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中一对青年男女的爱情悲剧.其中阆苑仙笆指的是谁美玉无暇指的是谁

红楼梦中一对青年男女的爱情悲剧.其中阆苑仙笆指的是谁美玉无暇指的是谁,第1张

湘云和妙玉

“天上人间诸景备”、“谁信人间有此境”、“仙境别红尘”,把大观园比作“阆苑”,非常贴切;而在关于大观园后来命名为怡红院的那处庭院的描写中,曹雪芹郑重其事地写到西府海棠:其势若伞,丝垂翠缕,葩吐丹砂。我们都知道《红楼梦》里以花喻人时,总把史湘云喻为海棠花,第六十三回“寿怡红群芳开夜宴”,大家掣花签,湘云掣出的那根上画着一枝海棠,题着“香梦沉酣”四字,签的另一面上是一句诗:“只恐夜深花睡去。”我们又都知道湘云的丫头名翠缕。“丝垂翠缕,葩吐丹砂”的“阆苑仙葩”只能用来说史湘云而不可能用来形容林黛玉。

“一个是美玉无瑕”,这分明说的是妙玉。《红楼梦》里的“玉”很不少,第二十七回凤姐问红玉名字,她回答后,凤姐将眉一皱,把头一回,说道:“讨人嫌的很!得了玉的益似的,你也玉,我也玉。”在书中所有的“玉”里,明文其“美玉无瑕”的只有妙玉。贾宝玉在太虚幻境偷看的册页里,妙玉的那一页“画着一块美玉,落在泥垢之中”,玉本无瑕,而惨遭荼毒;《红楼梦》十二支曲里又专门有一曲“世难容”说妙玉最后是“无瑕白玉遭泥陷”,跟点出了史湘云是“丝垂翠缕,葩吐丹砂”一样,如此明白地点出了妙玉是“美玉无瑕”,我们还有什么理由硬说那是指贾宝玉呢?

第七十六回 凸碧堂品笛感凄清 凹晶馆联诗悲寂寞

话说贾赦贾政带领贾珍等散去不提且说贾母这里命将围屏撤去,两席并而为一 众媳妇另行擦桌整果,更杯洗箸,陈设一番贾母等都添了衣,盥漱吃茶,方又入坐, 团团围绕贾母看时,宝钗姊妹二人不在坐内,知他们家去圆月去了,且李纨凤姐二人又病着,少了四个人,便觉冷清了好些贾母因笑道:"往年你老爷们不在家,咱们越性请过姨太太来,大家赏月,却十分闹热忽一时想起你老爷来,又不免想到母子夫妻儿女不能一处,也都没兴及至今年你老爷来了,正该大家团圆取乐,又不便请他们娘儿们来说说笑笑 况且他们今年又添了两口人,也难丢了他们跑到这里来偏又把凤丫头病了,有他一人来说说笑笑,还抵得十个人的空儿可见天下事总难十全"说毕,不觉长叹一声,遂命拿大杯来斟热酒王夫人笑道:"今日得母子团圆,自比往年有趣往年娘儿们虽多,终不似今年自己骨肉齐全的好"贾母笑道:"正是为此,所以才高兴拿大杯来吃酒 你们也换大杯才是"邢夫人等只得换上大杯来因夜深体乏,且不能胜酒, 未免都有些倦意,无奈贾母兴犹未阑,只得陪饮贾母又命将や毡铺于阶上,命将月饼西瓜果品等类都叫搬下去,令丫头媳妇们也都团团围坐赏月贾母因见月至中天 ,比先越发精彩可爱,因说:"如此好月,不可不闻笛"因命人将十番上女孩子传来贾母道:"音乐多了,反失雅致,只用吹笛的远远的吹起来就够了"说毕,刚才去吹时,只见跟邢夫人的媳妇走来向邢夫人前说了两句话 贾母便问:"说什么事"那媳妇便回说:"方才大老爷出去,被石头绊了一下,�了腿"贾母听说,忙命两个婆子快看去,又命邢夫人快去 邢夫人遂告辞起身贾母便又说:"珍哥媳妇也趁着便就家去罢,我也就睡了"尤氏笑道:"我今日不回去了,定要和老祖宗吃一夜"贾母笑道:"使不得,使不得你们小夫妻家,今夜不要团圆团圆,如何为我耽搁了"尤氏红了脸,笑道:"老祖宗说的我们太不堪了我们虽然年轻,已经是十来年的夫妻,也奔四十岁的人了况且孝服未满, 陪着老太太顽一夜还罢了,岂有自去团圆的理"贾母听说,笑道:"这话很是, 我倒也忘了孝未满可怜你公公已是二年多了,可是我倒忘了,该罚我一大杯既这样, 你就越性别送,陪着我罢了你叫蓉儿媳妇送去,就顺便回去罢"尤氏说了蓉妻答应着,送出邢夫人,一同至大门,各自上车回去不在话下

