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于100多年前。有人说第一次世界大战是中国主动加入国际体系的起点,确实如此。回顾中国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曲折过程和在战后和会上的尴尬,可以看到中国迈出民族独立这一步时所经历的种种困难。
围绕对德宣战问题发生的国际关系1914年7月28日,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中国政府采取了“局外中立”的外交政策。袁世凯帝制失败后,段成为国务总理,掌握了北京政府的实权。他从收复德租界的角度出发,主张参加对德战争,以避免日本人借机闹事,但遭到国内外各种政治势力的阻挠。
围绕对德宣战问题的国际关系表现在四个方面:一是对美关系,因为美国是第一个实质性说服中国与德国断交的国家;二是与日本的关系,这是最关键的一环;第三,与盟国的关系,这也是影响中国对德外交政策的重要因素;第四,与德国的关系,主要是德国对中国各种政治势力的影响。
芮恩施在美国驻北京大使馆正是在1917年2月2日,德国正式宣布无限制潜艇战政策,美国才说服中国对德宣战。美国以侵犯其海外商业利益为名,于2月3日与德国断交。2月4日,美国驻华大使芮恩施接到美国国务院的电令,通知美国与德国断交,希望所有中立国能与美国采取一致的步骤,并请他将这一情况通知中国政府。芮恩施据此游说中国精英阶层,但当时中国主流舆论并不倾向于与德国断交。一是当时德国对中国很有好感,国内的反德情绪并不强烈;第二,日本对德国在山东的“权益”早就虎视眈眈,中国政府特别担心日本会利用中国的战争控制中国的军事和行政。
起初,日本不希望中国参战,甚至反对中国抗议德国。它企图垄断德国在山东的侵略权益。但日本看到美国鼓励中国参战,保证中国不受别国侵略和干涉后,马上改变了态度。不仅不反对中国抗议德国,还极力鼓动中国与德国断交。这是因为,1917年2月至3月,日本先后与英、法、俄、意达成秘密谅解。日本以维护四国在华权益,推动中国参战为条件,换取四国政府保证日本继承德国在山东和太平洋赤道以北岛屿的权益。另外,日本把推动中国参战的权利握在自己手里,防止中国倒向美国。
一战分为两大阵营,一是以德国和奥匈帝国为主的盟军阵营;另一边,协约国阵营以英法俄意为主,日本后来也加入了协约国。早在1915年10月,英法俄就寻求中国加入协约国,意图利用中国丰富的人力物力支援战争。中国政府为此提出三个条件:(1)条约国必须预付300万英镑以支付中国的军火库整顿费用,并聘请英法专家帮助中国生产军火供应协约国;(2)未经中国同意,或没有中国的参与,列强不得再制定任何有关中国的条款;(三)企图推翻政府的中国罪犯或政党成员,不得藏身于上海租界。但由于日本的坚决反对,同盟国的意图没有实现。1917年德国宣布无限制潜艇战后,法国驻华大使康提于2月24日代表协约国通知中国外交部,如果能与德国断交,可以讨论重新设置关税,减免庚子赔款。3月19日,英国、法国、意大利、日本、俄罗斯、比利时、葡萄牙等7个同盟国的使节致信外交部,敦促中国加入同盟国。
段为了防止中国倒向协约国,德国驻华公使保罗·冯·辛慈四处奔走,使用“银弹攻势”,即贿赂中国政府重要人士,企图使中国保持中立。手握实权的段是德方想到的第一个行贿对象,但被段断然拒绝。德国也拉拢地方军阀。保罗·冯·辛慈回国前夕,“在徐州拜访张勋时,无偿赠枪一万支,枪三支,并约定德华银行的资金由他使用”,“四月将武器从天津运到徐州”。为了阻止中国对德宣战,我们不遗余力。德国人的这些活动对中国对德宣战产生了很大的影响,至少加剧了中国国内的矛盾。
对德宣战问题在国内引发的矛盾冲突按照外交程序,中国政府通过抗议、断交、宣战三个阶段对德宣战。段及其内阁,在抗德和与德绝交阶段,顺利度过,但在宣战阶段,却遭遇重重阻力。
第一个阻力来自总统李。李对中国的国际利益并非无动于衷,但他向来访的美国特使芮恩施表达了一种隐忧:“如果我们采取积极的外交政策,特别是如果导致战争,难道不会加强军事力量吗?”芮恩施对此持非常乐观的看法:“在我看来,这样一个非常重要的事件,一定会加强中央政府的权力,使其能够将军队置于国家机构的适当位置,并防止袁世凯继承的准封建主义的进一步发展。”
