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8月9日)凌晨，Alibaba.com上，张勇公布了“女员工被侵害”的阶段性内部调查结果和处理决定。涉事员工被辞退，从未录用。通程零售集团总裁和HRG双双引咎辞职，阿里巴巴集团首席人力资源官被记过处分。
资本市场也在今天上午对此事迅速给出了“回应”:阿里巴巴港股开盘即跌逾3%，今日阿里巴巴股价收于188.7港元/股，较前一交易日下跌2.48%，背景为亚洲主要股市集体繁荣。
相对于外界的压力反应，阿里内部对这件事的反应是非常激烈的。联想到之前的暴雪性骚扰事件，互联网巨头在这个问题上频频踩红线的现象，也引发了关于企业文化建设的热议。
政委系统失灵。年轻不是借口
值得注意的是，在张勇发布的处理决定中，除了同程商务集团总裁之外，同程商务集团的HRG也引咎辞职。HRG(人力资源通才)是阿里特有的一个职位，可以直译为“HR通才”，但在阿里内部通常称为“阿里政委”。
阿里政委的创作灵感来源于2004-2005年热播的两部军事电视剧《历史的日子空》和《亮剑》。阿里创始人马云认为，随着企业层级的增加和跨区域发展的趋势，来自军队的政委制度可以确保一线员工之间的价值观传承，同时在业务和人力资源培训方面提供更快的支持。
按照设想，阿里政委侧重于对个人和行为的监管，侧重于制度建设、员工绩效和职业素养，通过调查和组织诊断等手段，实现对业务线上员工的亲近和支持。更重要的是，阿里政委在用人和组织文化方面有一票否决权，对业务条线的决策有明显的制衡。
但在当事人的情况下，无论是P8级别的直接领导，还是更高级别的BG级别的工作人员，都没有对此事给出明确的回应。前者甚至直接表示“没有做出辞退涉事员工的决定”。由此不难看出，无论事后如何及时处理，政委制度明显失灵。
这种失败也体现在提前预防上。当事人说自己已经明确表示因台风天气拒绝去济南旅游，但还是被老板逼着去了。到了济南后，被酒桌文化逼得酩酊大醉，导致了后来的事情。
由于酒桌文化的存在，“醉酒”成了很多人“醉酒滥交”的挡箭牌。在今天上午的处罚决定中，虽然涉事者承认与同事发生了过度的亲密行为，但也强调是在“醉酒”状态下发生的。对此，张勇也旗帜鲜明地反对丑陋的“陪酒文化”。无论男女，阿里巴巴无条件支持员工拒绝陪酒。
如果承认醉酒不是借口，那么笔者认为，从企业文化和制度建设来说，年轻也不是“越线”的借口。互联网是全球创新活力的重要源泉，这与其青年人才战略密切相关，而青年人才的创造力源于他们不拘一格的“个性”。但是，“个性”不等于“紊乱”，“天赋”不等于“个性”。再优秀的人才，也不能越过法律和道德的底线。政委制度的失败，根源在于企业管理和组织建设的固有漏洞。
6000阿里人联合发起倡议，内部声音越来越大
事件发生后，除了张勇、王帅等阿里高管在社交平台上表示关注外，阿里内部普通员工也对事件做出了强烈反应。他们表示愿意为同公司同事的不幸遭遇出一份力，帮助女孩们维护权益。
8月8日，网上出现了一篇《阿里人帮阿里人，6000阿里人关于807事件的联合倡议》。倡议中，阿里员工表示，领导下的女生被性侵事件真相仍在调查中。他们相信警方会积极调查，公司会推动事实认定和行动，受害者会得到合理的解释和赔偿。
但与此同时，委托人申诉未果，将食堂维权驱逐到高管及相关人员迟迟不看，显示了公司组织管理的缺陷和重大漏洞，也反映了女性员工保护机制的缺失。对此，提案建议正视当事人在内网提到的两个诉求(辞退涉事老板，给自己放长假)，给当事人带薪长假，给当事人足够的心理恢复时间和支持。
员工的建议不仅仅是口头上的，还要付诸实际行动。在这份提案的最后，员工组织署名“勇敢牛牛员工帮扶小组”与外界同步了该小组目前的工作进展，其中提到公司正在筹备设立员工性骚扰/性侵保护机制，诚邀各位提出积极建议。值得一提的是，“勇敢牛牛”是女员工的负责人，发起倡议的6000名阿里员工都在“勇敢牛牛钉钉帮群”里。
除了以集体名义表明立场，一些阿里员工还亲自向外界讲述了这几天25万阿里员工的真实感受。其中一名女员工表示，“昨晚(8月7日晚)是20多万阿里人的不眠之夜。它被钉在了内网上，钉在了公开的邮箱里，凌晨三四点仍有成千上万来自千千的声音和诉求，比任何社交媒体都要激烈。”
从个人到集体，从基层到高层，毫无疑问，807事件对每一个阿里员工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对于阿里来说，及时回应员工的质疑，重新审视企业文化和价值观，是必要和迫切的。
从暴雪到阿里，巨头们的边界困境
相比阿里员工的联合倡议，大洋彼岸的暴雪员工对职场性骚扰采取了更为激烈的反击。
在动视暴雪股价暴跌，玩家删除游戏角色，前总裁道歉之后，一直对性骚扰保持沉默的动视暴雪CEO鲍比·科蒂克(Bobby Kotick)终于罕见发声，向外界表达了歉意。然而，他的道歉对员工来说似乎并不真诚，他宣布曾被亚马逊用来打击员工联合行为的律师事务所WilmerHale将参与公司的审查更是激怒了员工，最终导致数千名员工罢工以表达愤怒和抗议。
事实上，类似事件不止阿里和暴雪遇到。2017年，优步的一名女性网站工程师福勒在她的个人博客上曝光了该公司的性别歧视、骚扰和报复行为。然后，优步聘请了一家律师事务所进行更深入的调查，最终导致20人被解雇。同年6月，优步首席执行官Travis Kalanich辞职。
2020年10月，好莱坞性骚扰委员会进行的一项调查发现，五分之一的受访女性表示，她们在职业生涯中曾在工作场所遭到性侵或骚扰，而10%的男性受访者也表示，她们在职业生涯中有同样的经历。
为什么这些在外界看来光鲜亮丽的行业巨头内部的性骚扰事件屡禁不止？因阿里事件再次抢尽风头的罗翔，或许能给我们一些启发。
视频号“普法小课堂”中一个“参与饮酒可能构成犯罪”的短视频最近火了，现在点赞数已经达到8.1万，远超很多普法热门视频，包括吴亦凡事件。相比于视频本身的火热，罗翔曾经说过的一段话更发人深省:
法律只是对人最低的道德要求。如果一个人标榜自己遵纪守法，完全有可能是人渣。流氓应该是最擅长利用法律漏洞耍流氓的。
互联网巨头在建设企业文化时，为了鼓励创新和广纳人才，往往高举自由的大旗，在准入门槛和日常管理上更注重业绩和人才。虽然“违法即辞退”是所有企业共同的底线，但很少有企业在品行和道德方面提出更高的要求。随着企业规模越来越大，人力资源管理越来越难以实施，导致漏网之鱼的出现。
因此，对于巨头来说，如何在企业文化建设的过程中划分一个清晰的边界就显得尤为重要。如果仅以法律为边界，无疑会有更多类似事件发生。只有做好顶层设计的防范，出台更加明确的规范制度和预警机制，才能为每一位员工构建一张疏而不漏的保护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