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恋、线下奔赴：后的爱情被互联网重构了

姐弟恋、线下奔赴：95后的爱情被互联网重构了

1995年出生的某大互联网公司工程师刘明，在1月24日晚做出在北京过年的决定后，松了一口气。就在两周前，他老家高邮的父母用激动而不容置疑的语气告诉他，春节假期已经给他安排了5次相亲。

当地的一位老师是白人，高大英俊，引起了刘明父母的注意。他们甚至表达了儿子的“重点准备”。

随着春节临近，一年一度的“催婚潮”和“相亲会”再次出炉，90后成为“催婚”和“相亲”的主力军。相关统计显示，25岁至34岁的单身人群约占相亲市场的70%，1995年至1999年出生的人正成为增长最快的群体。

相亲，以及随之而来的“结婚”二字，让刘明深深害怕。在他工作的互联网公司，同组的9个已婚男人中，有3个已经离婚，另外4个一谈婚论嫁就会失去光芒。

刘明的经历并不是害怕婚姻经历的唯一原因。他最大的恐惧来自于“担心自己内心世界的崩溃”——和中国很多Z世代的年轻人一样，他渴望以自己快乐的方式生活，而不是取悦他人。“我不能因为一个姐姐就毁掉我爱的一切。”

刘明住的房间里，墙上贴满了芭芭拉海报(芭芭拉是《原神》游戏中的人气角色)。他养了两只猫，三只乌龟，不加班的时候每天至少花2个小时玩游戏。他是哔哩哔哩的资深会员，在他能吃东西之前，他必须看几个“室内舞蹈”的视频。就在最近，他开始考虑买一个大鱼缸，一对芦丁鸡，来丰富自己的单身生活。

“我想谈恋爱，但我不想结婚。最好有一个喜欢玩《原神》《LoveLive》和看电影，能和我一样口若悬河的讲动漫梗的女生。然后我们可以一起玩，去动漫展和秋叶原……”刘明充满激情地告诉虎嗅。

春节前后催婚、相亲的热潮，让95后的“感情固执”更加凸显。1月25日，有媒体报道称，杭州本地的媒人已经进入“加班周期”，顶级媒人整个过年都忙得不可开交，只能在除夕短暂休息。1月20日，一位婚恋平台知情人士告诉虎嗅，由于今年“现场过年”现象突出，部分婚恋平台从1月初就出现流量激增，导致团队连夜加班。

" 95后有着不同的爱情观."佳缘集团首席心理咨询师、情感专家谭坦告诉胡嗅，这一代人非常重视独立自由的精神世界。他们想彰显个性，非常在意“表达”。“95后渴望在情感世界获得精神共鸣。他们渴望更平等的关系，渴望双向。”

谭谭谭令人印象深刻的细节来自于一次给90后用户的讲座。当时她讲的是古典传说中象征爱情的“双翼鸟”(雌鸟和雄鸟只有一只翅膀，需要合起来才能飞)。当时90后同学直接提出，“我们也希望在齐飞飞翔，但是我需要先长出两只翅膀，这样即使没有另一半我也能自由飞翔，而不是必须依靠另一半才能飞翔。”

对于95后来说，他们不想妥协。90后想在爱情的持久战中表现出更多的“固执”:如何在保持独立自由的同时尝到爱情的甜头，成为这一代人思考的关键问题。

“一个玩游戏的好人”

当1998年出生的女孩孙雨萌告诉父母，她通过游戏《王者荣耀》认识了现任男友时，她60年代出生的父母感到担忧。

脑海中闪过的两个关键词是“网络诈骗”和“网瘾少年”。

这成为孙雨萌和男友爱情升华的关键障碍。无论即将满24岁的女孩怎么劝说，父母总是语重心长地告诉她，“最好找个体制内的男人，当老师也不错。你应该有五险一金，有稳定的工作。”

2021年，孙雨萌“被迫”与一位32岁的历史老师约会，这位老师看上去温文尔雅。但这次相亲让孙雨萌下定决心要跟现在的男朋友走到底，只是因为饭桌上历史老师对游戏和动漫一窍不通，让孙雨萌觉得难以沟通。当年轻教师开始讲述历史上两次著名的战役时，孙雨萌甚至一度幻想自己是在演日本电影《天使之恋》，但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不是那个能和学究谈恋爱的“佐佐木希”。