这里贾母仍带众人赏了一回桂花, 又入席换暖酒来正说着闲话,猛不防只听那壁厢桂花树下,呜呜咽咽,悠悠扬扬,吹出笛声来趁着这明月清风,天空地净,真令人烦心顿解,万虑齐除,都肃然危坐,默默相赏听约两盏茶时,方才止住,大家称赞不已 于是遂又斟上暖酒来贾母笑道:"果然可听么"众人笑道:"实在可听我们也想不到这样, 须得老太太带领着,我们也得开些心胸"贾母道:"这还不大好,须得拣那曲谱越慢的吹来越好"说着,便将自己吃的一个内造瓜仁油松穰月饼,又命斟一大杯热酒, 送给谱笛之人,慢慢的吃了再细细的吹一套来媳妇们答应了,方送去,只见方才瞧贾赦的两个婆子回来了,说:"右脚面上白肿了些,如今调服了药,疼的好些了,也不甚大关系"贾母点头叹道:"我也太操心打紧说我偏心,我反这样"因就将方才贾赦的笑话说与王夫人尤氏等听王夫人等因笑劝道:"这原是酒后大家说笑,不留心也是有的,岂有敢说老太太之理老太太自当解释才是"只见鸳鸯拿了软巾兜与大斗篷来 , 说:"夜深了,恐露水下来,风吹了头,须要添了这个坐坐也该歇了"贾母道:"偏今儿高兴, 你又来催难道我醉了不成,偏到天亮!"因命再斟酒来一面戴上兜巾,披了斗篷,大家陪着又饮,说些笑话只听桂花阴里,呜呜咽咽,袅袅悠悠,又发出一缕笛音来,果真比先越发凄凉大家都寂然而坐夜静月明,且笛声悲怨,贾母年老带酒之人, 听此声音, 不免有触于心,禁不住堕下泪来众人彼此都不禁有凄凉寂寞之意,半日, 方知贾母伤感, 才忙转身陪笑,发语解释又命暖酒,且住了笛尤氏笑道:"我也就学一个笑话,说与老太太解解闷"贾母勉强笑道:"这样更好,快说来我听"尤氏乃说道 : "一家子养了四个儿子:大儿子只一个眼睛,二儿子只一个耳朵,三儿子只一个鼻子眼,四儿子倒都齐全,偏又是个哑叭"正说到这里,只见贾母已朦胧双眼,似有睡去之态 尤氏方住了,忙和王夫人轻轻的请醒贾母睁眼笑道:"我不困,白闭闭眼养神你们只管说,我听着呢"王夫人等笑道:"夜已四更了,风露也大,请老太太安歇罢明日再赏十六,也不辜负这月色"贾母道:"那里就四更了"王夫人笑道:"实已四更,他们姊妹们熬不过, 都去睡了"贾母听说,细看了一看,果然都散了,只有探春在此贾母笑道:"也罢你们也熬不惯,况且弱的弱,病的病,去了倒省心只是三丫头可怜见的, 尚还等着 你也去罢,我们散了"说着,便起身,吃了一口清茶,便有预备下的竹椅小轿,便围着斗篷坐上,两个婆子搭起,众人围随出园去了不在话下

这里众媳妇收拾杯盘碗盏时, 却少了个细茶杯,各处寻觅不见,又问众人:"必是谁失手打了撂在那里,告诉我拿了磁瓦去交收是证见,不然又说偷起来"众人都说: " 没有打了,只怕跟姑娘的人打了,也未可知你细想想,或问问他们去"一语提醒了这管家伙的媳妇, 因笑道:"是了,那一会儿记得是翠缕拿着的我去问他"说着便去找时,刚下了甬道,就遇见了紫鹃和翠缕来了翠缕便问道:"老太太散了,可知我们姑娘那去了 "这媳妇道:"我来问那一个茶钟往那里去了,你们倒问我要姑娘"翠缕笑道:"我因倒茶给姑娘吃的,展眼回头,就连姑娘也没了"那媳妇道:"太太才说都睡觉去了 你不知那里顽去了,还不知道呢"翠缕向紫鹃道:"断乎没有悄悄的睡去之理, 只怕在那里走了一走如今见老太太散了,赶过前边送去,也未可知我们且往前边找找去有了姑娘,自然你的茶钟也有了你明日一早再找,有什么忙的"媳妇笑道:"有了下落就不必忙了, 明儿就和你要罢"说毕回去,仍查收家伙这里紫鹃和翠缕便往贾母处来不在话下

