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汤是什么味儿的

作为一个不知名的鬼，很辛苦，忌讳，被鬼讨厌，工资低，常年不休息。

我曾经是地狱里的警察，每天都在拔鬼舌头。那些舌头还活着的鬼张着嘴骂我，失去舌头的鬼用手语骂我。我要在一个充满口水泡沫和各种方言脏话的环境里工作。但是，和一起吃过苦的同事相比，我是幸运的。有一年清明，我捡到一枚没有鬼认领的鬼币，用这钱贿赂了老板，把我调到了一个比较清闲的岗位。

听老板说，按照规矩，死人的鬼魂都是由马头在死灵堂受审的。西方不是有句话叫“人生而有罪”吗？当他们的罪被审判时，他们将被送到地狱的各个级别，根据结果受到惩罚。当罪得到救赎时，一个鬼魂将带领他穿过黄泉路到乃河桥投胎转世。

我现在就是这么做的。说白了，我就像个导游。各位要投胎的鬼朋友，现在向左看，就是传说中的忘川。四川的总长度是XXXX米，最深处是XXX米。传说如果一个鬼魂不小心掉进遗忘之河淹死了，它的魂飞魄散就再也不能重生了...

纳乔的孟婆为他们熬汤已经有几千年了。那个白瓷碗用了几百年了，从来没有消毒过。成千上万的鬼排队喝那个碗里的汤，病毒的交叉感染把我吓坏了。

黄权路特别长，每天不停的带着鬼来来回回，所以有时候就在乃河的桥上闲坐休息，美其名曰监督他们喝汤。

孟婆虽然年纪很大了，但皮肤还是很白很好，大概是水蒸气蒸的。听说地面上的人为了保持皮肤嫩，发明了各种各样的面膜，但是我觉得都没有孟婆的好。

孟婆据说是善良的，但她也有凶狠的一面。有两次，我亲眼看见鬼死活不肯喝汤，她就用膝盖使劲踢，跪下，捏着鼻子使劲往下灌。

孟婆解释说，如果发现有人带着前世的记忆投胎，她的工资会被扣。我理解她。在这里工作不容易。

“听说国外有个叫但丁的年轻人写了本书叫《神曲》。西方的鬼很难和整个世界的鬼混在一起。”我说。

孟婆抿着嘴笑了。

所以大部分鬼还是向往大人的，但也有少数不能想得太开。他们要在乃河的桥边等着，不肯先投胎。这种场面，孟婆见惯了，我却觉得新鲜。

从前，奈何桥下有一个不肯投胎的年轻人，他振振有词地对我说:“每个人都有曾经对自己重要的人，只是他们无情地选择了遗忘。可是，辛辛苦苦经营了一辈子的感情，却变成了泡影，自己和所有人，甚至自己之间的联系，都变得一触即逝。反正我是不愿意喝那碗汤的。”

于是他日复一日地在桥下等着，等着无数的亲朋好友，都挥着手。人过了桥，他还在等。没有人知道他在等什么。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说:“算了吧。”

那时候他已经很久没说话了，嘴唇干裂，嗓子哑了，声音比18楼的恶鬼还难听。

莫名其妙地说出这两个字后，他大步走过桥，喝着汤，头也不回。我以为他至少会回头看我一眼。毕竟是几十年的老熟人了。

孟婆说他放弃了执念。她见过太多的鬼魂在桥下等待，伤心欲绝，奄奄一息。

我颇有感触，问孟婆:“前世的记忆有什么好？很难忘记。一个人的生活平淡无奇。有什么东西能记一辈子，想带到下辈子？”

孟婆生前没有记忆，无法回答。

过了桥的鬼喜欢在三生石前站一会儿，很快就会流泪。我很好奇，就上去问他们看到了什么。他们说看到了自己的前世，感慨良多。

但是，鬼魂前世已经被抹去了，站在三生石前，我什么也看不见。我觉得可惜，因为当我是人的时候，我一定要帅气，要优雅，要有魅力，我也说过很多关于才子佳人的美谈。

我问孟婆:“你不觉得不记得自己的前世很可惜吗？”

孟婆放下勺子，用脚掌踩着桥面的木板，冲我笑了笑，说:“奈何桥的名字，不知是谁起的。我觉得这名字不好，没办法。还不如叫‘算了’。”

记忆是幻想，幻想也是虚幻，算了吧。

我无语了。

我看着孟婆一勺一勺的舀汤给他们喝，我突然好奇起来。我问她:“你的汤是什么味道？”

从前我带着一个诗人的鬼魂，每当有事，他就会背诗。看到死人会说:“啊！黄泉，你真他妈黄。”看到忘川，你会说:“啊！忘了四川吧，你这么长。”喝汤的时候，他张嘴说:“啊！孟婆汤，你真是太……”

我以为他是要评价味道，结果一口吞下去，眼睛立刻失去知觉，什么都忘了。

孟婆回复我:“川鲁淮阳各派都试过，但总有不合你胃口的。只看不尝就指责我是暗菜。”

就在这时，一个大叔的鬼魂突然任性地把碗一推，倔强地说:“我不喝葱花。”

孟婆习惯了各种困难。她面无表情地把手伸进汤碗，抓起葱花，递还给叔叔。

看着碗里零星漂浮的绿点，爷爷哭了。我猜他一定是遇到了愿意给他做没有葱花的汤的人。即使偶尔遇到有人拿葱花，他也会小心翼翼的帮他挑出任何吃剩的。这个男人那么宠爱他，现在却要忘记这个男人。

看着舅舅的眼泪，我莫名的感到难过。

神仙谈不上爱情，鬼也谈不上爱情，但是没有爱情活着有什么意义？回顾我的一生，我甚至没有任何人可以想念。总有鬼爱上地上人的传说。我有时候会觉得羡慕，但是转念一想，他们没有编，除了可以相爱之外也没有其他好处，这样就平衡了。

看着恍惚中的舅舅过桥，我突然有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想法:我也曾经想过奈何桥。作为一个人，我尝遍了各种悲欢离合。就算我死了，我也会站在三生石前，有东西看。

孟婆听到我的想象喜出望外:“没想到你还挺浪漫的。有机会过桥，我开个小灶给你煮碗汤，绝对合你心意。”

我笑着说:“我就是想换个消过毒的碗。”

我还不知道孟婆汤是什么味道。

《百年孤独》里有一个叫丽贝卡的女孩，每当她感到焦虑的时候就会吃泥土，因为那难闻的气味是对付疼痛的良药。

根据这一点，孟婆汤通常是非常难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