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建水要做几路公交车到火车站

太阳当空照2023-04-06  21

919路专线车,去时在建水供销大酒店正对面,每10份钟一班,17分钟就可以到新火车站(最早的是8:12开车,车子是7:40就停在那里等人了),最后一趟从火车站进建水县城区的可以到红运。反正要等火车开了公交车才会进城。所以不用担心没有车进城。

建水919路

建水6路

31分钟

|

2.78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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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水东门

建水919路(建水火车站--红运)

东门

上车

1站

红运

下车

步行57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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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水6路(红运--羊街)

红运

上车

2站

兴鸿花园

下车

步行1050米

收起

1、沿永祯路向西北步行365米,直行

2、向西北步行685米,到达目的地

紫陶街

自从前一年诗人于坚的《建水记》出现在高考试卷上,建水,这座西南边陲的小镇,就又火了一把。

在《建水记》里,诗人描写了建水城里的建筑、手艺、美食,以及生活方式,提供了一种“诗意的栖居”的现实模板。

诗人认为,现在建水古城的生活方式,正好是中国人向往和寻找的美好生活的借鉴。

如何真正的理解一座古城,一栋古建筑,一种世代传承下来的仪式;一座城如何安放、如何庇护人类的心灵——建水古城,或者真的能给我们以某些启示。

不过这里我想指出一点:《建水记》中描写的,大约是2015年时空下的建水古城。

我总认为,当我们谈论云南时,一定要注意“时态”!因为,每一年的云南,几乎都与上一年截然不同,甚至会面目全非。

2017年初,元宵节的前一天,我独自抵达建水古城,那是我与建水的初见。

忽忽四年多,时光打马而过。2020年庚子年元旦过后,我陪老家的朋友们自驾云南,又见建水,不过那一次受突发疫情的影响,匆匆进出。

这一次的建水之行,是我第三次进建水,所以,我称之为“建水访旧”。

先来聊聊建水古城吧。

毋庸置疑,建水是一座活着的古城,就如巍山一样。而建水古城比巍山古城规模要大,区位要好,旅游资源则更丰富、更深厚。

诗人于坚说,建水古城是一座活着的博物馆。随便一扇门窗,一口水缸,寻常百姓家里的栏杆陶器字画,可能都是一件艺术品。

前些年很流行过一个说法:关键词。若说建水的关键词,那必须是如下几个:老建筑,古民居,古井,烤豆腐,紫陶,滇越小火车,美食,以及古城内外的几个常规景点。

老建筑古民居,诗人于坚在《建水记》里谈得很详细。2017年我在建水旅居的半个月里,也着实看了不少。那些门窗、水缸、房梁雕刻,确实都很值得一看。

记得某一天,经滇越青旅老徐的火热介绍,我步行出城,去了新房村的黄氏宗祠。

一整条房檐下,全是精雕细刻!因为太高,雕刻又太细小,并看不很清楚,不过仍旧可以看出它们的精美。

离开时,我在门口停住脚步,转回头:它们就在那里,细细的美丽的一长条,像一条微缩画廊,几百年来,默然守望着岁月,不忍老去。

那一瞬,一种复杂的感情突涌而至,猝不及防中,差一点堕泪。

我就想到了一句话:把时间浪费在美好的事物上。

是啊,那时候的人们,他们真是很懂这句话呢!

就是这么美的古城,还是拆了。

拆了一街,又拆一街——在中国浩浩荡荡的造城运动下,焉容你耍个性。

其实说老实话,有多少中国人真的对那些原生态的古建筑、古文物感兴趣呢?就是敦煌莫高窟的绝世珍品,又如何?!

