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北京时尚的代名词，三里屯酒吧是北京夜生活最丰富的地方之一。和后海、簋街一样，三里屯酒吧是时尚年轻人聚会的首选。也许谁也想不到，一个突然的变化会让暂停键在这里再次被按下。
作者冯，
编辑廖莹
暮光之城，原本是三里屯繁华夜生活的开始。
可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这里被迫按下了暂停键。半夜，路上行人三三两两，没有了往日的喧嚣，甚至让人说:“这真的是三里屯吗？”幻觉。
三里屯辉煌的二十年，埋藏了太多的故事。经过上次后海酒吧崛起带来的危机，三里屯改变了生活方式。随着各路资本的进入，给这里增添了别样的色彩。这里有赚得盆满钵满的潘石屹，有被挤出局的李嘉诚父子，有经营如虎，最终巨亏13亿的乐视。
(生鲜俱乐部酒吧(工体西路6号)、天堂超市酒吧(工体店)及周边多家酒吧已关闭，商户门前已竖起挡板和防护网)
无论是动辄几十亿的投资，还是几十家的外卖，无论是过去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是现在空荡荡的大门，都是三里屯的一部分。
01安静的三里屯
三里屯，北京朝阳区三里屯街的简称，因距老北京内城三里而得名。但是现在人们提到三里屯，更多的是指从工体东路和北路交界处开始覆盖的商圈，包括酒吧街、太古里、SOHO、工体等建筑。
(2018年，三里屯酒吧街灯火通明，有人在表演钢管舞，拍摄于城市)
三里屯是一个不能吝啬钱包的地方。在这里，你可以白天在商场里购物，晚上在酒吧里畅饮。你不仅可以吃到米其林餐厅制作的美食，还可以在特色豪华酒店睡上几千晚。在这里，你还可以选择喝十几瓶海伦公司的酒，住一百多晚的青旅，听德云社“不能播”的相声。
三里屯是一个社会的缩影。当你处在不同的位置时，你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在这里，你可以看到世界上各种各样的人，有背着普通人一年工资买不起的名牌包的年轻女孩。有互相拥抱，一夜暴富却不知道身份的神秘老板；也不乏有梦想的歌手站在大街上唱的沙哑。如果你幸运的话，你甚至会遇到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名人。
这就是时尚舞台，不仅有“风景”，还有一大批抱着各种“目的”的摄影师，站在大街小巷，手持昂贵的相机，疯狂地为帅哥靓女按下拍照键，在创造出“三里屯街拍”这个代表名词的同时，也延伸出了背后的灰色产业链。所以一直充满青春气息的三里屯，每天都吸引着无数人。
但现在，三里屯呈现的场景已经大不一样了。
6月15日，位于三里屯“C”的太古里被严密“包裹”，出入口周围设置了围栏。有类似的保安在值班。“商店基本都关门了，只有超市还正常营业，餐馆也开着，但只能带着走”。
(2022年“被包围”的太古里有点冷清，是在城里拍的)
进入太古里后，也很冷清。就像很多店铺一样，苹果体验馆亮着灯，但是门是关着的。门口只贴了“期待很快再见到你”的字样。正前方的广场上，喷泉还在孜孜不倦地工作，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由于人少，一家餐厅的厨师显得很悠闲，在透明的橱窗里玩着手机，但抬头后又把手机收了起来。
二楼一家咖啡店的门上，贴着“暂时停业4天”的字样。给出的理由是“天堂超市酒吧接待了一次机密访问。关闭4天后，应对环境样本进行测试，并提交结果”。当被问及这一突发事件的影响时，一位商人似乎很无奈，但随后他只是笑了笑，说:“我已经习惯了”。
(2022年苹果体验店关门，喷泉还在工作，城市拍摄)
现在，在三里屯，你最多能看到的就是穿着黄色或蓝色夹克的外卖员，他们一路狂奔。他们脸上经常有汗水，看起来很疲惫，衣服被汗水浸湿后明显有褶皱，但他们走得很快，好像在参加竞走比赛。一位外卖小哥说:“现在不好做。吃饭很麻烦。有时候你要在门口等很久。天气很热，大家都很浮躁。”