原来黛玉和湘云二人并未去睡觉只因黛玉见贾府中许多人赏月,贾母犹叹人少 ,不似当年热闹,又提宝钗姊妹家去母女弟兄自去赏月等语,不觉对景感怀,自去俯栏垂泪 宝玉近因晴雯病势甚重,诸务无心,王夫人再四遣他去睡,他也便去了探春又因近日家事着恼,无暇游玩虽有迎春惜春二人,偏又素日不大甚合所以只剩了湘云一人宽慰他,因说:"你是个明白人,何必作此形像自苦我也和你一样,我就不似你这样心窄 何况你又多病,还不自己保养可恨宝姐姐,姊妹天天说亲道热,早已说今年中秋要大家一处赏月, 必要起社,大家联句,到今日便弃了咱们,自己赏月去了社也散了,诗也不作了倒是他们父子叔侄纵横起来你可知宋太祖说的好:`卧榻之侧,岂许他人酣睡'他们不作,咱们两个竟联起句来,明日羞他们一羞"黛玉见他这般劝慰 , 不肯负他的豪兴,因笑道:"你看这里这等人声嘈杂,有何诗兴"湘云笑道:"这山上赏月虽好, 终不及近水赏月更妙你知道这山坡底下就是池沿,山坳里近水一个所在就是凹晶馆 可知当日盖这园子时就有学问这山之高处,就叫凸碧;山之低洼近水 就叫作凹晶这`凸'`凹'二字,历来用的人最少如今直用作轩馆之名,更觉新鲜, 不落窠臼 可知这两处一上一下,一明一暗,一高一矮,一山一水,竟是特因玩月而设此处 有爱那山高月小的,便往这里来;有爱那皓月清波的,便往那里去只是这两个字俗念作` 洼'`拱'二音,便说俗了,不大见用,只陆放翁用了一个`凹'字,说`古砚微凹聚墨多',还有人批他俗,岂不可笑"林黛玉道:"也不只放翁才用,古人中用者太多 如江淹<<青苔赋>>,东方朔<<神异经>>,以至<<画记>>上云张僧繇画一乘寺的故事, 不可胜举 只是今人不知,误作俗字用了实和你说罢,这两个字还是我拟的呢因那年试宝玉, 因他拟了几处,也有存的,也有删改的,也有尚未拟的这是后来我们大家把这没有名色的也都拟出来了, 注了出处,写了这房屋的坐落,一并带进去与大姐姐瞧了 他又带出来,命给舅舅瞧过谁知舅舅倒喜欢起来,又说:`早知这样,那日该就叫他姊妹一并拟了, 岂不有趣'所以凡我拟的,一字不改都用了如今就往凹晶馆去看看"

说着, 二人便同下了山坡只一转弯,就是池沿,沿上一带竹栏相接,直通着那边藕香榭的路径因这几间就在此山怀抱之中,乃凸碧山庄之退居,因洼而近水,故颜其额曰"凹晶溪馆"因此处房宇不多,且又矮小,故只有两个老婆子上夜今日打听得凸碧山庄的人应差, 与他们无干,这两个老婆子关了月饼果品并犒赏的酒食来,二人吃得既醉且饱,早已息灯睡了黛玉湘云见息了灯,湘云笑道:"倒是他们睡了好咱们就在这卷棚底下近水赏月如何"二人遂在两个湘妃竹墩上坐下只见天上一轮皓月,池中一轮水月, 上下争辉,如置身于晶宫鲛室之内微风一过,粼粼然池面皱碧铺纹,真令人神清气净 湘云笑道:"怎得这会子坐上船吃酒倒好这要是我家里这样,我就立刻坐船了"黛玉笑道:"正是古人常说的好,`事若求全何所乐'据我说,这也罢了,偏要坐船起来 "湘云笑道:"得陇望蜀,人之常情可知那些老人家说的不错说贫穷之家自为富贵之家事事趁心,告诉他说竟不能遂心,他们不肯信的;必得亲历其境,他方知觉了就如咱们两个,虽父母不在,然却也忝在富贵之乡,只你我竟有许多不遂心的事 "黛玉笑道:"不但你我不能趁心,就连老太太,太太以至宝玉探丫头等人,无论事大事小,有理无理,其不能各遂其心者,同一理也,何况你我旅居客寄之人哉!"湘云听说,恐怕黛玉又伤感起来,忙道:"休说这些闲话,咱们且联诗"