同样,又有多少中国人对修复、改建、仿造后的建筑、文物真正感兴趣呢?——了了。

只不过后者比前者更好拍照,拍起照来更“上镜”,而已。

据诗人于坚说,后来建水好像又不拆了,才得以留下点东西。

今天的建水古城里,还保留着几片老区,小巷子像蜘蛛网一样,四通八达,朱门大院儿比比皆是,只不过这些大院儿都成了大杂院,土改时期就已四分五裂了,根本也谈不上什么保护。

在建水旅居的那段时间里,我几乎每天都在古城里游逛,很多小巷子里确实有不少的朱门大院,门楼大多都已破败倾颓,两侧壁上曾经的绘画雕刻,也全部被毁,代之以那个特殊时期的口号标语——除了唏嘘,也无甚可说。

像丽江、石屏一样,今天的建水也是新城套古城的格局。不过,建水城与丽江不同,它不是四围里套,从建水古城到原野上,也就几分钟的事。

用诗人于坚的话说,“大地还没有被赶远”。风,阳光,花,都还在左近。

说到建水人的古井,建水人的水井情结,那也真是没谁了。

据说整个建水有128口水井,明洪武年间建的许多水井,至今仍在使用,而且,每个井都有龙王庙和碑文等。

建水城里能叫得上名字的井,有一眼井,两眼井,三眼井四眼井,大板井,小洁井等,其中大板井最为游客所熟知。

建水豆腐必须要用大板井的井水,要不味道就变了,所以,很多豆腐店都集中在井附近,以前甚至就在井台边现场制作,就是为着取水的方便。

不过,当地人认为小节井的水是最甜的。

《舌尖上的中国》里说,建水人很懂水,他们认为水能滋养人的灵性和觉悟。

是啊,建水人确实很懂水,也爱水。你只要看一看每口井沿青石上那深深的勒痕,那叫一个触目惊心。那些深痕昭示了叫做“岁月”的那个东西。

除了水井情结,建水人还有一个世代相传的情结:豆腐情结。

说起建水豆腐,有一首民谣:云南臭豆腐,要数临安府……闻着臭,吃着香,三顿不吃心就慌。

据说建水臭豆腐起源于清朝年间。《舌尖上的中国》里说,建水臭豆腐,是风、水、阳光和豆腐之间一种微妙的化学反应。又说,建水人很会享用这种用风干和发酵打造出来的味道。

确实如此。

不止如此。

烤豆腐,在建水,其实已不仅仅是一种美食,它更是一种生活方式。

建水古城内外,烤豆腐摊儿几乎随处可见,每一家饭铺都在门口专辟出一块区域给它。

它似乎永远都在那儿,你随时都可以拔脚走进去,坐下来,慢慢享用,打发时光。

你也可以一边享用美食,一边看街景,看风景。同时,也成为别人眼里的一道风景。

建水的烤豆腐摊很简单,就是一个架着铁篦子的四方矮桌,四边支着矮长凳,组成了一个物理上的经营空间,烤摊主人占一边,其余三边皆为客。

相识不相识的散客们拼坐在一起,一坐下去,就不想起来,会一直吃下去……

建水的烤豆腐摊还有一项比较有趣的习俗,就是烤摊主人用一个小碟子,里面放着许多干苞谷、干蚕豆,另外置几个空碟子,代表客人。客人自己从火篦子上夹豆腐,夹一块,主人往代表该客人的那一个空碟里扔一粒苞谷,以示记账。

豆腐要慢慢地烤,吃的人则边吃边聊。烤豆腐摊儿是一个随时可以加入的“饭局”,是开放的。

乳黄色的豆腐块,放到火上烤,变成了金黄灿灿的、圆鼓鼓的一个个小可爱,很萌萌哒。不夸张的说,这种描红米字格儿大小的玩意儿,几乎填充了建水人的全部生活。

建水的常规景点比较集中:朱家花园,朝阳楼,文庙,学政考棚等,挨得很近,都在古城里。

城外则有团山民居,双龙桥,滇越小火车,燕子洞等,前三者也是在一条线上,乘坐滇越小火车,可以贯穿。

当然,这些年还在不断开发新的景点。

这一次建水之行,离开的那天,我乘坐919路公交车去火车站,司机是一个非常健谈的当地中年男子,有北京的哥的style。

据他说,现在建水又新开发了好几个景点,很多游客都还不知道,其中就有南庄云龙山风景区。

他觉得云龙山风景区很值得一看,有古寺,有茶园,自然人文风光都很棒。

还有五龙湖蚁工坊,紫陶街夜市等等,可见建水是很与时俱进的。

我们总是很与时俱进的。

尤其那些古镇古城,如果想要,几乎总能开发出新景点——不就是山水+故事吗?容易。

说到建水美食,自然首推建水豆腐,此外还有汽锅鸡,草芽米线,各种烧烤等。

有人说,建水美食是云南的NO1,紫陶街的夜市可以检验一二。

建水是汽锅鸡的发源地,因为汽锅的材质是紫陶,正是建水的特产。汽锅鸡是用蒸汽把鸡蒸熟,不是炖,不是炒,而是争蒸——要的就是“时间”!

