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垒的院落围着屋顶长了茅草的土坯房,山脚下是错落有致、半房半窑的窑洞房,每个院子里都畦着菜园,扎着篱笆,长着几棵果子树,树上和屋檐下住着喜鹊、麻雀和燕子,春夏鸟语花香,秋天瓜果满院,漫长的冬季围炉烤火,赏雪话来年,对田园生活的喜爱或许自那时起便在心底扎了根。
我爸从部队转业回到地方,来到这个山沟沟里的乡村任职,我家从部队举家搬来,问了两间土坯房住(问就是不要租金的租,也就是借住)。我和我妈经常到窑洞人家串门,也经常和姐姐到住窑洞的小伙伴家里玩,那时候窑洞给我的感觉是温暖又神秘。
为此,曾经无数次怂恿我爸我妈问窑洞住,但他们说公社在盖家属房,很快我们就要搬家了,不要再折腾了,再说现在的房东很好,也不好另问人家。于是,对窑洞的神秘感一直伴随我长大,走到今天。
三月初的一个周日,天高云淡,我这颗爱游走的心又蠢蠢欲动了。早就听说怀安有许多窑洞村,离得这么近,我却没去过。
孩子她爸也早就答应带我到怀安寻找土窑洞,今天就去吧。孩子说她要在家学习,不去,于是我和她爸像两个孩子似的任性了一回,来了一次说走就走的寻窑之旅。
据说怀安的土窑 历史 很悠久,可以追溯到三千年前。真心赞叹我们的祖先智慧又手巧,还不失一颗爱生活、文艺、有趣的心,不然怎么会像小孩子过家家似的,就地取材,用泥土创造出如此神奇、美妙的栖身之所。
不过提起土窑洞,人们总是会想到贫穷、落后,甚至苦难之类的关键词,而我却从小把它和温暖、美好、亲切这些令人愉悦的 情感 联系到一起。
人们嫌弃它土,而它的乡土气息正是它与自然环境和谐融合的艺术所在。物质条件具备后,古建老宅被现代人淘汰遗弃,是一个时代的价值取向,也反映了一个时代的审美倾向。
如今随着 社会 的发展、改革,乡村已经或者正在变成再也回不去的故乡,深藏在怀安山沟沟里的窑洞村便是。
怀安的窑洞村一个挨着一个,只是住窑洞的人越来越少,多数是年迈的老人,年轻人大都搬到山沟沟外面的砖瓦房或城里的楼房里住了,被遗弃的窑洞任其坍塌破败,无人问津。
有的村庄整个废弃,空余一眼眼土窑,见证着人类曾经在此繁衍生息,其实就在几十甚至几年前,这里还是人们遮风挡雨、温暖栖息的家园。遗忘,是人们擅长的一件事。
我是一个喜欢游走的人,尤其是乡野田间,总是会给人一种安定的力量。在路上,我总是会禁不住赞叹,只要有人居住的地方,就会有路通往。一条条平坦的路把我们引向了一个个未知的城镇和村庄,即使再偏僻也不会遗落。
但是,有一些村庄被遗落、舍弃了。
一个叫不出名字的村庄,藏在深山沟里,一位赶着驴车和驴的牧驴人指引我们寻到这里。
村子已无人居住,那一条修到半山腰突然断掉的柏油路,变成了羊肠小道,令人有继续前行便会深入秘境的遐想。如我这般好奇心重的人怎能就此放弃。
沿着人畜用脚踩出的盘山小径下行,越往下走道路越陡峭崎岖狭窄,枯黄的草没过小腿,簌簌地迎风飘摇,高高的歪脖子树上有喜鹊的窝,不时传来空灵的鸣叫,它们不会轻易离开自己的家。
远处的山坡上是一道道梯田,还未到播种时节,裸露着褐色的土地。我一边浏览周边的环境,一边留意车轮下的路,暗暗称赞孩儿她爸这几年东奔西走、上山下海磨炼出的车技。
行走山路免不了险象环生,到底走到了一处危险路段,仅容一辆车通过,一侧是峭壁,近于90度的弯,路面还带着近乎45度的斜坡,倾向荒草丛生、望不见底的深沟。退吗?一路攀升的羊肠小道,七扭八拐,不能掉头,真是进退两难。
孩儿她爸让我下车,减轻重量,虽说我这50公斤的重量级与车相比,微乎其微,我还是下车了,为他看路,顺便录下这 历史 性的冒险时刻。
