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卖聋哑人

新华社北京六月二十三日电。6月23日，新华每日电讯刊发题为《聋哑外卖小哥:在无声的世界里用心奔跑》的报道。

漫长夏天的第一场雨过后，城市的街道淅淅沥沥的湿漉漉的。风在我耳边呼啸，四面八方传来喇叭声。恶劣天气造成的噪音不可避免地让人烦躁不安。但这一切似乎对正在公路上超速行驶的刘钊毫无影响。

33岁的刘钊是河北石家庄外卖骑手团队的一员。与其他外卖小哥不同，刘钊是个残疾人。两岁时，由于发烧和过量注射，他成了一个听力障碍者。

送餐过程中，刘钊因为无法有效接收手机提示音，不得不一直刷新手机屏幕；客户打电话时，不能直接接听；到了的时候，他听不到客户的“谢谢，保重”。

神奇的是，他的“差评率”比很多人都低。

外卖骑手刘钊在雨中骑行。(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不会说话，就用行动证明自己”

打开地图，刘钊用手指在石家庄桥西区画了一个圆。圆心是澄净的天地购物广场，直径4公里，是他的送餐范围。

高大阳光是刘钊给人的第一印象。

微笑、点头、打手势或打字是他与他人交流的方式。偶尔会有懂点手语的顾客向他伸出大拇指，弯两下，表示“谢谢”。

“你好，我是一名失聪骑士。我已经收到了你的订单，稍后会送到。请注意你的手机。谢谢大家。”这是刘钊保存在手机备忘录中的顶级文件。他一接到订单就会把这条信息发给顾客。

从小到大，刘钊的成绩一直很优秀。“初中，高中，英语成绩一直是班里第一。”他在手机上打字，自豪地向记者展示他的成绩单。

2008年，刘钊考入有“聋人小清华”之称的天津理工大学聋人工程学院。2012年6月，大学毕业后，他在石家庄找了一份网络开发的工作，干了6年多。

“压力大，熬夜加班是家常便饭。”刘钊向记者打字。

“辞职前，我跑兼职。时间长了，我爱上了自由舒适的环境，于是决定辞职，投身外卖行业。”刘钊回忆说，公司起初不愿意雇用他，因为他有听力障碍。

质疑刘钊的战斗精神。

最初的几笔订单是刘钊在路人的帮助下通过电话交付的。时间久了，他慢慢摸索出了一套属于自己的独特“秘诀”。

“外卖骑手”刘钊正在一家商店的柜台前等待用餐。(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当我拿到饭后，我会给顾客发一条预先编辑好的信息，提醒他们看手机。如果对方5分钟内没有回复，那就再发一次。如果不会，就用‘AI Call’(专门为听障人士开发的语音翻译传输软件)。”刘钊正在打字并介绍他自己的方法。

2019年6月，刘钊向公司提交了他兼职跑步清单的记录。经过询问，人事经理决定跟踪刘钊一天。最后，经理对他的能力和真诚印象深刻。第二天，刘钊正式加入了发行团队。

聋人“骑手”的平均配送量比一般配送员少30%到40%，沟通的时间成本更高。当时，小组长不愿意接受刘钊，因为担心他会拖团队的后腿。

“为了证明自己，我早起晚起，每天比别人多跑几个小时。天气不好的时候，整天在线。”刘钊的眼里充满了坚毅。

2020年10月9日，提供了71餐，成为刘钊最高的每日送餐量。当天他跑了12个小时，成功拿到石家庄蓝骑士单日分发榜第一名，头上戴着金冠。那天他发了一条朋友圈留念，同事们都夸他。

被客户称赞和“奖励”后，刘钊觉得“不会说话，就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这样得到的信任和认可才会更真实。”

外卖骑手刘钊(音译)正在石家庄的一条美食街等待送货。(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我不能让别人为我的错误买单”[S2/]

刘钊的手机里几乎没有娱乐软件。在“骑手”群的微信交流群里，除了必要的帮助解决力所能及的问题，刘钊基本不在群里发消息。但是，他会把同事发来的每一个声音都翻译成文字，仔细阅读。

