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取决于如何理解团结这个词:
事实上,自日本武士阶层兴起以来,模仿唐朝文明建立起来的中央集权政权在日本已经消亡。所谓的日本幕府,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卑微的附庸,只不过是各个政权的附庸势力中最强大的。所以才有可能建立空天皇,用实力压制诸侯,成为日本的实际统治者。
所谓的战国时期,不过是室町幕府对地方势力控制力减弱而导致的地方势力混战。其实在此之前,镰仓幕府和室町幕府之下分布着不少地方割据势力,类似于中国历史上的西周——虽然有地方割据的状态,但由于天下共主的打压,他们能够和睦相处。进入战国后,完全处于诸侯与姓争的混乱状态,更类似于中国历史上的春秋战国时期。
丰臣秀吉的统一延续了之前镰仓幕府和室町幕府统一日本的方式——通过压制地方势力,构建了类似中国西周时期的同盟体系,这与秦始皇嬴政后中国的中央集权政权完全不同。当然,这也是一种统一。否则中国历史上的夏商周三个朝代会被认为是统一的朝代吗?只是这种统一是一种联盟制,类似于现代的联邦制,也类似于后来的美国和德国的统一;而不是像秦始皇嬴政那样的集权统一。
事实上,在丰臣秀吉之前,织田信长试图实现中央集权的统一——织田信长始终坚持用武力征服对手,而不是用实力压制对手使其屈服。织田信长对自己夺取的领土采取了有效和直接的控制,这与之前的镰仓幕府和室町幕府有着本质的区别。但是,日本毕竟不是中国——封建割据状态在这个国家依然根深蒂固。实际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织田信长之死,是他希望建立一个全新的中央集权政权,与地方诸侯割据势力之间的矛盾被放大的结果。
出身卑微的丰臣秀吉不像织田信行那样雄心勃勃。在他看来,统一日本是莫大的荣幸,是通过同盟制度还是中央集权统一来完成都无所谓。选择后者大大减少了他在统一日本的过程中所面临的阻力,因为地方长官完全可以接受他们的脑袋里有一个共同的领主。毕竟他们在镰仓幕府和室町幕府时代都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但如果要直接剥夺他们的封地,让他们变成普通人,必然会招致极其强烈的反抗。最终,丰臣秀吉选择了通过同盟制度完成统一,直到明治维新后,才通过废除藩属国的方式在日本国内实现了中央集权的统一。正因为如此,在清末,主张模仿日本变法维新的仁人志士,把废除藩属国称为“周秦之变”——从周朝的封建制到秦朝的郡县制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