我心里默念着“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他开着车缓缓驶下,无比镇定,信念的力量,已然在路上不知不觉间深置他我心底。
下了那个险要的路段是一个不大的平台,在这样不是坡就是坎儿的山沟沟里实在难得,上面有一个石碾子,还有一堆枯秸秆儿,应该是村庄废弃前的打谷场。
我让孩儿她爸把车停在这儿,走着下沟,他却要开车下去,想要沿着沟里的小路,探寻山坳的尽头。
沟底是一条小溪,一米多宽的样子,结着冰凌,像一条晶莹的玉带蜿蜒伸展着,两端不见头,不知来自何方去向何处。两侧的山坡上散落着废弃的窑洞,有的门窗还在,整修一下应该还能住,我想起了延庆的古崖居。
当年,开辟这家园的古人,真是智慧,不知是何因缘来到这里,或许是土生土长,或许是躲避战火灾难,来到这深山隐蔽之处,沿着溪流、在背风的沟坎山坡上碹窑而居,开荒耕地,自给自足,外界很难发现,他们过着近乎与世隔绝的生活。
如今就这样被后人遗弃了,没人管理,风化坍塌得会越来越快,到最后变成一堆废墟,那极具艺术性和实用性的窑洞建筑就此消失,一段 历史 就此堙没,如同楼兰古国那般,随风而逝,空留唏嘘,实在太可惜
。我们要怎么样才能把它们保护下来?
一个高高的孤零零的土坡上,有一个土墙围起的院落,看不到里面,只看到院墙上、窑洞顶铺满茅草,荒芜得仿佛隔了好几个世纪,给人的感觉却是还有人居住。
上去的路特别狭窄陡滑,孩儿她爸走到一半退了回来,说不要上去了,没啥。不知何故,一直“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我,这一次竟也没了上去一探究竟的愿望,直觉是,好奇心适可而止吧,我们该走了。
我回头望了那个神秘的院落好一阵,寂静地令人心生疑惑:
那里有人住吗?会是什么人?如此荒芜的地方为什么会感觉有人住?要不要上去看看?
但好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横亘在面前,对我说,不要去。
好长好长的山沟沟,一条崎岖的羊肠小道沿着河流通向远方,望不到头。路太窄,容不下一辆车行走。
太阳斜斜地照射着沟坎儿,暖洋洋的,破败的窑洞沉睡着,黑洞洞的,明亮地孤独,我想唤醒它们,却只听到自己微弱的声音在内心回荡。
孩儿她爸说这一带有许多这样的山沟沟,被遗弃的村庄、破败的窑洞,天很快就黑,我们要多找几处,此次只是探路,不能久留,待到山花遍野时再来,他总是会许我一个美好的未来。
沿着原路盘山而上,狭窄陡峭的上坡道更加难走,但走过便不会再有疑虑,信心是行者的翅膀,载着我们驶向浩渺的未知领域。
走出羊肠小道复上了柏油路,虽高低起伏、迂回盘旋,却也平坦顺畅。一路疾驰,一座座连绵起伏的山脉、一道道深浅相连的沟壑、一层层错落有致的梯田,从眼前掠过,令我联想到某些走过的路,某个动漫里的画面,曾经做过的某一个梦,现实、梦境、艺术作品,会在某一个时刻交集重叠,感觉因此而变得敏锐。
都说一砂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是心灵的洞察,穿透表象直抵内核。行走使心灵变得强大,容得下万千丘壑。
有村庄飘进车窗,房屋、树木、墙根下聊天的人们、玩耍的孩子,最醒目的是那一眼眼已经不再住人的窑洞,堆着生火用的劈柴、柴火,各种杂物。在古建被明令保护前,人们看不到它的价值,只看到它的陈旧、残破与过气。
一路时疾时缓,来到又一个隐蔽在山沟沟里废弃的村庄。
沿着沟渠往里走,一个锈迹斑斑的细长铁管道非常醒目地从山外引过来,直通到地下。一座红砖砌的小房子,墙壁上抹着一块石灰板,上面写着有关“节约用水”的标语口号,落款为一九九七年六月十三日。
