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8月10日，美国国会大厦。同一天，美国参议院通过了总额约1万亿美元的跨党派基础设施投资法案。新华社记者刘杰摄
2021年8月12日，美国人口普查局发布最新数据。到2020年，美国永久居民总数将为3.31亿，增长7.4%，即增加2270万人，而2010年约为3.087亿人。
人口是一个国家国情调查的基础数据，也是判断一个国家国运和实力变化的晴雨表。从美国这次人口普查的总体情况来看，其人口仍在增长，但增速在放缓。引人关注的是，其人口结构发生了重大变化，白人比例相对下降，人口城市化和老龄化加速，地区发展很不平衡。这些都可能对美国政治和内外政策产生深远影响。
2021年8月13日，人们在美国纽约科罗纳公园的水雾广场放松。新华社记者王赢摄
白人的忧虑
心理暗示多于政治现实。
美国自独立以来，一直被认为是一个以WASP为主的国家，即以盎格鲁撒克逊人为主的白人新教国家，而非裔、拉美裔和亚裔移民则被称为少数族裔。二战以来，白人主导的格局越来越受到挑战。根据人口普查数据，美国的人口更加多样化。白人和非洲裔在总人口中的比例在减少，而亚裔的比例在增加。
美国历史上首次出现白人数量下降，引起主流媒体一片惊呼。白人人口在2010年至2020年间减少了8.6%，这是自1790年有最早数据记录以来的首次。虽然白人仍然是美国最大的种族，2020年有2.04亿人，但这一比例已经从10年前的72.4%下降到61.6%，其中非西裔白人的数量从2010年的1.96亿减少到1.91亿。
相比之下，其他民族人口增长迅速。拉丁裔人口飙升至6200万，占总人口的18.7%。在加州，自认为拉美裔的比例上升至39.4%，超过白人34.7%，首次成为该州最大的族群。亚裔的增长速度最快，人数在10年内增加了三分之一以上，达到2400万，占总人口的6%。
美国的种族和民族构成更加多元，这引起了白人的担忧。特朗普执政期间，白人的焦虑投射到美国政治和外交事务中，甚至在一些地方的街头政治中表现出白人至上的倾向。美国人口结构的这种变化将对美国的种族冲突和种族政治产生深远的影响，而去年闹得沸沸扬扬的弗洛伊德事件只是其种族冲突的冰山一角。
当然，我们不能夸大白人比例的下降。虽然白人对美国未来的政治走向感到担忧，但我们不能随意释放这种情绪。实际上，这次普查采用的是个人自我认同的方式，普查问卷要求个人填写“种族认同”。数据显示，过去10年间，认为自己是白人和其他种族的美国人增加了316%，达到2.35亿。白人比例的下降很大程度上与更多人的“多种族”身份有关。认为自己属于两个或两个以上种族的人数是10年前的3倍多:2010年为900万，2020年为3380万，占总人口的10%。
更重要的是，除了加州、夏威夷、新墨西哥、哥伦比亚特区和波多黎各，其他州和地区都是白人占主导地位，白人仍然是大多数州的主要族群。白人的担忧更多的是心理暗示，而不是政治现实。
2021年8月11日，美国佛罗里达州科勒盖布尔斯，一支街头乐队为顾客表演。图/新华社
地理漂移
共和党可能获得众议院的主导权。
美国是一个移民社会，强调本土忠诚。人口的地理分布一直是美国政治的线索。最初，美国诞生于东北部的13个殖民地。西进运动后，东北、南方、西部之间发生了斗争。
其中，东北部以梅森-狄克逊线为界，包括宾夕法尼亚州和新英格兰；包括特拉华州、马里兰州、弗吉尼亚州、肯塔基州、密苏里州南部；西部地区包括俄亥俄州、印第安纳州、伊利诺伊州和五大湖以西的州。20世纪以来，南部和西部新兴经济体迅速发展，人口大量增加，改变了美国的政治版图。“阳光地带”和“美国佬”(最近是“铁锈地带”)的矛盾成为美国政治的一条线索。
资料显示，中国东北和中部五大湖区人口增长缓慢，南部和西部人口增长较快。过去10年，人口增长最快的州集中在南部和西部，爱达荷州增长17.3%，得克萨斯州增长15.9%，北达科他州增长15.8%，内华达州增长15.0%，分别位列前五。特别是南部地区人口增加1170万，占全国人口增长的一半，西部地区人口增加660万，位居第二。
