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为断芯11天：年收超8000亿巨头直言“求生存”

沈宋涤

9月25日，华为芯片停运的第11天。

中午12点，华为全球重要的RD中心之一——华为北京研究院的员工正从各个大楼涌出，聚集在食堂。另一方面，在作为员工休息区的文体大楼里，挂着“如履薄冰，不怕困难”的标语。相比其他的商务楼，这里就算是休息时间也是空荡来荡去，没有人光顾咖啡厅和健身房。

9月17日，华为创始人兼总裁任访问北京大学和中国科学院。华为芯片断供前后，他密集走访了上海交大、复旦、东南大学、南京大学、北京大学、中科院等6所院校。根据公开披露的信息，任在考察中反复提到基础研究、基础研究和基础研究。

工作中的北京研究所就像一个空摇摆花园。午休时间，食堂员工照常。据记者观察，很少有人提到华为停电和芯片话题，一切都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些员工甚至不知道华为受影响最大的消费电子手机业务位于哪栋办公楼。

只有贴在墙上的标语显示出一种紧迫感。目前，在受到较大冲击的营业部消费者BG大厦一楼大厅，写着“让打胜仗的理念成为信仰，没有退路就是胜利之路”。

今年5月，美国商务部工业与安全局宣布严格限制华为使用美国技术和软件设计制造半导体芯片，这使得华为进一步受到美国出口管制政策的限制。

9月15日是这项禁令生效的日子。

华为约60%的收入与芯片密切相关，主要是企业服务和消费者业务。华为对这一禁令的影响并非毫无准备。在此之前，华为已经做了一轮密集储备。华为轮值主席郭萍在华为全连接大会上表示，已经为包括基站在内的ToB业务做好了充分准备。

但长期影响难以预测。在华为自身之外，基于华为在产业链中的重要地位，芯片停运带来的变化开始在产业上下游蔓延。

终端压力轴承

9月17日，华为断供后的第二天，一些影响开始显现。一位华为手机经销商告诉记者，从9月1日开始，几乎所有搭载5G芯片的华为手机价格都在上涨。

华为在全国约有3000-4000家经销商。按照地区大小，华为的经销商大概有四级。一级经销商直接从原厂和其他经销商一步步进货。据上述经销商透露，涨价的手机主要是搭载麒麟990和麒麟985芯片，整机涨价在300-400元之间。除此之外，平板产品的价格也在提高，主要是MatePadPro系列。根据公开信息，该系列产品也具备5G能力，搭载的芯片主要是麒麟990。

上述经销商表示，由于今年手机行业行情不太好，经销商还是按需采购，但大部分企业选择提前采购，9月15日前已经有了足够的货。

9月20日，华为芯片断货的第6天，经销商的压力已经传导到零售端。

王府井商业街华为旗舰店的一位销售人员告诉记者，现在从经销商那里拿货越来越难了。有些手机型号属于“卖一个不卖一个”。能拿到的货，价格也涨了300-400元左右。

在上述旗舰店，有顾客向销售人员询问华为手机会不会断货，销售人员反复向顾客解释“华为手机不会断货，只是以后店里会缺货。”

Mate30手机是断货涨价的主力机型。华为Mate30是一款中高端产品，其芯片是华为自主研发的具备5G能力的手机芯片麒麟990，采用TSMC 7nm工艺。Mate30是一年前出的，属于搭载该芯片的老机型。对于新款，目前不缺，但是货比平时不够。

销售人员说，旗舰店必须按照华为官方价格定价，不会给消费者提价，只好自己消化这个成本。一种可能是这款以后店里会断货。按照店家的计划，如果顾客要求购买，只能尝试从第三方购买，价格会高于经销商的价格，而这部分成本就得由旗舰店来承担。

传播到工业

华为芯片断供前一段时间，一位芯片企业工程师刚刚经历了最艰难的时刻。

这位芯片工程师所在公司的主要客户之一是华为。在9月15日禁令生效前，公司拼命追赶华为先进工艺芯片产品，节奏异常紧张。很多一线工程师都有晚上两三点被叫到公司的经历。自从禁令生效后，整个工作节奏都慢了下来。

北京国际工程咨询有限公司高级经济师、北京半导体行业协会副秘书长朱晶9月15日前后最大的变数是，非美国人但使用美国技术的芯片公司必须申请美国许可，才能使用美国技术和工具向华为供货。但是在国内的芯片厂商中，目前没有一条完全国产的生产线，也没有一条完全脱离美国技术实现量产的生产线。从这个角度来看，9月15日之后中国所有的芯片代工厂都无法向华为提供产品。

上述工程师所在的公司现在一方面在寻找新的客户替代华为之前的订单，另一方面还在用华为先进的工艺设计图纸做实验研发，配合和支持华为提前做一些布局，以便恢复供货后能够顺利交付。

作为中国乃至全球最重要的信息技术服务提供商之一，华为芯片停运和此前集中备货的影响开始一波又一波地在全球产业链上游走。有一些直观的和判断性的影响，比如日本媒体提到美国的禁令，对日本企业也有影响。估计可能导致1万亿日元的损失。然而，由于通信产业链的复杂性和交叉性，更深层次的影响变得更加难以预测。

北京某5G基站建设商注意到，5G基站中的房间子系统从今年7、8月份就已经断货。房间子系统是一种5G基站。根据安装场景的不同，5G基站可以简单分为宏站、微基站、小基站和房间子系统。从7、8月份开始，宏站的申请和审批都很顺利，但室内基站并不顺利。运营商的对接人多次表示不会审批相关项目，或者称之为暂停。导致目前的项目进行不下去了，只能暂时转向其他业务。华为和中兴是其基站的主要供应商。