从标语上看,该村叫黄家窑,铁管是引水的管道,小房子里应该有一口井,称作“惠民池”,只是井里早已没了水。
二十年前这里还是一个完好的村庄,如今人去村空,沟里荒草丛生,土坡上洒满垃圾,担心它不久的将来变成一个垃圾沟。
环视整个沟壑,与之前的那一个山坳不同。这一个较宽阔平坦,没有溪流,或是早已干涸,被沙土淹没,变成了路。窑洞在沟底的平地上就地而筑,一间间相连,一户户用围墙隔开,已是残垣断壁,两侧是黄土高坡似的山丘,近于90度的直壁,碹着一孔孔小窑洞,好多洞口已被黄土掩埋。
它们依山势而挖,高低上下错开,排列有序,猜测是牲畜的窝棚,或是储存粮食、存放杂物的洞穴。中间有一较为方正平坦的空地,像个小广场,应该是当年村民集会的地方。
走进一个很大的院落,仅存一面残破的围墙、垫在脚下厚实的荒草、破败坍塌的窑洞,安安静静地诉说着它的沧桑,看样子已经好多年没有人来过,或许我们是它被遗弃后唯一造访的不速之客。
这家应是一大户人家。一排六间土窑,没了门窗和屋檐,或许是被拆掉他用了。
窑顶多已坍塌,墙壁有裂纹,刷着大白的内窑壁斑驳脱落,有几间窗户框还在,与窑洞顶相吻合的圆弧状木头小窗格,残留着淡蓝色的漆,我想象着它们从前的模样,暗自赞叹,艺术源于生活,美在民间。
中间的一间窗户下砌着炕,已经塌陷,墙围子的印迹还在,但已看不到画匠的手艺,或许原本就没有画。烧炕做饭的灶台已成废墟,扔着些干树杈。
一间一间我来来回回仔细察看,想要发现些什么,看来看去还是一堆土。孩儿她爸喊我,不要在一个地方久呆,阴森森的,不害怕吗。
真的不害怕,或许缘于好奇心太重,不管走到哪儿,我总是想要察看个究竟,即使在古墓里,也曾一个人穿过墓室的地道 (或许是地下太阴冷,回家的路上嗓子就哑了) 。
但也有例外,就是直觉不能去的地方,即使再好奇也会下意识地阻止自己,不要太莽撞,很莫名,说不出原因。
他不停地喊我,说不要为了一棵树错失整片森林,那边还有许多窑洞,天黑了就看不到了。
或许是他害怕了,要我赶紧过去~
又一个院落,不很大,茅草间零星地散落着砍断的树桩,有烧过的黑色痕迹。往里的地面茅草被烧结成了炭灰色的硬皮,断裂的边缘外翻着、翘曲着。
窑洞从外面看还算齐整,密实的茅草把窑顶压得变了形,不堪负重。
屋檐上的茅草在下午偏西的阳光下熠熠生辉,荒凉萧瑟的美,透着暖意。
门还在,半掩着,窗户破损也还在,脱了漆。
门口并排放着一个罐子、一个柳编的篮子、一个装饲料的柳条斗,整整齐齐的,好似为了某种仪式故意而为之。
我满怀疑问走近它。
有门的一间应该是堂屋,里面扔着些干活用的工具,紧挨着它左手边的一间算是卧室吧,塌陷的炕,裸露着烟火熏黑的土炕板,可以看得出炕的内部构造,一端熏黑的墙围子依稀还可辨认出画的痕迹。
灶台上的铁锅没了,嵌着一个黑黢黢的大窟窿,像个无底洞。
窗户木格撒在窑壁上的影子美得疏离、不真实,舒缓了里面狼藉一片带给人的不适。
两边窑洞的窑顶坍塌下坠,用一根横梁、几根碗口粗的木头柱子支撑着,勉强挺住,没有变成一堆土。
若不是孩儿她爸又在催,我会进到里面细细考察一番。
他说,快走吧,天快黑了,你不觉得这里越来越阴森。
我说你听的鬼故事太多了,你不是唯物主义,不相信有鬼,只相信科学吗,连我这神秘论者都不怕,你怕什么……
“得、得、得”,远远得传来像是马的奔跑声……在这寂静的山沟沟里,满地烧焦的荒草、树桩,破败的窑洞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我倒是想要看看。
见我没有要走的意思,孩儿她爸急了:“无知者无畏,再不走你自己步行回去吧!”
