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动端游戏的发展

开发者专访：移动端单机游戏走过的6年

手机单机游戏的运营和盈利一直是开发者面临的难题。Touch曾报道独立游戏《雨姬》第一个体验版一上线就被破解。无论是内购系统还是买断系统，因为安卓系统的封闭性太差，网上无法持续检测的单机游戏一度举步维艰。好在iOS系统的封闭为这类手机单机游戏的生存开辟了土壤。

5月25日，苹果官方宣布，2022年世界开发者大会(WWDC)将于北京时间6月7日凌晨举行。在WWDC开幕之际，两位单机游戏开发者代表接受了触乐的采访，分享了他们长期在iOS平台开发和运营单机游戏的经验。

陈红渠和他的雨

“我住的城市下了一场大雨，整条街都被淹了。”

纵横字谜游戏《于吉》的开发者陈宏渠向我介绍了这一点。“那时候，每个人都想为城市做点什么。从这个伟大的愿望出发，终于创造了雨时代。”

玩家进入雨姬，首先看到的是空冷清的街道和淅淅沥沥的雨声。玩家操纵穿白雨衣的女孩前进，没走几步就被水面拦住了。城市被无尽的暴雨淹没，所有的文明造物都在水面下沉默。但玩家要操纵少女们通过灯光，点亮石碑，从而降低城市的水位。这是雨姬游戏的基础。

陈洪渠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由于他深厚的艺术功底，《于吉》的艺术设计即使在发行六年后的今天也可以用“惊艳”来形容。在以蓝色为主调的雨夜里，冰冷的城市点缀着一些深如火的树。女孩和灯光是这里唯一的亮色，撑起了这座城市的一堆希望。

雨夜托起灯，点亮黑石碑。

陈洪渠这样描述他选择的风格:“...城市、机械、超能力这些具体设计模块的整合，需要在安静的氛围中自洽合理。因为大气的都市感，这里的处理偏向感性的蓝色，冷漠，冷静。”

传统文化和传统文化的结合也是一个亮点。当我们提到“中国风”、“未来”、“机械”、“城市”这些词的时候，银翼杀手的旧街区里闪烁的中式霓虹灯似乎已经形成了一种刻板印象。然而，于吉的设计是不同的。它选择了一种更冷静更淡定的表情。陈宏渠解释道，“场景设计的细节属于我自己的倾向。愿景是从我们自己的文化背景出发。即使描绘奇幻内容，未来的城市也会有中国味。”

游戏最后一关，主角走出电梯，看到的是一棵火红的树，衬着青苔痕的青瓦，背景中隐约可以看到一座朦胧的亭子。穿过侧门继续走，在屋檐下的阴影里，走廊里的微光勾勒出一座高耸的佛像，默默地看着主角走完最后的旅程。

这位善良的佛见证了主角最终的选择。

雨姬已经发售六年了。这六年间，它收到了各种各样的评论，有些玩家对剧情的评论“太支离破碎”——雨姬用的是倒叙，几乎只有到了最后一层才能拼凑出整个故事。但事实上，《于吉》并不是一款“轻情节、重艺术”的游戏。比起简单地讲述一个故事，它给玩家带来了更完整的体验——整个故事是由古老的电子邮件和机器人的几句话逐渐拼凑起来的，伴随玩家的只有机械转动的“咔嚓”声、舒缓的钢琴声和似乎永不停歇的雨声。

雨姬以独特的美术、音乐、关卡设计在游戏中交织出一种“孤独”的基调。

除了剧情和美术，于吉的游戏设计也很精致。雨时代所有的解谜关卡都是基于一个简单的原理:吸收光线，然后与之连接。但玩家在成功通过几关后会逐渐意识到，如何计算光点的数量才是解谜的关键。计算谜题本身并不复杂，指导内容也不多，但足够清晰。

如果不追求完全收集，每一关的谜题都会有1点光明的容错率，但往往会有一个额外的收集目标——“核心”需要在关卡中被点亮。核心除了为关卡提供难度，还有提醒玩家不同解法的功能。玩家在玩的过程中，借助“如何点亮核心”的思维和提示，往往能在灵光一闪间，迎接“啊哈时刻”。

