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臣：运河文化拾贝

作者:李剑晨

编辑:方阿妹刘湘辉

清华大学毕业，博士，主编，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科普作家协会会员。

代表作:《死者是这样的——狭义相对论的诞生》《时间的弯曲与衰落空——广义相对论的建立》等科普作品；散文如《故乡的河》、《模模糊糊的荷塘》、《走过剑桥》、《鹅湖之声》等；《漂浮在水面上的北京城》《传统文化探源》《人类文明史系列》等讲座。

作者在中国林业科学研究院湿地研究所的演讲节选

河流是文化之母，水是生命之源。

苏美尔文明诞生于两河流域；古埃及文明诞生在尼罗河畔；古印度文明诞生于印度河恒河流域；黄河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河。

农耕文明时代，河流不仅灌溉农田滋润生命，也是交通大动脉。特别是对于大规模的长途运输，水路运输不仅稳定、安全、舒适，而且效率是陆路运输的几十倍。所以，当自然河流不够用的时候，人们就开山挖土，不惜代价开新河，形成运河。

开凿运河的历史几乎伴随着整个人类文明史。

中国的农业文明出现早，规模大，持续时间长，所以运河文化丰富多彩。有成千上万条运河要检查。中华文明的序幕始于大禹治水。据《尚书·龚宇》记载，大禹根据山川地理将中国大地划分为九州，因势利导疏浚九河，并对自然河流进行了多次改造。

公元前1046年，Xi安是周朝的首都。作为东移的战略重点，周公称王时，大批殷人迁居洛水北岸建周城(即洛阳)，并迁至洛阳九鼎。与此同时，在洛阳城西开辟一条运河，由北向东引水洛水，二次注水入谷，直至偃师回灌洛水，使洛阳被运河包围。东汉时，刘秀重修了这条运河，并把它改名为阳曲。

春秋时期，吴国的首都在苏州。514年，吴王阖闾派伍子胥开运河，从苏州到太湖，经宜兴的靖西、溧阳、高淳、水阳江，从芜湖到长江，全长100多公里。它在历史上被称为须贺。

楚汉相争胜利后，阖闾把征讨的目标对准了越国，开了一条从苏州经吴江到李的运河，号称百尺渎，长度近百公里。莽里是浙江嘉兴，是越的北部。497年前，郧一直心怀不轨，和阖闾乘机伐岳，与李交战，结果受伤身亡。

两年后，阖闾之子夫差欲复仇伐越；长运之子越王勾践听说了，于是先发制人，率军沿百尺渎北。于府角(今太湖洞庭山)与夫差交战，结果一败涂地。

夫差乘胜追击，终于活捉了勾践。然后，傅查一方面将陆路渡江中饱私囊，清理旧山河，继续将百尺渎扩展至严观镇六十余公里，连接钱塘江；另一方面，它策划了北伐中原，开凿了一条从苏州经无锡到常州孟河汇入长江的运河，长达100多公里。

公元486年，夫差率领浩浩荡荡的大军渡江，先灭了河北岸的汉国，然后就地建了汉城(今扬州)，并在《西游记》中修建了汉沟。长江从扬州取水，经梁凡湖、智伯湖、射阳湖至淮安口，全长约200公里。

燕沟开后，夫差率军经过燕沟、淮河、泗水、沂水，在北方的莱芜打败了齐国。次年，西黄池河与晋江争霸，鱼台至定陶的合水渠建成，全长100多公里。鱼台紧挨着泗水，定陶紧挨着吉水，所以合水运河把泗水和吉水连接起来，在合水和吉水交界处形成菏泽。吉水是黄河的支流，泗水是淮河的支流，所以合水运河实际上是连接黄淮的。在此基础上，夫差继续将运河从江苏沛县、单县、成武县、曹西安县、民权县、河南兰考县连接到封丘，史称黄沟。