(2022年，三里屯附近忙外卖小哥，城里拍的)
太古里酒吧旁边的一条街，只有几家店铺还亮着灯，但门都关着。不仅如此，位于工人体育馆东路、北路的天堂超市酒吧(总店)大门紧闭，用U型锁锁住，用力一推就不动了。值得一提的是，它的门口有一张白纸，四周用胶带粘得紧紧的，用大字写着“派出所电话”，上面还有三个电话号码。
(2022年，天堂超市酒吧总店大门关闭，拍摄城市)
三里屯一夜之间好像真的安静了，其实好像不是这样。
标志性建筑工人体育馆仍在紧张施工中。司机们坐在高高的卡车上，光着膀子抽烟，排队等着扫码进入工地。有时，他们能听到刹车声和一些抱怨声。在附近的广场上，一个秃顶的中年男子正在打篮球。球一次又一次地撞击地面，发出砰砰的声音，几百米外都能听到。不远处，一群孩子正在追逐嬉戏。
(2022年，工人体建设中，司机排队等待扫码进入，城市被拍摄)
02三里屯为什么火了？
作为北京酒吧行业的鼻祖，三里屯的崛起与其独特的地理位置密切相关。
三里屯北邻北京最大的使馆区，欧盟、加拿大、澳大利亚、德国、挪威、意大利等国的数十个使馆都在此，附近还有不少外交公寓。联合国在中国的机构和许多跨国公司的总部是外国人聚集最早的地方之一。
作家冯唐曾经在这里度过了六年的中学时光。在他的陈述中，“中国纺织街西北不到三里，就是后来著名的三里屯。那时候只是一堆六层红砖楼，没脸没屁股。除了靠近各种外国人的大使馆之外，没有像北京其他地方那样突出的地方”。但当时有外国人的地方对酒吧有需求，成为三里屯崛起的温床。
90年代初，三里屯第一家酒吧诞生。当时，商业都围绕着这里的“外国人”，不仅为他们提供了重要的社交场所，也是他们信息的集散地。在那个互联网还不普及的年代，“不管是外国人来中国，还是海归回国，都会先报三里屯，在那里可以租房子，或者找个伴”，一位在美国待了18年的海归说。
除了爱“扎堆”的外国人，这个地方也是当时热爱各种前卫音乐的年轻人的圣地。自1986年崔健首次演唱《一无所有》以来，中国摇滚乐实现了“一无所有”的突破，以摇滚乐为代表的新音乐不断涌现，成为一种时尚潮流。著名的乐队如黑豹和1989都诞生在这个时期。
当时前卫流行音乐和酒吧并存。一方面，像摇滚乐这种非常现场的表演，需要一个可以充分展示的平台。另一方面，酒吧也需要更前卫的娱乐方式来吸引年轻人。于是，随着各种流行音乐和酒吧的兴起，两种时尚的新事物结合在一起也就顺理成章了。同时也意味着酒吧开始走向市场化运作。
当然，这一系列变化的背后，离不开经济的快速发展。随着收入的增加，人们开始有更多的精神生活和社交需求，对流行音乐、酒吧等新鲜事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仅是北京，全国各地都有，包括上海的新天地，成都的九眼桥和宽窄巷子，广州的白天鹅池，长沙的解放西路...
(上海，游客在新天地享受度假时光)
“分贝越高越受欢迎”是三里屯酒吧街最早吸引顾客的方式。不同类型的乐队和歌手，加上中西文化的碰撞，让这条街非常热闹。一位曾经在这里追过一支乐队的中年女士说:“我学生时代，三里屯的酒吧消费很便宜。我只要花十几块钱买一瓶啤酒或者可乐，就可以坐一晚上，听我喜欢的乐队，聊我的人生。今天还能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让人热血沸腾。”
进入21世纪，随着人们娱乐方式的改变，三里屯的酒吧开始向圈子化、私有化发展，呈现出更个性化的东西。无数的思想在这里碰撞，也让三里屯迎来了最闪亮的时刻。当时三里屯酒吧街附近有近百家酒吧，几乎占了北京酒吧行业的半壁江山。只有一家名为“男孩女孩”的酒吧有秦丝·格日勒、徐飞、欣欣、李天华和马宇等歌手。
无数名人也来过这里。网易的丁磊没事就喝几杯酒。华谊兄弟的王，有的空会叫上三五好友打扑克；刚刚和王菲离婚的窦唯，在这里用可乐泼记者；深陷“赵岩男人”的陈冠希，在这里打过狗仔队；歌手臧天朔会在这里寻找新人；连“北京圈”的知名人物王朔、姜文都合伙开了酒吧。
但没有人能永远辉煌，三里屯也是。