等待主角的小机器人，如果你能收集到所有的“核心”，它会告诉你更多的秘密。

于吉在自己的体量上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但是买断手游一直处境艰难。除了App Store，陈宏渠随后还在Steam、Google Store、TapTap等渠道上架了Rain Ji。在谷歌商店上架后，游戏安装包迅速被恶意传播。陈红渠无奈，赶紧出了一个“试玩+店内支付解锁剩余内容”的版本。

从现实来看，单机游戏的市场形势依然严峻。虽然《于吉》获得了很多好评，但据陈红渠透露，目前工作室还没有盈利，还处于自负盈亏的状态。

“当于吉第一次发布时，我们是一个五人小团队。后来规模缩小，现在是三个人。”对于小的开发团队来说，疫情也带来了挑战，现在可能是最困难的时期。

幸运的是，于吉在推出后不久就获得了苹果推荐的青睐，之后还得到了App Store的推广和支持。陈宏渠告诉触控音乐:“苹果的小企业计划也给了我们很大的帮助，尤其是在收入方面。他们只需要15%的佣金，剩下的就是我们的收入了。”小企业计划(Small Business Program)是苹果公司在2020年推出的针对小型开发团队的激励计划。对于年收入低于100万美元的小企业，它将佣金从30%降至15%。

陈宏渠表示，对于于吉这类质量高、体量小、内容相对艺术化的买断游戏来说，来自App Store的推荐和宣传确实至关重要。

陈红渠还想继续做新游戏:“我们三个人的团队目前正在做一个新作，落叶之城。”

“我们做了一个穿白裙子的女孩。她用手中的光点亮了神秘的茧，让时光倒流，修复城市，让破败的城市恢复曾经繁华的模样。游戏的故事线也围绕着‘时间回溯’这个主题。”

落叶倾城还是买断式单机游戏。今年5月初，陈红渠发布了游戏的宣传视频。从视频来看，《落叶归根之城》在《雨时代》的基础上加强了动画表现和场景互动，丰富了很多游戏机制，当然也继承了高质量的音乐和美术设计。陈宏渠表示，《落叶之城》游戏更多，也适度降低了解谜难度和“硬核”程度，让玩家更容易体验游戏流程。

落叶之城的题图中，女孩的白裙会随着落叶飞舞。

相比雨龄的冷色，落叶城选择了偏暖的颜色。

“蜂鸟”在“荒岛”上犁地

与《于吉》相比，《荒岛求生》是一款更大胆或不太传统的单机生存游戏。

游戏一开始，玩家扮演的主角因为海难漂流到了一个荒岛上，开始收集资源，建造设施，制作生存工具。游戏的制作人凯文说，他在农村长大，对凡尔纳的小说《神秘岛》和《海底两万里》非常感兴趣。在这种兴趣的支撑下，原本是工程师的凯文选择了离职，自己创业开发游戏。

在创业初期，凯文遇到了财务问题。该公司在制作3D ARPG游戏时耗尽了预算。当凯文真正开始荒岛求生项目的时候，只有两个开发人员——和陈红渠曾经面临的困境一样。更糟糕的是，《荒岛求生》一开始甚至没有专职美术提供游戏内素材。在浏览了大量作品后，凯文与现在的画家不谋而合，一起定下了在荒岛上生存的艺术基调——这个画家之前甚至没有全职画画，而是从事房地产行业。

从结果来看，荒岛求生的艺术风格确实非常贴切。与其他风格清新、偏好自然风光的孤岛求生游戏相比，《荒岛求生》的游戏质感更像是一部冒险小说的插画，也与凯文之前制作的多彩3D ARPG风格有很大不同。微微发黄的书页上，灰暗的日子空给求生之旅平添了一份压抑感。

《荒岛求生》的一个CG设定让人想起了《鲁滨逊漂流记》。

荒岛求生的发展几乎是摸着石头过河。“该产品初始版本的开发仅用了三个月，测试用了两个月。我们上线的时候，其实对苹果的发展并不熟悉，也没剩下什么钱。工作室濒临解散，我们也没有更多的想法。没想到上市当天就被苹果推荐了。”提起这段经历，凯文感触良多。“但我们不知道如何建立支付系统。游戏是免费下载的，我们一分钱都拿不到。我们争论了很久，咨询了很多人。直到2016年端午节，才解决了充电的问题。”