在我看来,建水的慢生活,正是体现在这些美食的制作上:无论烤豆腐,还是蒸鸡。

当然,还有朝阳楼晨起的遛鸟,午后的牌局、棋局。看着,非常有老北京人的那个味儿。

也正常。都是老古城,都是人文生活积淀深厚的老古城。

建水的汽锅鸡真正的肉嫩汤美,好过其他的制作法。这让我想到一句俗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是的,心急吃不了真正的美食,就只好去吃那些快速勾兑出来的“伪美食”。

从这个意义上说,来建水,就是要治治现代人的这种“急病”。

在建水品尝美食,除了一些路边摊、烧烤摊、小店儿,像自兴烤鸭店,临安饭店,宝兴楼,福籍菜馆等,均可一试,基本不会失望。

另外,还有一些当地人会经常光顾的“苍蝇馆子”,只要大家有兴趣有时间去找、去问,相信会有惊喜。

我曾经读到过一句话:去了云南,你会发现,有些远行叫旅游,而有些远行,叫“去过另一种生活”——云南,就是另一种令人向往的生活。

说得挺好。我想补充一句:以前,这种生活的代表是大理,而今,我更愿意说,它是建水。

在大理的时候,我第一次听到“好在”这个词儿。

今天的昆明,已经“难在”了。今天的大理,也慢慢的“难在”了——“好在”的建水,什么时候会变得“难在”呢?

让我们祈祷那一天晚些来,晚一些,再晚些……

诗人于坚《建水记》里曾引用过明杨慎写建水的诗,感叹杨才子笔下那个几百年前的建水城,并未隔世,大体上还在着:城池,建筑,雕梁画栋,朱门闾巷,水井,牌坊,饭馆,荷塘,稻田……最重要的是,杨慎笔下那个世界,虽然细节已经改变了许多,但氛围依然可以感受到。

这是个奇迹——诗人赞叹道。几百年风云变幻中,建水依然是原住民的故乡,依然过着与杨慎来访时大同小异的日子:做豆腐,汲井水,做凉粉,做米线,井边洗衣……

与此同时,诗人也难免忧心忡忡:如今的建水,已被一座座同质化的新城围困……我目睹了它的友犹疑,变化,和坚定不移。

建水,果真能够逃脱现代化、商业化的侵袭、摆布,与扭曲吗?

如题所示,此次建水之行,我的初衷在于“访旧”。既是“故地”,那么,总是会有某些人、事、物,总是会有某些地方,格外地令人牵挂,让人想要重游,想要重逢。

是有的。

从古城外的客运站下车,我选择了步行进城,沿着迎晖路一路上行。

与四年前相比,迎晖路变漂亮了,路中央的绿化带花团锦簇,彩旗飘飘,更像是一条“迎宾路”了。

文献名邦坊附近新开了一家沃尔玛,这是一个小小的惊喜。

过了文献名邦坊,仿佛突然间穿越到了另一个时空,有一瞬间的恍惚。那道普普通通的牌坊门,仿佛是一个暗道机关,甫一进入,随即就开启了明清模式。

路两旁几乎全是老建筑,货真价实的,而非现代仿造的。路面和建筑的外立面应当都修整过,不过多少算是修旧如旧吧,看着并不违和。

我走在迎晖路中间抬高的人行专道上,穿过见建于其上的亭台楼阁,一径抵达了迎晖门,这是古城的东门,其上就即赫赫有名的朝阳楼,当地人称为小天安门。

穿过迎晖门,就是建水古城了。

时隔四年,古城变了么?肯定是变了。

路面似乎也修整过,打眼望去,整条临安路变得更靓丽,更上镜了。不过,也并没有什么惊吓,大体上还是四年前的样子,而且,那些四年前经常光顾的小店儿仍在:勺粉老店,木瓜老店,卖建水鸡爪的夹道小摊。一打听,仍旧还是四年前的价格(很感动,有木有?)。

