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曙申：戳穿美国对台“战略模糊”的话术

汪曙申：戳穿美国对台“战略模糊”的话术

谈到台湾省的防卫，“战略模糊”或“战略清晰”是美国政策和战略界的一个长期话题。近年来，随着中美竞争与对抗的加强，民进党在台湾省推行“以武拒统”政策，两岸对抗不断升级。这个话题在美国的政策和研究话语中再次被强调。

对台湾省的“战略模糊”政策可以追溯到20世纪50年代美国帮助保卫当局控制的外岛(金门和马祖)的模糊政策:它既没有公开承诺自卫，也没有公开放弃。当时，美国正试图阻止蒋介石集团进攻大陆，并“威慑”中国大陆进攻外岛。1979年中美建交后，美国奉行一个中国政策，但制定了《与台湾关系法》。法律规定美国向台湾省提供防御性武器，但没有规定台湾省受到攻击时美国是否参战。美国政府一直声称反对军事解决台湾省问题，但法律的模糊性为其干预台湾海峡冲突留下了政策空间。

1995-1996年台海危机爆发后，美国国内要求“战略清晰”的呼声高涨。1999年，美国一些议员为了减少对台防卫的模糊性，开始推动《加强台湾省安全法》，但未能成为法律。2001年小布什上台后声称，如果台湾省遭到中国大陆攻击，美国将“不惜一切代价保卫台湾省”，但在后续政策中并没有得到支持和体现。相反，陈水扁任期内的“激进台独”行为引起了美国的警惕。美国学者南希·塔克认为，“战略模糊”演变成了“双重威慑”，即“威慑”中国大陆对台动武，抑制台湾省宣布“独立”从而导致战争的行为。换句话说，美国想让台海两岸猜测在什么情况下会武力介入。奥巴马时期，两岸关系处于和平发展阶段，对台“战略清晰”一度淡出美国战略界的话语。然而，2017年特朗普上台后，涉台问题走向中美对抗的前沿，再次引起“战略模糊”与“战略清晰”的争论。

总的来说，美国研究界分为两派，一派主张采取“战略清晰”的立场，这一派的体量也在逐渐增加。主要原因是他们认为中国大陆实现国家统一的能力已经改变，美国过去的“战略模糊”已经不能对中国大陆构成有效威慑，也不能支撑台湾省获得美国“安全庇护”的信心。

当然，“战略清晰”派也有不少人认为，美国在以明确的政策加强对中国威慑的同时，也应该给中国“定心丸”。比如美国重申一个中国政策，“不支持台独”，美台关系不涉及签署防务协议。总的来说，“战略清晰”派认为，中美在台海的博弈不同于以往，美国要想长期“维持现状”，就必须改变“战略模糊”。

另一派主张美国应继续奉行“战略模糊”，因为它已被几十年的实践证明，可以维持台海稳定，防止美国卷入与中国的冲突甚至战争。总的来说，这一派认为，虽然海峡两岸实力失衡，但“中国强行统一台湾省”并不是“近期会发生的事情”，如果美国公布其“明确战略”，将会产生以下负面影响:

第一，如果美国宣布将在军事上保卫台湾省，这将意味着回到早已废除的美台《共同防御条约》，相当于实质性改变一个中国政策。这将严重冲击中美关系的政治基础，甚至不排除从根本上扭转中国对和平统一的期望。

其次，美国“战略模糊”的目标不仅是“威慑”中国大陆使用武力实现国家统一，而且是为了遏制台湾省当局在“独立”政党上台后采取侵略政策引发台海冲突。转向“战略清晰”，无疑会给岛内“台独”选民一张“空白条”，可能会让美国陷入被动。毕竟，陈水扁的“一边一国”和“加入联合国公投”让美国感到台海风险飙升。台湾省的一些学者也认为，美国不会轻易失去控制台湾省的政策灵活性，不会让台湾省摇尾巴。

第三，美国认为台湾省在军事防务上长期搭便车，要求台湾将年度国防预算提高到GDP的3%。蔡英文任内逐年增加军费预算，但仍达不到美国设定的标准。一些美国人认为，转向“战略清晰”会鼓励台湾省的“搭便车”行为，民进党当局的“整体防务理念”将得不到足够的资金支持。一些日本学者，如松田隼康夫认为，“战略模糊”也是为了说服台湾省，美国可能不会介入，因此需要加强自己的防御能力。当然，一些同情台湾的美国人担心，一旦现状被“清晰战略”动摇，台湾省将首先受到惩罚。

美国对台战略圈的“模糊”与“清晰”之争，自然也反映在政治圈。美国国会部分亲台议员支持调整或终止“战略模糊”。在这一届国会中，他们提出了许多与台湾军事安全有关的法律草案，如《防止台湾省入侵法》、《台湾省防卫法》、《武装台湾省法》、《台湾省威慑法》等等。美国白宫和行政部门口口声声说“政策没有改变”，但战略也在呈现“清晰化”，如在“印太”前沿地区增加军事存在，结盟扩大美国同盟优势，试图安排台湾省在“印太战略”中的角色，不时公开美台军事合作等。

可以说，对台湾的“战略模糊”或“清晰”是华盛顿的一种博弈策略和手段，也是美国平衡和介入台海的一种战略战术。随着中美和两岸关系的变化，美国会继续操纵这个问题。然而，最终决定台海走向的不是模糊或清晰，而是意志和力量。(作者是中国社会科学院台湾省研究所台美关系室主任、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