对于95后来说，孙雨萌的经历并非孤例。

“这一代人寻找的是知音而不是恋人。”亚文化研究者王晓燕告诉虎嗅，圈子社交是解读这一代人情感世界的关键。“恋爱是一种社交，是这一代人特殊的圈子社交。他们会先明确自己的兴趣标签和性格符号，并以此为基础寻找朋友甚至恋人。”

简而言之，这是非常重视“精神共鸣”和“认知同频”的一代年轻人。基于更丰富的互联网媒介，他们可以通过“虚拟世界”对另一个人产生深厚的感情，甚至因为精神上的喜欢而成为物质世界的情感依赖。

谭发现，在疫情期间，住在家里放大了这一现象。很多95后都是通过游戏，甚至是麦子和网络狼人杀来认识和熟悉对方的。“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一代人对颜值的要求甚至在降低。比如一个男生在游戏里很强，可以带着一个女生得分。女生会逐渐产生崇拜感和依赖感，发展爱情，甚至会忽略一些外貌因素。”

孙雨萌的经历就是其中一个例子:她身高170，容貌姣好。从小到大，她一直相信自己会找到像肖恩和Jackson Yee那样的男朋友。预计2020年，一次偶然的机会，在几场王者荣耀的比赛中，她遇到了一个善于利用李白的男生。除了操作灵动，男生的声音也很有磁性。两人是通过游戏认识的，接下来的半年，这个男生每天晚上都陪着她积分，还给她大量的皮肤和英雄，耐心的指导她操作。

孙雨萌渐渐喜欢上了男生，最后决定和他们一起“闯”。原来操作李白的男生是一个身高166，皮肤黝黑的男人，但孙雨萌并没有因此而放弃这段感情，最终还是和他携手。“他总能带动观众，他的风格充满了英雄主义。况且我们有很多共同话题可以聊，所以我觉得颜值不是关键因素。”

“在95后的恋爱过程中，社交娱乐是关键趋势。对于这一代人来说，游戏，甚至小麦、剧本杀、狼人杀都是新的社交货币，而这些社交货币除了满足社交属性之外，还有很强的娱乐属性。”谭认为，每个95后年轻人都会有一个明确的“兴趣标签”，他们最终会寻找有共同兴趣的同类。除去娱乐属性，这一代人对“线上”的依赖度明显提高。

这种变化不仅仅发生在中国。美国股票分析师刘斌告诉虎嗅，2020年后，北美的社交应用市场正在发生蝴蝶效应。针对年轻一代用户的需求，更多的团队开始增加产品的娱乐属性或场景。

“比如2021年的热门项目是健身社交、宠物社交等产品。它为年轻人提供了一个场景，年轻人可以在这个场景中找到自己的同龄人。这很像中国95后年轻人的需求趋势。”

在刘斌看来，这种普遍的变化实质上是“媒体对一代人的重建”。“95后是真正的互联网原住民。他们不仅在工作和生活上严重依赖互联网，而且他们的娱乐也完全互联网化了。”刘斌指出了近年来游戏领域的发展趋势:无论是手游还是主机游戏，社交化和高玩家互动正在成为关键要素。

这些产品的本质是能够承担更多用户的“社交需求”。当年轻一代通过游戏或游戏化产品承载了一部分日常社交需求，他们的思维模式和行为习惯会逐渐发生质的变化。“这是一种双向影响，螺旋叠加，最终结果是这一代人形成了某些特质。”

互联网重构的95后爱情

80后职场人吴京还记得自己年轻时的恋爱之路:2007年，26岁的吴京在豆瓣组织的一次线下读书会上认识了自己未来的老公。从现在的互联网手段来看，那是一个古典时代:吴京通过网页报名参加活动，通过邮件获得活动入选通知。在会场，她认识未来老公的方式是“加QQ”。

看电影已经成为吴京这一代人最关键的线下交友方式之一。令她印象深刻的是，那年在UME影城看《哈利波特与凤凰社》时，他们第一次牵手，而《哈利波特》是她中学时代最受欢迎的小说之一。