李的谋士也劝他说:“如果段去打仗,你就完了,你必须首先扭转段。”去吧,如果接班人还参战,他就自己接班。”受此影响,面对李战争将给中国带来的好处,没有理会,而是处处为段设限。结果,政府和医院之间发生了非常严重的冲突。1917年3月4日,段带着内阁成员到公所见,要求他封存前一天内阁会议通过的与德断交案。但是,李认为,与德国断交是宣战的第一个标志,宣战必须得到全国人民的同意。因此,断交案必须经过国会投票才能发出。同时,宣战讲和是总统的特权,总统在这个问题上有发言权。段与李发生了争执,因为谈话“声音稍大”。当天下午,愤然离开天津,并打算辞去总理职务。后来,虽然李作出了让步,段于3月6日晚从天津回京,但政府与医院的矛盾为社会各界所知,引起了广泛关注,加剧了这一问题的复杂性。
梁启超与参加巴黎和会的中方代表合影。第二个阻力来自国会。李坚持将宣战问题提前交由国会表决,无形中与国会结盟。这样,“政府与医院之争”就发展成了“医院与社会之争”。当时国会的主要政治力量和态度是:以吴敬琏为首的国民党消极反对;(2)以唐华龙(国民议会外的梁启超)为首的进步党积极支持战争;(3)政治社团,包括杨永泰等人,以内阁同僚顾忠秀、嘎拉曾的意见为准;(4)宪政讨论,从国民党分裂出来但不愿改投其他党派者,由江天铎主持,倾向主张政府。中国的反战情绪异常强烈,时任国务院秘书长的张国干深刻分析:“国会中研究国际法的人很多,但不仔细研究本案的利益。管它的人以政治为移,管它的人以感情为背,这不能成为国会的禁忌。”“以政治为转移”是对国会议员无视国家利益,把自己集团利益放在第一位的极好概括,也是对德宣战难以在国会通过的根本原因。
第三个阻力来自中国地方军政领导人。除西南军阀坚决反对对德宣战外,北洋系所属的一些地方军政官员也持反对意见,以冯、张勋为代表。1917年2月10日,冯致电大总统李,说“国主严守中立态度”;二月十四日,胡派心腹入京,陈述时局,反对参战。2月23日,冯赴京调解政府与医院的矛盾。在与段多次交换意见后,他转而赞成国务院的外交战略,并答应段一起劝说李。然而,4月8日,冯致电政府,反对加入盟军。与段关系密切的冯不支持对德宣战。他还是副总统,可见反对派有多强。张勋的情况与冯不同。他想通过离间李和段来达到复辟的目的。至于其他反对战争的地方军阀,他们害怕一旦加入战争,他们会放弃自己的领土、权力、财富和漂亮的妻子,甚至可能会率军去欧洲打仗。敌人是最好斗的德国军队,所以他们反对段。
第四个阻力来自国内舆论。反对战争的舆论是由一个名为“外交协商会议”的组织发起的。它是由国会中反对战争的国民党成员组成的。它于1917年2月18日正式成立,以唐葆桢、马等为骨干成员。2月25日,唐葆桢等人递交了一份《千言书》,严厉质疑段抗德,并限段5日内回复。由于段对这份“万言书”置之不理,外交协商会议于3月初两次向全国发出通电,以此对段的外交决策施加舆论压力。3月下旬,梁启超从天津给国际政务委员会发了一封信,信中建议政府尽快参战,附件题为《断交后的迫切问题》。但梁启超的这封信立即在国内媒体上引起了是否参战的公开争论,反战论逐渐占据主流地位,对段的战争政策造成了极大的舆论压力。
对德宣战给中国带来的好处尽管国内外阻力重重,段最终还是通过各种手段达到了对德宣战的目的。1917年8月14日,中国政府以总统令形式向德国宣战,从此加入协约国对抗德奥集团。中国在8月14日对德奥宣战也是有意义的。17年前的1900年8月14日,以德奥为参与方,以德国伯爵维德西为总司令的八国联军进驻北京。8月14日对德奥宣战,也隐含着对德奥的报复。
中国军事代表团在和平日伦敦的胜利阅兵式上首次亮相。对德宣战给中国带来了一定的好处,可以分为两个方面。一个是可以马上实现的实实在在的利益。1917年3月14日,以总统令与德国断绝外交关系时,中德之间的现有条约并未废除,德国人在中国的生命财产权利仍受保护。主管当局奉命根据国际公法的规则起草一份保护德国侨民的宪章。德国政府的特殊政治权利将被取消。德国驻华领事被撤回,委托荷兰使节照顾在华利益,于是德国在华领事管辖权就成了问题。3月15日,北京政府颁布了《关于审理德国刑事诉讼的规定》,宣布:“除刑法所载的某些刑事诉讼和治安事件应由中国法院审理外,德国人民的一切民事刑事诉讼,均由德国驻华领事临时允许代表德国利益的荷兰领事审理。”恢复了大部分领事裁判权。荷兰大臣提出抗议,但无济于事。北京还收回了天津和汉口的德国租界。3月28日,内政部公布《天津、汉德国租界管理暂行条例》,改设特区。