他下了最后通牒,踏着烧焦的荒草走出荒芜的院落。算了,我也走吧,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不想他着急~
“忒、忒、忒”两头小毛驴远远地跑来,后面是半跑着追赶它们的主人。
一位四、五十岁的男子,穿着一套旧军装,一边半跑着一边嘴里不时地吆喝着,看到我们,放慢了脚步,“你们是来玩儿的吧,这土哄哄的,有啥好看的,快走吧。”
待我想要问他这村里的人啥时候搬走的,都搬到哪儿去了,他吆喝着他的两头小毛驴已经走远了。
踏着枯黄的茅草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路过一垛垛残破的墙、一眼眼废弃的窑洞,零零星星,一棵棵矗立的、倒下的歪脖子树,形态各异的断树桩,在如烟似雾的茅草间枝枝叉叉,沉默地诡异,狰狞的神情好似魔兽,久视即可唤醒。
我的心开始有些发毛,不敢再停留细究,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三月初的天,傍晚还是来得特别快,当我们沿着来时的路驶出山沟沟,西天的云彩映红了身后废弃的村庄。
沟壑间、山坡上、窑洞顶,一簇簇、一丛丛荒草在彩色的光晕里轻轻摇曳,静悄悄地,似有些落寞,又带着些许自由的快活。春天到了,它们会变绿吗?
待到山花烂漫时,我们再见。
是的,美国有很多空地和废弃的地方。除了那些被称为“鬼城”的主要从事资源开采的旧采矿和其他公司城镇,还有那些因无法生存而被废弃的农业城镇。一些采矿城镇相当大,班纳克山甚至一度是蒙大拿州的首都。有一万人。最后一次是在20世纪70年代,现在它是一个州立公园。其他城镇在一条主要高速公路被移走或一条铁路线路被终止后,慢慢地倒闭了。有几次因为定期轮渡服务停止而终止。
这是一个废弃的水力金矿开采小镇,因为它现在是一个州立公园而得以保存。它离我妈妈住的地方很近。加州的北布卢姆菲尔德在1941年几乎全部被遗弃。
许多古老的农业城镇是在《宅地法》(Homestead Act)鼓励人们搬到160英亩的土地不足以建立一个可行的农场时形成的。很多都是在沙尘暴时期被遗弃的。在西部的部分地区,由于气候干燥,有些地方仍然有保存完好的建筑。在潮湿的地方,它们会消失,森林会包围它们。只有地基和石墙还保留着。在从北达科他州到得克萨斯州狭长地带以及东部和西部的大平原上,小镇的人口在75到100年间一直在减少。许多国家的人口在1910年至1920年期间达到最高水平。
在大萧条时期,许多农场因负债累累而倒闭。许多是由移民家庭创办的,他们的孩子离开家乡去接受教育,再也不想回来了。来自欧洲的人的态度是几乎没有人能在19世纪晚期拥有土地在美国拥有自己的土地对孩子和孙子来说是不寻常的。许多农场都无法生存,除非农场变得更大。由于住在那里的人越来越少,生意和学校都失败了。更好的道路和汽车意味着人们可以开车到更远的地方购物。法律改变了,银行变成了州际银行,不再在当地投资。法律改变了,鼓励连锁商店和餐馆把钱抽走给远方的股东。后来越来越多的人离开了,直到它不再是一个城镇。这是堪萨斯州的一个。平原上到处都有这样的地方
新英格兰大部分地区被砍伐,被耕种,村庄遍布各地。由于浅土从多岩石的山顶农场被冲走,这片土地被遗弃了。现在的森林覆盖面积比美国48个州的大多数地区都要多。通常只剩下森林里的石墙和地基。这里是佛蒙特州本宁顿东郊的熔炉格罗夫。
这里是新罕布什尔州格拉夫顿县北部的利弗莫尔村。1946年被废弃。一个地方能保留多少遗迹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气候。在阿拉斯加的国王岛上,当地人因纽皮亚特人被结核病逼出了岛,男人去了二战,学校被政府搬到了大陆,孩子们被逼到了那里。房屋的废墟仍然寒冷干燥,50多年来没有人住在这里。
在阿拉斯加东南部(以及不列颠哥伦比亚省)的潮湿地区,一些土著村庄在1862年天花流行后被遗弃。那一年大约有3万人死亡,占总人口的60%。这里是一个废弃的海达村。温和的热带雨林使这些村庄焕然一新的。
这是我所在的华盛顿州,一个叫戈文的小镇。1890年,它在华盛顿东部建立,那里干旱,灌溉农业。在华盛顿西部,天气潮湿,城镇消失了。这是布莱克利港,离我很近。它在1863年开始是一个锯木厂镇。然后还有造船。它曾是世界上最大的锯木厂。从1881年到1903年,这里建造了77艘大型双桅帆船。那是一个有旅馆、餐馆、舞厅和邮局的小镇。人们从西雅图来听轻歌剧和拳击。有一个日裔美国人的小镇名叫阎罗,有50间小屋和佛教和浸信会教堂,住着300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