为什么分系统审批难？某运营商表示，原因是室内分布系统缺货，货源无法保证，价格很贵，导致5G的部分室内施工部分。该人士推测，这种现象应该是芯片供应的问题，室内分布基站需要更高级别的芯片，产量有限。

基站缺货吗？郭萍在上述华为全连接大会上表示，包括基站在内的2B服务已经足够。

StrategyAnalytics研究总监杨光表示，虽然库存充足，但也存在延迟交货和供应不足的可能性。一个基站背后是几十个甚至上百个组件，同一个组件可能有多个供应商。虽然都有，但是产品在性能和成本上是不一样的。华为通常会选择一家或几家供应商，根据他们的产品进行设计。但现阶段华为可能会选择大面积采购，会采购所有能用的元器件。但有些部件的性能与原设计并不完全匹配，需要对原设计进行调整，这样会延迟交货时间和一定时期内的交货数量。

这种复杂性也反映在一些朋友经历的戏剧性逆转中。

一位手机厂人士感觉，华为芯片供应被切断后，紧张的产能正在逐渐缓解。在华为断供前的密集存储期间，工业产能不断涌入华为。导致这家手机厂很多型号的芯片基本拿不到货，或者上游给的发货周期延长。能拿货的芯片，我们每个月能拿10万套，现在只能拿6-8万套。

手机厂的人预测，目前紧张的产能会在4个月后恢复正常，但这并没有让他放松。“要保持高度的警惕和关注，华为现在被介入，说不定过段时间就变成另一家公司了。”手机厂的人说。

风暴中心

9月23日，华为芯片停运的第9天，华为在上海举办了华为全连接大会2020。

在此次会议上，华为轮值董事长郭萍表示，由于华为每年消耗数亿颗手机芯片，目前仍在想办法储备手机。与此同时，许多美国公司正在积极向美国政府申请。

以手机销售为代表的消费者业务是目前华为的重要业务组成，也是“强势芯片业务”，受此次芯片停运影响更大。

芯片停运会对华为营收产生多大影响？2020年上半年，华为与芯片相关性强的业务收入约占其总收入的64.34%。剔除了少部分弱势芯片业务后，用底线思维估计在60%左右。

2020年上半年，华为营收4540亿元。以60%计算，全年受影响的收入在5000亿左右，但预计这种影响的时间不会马上到来。“生存是我们的主线。”郭萍在上述会议上说。

虽然产业链一直风起云涌，但处于风雨飘摇中的华为却显得格外平静。华为内部员工没有感觉到周围环境有任何异常变化，只是“为所欲为”。至于工作节奏，是“已经提过了”。

华为这个年收入超过8000亿元的庞然大物，还在有条不紊地运转着。

9月17日，华为芯片供应被切断后的第三天，任拜访了中科院。任建议科学家继续保持对科学研究的好奇心。国家进一步加大了对数学、物理化学、化学材料等基础研究的投入，促进了更多重要科研成果的产出。

芯片供应被切断前后，华为召开了两次大型发布会。除了上面提到的全连接发布会，另一场发布会是9月10日的华为开发者大会。在这次大会上，华为发布了鸿蒙系统2.0。已经发布一年的鸿蒙系统，聚集了180万开发者，4.9亿活跃用户，9.6万应用集成hm，应用累计分发量达到2610亿。“没有人能熄灭星空。”在9月10日的开发者大会上，华为消费者业务CEO余承东表示。

转折点和未来

9月22日，华为芯片断供的第8天，全球半导体巨头英特尔对记者表示，公司已经获得了给华为供货的许可，但不能透露更多细节。

根据修改后的美国对华为的禁令——自9月15日起，新实体名单中增加了38家华为子公司，限制华为收购使用美国软件、技术和设备生产的芯片。禁令生效后，英特尔将无法向华为供货。

对于美国公司来说，早在2019年5月，他们就已经被限制与华为合作，除非他们有许可证。英特尔9月3日对记者表示，将继续遵守美国政府的出口法律法规，也将继续与BIS合作，以确保该公司获得必要的批准，然后才能根据美国的出口管制继续供货。作为一家美国半导体公司，英特尔与博通、高通、德州仪器等公司一起，位列全球销量前10名，2019年半导体销量全球第一。财报显示，该公司年收入720亿美元，其中200亿美元来自中国。

华为断供后，全球供应链上的企业开始陆续发声。9月19日，有媒体报道称，美国处理器制造商AMD表示，已获得向其美国“实体名单”中的部分公司销售其产品的许可。记者向AMD发邮件求证这一消息，截至发稿，并无回复。

公开资料显示，不仅有高通等美国公司，还有三星、TSMC、联发科、SMIC等。已经向美国商务部提交了继续向华为供货的许可证申请。目前已有两家美国半导体公司表示获得牌照。一位芯片行业人士对此持谨慎态度。目前很难确定授权的企业和授权可以供应的芯片种类。以英特尔为例。目前，华为的笔记本电脑和服务器是主要供应商，但受影响最大的手机业务并不在其中。

这些授权是否能让华为走出眼前的困境？朱晶表示，AMD和Intel目前的牌照都是在2019年获得的，获得的时间点都在8月17日之前。许可证有效期截止到现在，因此不属于2019年8月17日华为被美国列入“实体名单”后申请许可证并获得批准的企业集团。所以，其实他们不应该属于恢复供应。可以说他们几乎一直缺货。

朱静认为，目前来看，恢复TSMC供货是对华为最大的支持，但目前看来可能性不大。其次，重要的公司包括华为手机芯片供应商高通和射频前端供应商Qorvo。如果这两家能恢复供货，至少华为手机还能存在。

关于断电后华为芯片走势的预测，很多研究人员都表达了类似的态度——“很难预测”。整个事件被各种不确定性包围，很难进一步评估事件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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