中国政府在收回天津和汉口的德国租界时,解除了在华德军的武装。中国政府应该停止向德国支付赔款和欠款,把钱存入中国银行。荷兰驻华大使公开发出照会,声称受德国政府委托,负责德国在中国的利益。中德没有宣战,中国政府不能适用对待敌国的方法,没收德国的利益和财产。英法驻华大使要求将上述款项存入外国银行。然而,中国政府没有给予任何许可。此外,德国人停泊在中国海港的商船被没收,悬挂德国国旗的船只被禁止在中国内河航行,德国驾照被吊销。德国南京河上的两艘炮艇也被南京地方当局扣留。
中国除了收回输给德奥的不平等权利,还从协约国收回了部分利益。9月8日,同盟国向中国外交部发出照会:一、同意庚子赔款暂缓偿还五年,不加利息。俄罗斯只允许部分暂停。永远撤销对德奥的赔偿;第二,提高关税5%,并成立专门委员会研究具体措施;第三,在天津周围20英里范围内,可以临时驻扎中国军队,防止范德奥两国侨民的非法行动。
12月25日,财政部、农商部、税务部门起草了《国家关税条例》8条,送审准刊。该法规最初仅适用于德国和奥地利。战后对税目和税则进行了检讨,适用于没有条约的国家的商人和人民。所有国家的货物仍然按照条约协定。《国家关税条例》的实施是中国恢复关税自主权的第一步。
对德对华宣战的第二个好处是大大提升了中国的国际地位。中国政府凭借战胜国的地位,正试图逐步修改不平等条约,努力成为国际社会的平等一员。1919年1月18日,巴黎和会开幕,26个战胜国派代表出席,讨论战后如何重建和平。3月8日,中国代表团向大会提出了《关于德奥和约所列条件的说明》。这是近代中国第一次作为战胜国对战败国提出要求。帖子强调:“中国政府的意志是使通过恐吓或实际武力从中国获得的领土和权利产业仍然归还中国,并取消对其政治、经济和自由发展的各种限制。”具体条件有九条: (一)废除战前特许状,收回胶澳租借地和山东路矿权,宣布山东省青岛等地对外开放,以促进工商业机会均等原则;(2)缔结平等谈判协议,绝不取消最惠国条款;(3)脱离《辛丑条约》;(4)无条件转让中国境内的官方财产;(5)赔偿国家和人民的损失;(6)中国政府保留根据今后联大决议要求战争费用赔偿的权利;(7)补偿专属领养费;(8)归还辛丑年窃取的中国琴乐器和其他艺术品;⑼批准反吸烟公约。这些要求大部分被大会接受。但由于列强联合将德国在中国山东的利益出卖给日本,中方代表提出的合理要求没有得到满足,中国爆发了大规模的学生运动——五四运动。最终,中国代表没有与德国签署和平条约。
1919年7月19日,为了庆祝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胜利,盟军在伦敦举行了和平日的胜利阅兵。参加阅兵的国家包括18个同盟国成员和18个宣布支持同盟国的国家。基本上都是派出自己的军事代表团参加阅兵。在阅兵式上,由唐率领的中华民国军事代表团表现出色。代表团里虽然只有7名军官,但个个都骑着战马,军容整洁,精神抖擞。唐一马当先,胸前挂满战功勋章,手持马刀,目光坚毅,颇有大将风范。身后一名副官举着民国初年的五色国旗,由另外两名手持军刀的军官陪同。后面的一名副官举着一面军旗,由两名军官陪同。军事代表团的7名成员个个威武雄壮,一看就是经过严格训练选拔的精英。他们行军时总是保持整齐的队形,就连下面的坐骑大小也差不多,步调一致。在拥挤的伦敦街头,这成为代表中国新形象的惊艳亮相。
中国军事代表团之所以能够在和平日的伦敦胜利阅兵式上亮相,与中国对盟军胜利的贡献是分不开的。整个一战期间,约有14万华工在法国战区服役。他们在枪林弹雨中,在前线从事装卸、修建铁路、维修道路、修筑数百英里的战壕。他们的贡献不亚于同样数量的士兵。而且,他们也做出了巨大的牺牲。整个一战期间,大约有4000名华工死在欧洲战场。除了中国工人的贡献之外,中国政府也向盟国提供了援助。据梁士毅回忆,援助协约国的枪支早在1915年11月就准备好了;1916年1月,中国海军派两艘船将这些枪支运到香港,秘密交给英国,共有24000支步枪和数量不详的各种大炮。
对于大多数中国人来说,一战是一个遥远的事件,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中国参加了一战。但这是一段我们不应忘记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