我转到旁边巷子里,去看古井。井还在,还在正常使用中。巷子里的人家,来来去去的人们,手里忙活的营生,还有,人们脸上那悠然自得的神情,和不紧不慢的举止——统统都还在。

一座真正活着的古城——我心里想。

在蓝天白云艳阳下,那种千百年来自给自足、从容简素的慢生活,始终在不紧不慢地进行着,那种千百年养成的气韵,在一饮一食的市井生活里,在万家灯火里,温厚地流淌着,生生不息。

真好。

不要破坏它,就让它这样继续下去吧——十年,百年,永远。

我心里默默地为它祈祷。尽管我知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因为,变化,始终也在进行中。

一切都只是时间的问题。

走到翰林街街口牌坊下,照例有挑担卖各种鲜果小吃的,价格似乎也不贵。这边跟昆明一样,也是报公斤价的。

学政考棚前聚集着一群游客,自然是在各种拍照。我定睛一看,原来烤棚前面又新增了些雕塑,这一搞,真有些喧宾夺主,哗众取宠了。本来考棚门前原有一组群雕,院内有一组群雕。我觉得刚刚好,挺和谐的。

关于这两组群雕,还有一个有趣的小故事。刚看到门前那组群雕时,我总以为是考生们在下棋,而先生立在一旁观棋。某一日我凑近了细瞧,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是在烤豆腐啊!每个人手里握着的,那不是筷子又是什么!

这一发现之下,我禁不住哑然失笑:建水烤豆腐,还真是雅俗共赏,下得厨房,上得厅堂,登得大雅之堂哪!简直渗透进了当地生活的每一个毛孔里。

我又想到院内那一组:边走边读书的考生公子,携书童、挑夫赶考。那挑夫挑子里,是不是也随带着一套烤豆腐器具呢?这一想,我倒先偷乐了半刻。

过了临安路中段那个气派的“两迤锁钥”牌坊,再走走,就是建水文庙了。

四年前旅居的时间里,晨昏时分,我总要进文庙流连一番。建水文庙号称中国第二大文庙,仅次于山东曲阜的孔庙。

在我看来,这里是一个非常宜人的所在,敞阔的园内林木葱郁,水色(泮池)明净,一派生机盎然,望之令人眼明心亮,内心欢悦。

建水拥有这么棒的文庙(建水城里共有七寺八庙),亦因亦果。科举时代,建水城人才辈出,享有“临半榜”之美誉,足见其文教之昌盛。

现在,建水古城每年都在文庙举办规模宏大的祭孔大典,以及系列文化活动,传承弘扬儒家思想文化。

建水古城及其古城原生态生活,能够延续至今——其坚守的底气之一,一定得自于这种对于传统文化的重视与传承 。

从文庙到西门城楼这一段,曾经是建水古城最繁华热闹的一段,这里集中了文庙、临安府衙、指林寺等文物古迹,还有几家好吃的米线店,云糖店等。

记忆中,两旁曾经有几家很不错的店铺,现在,则几乎都被紫陶店替代了。

远远望见西门城楼了,日落也已接近尾声,最后一抹夕晖打在城楼旁那棵大青树上,树旁那家著名的“味道临安”米线店还在,仍旧还是生意火爆,食客络绎。

我看好附近的一间民宿,安顿下来后,已是华灯初上,我出门直奔西门外。

西门外的变化是最大的。四年前的这个时间里,这条街上正是生意最热火时,而今,一条街显得暗昏昏冷清清的,有一多半店铺的门都已经关了。

听说现在很多游客都转移阵地,跑到紫陶街夜市去吃烤豆腐和草芽米线了,所以,西门的豆腐业就慢慢的清冷下来。

我记得大板井对面的板井豆腐坊,她家清早晨的时候有豆腐自助早餐,5元钱一位。豆腐脑、豆浆、豆腐干、臭豆腐、炸豆皮,以及各种调料,随便吃。味道倒未见有多好,胜在可以一次把豆腐吃个够。

不知道这个自助还在不在了,看网上的介绍,应当还在,价格也没变。

还好。

夜色中,我在那条通大板井的小街上来回徘徊,不知道的人会以为我丢掉了什么东西。

是的,我是丢失东西了——我丢失了一部分的记忆。

那家烤豆腐店,它哪里去了呢?