目前，超过四分之一的美国人口居住在加利福尼亚、德克萨斯和佛罗里达。此外，华盛顿、北卡罗来纳、纽约、亚利桑那、科罗拉多、弗吉尼亚、田纳西和犹他等8个州各新增至少50万人。
人口普查显示，传统人口密集区的东北和中西部“铁锈带”正面临人口减少，而西部、南部和西南部的“阳光带”人口增长迅速，人口比例从20世纪70年代的50%上升到62%。在一些东北部的州，甚至出现了显著的人口下降。过去10年，西弗吉尼亚州人口减少5.9万人，伊利诺伊州减少1.8万人，密西西比州减少6000人，波多黎各减少44万人。
人口的下降意味着政治地位的下降，联邦政府投入的资金也会减少，从而陷入人口下降导致的螺旋式下降，这预示着美国政治气候的变化。
目前，民主党以220个席位的微弱优势超过拥有212个席位的共和党，在众议院占据主导地位。从美国的政治和地理特征来看，东北部和西部倾向于民主党，中西部和南部倾向于共和党。南部各州的增长加速意味着东北部的席位将转移到南部，因此共和党将获得不少于3个席位。中西部的席位会向西部转移，美国两党的平衡大体会维持。
因此，两党斗争的焦点可能是中西部大湖区的所谓“锈带”。这一带的政治风向可能直接影响2022年中期选举的选情，共和党可能获得众议院的主导权。
2021年8月11日，人们在美国华盛顿一家食品超市购物。图/新华社
两极化的政治
人口老龄化是一个重要的社会根源。
政治撕裂的极化趋势是当前美国政治的一个重要特征。无论是参众两院的投票记录，还是美国总统选举和州长选举的选情，都证明不仅两党的对抗阵线越来越分明，而且两党内部的同质性也日益突出。
这次美国人口调查的结果从人口分布的年龄结构和城乡结构上进一步证明了美国政治极化的趋势是不可逆的。
美国政治极化的一个重要社会根源是人口老龄化趋势。过去10年，美国老龄化加速。2005年4月21日，美国人口普查局预测，到2030年，美国26个州的65岁老人数量将是现在的两倍，占美国总人口的12%。在许多地方，老年人甚至比18岁以下的年轻人还多。
这次人口调查的结果进一步证实了这一趋势。18岁或以上的成年人现在占美国总人口的78%。与2000年的74%和2010年的76%相比，成年人的人口分布在逐渐增加，而18岁以下的人口只有22%。美国的老龄化越来越与欧洲和东亚国家一致。
老龄化趋势导致美国社会保守思想迅速崛起，与美国年轻人倡导的自由主义思想形成明显对立。美国政治的“双面神”是导致政治两极分化的精神纽带。
美国政治极化的另一个社会根源来自于美国新的城乡分离。数据显示，大中城市人口大幅增加，中小城市和县城人口大幅减少。美国人口进一步向城市集中，大都市地区人口增长了8.7%，超过了全国总人口的增长速度。纽约、洛杉矶、芝加哥、休斯顿、凤凰城和费城是人口最多的城市，中小城市继续萎缩。从政治倾向来看，城市越来越成为自由主义的天堂，乡村越来越成为保守主义的据点。
美国人口在城乡结构上的变化趋势将对政治版图产生深远影响，因为人口变化是选区重划的基础。在重划选区的过程中，州议会根据所在州的人口变化重新划定投票线，两党可能围绕重划选区展开激烈竞争。民主党会瞄准城市，共和党会强调农村，双方如何斗智斗勇是美国政治大戏的主线。
古希腊政治思想家亚里士多德说过，人是天生的政治动物。马克思还明智地指出，人的本质是现实中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政治总是适应人性及其变化的。从这个意义上说，美国的人口变化是观察美国政治变化的一个风向标。白人的忧虑、地域的漂移和两极化的政治是内在兼容的，未来的美国必然会受制于人口结构变化带来的这三个因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