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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环之秋

林·

他活了一辈子，见过那么多男男女女，但没有一个人有她那样的眼睛。

她的眼神里有一种天真，这是他以前没有想过的。站在高处，旧木凳既安全又沉重。他说，“好吧，”她按下开关，鹅黄色的灯泡照亮了一个温柔的房间。当他低下头时，她正在抬头。两个人的目光相对，白鸟滑过水面的沙沙声在他心中响起。

从那天起，他总是梦见她的眼睛。

但是进出仅限于打招呼。

帮她修好灯泡的第二天，女孩下班回来，拎着一袋苹果，对他说谢谢。两个人告退了很久，然后她脸红了，第一次回房间。彭九想起他们以前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话。

他把那袋苹果吃了很久，直到深红色的皮褪成了暗黄色，干瘪的斑点一个个出现。他还是没丢。放在水池的隔板上，晚上不开灯去厨房抽烟，看苹果的投影。他又想起了她清澈的眼睛。

女孩脸型普通，杏眼，鼻子和嘴巴都很薄，不太好看。裙子从细细的肩骨垂下，有时看起来像穿着者在走路。他以前见过很多丰满多情的女人，手指间夹着烟，指甲油红，烟头红，鬼魅般的嘴唇红。他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但是他那双淡淡的，天真无邪的眼睛让他觉得有点堵。

那天房东在她家门口喊:“罗小姐，罗小姐，对不起，我们这个月要涨房租。”

彭隔着门偷听——其实也不算偷听。他通常在门前练习倒立。在他的眼里，一束光从门缝中漏了出来。女孩穿着浅蓝色平底鞋，像小猫一样轻手轻脚地走出门框。他听到她低声说，“太贵了。能减少吗？一点点就行。”

“哦，现在连菜市场的鸡蛋都要五块一。太贵了。你怎么不问对面楼什么价格……”

浅蓝色小鞋，鞋尖挤在一起。

房东的狗一直叫，她好像有点怕狗，不自觉地退到了门里。小狗围着转圈，感觉到彭九的味道，跑到他家门口，一直叫。

“罗小姐，你想好了，不喜欢就搬走。”房东不耐烦地抱着狗下楼，淡蓝色的鞋子沉默地站了一会儿。突然，鞋尖转了九十度，正好对着彭九的脸的方向。

彭一下子吃了一惊，本能地想逃跑。当他的手松开时，整个人倒了下去，躺在地板上，他感到手腕骨一阵钻心的疼痛。当他再次抬头时，鞋子不见了。走廊里空空，带着一点冬天的萧瑟，她只是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的手受伤了。伤害让他自责，作为对偷听女人的惩罚。晚上敲门，没人敲他房间。他透过猫眼仔细端详，暮色的圈子里，瘦弱的罗小姐站在圈子的正中央。

"灯泡坏了，请你帮我看看好吗？"她胆怯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