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3月底,2021年全国人口数据已基本出炉。结合全国各地的数据,2021年广州人口增长创近20年来新低,引发各界更深层次的思考。
一方面,2021年末广州常住人口1881.06万人,比2020年末增加约7万人。增速明显低于往年,增长动力日益不足。
另一方面,根据第七次人口普查的数据,广州的人口密度为每平方公里2512人,远低于深圳的每平方公里8791人,甚至低于东莞和厦门。计划到2025年广州常住人口达到2100万,在“十四五”期间会有空的增长。
如何看待广州的人口增长和人口密度?安泰大学经济管理学院特聘教授、中国发展研究院执行院长明路认为,一线城市的人口红利概念应该随着城市的发展而变化。
广州人口发展面临三大挑战。
●南方日报记者李肃
挑战流动人口在增长,大城市人口增长率在下降。
第一个挑战是人口增长下降的现实。
目前已有20个省份发布了2021年常住人口数据。由此可见,广州人口增速下滑的背后,是一二线重点城市和经济强省常住人口增速普遍放缓的大趋势。
而上海,在近年城市功能疏解的带动下,2021年,前者常住人口将减少0.7千人,后者仅增加2.33万人。24个“万亿GDP城市”中,只有杭州和成都净增常住人口超过20万,只有长沙常住人口超过15万。2017年至2019年,广东常住人口增加170多万,2021年只有60万。江苏甚至在2021年出现负增长。深圳的数据还没有公布,但根据广东省的数据,可以预测其增速不会太高。
梳理过去几年一二线重点城市和经济强省的常住人口数据,也可以发现增速普遍多年缓慢下降。
3月17日,国家发改委网站发布《2022年新型城镇化和城乡一体化发展重点任务》,提出推动特大城市优化发展,疏解非核心功能。下一步,大城市人口一年增加40万到50万的情况会越来越少。
大家都去哪了?国家卫健委发布的《中国流动人口发展报告》显示,珠三角其他省份的流动人口中,约有10%来自湖北。2021年,湖北人口增加近55万,创下20年来新高。
中国宏观经济研究院研究员肖金成发现,2010年以来,东部地区的产业转移和中部地区的崛起,吸引了部分跨省流动人口回流中西部地区。沿海省市人口流入比例继续下降,中西部省市人口流入比例继续上升。
广东省机构改革研究院执行院长彭认为,农民工的迁移可能是广东流入人口减少的主要原因之一。预计广东将大概率继续面临流入人口的萎缩,而且会反复流失。
然而,大城市的人口增长率在下降,而全国的流动人口却在增加。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显示,我国流动人口达到3.76亿,其中跨省流动人口1.2亿,较2010年增长70%。
有研究者认为,一二线重点城市的人口红利正在向三四线城市转移。
第二,挑战“新基础设施+都市圈”,创造新的人口吸引力。
第二个挑战是,一线城市还有人口红利吗?
明路在《大国大城市》一书中指出,新的人口红利在于大都市区。他建议,要深刻认识城市化、都市圈、大城市发展对提高劳动生产率的积极作用。即使经济资源不断向少数地区集中,只要这一过程不断提高劳动生产率,创造更多的就业和收入,其收入能够超过与经济集聚相关的生产要素(如地价、房价)上涨等问题,劳动力仍然会向大都市区和大城市流动。因此,加快户籍制度改革,减少与户籍制度相关的社会保障制度的分割和公共服务的不平等,可以促进劳动力流动,释放劳动生产率增长的潜力,改变城市化滞后于工业化的现状。
事实上,全世界发达国家对城市的定义更注重都市圈的概念,以中心城市为核心,紧密连接周边开发区,在经济意义上把它们连接起来。
在中国,无论是国家、省市的“十四五”规划,还是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都将都市圈作为发展的重点。
2020年11月,《求是》杂志发表署名文章《国家中长期经济社会发展战略的几个重大问题》,也指出城市单元规模不能无限扩大。
“广佛之间的珠江比黄浦江窄,大城市的发展规划要适应都市圈。”明路表示,2021年上海常住人口为2487万,广深两地人口加起来达到2818万,已经超过上海。在《广州和佛山2035远景目标纲要》中,两个城市的目标加起来要达到2850万人。现在数据显示,两个城市的人口目标甚至可能提前实现。
经济学家管清友认为,大都市区新增基础设施的叠加,还可以解决城市发展马太效应明显、大城市人口和交通负担重、老城区新动能不足等大城市病。
他表示,未来城市将以数字化为驱动,以都市圈为单位实现城市的转型升级。其逻辑是,目前行业将数字化洗牌,新的行业将被数字化技术催化,传统行业将被赋予新的动能。同时,城市群内大中城市的基础设施将实现数字化升级,城市群和都市圈将受益于规划等引导性措施,逐步完成产业的地域分工,实现城市群内部的共同发展。新型基础设施、城市群和都市圈相互作用、相互配合,创造了中国城市发展的新模式。
第三,如何挑战国际消费中心城市深挖存量人口红利
第三个挑战是如何深入挖掘当前股票人群的潜在红利。
2021年底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指出,“我国经济发展面临需求收缩、供给冲击、预期减弱三大压力”,并强调“要实施好扩大内需战略,增强发展内生动力”。
中央城市工作会议也明确提出,要推进以人为核心的新型城镇化,充分发挥扩大内需的最大潜力。
对此,明路认为,一线城市人口基数巨大,激活存量人口潜力对扩大内需将起到重要作用。
在他看来,建设国际消费中心城市是一个重要的抓手。目前,人们对建设国际消费中心城市的认识仅限于商业领域。国际消费中心城市不仅仅是免税区和国际商务区。事实上,在国际消费中心城市中,国际商圈的建设和传统消费品的贸易只是一小部分。中国经济现阶段,服务消费会越来越重要。因此,国际消费中心城市的建设应更加注重基于人口规模、人口密度和人口,尤其是国内和国际人口流动的服务消费。这就要求国际消费中心城市在文化、表演艺术、设计展览、旧城区街区和建筑,当然还有旅游餐饮方面,更多地利用自己的文化底蕴,以这些内容为基础,形成强大的城市软实力。城市软实力将用于刺激城市的服务消费,然后进一步延伸到商业领域的消费。
广州也有这样的基础。常住人口减少并不意味着人口素质下降。2021年末,广州户籍人口首次突破1000万,达到1011.53万人,比2020年末增加26.42万人。其中自然增长人口只有6.25万,其余20万来自户籍。
户籍人口往往是广州建设发展需要的各类人才,是产业升级的结果。“十三五”期间,广州已形成6个产值超千亿元的先进制造业集群和6个增加值超千亿元的服务业集群。对于技能人才需求旺盛的番禺区,2021年户籍人口和常住人口增量居广州首位;对于高科技人才需求旺盛的天河区、白云区、黄埔区,2021年户籍人口增长处于前列。
可见,和GDP类似,人口问题不能只看总量,内部结构也需要关注。从年龄构成来看,广州劳动年龄人口占比达到74.72%,远超全国63.35%的平均水平,居全国首位。
深圳市房管中心近日发布的2021年年度账单或许可以窥一斑而知全豹:2021年,深圳共有41779名职工将公积金迁入其他城市,迁入上海的人数最多,达到8239人,迁入广州的人数第二多,达到7300人,远超从广州迁入深圳的人数(3939人)。上海、广州等城市在某些层面也可以虹吸深圳的人才。
文/来源:南方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