后来，福查最终因为军国主义而死。

何况勾践在为夫差做了三年奴隶后被放回越南，封地百里，不到原来领土的十分之一。后来勾践摇尾乞怜，夫差加到八百里。经过十年的努力，从绍兴东国门到上虞李安堂村的运河开凿了。它长约25公里，与曹娥江相连。历史上称为古水道，对岳经济的恢复起了重要作用。后来勾践又崛起了，乘着夫差北伐之机，端了他的老巢，实现了“三千多兵可吞吴”的夙愿。这是浙东运河的起点。由于江南自然水系发达，千百年来有许多人工水道。吴、越、秦、汉、吴栋、东晋乃至隋唐都曾在此开凿运河。

Gap是著名的人工水道。春秋时期，郑的都城在新郑。当时黄河流经郑州石门后转向北流，郑国人在南岸开凿运河，促进了郑的发展，这就是缺口的开始。

几百年后，分作三族的魏，先在黄河、汾河交汇处的安义(今山西夏县)建都，后迁都大良(今开封)。360年前，魏第三任统治者(又名梁)首先向西清理旧缺口，然后向南延伸挖掘，最终形成西起古荥阳，东至开封，南转营通淮，连接黄淮的第二水道。加上原有的水路，在豫东平原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水网，使魏国很快强大起来。可悲的是，前225年，秦军围开封，淹开封，乘隙灭魏，可谓成败在此一举。202年前，刘邦和项羽以鸿沟为“楚河汉界”平分天下，让鸿沟有了文化内涵。

商鞅变法后，秦国迅速崛起，不断东扩，让东方的韩国非常不安。246年前，水利专家被派往秦国，为修运河出力，从而耗尽了秦国的财力。结果恰恰相反。秦国用了十年的时间，修了一条150公里长的运河，西引泾河水，东引洛河水，灌溉了4万多公顷的关中平原，使秦国更加强大，合并成六国。因为这条运河是郭征修建的，所以被称为郑国渠。

六国灭亡后，秦军马不停蹄地远征南岭。为了战争，219年前，在广西兴安湘江和漓江之间开凿了一条灵渠，长约40公里。湘江北通长江，漓江南流入珠江。长江和珠江相隔万里。灵渠的建成是点睛之笔，不仅盘活了中国中南部的诸多水系，还立刻平定了岭南，从而奠定了中国版图的基本格局。灵渠也被称为“桂香走廊”。

汉朝的首都Xi安是在秦朝灭亡后建立的。129年前，汉武帝为了解决水运的需要，命徐伯引众用三年，修建了一条以巴河为源头，与渭河平行，西起安，东至黄河，长约150公里的水道，使东南进贡的货物可以直达安。

东汉末年，曹操在官渡击破袁绍，为了继续北上攻打袁绍的老巢邺城(今邯郸市临漳县叶榛)，于公元204年修筑了白沟运河。白沟是黄河故道。此前，黄河向北流入渤海。东汉黄河改道时，白沟水量锐减。而发源于太行山东麓的淇水，水量丰富，又靠近白沟。于是曹操将淇水引入白沟，与洹水(今安阳河)相连，形成了河南浚县——馆陶水道，全长150多公里，靠近邺城。

次年，邺城被攻破，曹操为了彻底消灭袁绍之子袁尚的残余势力，决定北侵五环，于是继续向北挖了两条运河:一条是平陆运河，连接滹沱河和溧水，即现在长50多公里的河北青县和天津刘度镇之间的南运河；第二，泉州运河，长约100公里，北起海河，南至冀运河。至此，黄河和海河完全相连。公元213年，名声大噪的曹操被封为魏王，定都邺城，于是在邺城周围大兴土木，开凿了曹丽运河，西至漳水，东至白沟，长约50公里。此时，从邺城出发，可以到达运河上的幽燕，下到江淮。

公元581年，隋文帝在Xi安登基，随后对西汉的曹渠进行了扩建和修缮。以渭河为源头，从Xi安至潼关入黄河，全长约200公里，称为广通运河。三年后，燕沟旧路重新开通。因为燕沟进入淮口的入口是由最后一个入口杨珊改过来的，所以被称为杨珊渎神。然后，顺流而下，来到南京，消灭了陈，结束了中国南北长达几个世纪的对峙。

