，父亲担任国防部第六研究所601所副所长，负责科研和技术。他在飞机设计领域工作了18年，领导和直接参与了12种作战飞机的设计、研制或领导工作，为我国战斗机的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特别是他领导和参与研制的中国第一架超音速战斗机(歼8)和歼6，分别获得国家科技进步特等奖和二等奖。1973年开始担任国防科技工业全面领导职务。曾任三机部第六研究院副院长、国务院国防工业办公室副主任、国防科工委科技委副主任。他在管理一线奋斗了20年。”

叶郑达

作为新中国培养的第一批航空空专家，我国飞机设计的奠基人和开拓者之一，叶于1988年9月被授予中将军衔，成为我军少有的科技中将。直到1998年，叶年届71岁，高龄退休。

“我的父亲把他的一生都献给了航空事业。即使退休后，他对航空空产业发展的关注丝毫没有减少。他都快90岁了，还工作休息半天。他一直特别关注中国战斗机的迭代和水上飞机的发展。”叶炼说，父亲从未放下自己的航空空事业。

父亲的选择让叶莲深受感动。她说，“每一代人都有自己不同的使命。爷爷那一辈，就是争山河的那一辈。他们面对的是血与火，甚至是生命的考验。我父亲那一代是造山河的一代。面对战后千疮百孔的中国，他们自力更生，白手起家，奠定了中国发展繁荣的基础。”

2017年12月14日，叶在京逝世，享年90岁。

“我父亲去世前接受采访，当时他们问了他一个毫无准备的问题:‘如果有机会见到你父亲，你想对他说什么’。父亲流着泪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我可以很有信心地告诉父亲，我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没有给他抹黑，没有贪污一分钱。’”叶莲回忆起这一幕，依然感慨万千。

虽然与祖父叶挺素未谋面，但通过父亲叶的奋斗，叶炼深深地感受到了父子二人的奉献精神。

李颖写的

愿景:王学敏

协调员:张希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