我记不太清楚到底是哪一家了,四年前旅居的那半个月里,几乎每天我都会来一趟,吃她家的烤豆腐。

她总是坐在门口烤豆腐桌旁,为客人烤豆腐,每次我都是认着她的人去的,并未记住到底是哪一栋屋,那里的房屋都那么的相像。

我在老街昏黄的路灯下,一家家仔细辨认着,走过来走过去。有两家门扉紧闭,开着的那几家,是做别的营生的。有一家透过半开的门扇,能看见里面在养鸡,一笼一笼的鸡,摞在一起,而记忆里,这条街上并没有这样的营生。

我怀疑就是这家。或者是隔壁那家,那里,堂屋正中,一位妇女正坐在那里,埋头制作那些小棋子块儿,一包一挤,一小块做成了,码放整齐,一屉一屉的,摆在她周围。

方位大致就是这里,我基本可以确定。

她哥哥嫂嫂把堂屋租出去,不做饭馆了?他们的老母亲去世了?那么她,还有她那胖大的儿子,哪里去了呢?回部队上他们自己的家里去了?或者又寻了别的营生?

我叫她作“西门烤豆腐家的女儿”。是一位40多岁的中年妇女,她给我讲她的故事:很小年纪就出去闯荡,嫁了驻扎部队里一位北方兵,婚姻不如意,生意换了一个又一个,都没有做出什么起色。建水旅游业兴起后,她家这座祖屋因为靠近西门大板井,一下子就值了钱。她哥哥嫂子和老母亲住在里面,哥嫂将一楼堂屋做了饭馆,兼烤豆腐。她就回来了,帮着烤豆腐。有时她那胖大的儿子也过来帮着烤。

我总忘不了她说这些话的神情:压低声音(她哥嫂就在后面半敞开式的厨房里忙活),絮絮地说,还不时四顾,仿佛在警惕着什么。

我也总忘不了她话语里那隐而不发的怨与恨。

怨谁?恨谁?怨什么?恨什么?——或者只有她知道,或者,连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我有些怅然若失。说不清为什么,或者,我心里比自己以为的更想再见到她。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牵挂?也说不清楚。

旅行,有时候真是一件很神奇的事。

再度回到古城,时间还不晚,正是夜晚最酣时,临安路上到处灯火通明。我在翰林街口右转,直奔南门而去。

四年前那半个月里,我就住在南门外的逆旅客栈。

那是一个来自安徽的女孩子开的客栈,说起来,也是一个有意思的故事,以后有机会再讲。

那半个月里,除了每个晨昏在古城转悠,不时到古城周边游逛,其他时间我都待在客栈里,看看书,写写旅行日记。

遇见了各种各样的过客。

有几个人,也很令我牵挂。

有两个中年男子,均来自北京。

一位是住店客人,在客栈里住了两三天,好像刚从元阳下来,还是准备上去,我记不清了。长相面貌也记不清了 ,应该就是路人长相,典型的北京糙老爷们那样子。

一开始表现得挺深沉,离开的前一晚,大家在一楼大厅喝茶聊天,大哥突然打开了话匣子,谈到他的失败的生意,失败的婚姻,以及满腔的愤怒、压抑,与迷茫。

“开始很成功的,赚了不少钱,不知怎么就亏了,而且越亏越大,简直刹不住车”,大哥的迷茫是真实的,沉重的。

“说到底还是太贪……我老婆劝过我,我听不进去……结果鸡飞蛋打……女人狠起来真特么狠,什么也不说,卷起包就走人,把孩子也带走……合着我特么拼了半辈子,什么也没落下,一场空”。