2004年前后，后海等酒吧街的出现打破了三里屯的霸主地位。其实这个时候的酒吧已经不新鲜了，目标群体也从原来的外国人变成了有修养的国内用户。这样一来，酒吧的选址打破了地域环境的限制，使得三里屯失去了地域文化氛围的优势，而风景更好、文化积淀更强的后海和标新立异的朝阳公园酒吧街更胜一筹。
03无止境的资本迭代
面对酒吧街格局的变化，产业链过于单一的三里屯急需转型焕发青春。于是，一场改革应运而生。根据规划，三里屯将形成集购物、酒店、酒吧为一体的时尚区域，打造北京“国际商务核心”和“24小时娱乐中心”。
恰好当时北京的房地产生意还没有完全觉醒，这对于资本家来说无疑是一次完美的投资。消息一出，立刻引起了太古集团、SOHO中国、世茂集团等地产商的关注。，并在这里陆续设立大型复杂项目。仅上述三家公司首批投入的资金就达130亿元。
同时宣告三里屯资本时代已经到来。
(地图上三里屯商圈主要建筑分布)
在这些建筑中，最著名的是标志性建筑太古里。
2007年竣工的三里屯太古里，是英国太古集团旗下太古地产在mainland China开设的第一个商业综合体。以19栋低密度建筑的布局，成功吸引了大众的目光。由于北方气候寒冷，这种半开放式的形式在当时并不受青睐。但事实证明，即使是最冷的夜晚，也阻挡不了时尚男女的前往。
时至今日，三里屯的太古里仍是太古地产最重要的资产之一，市值1068亿港元。2021年年报显示，位于三里屯的太古里(包括2021年底开业的西区)总建筑面积高达161万平方英尺，是其在mainland China已建成的7个零售物业组合中最大的，也是唯一拥有100%股权的项目。
中国SOHO的创始人潘石屹也是最早进入三里屯的投资人之一。
事实上，三里屯SOHO并没有“亏待”潘石屹，它一度成为SOHO中国最赚钱的项目。即使是在经济不景气的2008年，开盘三天销售额也达到41.2亿，被潘石屹称为“奇迹”。他甚至说，“再过几年，这里的价格就是上海最繁华地段的商业价格了”。为此，潘石屹当时的报价十分惊人，平均售价接近每平方米5万元。
随着各种SOHO地图的传播，潘石屹夫妇在2022年福布斯全球亿万富翁排行榜上以30亿美元，约合人民币200亿元的财富排名第1012位。然而，在“别让潘石屹跑了”的呐喊声中，SOHO中国关伟在三个月前宣布，计划以7折出售包括三里屯SOHO在内的3.2万平方米京沪房产。这意味着三里屯SOHO会不会改名改姓还是个未知数。
(三里屯SOHO依旧屹立，拍摄于市界)
资本的迭代似乎是一个讲不完的故事。
2014年，被称为“小超人”的李嘉诚次子李泽楷以9.28亿美元将位于三里屯商圈的房地产项目盈科中心出售给一家名为吉辉资本的房地产私募公司，这是当时海外私募基金在中国最大的单笔物业收购。
事实上，李氏家族之所以出售这个项目，与太古里等系列项目的诞生有关。太古里开业前，盈科中心是这里的重要地标，楼下的太平洋百货也是这里为数不多的大型商场，2007年盈利1284万元。但随着太古里等多个小说项目的布局完成，盈科中心开始被冷落，急于套现的李氏家族决定将其出售。
至于世贸集团建设的世茂广场三期项目，命运更是曲折。
2016年5月，贾跃亭旗下乐视控股以29.72亿元收购世茂工三，并表示将打造多功能项目。但就在乐视接手两个月后，危机悄然而至。随着贾跃亭离开美国，乐视无奈卖掉，但很多拍卖会都冷清了。直到2021年7月才被中国植系旗下的北京卓瑞物业管理以16.45亿元拍卖，乐视在一次操作后亏损13亿元。
现在看来，三里屯宣布改变生活方式后，最早的三大势力，太古、SOHO、WTO中，只有太古地产打造的太古里有着同样的影响力。
未来的某一天，三里屯终究会焕发青春。今天的场景可能也是酒吧里几位客人聊天的话题。历史的车轮就是这样，一直向前，甚至在某个时刻，当时的人都以为是静止的。
三里屯，除了酒，就是故事。20多年来，无数人在这里留下了足迹。在这种地方什么都不会发生。毕竟人多的地方，故事和意外就多。
(上图来自视觉中国，除来源另行标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