在工作中，刘钊不希望每个人都迁就他。在他看来，被“像普通人一样对待”就够了。

有一次，刘钊在桥西区新市中路的“夜还早”美食广场接了两单任务后，赶去商家取餐。

一向严谨的刘钊，在这次送餐前，忽略了核对餐号和顾客信息。当他到了楼下第二个客户时，发现客户的手机号和餐号不符。这时，刘钊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他混淆了两位顾客的卖弄。

当两位顾客得知这位骑手是聋子时，他们都表示愿意给刘钊时间。

然而，这种粗心意味着刘钊不仅要被平台罚款加班，还要自掏腰包付这笔账。如果遇到客户投诉，将面临被封杀的处罚。

回到店里，当即将关店的商家明白了刘钊的目的后，厨师立刻重新点燃了炉子。为了向顾客道歉，刘钊特地加了一个13元起的热狗。然而，商人坚决拒绝接受刘钊的钱，但他无法抗拒。他在手机上写下“改天再付”，小跑着下楼。

见到客户，平台显示“派单超时32分钟”。除了鞠躬道歉，他还在手机上打了一行字:“请不要投诉我，谢谢。”

当客户向他表示不会追究时，刘钊松了一口气。此时，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平台这一单的精细细节。

“这是最低级的错误。我不能让别人为我的错误买单。”刘钊在日记中打出了这句话。

红灯一闪，周围的车匆匆而过。刘钊收到订单的美食街离他家不远。他看着十字路口，转动车把。

“再跑半个小时。”回到夜市，挂在刘钊胸前的手机闪着时间23: 19。

刘钊离开前给女儿戴上了头盔。(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照顾家人是你最大的心愿”[S2/]

每个工作日的早上8: 30，刘钊都会准时抱着女儿走出单元门。到了楼下，他给女儿戴上了儿童面具、墨镜和头盔，然后把手里的奶酪棒塞进了她的大衣口袋。

上车，小心翼翼地调整好女儿的位置，用后背和电动车尾部的外卖盒轻轻夹住她。从家到幼儿园的路程需要20分钟，这几乎是刘钊一天中唯一能和女儿相处的时间。

幼儿园放假的时候，下午是刘钊最快乐的时候。中午“下线”后，刘钊会和女儿一起玩。

“我全职工作，老婆带宝宝，所以我一有空就回家陪他们。”刘钊向记者“吐露心声”。

他的妻子毛焰和刘钊同岁。她也是一个听障人士。他们是初中高中的同学。2014年，他们结婚了，组成了一个幸福的家庭。

“刘钊人很好，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很开心，他也很优秀。”毛焰对记者做了手势，他的脸变红了。

刘钊告诉记者，他们之间很少有矛盾。他们在一起的时间，除了孩子，就是工作。他们的生活是简单的幸福。

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夫妻俩不想让孩子错过学说话的黄金时间。

“我们听不到，但孩子可以。我们就把孩子送到幼儿园，让老师帮她说话吧。这样挺好的，就是学费贵了点，但为了孩子，我们愿意付出‘血’。”毛焰点点头，开始打字。

女儿一学期的学费，只有刘钊全日制跑3个月才能赚到。为了改善家庭经济条件，毛焰也开始当外卖“骑手”。

在刘钊石家庄的一个商业区，他让妻子毛焰去拿一张账单。(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有了刘钊这个“主人”，毛焰显然更快地进入了正题。

其实他们经常会因为第一时间听不到派单提示而错过订单，有时候接到的订单还很远。但夫妻二人互相扶持，从不抱怨。所有的问题，他们一起解决。

当谈到未来生活的计划时，刘钊眨眨眼，想了一会儿。“目前没有计划，只是想疫情过后和家人一起去旅游。我以前没吃过。另外，我想更加努力，给女儿一个更好的成长环境。照顾她们母女是我最大的心愿。”刘钊打完字，开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