公元605年正月，杨迪继位之初，决定对以洛阳为中心的历代运河进行一次大规模的疏浚、整修、扩建和连接，形成了一条史无前例的大运河。主体工程包括三部分:一是重开经济运河，即修洛水、黄河至开封、淮河、盐沟入长江的水道；第二，开凿永济运河，连接洛河、黄河、海河、永定河到卓君，也就是现在的北京；三是重开江南运河，从镇江经苏州、嘉兴、钱塘江到杭州。整条运河西起Xi安，北至卓君，南至余杭，全长2700多公里。它横跨地球10个纬度，贯穿华北平原和东南沿海。成为中国古代最大的南北交通大动脉，历史上被称为隋唐大运河。

如果只是修运河，也不至于毁了一个庞大而稳定的王朝。然而，杨迪皇帝傲慢、自大、专横。他自视为千古第一帝，决心以天下为本钱大赌一把，做了惊天动地的大事。于是他从继承王位的那一天起，就以每天只争朝夕的气势，在不做不死的道路上狂奔。短短13年，打了很多仗，南边越南，西边河西走廊，东北朝鲜，还不包括无数平息内乱的战争。动不动就集百万之众，倾全国之力。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几乎每一场战争都是以形式比内容更重要的方式进行的。军队到来后，乌云用力压城。结束后，一切照旧，没有任何结果。其他标志性工程和面子工程也重视形式，最终彻底拖垮了整个国家。

北宋时，都城为开封，水网建设以开封为中心开始，四面修建边渠、金水河、广济渠、惠民河四条运河。其中，边渠是全国交通大动脉。分为三段:一是从开封出发，经陈留、商丘、随州、夏邑、宿州、永城、灵璧、泗县，注入青阳镇以东的洪泽湖，汇入淮河；二、继续南下，整治杨珊渎神，改名初阳运河；第三，再往南，将重修江南运河。

南宋都城杭州主要是通过开凿西兴运河而建成的，即从钱塘江畔的西兴镇出发，向东经萧山、绍兴、上虞流入余姚河，奠定了浙东运河的基本格局。

元朝把北京定为首都。为了解决京杭间绕过洛阳的问题，忽必烈采用了郭守敬的设计方案，将曲线截断，拉直。即在原有隋唐大运河的基础上，保留京冀段，路线在山东临清改道，再南下聊城、济宁、宿迁至淮安，再南返运河旧路。改道后，京杭大运河全长1794公里，比原来缩短了900多公里。

除了承载物质运输的功能，运河还对文化交流和社会发展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比如京杭大运河，经过几千年的孕育和孵化，形成了每100公里诞生一个大中城市，每30公里诞生一个中小城市的格局。运河就像一根银线，把这些城市串成一条美丽的项链。

扬州。被誉为“中国运河第一城”。说起扬州，人们马上会想到李白的“故人送别西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许宁的“这是人间月夜，两个无赖是扬州”，刘禹锡的“沉船边上的千帆，病树前的万木春”，颜姝的“无奈花落，颜似已回”……两千多年来，扬州一直是中国的东南。郑板桥把苏东坡的“胸有成竹”加以引申，提出“胸中无竹”。它的“罕见的困惑”成了许多人的世界观、座右铭或凡尔赛。

杭州。历史悠久，曾经属于越国、吴国和楚国。59年，隋文帝废郡为州，“杭州”之名首次出现。隋唐大运河形成后，杭州成为“吴越咽喉，江海之势”的枢纽。五十年代，吴越在这里建都，这里成为一个大都市。杭州不仅诞生了许多文化名人，如何、钱钟书、沈括、龚自珍、梁实秋、郁达夫、章太炎、钱学森等。，而且还留下了无数的佳话:“江南好，风光曾名。日出花胜火，春江青蓝”；“水明艳阳，山空雨中奇。如果要把西湖比作西方，淡妆总是合适的”；“山外青山楼外，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使游人醉，使杭州汴州”；“毕竟西湖的景色和六月的四季不一样。荷叶无限蓝，荷花别样红”...