这时候《荒岛求生》就要看下载量了，下载费用只要1元，前期评价也不是很好。在修复了很多核心bug之后，来自玩家的反应有了很大的改善，但是之后对游戏的评价开始两极分化:喜欢硬核生存游戏的玩家非常满意，不喜欢的玩家则抱怨游戏太难。对生存类玩家的热爱，给凯文和他的荒岛工作室带来了勇气，也让他们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凯文形容当时的经历是“把我们带进了一个深坑。”

凯文指的是他们开发的第三款游戏——野人。当时凯文以荒岛求生为情怀，决定带领荒岛工作室拍一部更商业化的作品。他们希望成为一个开放的世界，一个更丰富更复杂的系统和反馈，但野人就像一个无底洞，吞噬着他们的时间、精力和金钱。“这太复杂了。光是技能系统就写了7个月。”回想当时，凯文感叹道:“我写程序的时候吐血了！”

项目管理的不平衡带来了更严重的问题:公司以后会没钱。

最低谷的时候，凯文想起了荒岛求生。最后，他决定转身，重新开始更新“荒岛”系列。

玩家扮演一个荒岛上的探险家。

《荒岛求生》原版不是内部购买，游戏内容有限。但目前版本的《荒岛求生》在核心玩法不变的基础上做了一定程度的拓展，更新了剧情、宠物、寻宝、锻造、抗入侵等系统。它们有些似曾相识，却又新奇——你几乎无法在任何其他生存游戏中体验到这些内容。

玩家的家和很多衍生游戏——家里甚至还有恐龙。

作为一款生存游戏，在内购和生存难度之间做好平衡是相当困难的。凯文和他的团队只能继续尝试。“如果我们要付钱，首先，球员们必须放声大哭。只能通过剧情和任务来做。卖游戏内容是玩家可以接受的。比如玩家做一些新的章节和剧情，支线以外的难度付费，都是可以接受的。”凯文向我解释道:“还有一件事，《荒岛求生》已经运营了六年。我们不是那种快消品，六年积累了很多玩家。玩家希望我们活下来，信任我们继续运营。”

凯文这样描述自己的经历:“做生意亏了很多钱；做情怀，收获用户；后来想做生意，差点把公司搞砸了；最后，我回到了‘荒岛’。”他解释了荒岛工作室名字的由来:“荒岛一直是一个给我们带来幸运和祝福的产品概念，所以我们会一直做下去。”

在凯文看来，“在荒岛上生存就像一只蜂鸟”。他说，"...(蜂鸟)一直以自己独特的频率飞行。虽小，却充满能量。”

继续前进

小开发团队的现状不容乐观。大环境下，开发者的每一次选择都如履薄冰。坚持六年前的老游戏，可能更无奈。《于吉》的开发团队Irisloft和《荒岛求生》的开发团队荒岛工作室，这六年来从未停止过游戏开发的进程。他们都在尝试新的形式和内容，却因为种种原因屡屡受挫。

留给小开发团队的试错空时间是有限的，但并不能阻止他们。

凯文也想玩更多的游戏，但这一次，他以“荒岛”为核心做了一些延伸。“我们想做一些不同玩法的衍生作品，比如《岛餐厅》。你租一个岛，你得开发规划，捕鱼，做饭，开餐馆，经营游轮。”谈到新想法，凯文非常兴奋。“我们有太多的想法。我们也想做一个岛屿主题的塔防游戏。为了生存，我们必须建造建筑物来抵抗岛上恶魔的攻击...但我们还是打算先把岛餐厅做起来。”

陈红渠《落叶倾城》将于2022年上映。陈红渠专门为《落叶市》录制了一段“制作人解说”视频。在视频中，他是这样说的:

“落叶市的发展大概持续了一年半。在这一年半的时间里，我们的城市，我们的国家，乃至整个世界，都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和冲击。我想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每个人一定都想回到过去...回到那个充满活力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