15年后，一切都被互联网重构。

1996年出生的男孩杨滨在元旦成功完成了自己的表白。晚上和一个中意女孩见面，他突然问对方愿不愿意“做朋友”。然而对面97年的女生几乎没有犹豫，瞬间就答应了。这只是他们连续第六年的小麦。在过去的五次中，他们两个只在连麦看书。

就连看书也是90后的一种“恋爱方式”。年轻男女只是打开麦克风，然后静静地看书或者做各种其他的事情。“看书”这个关键词更多的是形容两个人都喜欢“安静”。相比之下，《连麦遛狗》和《连麦夜宵》就躁动多了。

在麦收期间，他们不需要互相交谈。大部分持续麦行为的关键是让对方有“陪伴”的感觉。2000年出生的大学生徐阳告诉胡嗅，他有时会“和朋友一起睡”，甚至会听到对方的鼾声，但这“有效地缓解了他的孤独感，同时保持了最大限度的独立性空”。

孤独是95后的“紧箍咒”。

有着多年教育经验的青少年心理问题研究员孟岚告诉胡嗅，95后有两个关键词:独生子女和父母忙。“90后父母在孩子10-18岁时，普遍处于职场压力期。这种“市场化”的职场压力是很多50后、60后从未经历过的，导致一些90后在成长过程中缺乏陪伴或长辈的关注。"

互联网自然成了这一代人成长路上的“解忧之物”。

2010-2016年，游戏行业迎来大爆发。2010年，中国游戏产业规模约为349亿元，到2016年，这一数字已增至1655.7亿元。

值得注意的是，手机游戏占比持续上升。2016年，手游市场份额首次超过端游，自此成为“增长最快的细分市场”的宝座。随着游戏行业的大发展，社交app进入了新的周期。2011年腾讯推出微信后，不同场景下不同app的“使用频率”开始出现差异。正是在这个时期，QQ进行了大幅度的改革，开始走一条与微信完全不同的道路。

另一个关键变量是智能手机和4G网络的普及。2015年，中国4G网络用户超过3.12亿。当时，在一份《中小学生移动网络使用情况及手机拥有率》的调查报告中，研究人员发现，90后大学生和高中生的手机拥有率最高。

“如果说90年代初的用户开始成为互联网原住民，那么95后就是智能手机原住民。”相信王晓燕这一代人的成长是被大量基于互联网的“虚拟产品”所包围的，这与80后这一代人从小玩红白机长大是不一样的。这一代不仅有硬件，背后还有互联网世界。

据多位学者透露，早在2018年，国内外机构就已经全部研究出“智能手机+移动互联网产品”对人类的深度影响。有研究表明，这种影响甚至蔓延到了生物层——由于部分新生儿出生后不久就接触了Pad、手机等产品，其视觉神经的发育节律发生了变化。在成长过程中，一些青少年长期以坐姿玩游戏，他们的脊柱和优势手正在悄然发生“生理变化”。

改变的另一个结果是，90后在互联网世界的“信任度”明显高于前辈。资深亚文化研究者、青少年心理学研究者王畅认为，今天90后在情感世界上对网络世界开放的根源，与他们过去十年“生活在互联网世界”密切相关。“这一代人对接触线下世界更加谨慎。”

“95后更喜欢小社区的活动，而不是大社区。”谭告诉虎嗅95，他在感情沟通过程中非常注重“效率”。他们评价效率的关键是“时间性价比高”、“沟通成本更低”、“社交节奏更可控”，线上成为他们的首选。

1997年出生的男生廖可透露了自己的恋爱秘密:用QQ代替微信，试图通过游戏，甚至小麦等增加联系。，而且不拖泥带水——只要情绪来了，随时可以简单直接的表达自己。另一个99年出生的女生告诉虎嗅，她不介意“女追男”，遇到喜欢的男生会主动。

“这是更加平等的一代。在爱情上，90后渴望表现出一种紧密的平衡，而不是女方依赖男方，或者男方卑微地追求女方。在95后的恋爱案例中，我们发现他们更注重沟通，表达直率，给对方留有空余地。”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资深情感专家告诉虎嗅，圈内有研究者私下聊天时觉得95后的恋爱观“开放现代”。“也许，这就是互联网精神？”

姐弟恋时代？

“我观察到，95后男生对嫂子的接受度明显提高。对女生年龄的接受度也扩大到比自己大5到10岁。”谭谭谭说，在她平时的研究和调查中，她发现近六成的90后男生思想开放，或者与兄弟姐妹有过相关经历。