苏州。地处长江三角洲中部，东临上海，南接浙江，西接无锡，北靠长江。它有2000多年的历史了。园林雕于竹榭，古镇美不胜收；昆曲的评弹恬静悠扬，丝绣多姿多彩；细节丰富，性格优雅，文化内涵丰富。继张《霜夜，江枫渔火愁眠》。苏州城外的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吸引无数游客在午夜听船；常健的“在纯净的早晨，在老庙附近，那里早期的阳光指向树梢”。一条蜿蜒的小路通向一个隐蔽的地方，佛寺被树枝和鲜花包围着。这里鸟语花香，檀影空很流行。而千声皆静，惟余钟之编钟”，描绘了历代隐士的心境；范仲淹的“人在河上来来往往，却爱鲈鱼之美”。《望一舟，惊涛骇浪》表现了作者“居庙堂之高，忧其民”的悲悯情怀。与苏州有关的文化名人不计其数，如伍子胥、、顾、钱、金圣叹、冯梦龙、顾颉刚、叶圣陶、王、等。

沧州。因东面有渤海而得名，意为渤海之州。它于517年由北魏孝明皇帝创建。它位于海河流域，20多条河流在9个地方汇合入海，所以它被称为“九河下游一点”。因为地处南北边陲，有犯人有时会派出来造反，把勇士藏在这里，所以英雄聚集，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尚武的民俗。运河开通后，商贾云集，使得沧州迅速繁荣起来。沧州武术起源于隋唐，盛行于明清。起源或流传于沧州的拳种约占全国的40%，武术之乡名副其实。

吴桥杂技历史悠久，与传统武术融为一体，2006年被国务院列为第一批非物质文化遗产，是武术之乡的又一张名片。沧州诞生了张合、魏忠贤、纪昀、张之洞、冯、霍元甲、大道王五、王蒙等一大批名人。

北京。位于华北平原北端，游牧文化和农耕文化交汇的地方；建城3000多年，素有“浮在水上”之称；前两千年得益于永定河等自然河流，后一千年得益于运河。隋唐大运河最初是修到北京的卢沟河，也就是卢沟桥下的河，是永定河的一段。唐太宗和杨迪先后以此为契机征讨朝鲜。但由于永定河泥沙量大，运河年久失修，最终废弃。金迁都北京后，金中都是在辽宁南京城的基础上建立的；以潮白河水为源头，大运河的终点改为通州；从高粱河引水，修运河与护城河之间(前门附近)的人工水道，使水运到达城门。后来由于高粱河水不足，用永定河水补充，十几年后废弃。

到了元朝，北京才真正成为全国统一政权的首都。忽必烈入京后，抛弃了以广安门为中心，存在了两千多年的老城区，在北海公园附近新建了元大都城，奠定了后来北京的基本格局。同时，昌平的白浮泉水代替了永定河，使金朝修建的人工水道起死回生，被忽必烈命名为通惠河。朱迪建都北京时，城市格局基本保持不变，只是皇城东移了数百米。

北京的文化真正繁荣是在元朝以后。元明清，建都数百年，从物质供应到文化流通，几乎全靠大运河。晚清时期，随着公路、铁路、航运空等交通运输的大力发展，京杭大运河的实用功能逐渐弱化，部分河段逐渐淤塞废弃。

2006年“两会”上，一份“应高度重视京杭大运河的保护，启动‘申遗’工作”的提案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得到了政府的大力支持。2014年6月，第38届世界遗产大会在卡塔尔多哈举行。中国大运河项目成功入选世界文化遗产名录，成为中国第46个世界遗产项目。

2022年4月28日，京杭大运河继续全线贯通，千年运河浴火重生；作为承载着民族记忆、民族传统和民族文化成长过程的重要遗产，再次绽放出不可磨灭的精神价值。

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