该大哥有句话,给我深刻的印象。“要是生活一帆风顺,自己都能够应付,谁特么还需要宗教”——当时大哥正向在座的每一位请教佛教的解脱问题。

时隔四年,我依然能清楚地记起,那一晚,北京大哥脸上那掩饰不住的痛苦,和眼底的伤痕。

人生,有时候真的很会伤害。

另一位北京大哥是来帮朋友看房间的。

听他自己介绍,已经在某个巷子里租了一个老院子,准备收拾一下,自住兼做披萨店。

聊着聊着,不知怎么话题就转了,连带大哥风轻云淡的表情也转了:王八羔子!要让我逮着他,钱也不要,先卸了孙子的一条大腿。

与这话配套的,是大哥脸上的狰狞表情。

原来,大哥曾是京城某杂志的摄影师,曾与朋友徒步汉长城,拍了很多好照片。“照片的清晰度和色泽都好过普通摄影照片,现在都不会拿出来”。

后来,大哥与朋友合开了一家公司,代理某户外运动品牌,结果朋友卷款潜逃,至今未被抓获归案。

大哥为此破产,离婚,并一蹶不振。

“狗杂种,毁了我一生”!大哥咬牙切齿。

还有来自东北的,一路途搭到云南的小伙儿,自谓在云南找到了热爱的职业,和人生的方向——那就是茶叶。

还有那个……

还有那个……

之所以特别记得两位北京大哥,是因为两人心里都有很深的怨毒,恨毒。

他们让我想到俄罗斯大文豪陀斯妥耶夫斯基的那本书,《被侮辱与被损害的》——是的,他们都是被损害者,被朋友,被自己的贪欲,被人生,被命运。

他们现在还好吗?他们从过去走出来了吗?他们想法把心里那些怨毒恨毒排出来了吗?

我希望他们能够。

命运不能总尽着一个人坑不是!尽管现实往往恰恰如此。

我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或者早已经离开了建水,可我还是想再去客栈看一看。

客栈仍然在那儿。一踏进那熟悉的前厅,记忆跨越千山万水,纷然而至……

前厅没有人,我也没招呼,我只想看一眼,看一眼就走。

我流连在大休息厅里,看着墙上那依然如故的涂鸦,那是取自《小王子》里的两副插图,整整布满两面墙,与书里一样的构图,一样的色调。

“哦,那是一位曾住在这里的小伙儿画的,闲着没事画的”。当我询问时,那个年轻的女老板轻描淡写道。

离开时,我转身又看了看,那金黄卷发的小男孩,那孤独的,小小的背影,遥望着他的星球……

我抬手试试眼角,转身离去。

第二天一大早,我去了石屏古城。

第三天上午,我出城去看双龙桥。远远望见桥旁那棵“扑向水面”的老树仍在,还是那醉人的姿势。桥面仍旧还是一块块大圆石,被脚底打磨得愈加光润了。

我继续赶往不远处的乡会桥火车站。站在窄窄的钢轨上,四望,蓝天依然,原野如故,一阵风过,传来土地和花树的芳香——莫名令人心安,心悦。

我曾经见过游客在这里拍的一张照片:一列鲜黄色的小火车从鲜花丛中缓缓开过来——看着它,你脑海里马上会浮现出那句话:开往春天的列车。

是啊,开在花丛中,开往春天的列车——此景只能云南有。

云南就是这般的奢侈,奢侈的如梦似幻!

概因这块土地太丰饶太美丽了。云南本土诗人于坚说,云南大地就是有这种本事,再怎么人为摧毁,几场雨,一阵风,花园就重新长出来了,一个一个,布满这块得天独厚的土地。

但愿果真如此。

但愿永远如此。

建水旅游小贴士——

1、交通。

火车:昆明到建水有动车,每天数班。另外之 前那班绿皮火车也在继续运营。

从建水火车站到古城有公交919路,直达古城北门。也可打的士。

汽车:这次我是从弥勒坐班车到建水的,弥勒到建水没有直达班车,可从弥勒坐班车到开远,每天数班,31元。再从开远坐班车到建水,也是每天数班,27元。具体可留言咨询。

2、住宿。

建水古城和新城都有各种住宿可以选择。古城临安路两侧有各种宾馆、客栈、民宿、青旅,南门北门外也有一些青旅客栈。新城则有各种档次的酒店,民宿。

3、购物。

临安路,翰林路,紫陶街是主要的逛街购物场所。紫陶是建水的主打特产,不过购买时要谨慎选择,品质良莠不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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