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社会学研究者告诉胡嗅，从2013年到2018年，网文和影视圈充斥着大量的“小姨子”或相关作品，形成了一股“引导力”。“典型的词就是小鲜肉。以及由此产生的奶狗的说法，我们在研究小姨子恋爱这种社会现象的时候，要看到这是一种双向选择。”

小姨子恋爱“潮流”背后隐藏的，其实是95后男生和女生的“恋爱观差异”。

谭认为，在95后的爱情中，地域造成的价值观差异在减小，而性别造成的差异在扩大。“过去，大城市和小城镇的年轻人在爱情观上有明显的差异，但现在到了95后，这种差异正在迅速消失，而男生和女生的观念差异在逐渐拉大。”谭认为，95后女生的普遍态度是“对恋爱持谨慎态度甚至不想恋爱+不想结婚”，而男生的普遍态度是“渴望恋爱+不想结婚”。

90后女生对独立自由的追求，让这一代人渴望在恋爱关系中拥有更多的“平等地位”和“掌控力”。但他们一般会把爱情和婚姻分开:会找一个有精神共鸣的人谈恋爱，然后在走进婚姻大门的时候仔细研究男方的物质条件。

去年11月，25岁的徐明定制了一块牌匾挂在他的卧室门上:努力赚钱，远离爱情。

这个97年出生的金融职业女孩告诉胡嗅，这半年来，她拒绝了家里安排的16次相亲。“在爱情里，我不会讨好任何人，也不想妥协。我自己也过得很好，和猫在一起也能开心。”从初中开始，徐明就有了丰富的感情经历，她坦言自己已经“看透了爱情”。

而90后的男生往往处于一种略显矛盾的状态:年轻的荷尔蒙导致他们对爱情充满渴望，却又害怕在结婚时失去自我——最终，他们倾向于寻找感觉像姐妹甚至母亲，善于迁就的成熟女性。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学者指出了另一个特点。他在研究90后恋爱现象时发现，这一代人中，男生在恋爱过程中对“物质条件”的要求甚至高于女生。总之，95后女生更容易谈一场一穷二白的恋爱，而95后男生更愿意在物质资源充裕的状态下享受爱情——这也给小姨子恋爱现象的增多创造了机会。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95后男生和兄弟姐妹在一起都很幸福，但是找到同龄的恋人并不容易。一个2001年出生的男孩描述了他的心态:他暗恋的同班女生深爱着他的同学。虽然他坚持陪女孩打游戏、做社团、修电脑，却被告知“不够成熟”。

值得玩味的是，这个在网络世界苦于单恋的男生，在网络世界很受欢迎。通过一个游戏QQ群，他认识了93年到94年的几个“妹子”。凭借自己的游戏实力+在QQ群里“梗王”的地位，最终成功和一个93年的妹子网恋。但出乎他意料的是，网恋三个月后，他和93年的姐姐终于分手了，对方告诉他“性格不合”。“我的爱情只能存在于网络吗？”

这也是95后的共同烦恼——他们的性格、语言风格、在互联网世界的情感特征，与线下世界的状态有时会有巨大的差异。当异性被自己的虚拟人格迷住时，现实世界中的“另一个自己”真的能继续吸引对方吗？

1月24日，Meta发表官方文章介绍正在建造的AI超级计算机，并表示将加速Meta的元宇宙计划。1月27日，有报道称字节跳动正在测试超宇宙社交应用。不久前，百度和网易都开始涉足元宇宙。在一个更加虚拟的互联网世界，爱情将何去何从？

“每个95岁的人都会幻想《剑神》里的爱情——从虚拟世界的情感到真实的爱情。但你找到自己的亚斯纳的几率有多大？”一位最近注册了一家公司的Metauniverse社交产品的95岁老人告诉虎嗅，他愿意生活在虚拟世界中，但这不是“爱情天堂”。“你还是会遇到比你更会打游戏，更会聊天，更会花钱的人，争夺你喜欢的人。你想成为虚拟世界的Neo，赢得一切，得到爱情，但很可能你只是渴望品尝牛排的里根。”

-结尾-

原文链接:责任编辑:Wann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