正说间,只听笛韵悠扬起来黛玉笑道:"今日老太太,太太高兴了,这笛子吹的有趣, 到是助咱们的兴趣了咱两个都爱五言,就还是五言排律罢"湘云道:"限何韵" 黛玉笑道: "咱们数这个栏杆的直棍,这头到那头为止他是第几根就用第几韵若十六根,便是`一先'起这可新鲜"湘云笑道:这倒别致"于是二人起身,便从头数至尽头, 止得十三根湘云道:"偏又是`十三元'了这韵少,作排律只怕牵强不能押韵呢 少不得你先起一句罢了 "黛玉笑道:"倒要试试咱们谁强谁弱,只是没有纸笔记"湘云道:"不妨,明儿再写只怕这一点聪明还有"黛玉道:"我先起一句现成的俗语罢" 因念道:

三五中秋夕,湘云想了一想,道:

清游拟上元撒天箕斗灿,林黛玉笑道:

匝地管弦繁 几处狂飞盏,湘云笑道:"这一句`几处狂飞盏'有些意思这倒要对的好呢"想了一想,笑道:

谁家不启轩轻寒风剪剪,黛玉道:"对的比我的却好只是底下这句又说熟话了, 就该加劲说了去才是"湘云道:"诗多韵险,也要铺陈些才是纵有好的,且留在后头 "黛玉笑道:"到后头没有好的,我看你羞不羞"因联道:

良夜景暄暄争饼嘲黄发,湘云笑道:"这句不好,是你杜撰,用俗事来难我了"黛玉笑道:"我说你不曾见过书呢吃饼是旧典,唐书唐志你看了来再说"湘云笑道:"这也难不倒我,我也有了"因联道:

分瓜笑绿嫒香新荣玉桂,黛玉笑道:"分瓜可是实实的你杜撰了"湘云笑道:"明日咱们对查了出来大家看看, 这会子别耽误工夫"黛玉笑道:"虽如此,下句也不好, 不犯着又用`玉桂'`金兰'等字样来塞责"因联道:

色健茂金萱蜡烛辉琼宴,湘云笑道:"`金萱'二字便宜了你,省了多少力这样现成的韵被你得了,只是不犯着替他们颂圣去况且下句你也是塞责了"黛玉笑道:"你不说` 玉桂',我难道强对个`金萱'么再也要铺陈些富丽,方才是即景之实事"湘云只得又联道:

觥筹乱绮园 分曹尊一令,黛玉笑道:"下句好,只是难对些"因想了一想,联道: 射覆听三宣骰彩红成点,湘云笑道:"`三宣'有趣,竟化俗成雅了只是下句又说上骰子"少不得联道:

传花鼓滥喧晴光摇院宇,黛玉笑道:"对的却好下句又溜了,只管拿些风月来塞责 "湘云道:"究竟没说到月上,也要点缀点缀,方不落题"黛玉道:"且姑存之,明日再斟酌"因联道:

素彩接乾坤赏罚无宾主,湘云道:"又说他们作什么,不如说咱们"只得联道:

吟诗序仲昆构思时倚槛,黛玉道:"这可以入上你我了"因联道:

拟景或依门酒尽情犹在,湘云说道:"是时侯了"乃联道:

更残乐已谖渐闻语笑寂,黛玉说道:"这时侯可知一步难似一步了"因联道:

空剩雪霜痕阶露团朝菌,湘云笑道:"这一句怎么押韵,让我想想"因起身负手, 想了一想,笑道:"够了,幸而想出一个字来,几乎败了"因联道:

庭烟敛夕ク 秋湍泻石髓,黛玉听了,不禁也起身叫妙,说:"这促狭鬼,果然留下好的 这会子才说`ク'字,亏你想得出"湘云道:"幸而昨日看历朝文选见了这个字, 我不知是何树,因要查一查宝姐姐说不用查,这就是如今俗叫作明开夜合的我信不及, 到底查了一查,果然不错看来宝姐姐知道的竟多"黛玉笑道:"`ク'字用在此时更恰, 也还罢了只是`秋湍'一句亏你好想只这一句,别的都要抹倒我少不得打起精神来对一句,只是再不能似这一句了"因想了一想,道:

风叶聚云根宝婺情孤洁,湘云道:"这对的也还好只是下一句你也溜了,幸而是景中情,不单用`宝婺'来塞责"因联道:

银蟾气吐吞药经灵兔捣,黛玉不语点头,半日随念道:

人向广寒奔犯斗邀牛女,湘云也望月点首,联道:

乘槎待帝孙虚盈轮莫定,黛玉笑道:"又用比兴了"因联道:

晦朔魄空存 壶漏声将涸,湘云方欲联时,黛玉指池中黑影与湘云看道:"你看那河里怎么象个人在黑影里去了,敢是个鬼罢"湘云笑道:"可是又见鬼了我是不怕鬼的, 等我打他一下"因弯腰拾了一块小石片向那池中打去,只听打得水响,一个大圆圈将月影荡散复聚者几次 只听那黑影里嘎然一声,却飞起一个大白鹤来,直往藕香榭去了黛玉笑道:"原来是他,猛然想不到,反吓了一跳"湘云笑道:"这个鹤有趣,倒助了我了"因联道:

窗灯焰已昏寒塘渡鹤影,林黛玉听了,又叫好,又跺足,说:"了不得,这鹤真是助他的了!这一句更比`秋湍'不同,叫我对什么才好`影'字只有一个`魂'字可对,况且 ` 寒塘渡鹤'何等自然,何等现成,何等有景且又新鲜,我竟要搁笔了"湘云笑道:"大家细想就有了,不然就放着明日再联也可"黛玉只看天,不理他,半日,猛然笑道:"你不必说嘴,我也有了,你听听"因对道:

冷月葬花魂湘云拍手赞道:"果然好极!非此不能对好个`葬花魂'!"因又叹道: "诗固新奇,只是太颓丧了些你现病着,不该作此过于清奇诡谲之语"黛玉笑道:"不如此如何压倒你下句竟还未得,只为用工在这一句了"

一语未了, 只见栏外山石后转出一个人来,笑道:"好诗,好诗,果然太悲凉了不必再往下联,若底下只这样去,反不显这两句了,倒觉得堆砌牵强"二人不防,倒唬了一跳细看时,不是别人,却是妙玉二人皆诧异,因问:"你如何到了这里"妙玉笑道: " 我听见你们大家赏月,又吹的好笛,我也出来玩赏这清池皓月顺脚走到这里,忽听见你两个联诗, 更觉清雅异常,故此听住了只是方才我听见这一首中,有几句虽好, 只是过于颓败凄楚此亦关人之气数而有,所以我出来止住如今老太太都已早散了, 满园的人想俱已睡熟了, 你两个的丫头还不知在那里找你们呢你们也不怕冷了快同我来,到我那里去吃杯茶,只怕就天亮了"黛玉笑道:"谁知道就这个时侯了"

三人遂一同来至栊翠庵中只见龛焰犹青,炉香未烬几个老嬷嬷也都睡了,只有小丫鬟在蒲团上垂头打盹妙玉唤他起来,现去烹茶忽听叩门之声,小丫鬟忙去开门看时, 却是紫鹃翠缕与几个老嬷嬷来找他姊妹两个进来见他们正吃茶,因都笑道:" 要我们好找, 一个园里走遍了,连姨太太那里都找到了才到了那山坡底下小亭里找时, 可巧那里上夜的正睡醒了我们问他们,他们说,方才亭外头棚下两个人说话,后来又添了一个,听见说大家往庵里去我们就知是这里了"妙玉忙命小丫鬟引他们到那边去坐着歇息吃茶 自取了笔砚纸墨出来,将方才的诗命他二人念着,遂从头写出来黛玉见他今日十分高兴,便笑道:"从来没见你这样高兴我也不敢唐突请教,这还可以见教否若不堪时,便就烧了;若或可政,即请改正改正"妙玉笑道:"也不敢妄加评赞 只是这才有了二十二韵我意思想着你二位警句已出,再若续时,恐后力不加 我竟要续貂,又恐有玷"黛玉从没见妙玉作过诗,今见他高兴如此,忙说:"果然如此, 我们的虽不好, 亦可以带好了"妙玉道:"如今收结,到底还该归到本来面目上去若只管丢了真情真事且去搜奇捡怪,一则失了咱们的闺阁面目,二则也与题目无涉了" 二人皆道极是妙玉遂提笔一挥而就,递与他二人道:"休要见笑依我必须如此,方翻转过来,虽前头有凄楚之句,亦无甚碍了"二人接了看时,只见他续道:

香篆销金鼎,脂冰腻玉盆

箫增嫠妇泣,衾倩侍儿温

空帐悬文凤,闲屏掩彩鸳

露浓苔更滑,霜重竹难扪

犹步萦纡沼,还登寂历原

石奇神鬼搏,木怪虎狼蹲

ギ�朝光透,罘�晓露屯

振林千树鸟,啼谷一声猿

歧熟焉忘径,泉知不问源

钟鸣栊翠寺,鸡唱稻香村

有兴悲何继,无愁意岂烦

芳情只自遣,雅趣向谁言

彻旦休云倦,烹茶更细论后书:<<右中秋夜大观园即景联句三十五韵>>黛玉湘云二人皆赞赏不已, 说:"可见我们天天是舍近而求远现有这样诗仙在此,却天天去纸上谈兵"妙玉笑道:"明日再润色此时想也快天亮了,到底要歇息歇息才是"林史二人听说,便起身告辞,带领丫鬟出来妙玉送至门外,看他们去远,方掩门进来不在话下

这里翠缕向湘云道: "大奶奶那里还有人等着咱们睡去呢如今还是那里去好" 湘云笑道: "你顺路告诉他们,叫他们睡罢我这一去未免惊动病人,不如闹林姑娘半夜去罢 "说着,大家走至潇湘馆中,有一半人已睡去二人进去,方才卸妆宽衣,プ漱已毕,方上床安歇紫鹃放下绡帐,移灯掩门出去谁知湘云有择席之病,虽在枕上,只是睡不着黛玉又是个心血不足常常失眠的,今日又错过困头,自然也是睡不着二人在枕上翻来复去黛玉因问道:"怎么你还没睡着"湘云微笑道:"我有择席的病,况且走了困, 只好躺躺罢你怎么也睡不着"黛玉叹道:"我这睡不着也并非今日,大约一年之中, 通共也只好睡十夜满足的"湘云道:"却是你病的原故,所以"不知下文什么----

如果按照刘心武先生的说法,“阴阳”可能就是红楼梦中所说的“双悬日月照乾坤”。“日”在明处,“月”在暗处,代表了当时政治上了两股势力的争斗。刘心武说,“日”就是当时的乾隆,“月”可能就是红楼梦第十四回“贾宝玉路谒北静王”中的北静王的历史原形,名字好象是叫“永〔王容〕”第二个字打不出来,是王字加个容字,在红楼梦中,作者做了些变化,说北静王叫“水溶”,“水”是“永”字去掉上面的一点,“溶”是〔王容〕字的王字旁去掉那一竖,留下的就是三点水。说明了作者有意保留历史的痕迹。

31回中湘云在给翠缕解释什么叫阴阳的时候说阳就是太阳,阴就是太阴星(月亮)。暗示了她所说的阴阳就是双悬日月。但是解释过多了,也有点牵强。还是你自己继续研究下吧,我自己很浅薄,说不上太多。

第三十一回 撕扇子作千金一笑 因麒麟伏白首双星

话说袭人见了自己吐的鲜血在地,也就冷了半截。想着往日常听人说,少年吐血,年月不保,纵然命长,终是废人了。想起此言,不觉将素日想着后来争荣夸耀之心,尽皆灰了,眼中不觉的滴下泪来。宝玉见他哭了,也不觉心酸起来,因问道:“你心里觉着怎么样?”袭人勉强笑道:“好好儿的,觉怎么样呢?”

宝玉的意思即刻便要叫人烫黄酒,要山羊血㠟峒丸来。袭人拉着他的手,笑道:“你这一闹不打紧,闹起多少人来,倒抱怨我轻狂。分明人不知道,倒闹的人知道了,你也不好,我也不好。正经明儿你打发小子问问王大夫去,弄点子药吃吃就好了。人不知鬼不觉的,不好吗?”宝玉听了有理,也只得罢了,向案上斟了茶来,给袭人漱口。袭人知宝玉心内也不安,待要不叫他伏侍,他又必不依;况且定要惊动别人,不如且由他去罢:因此,倚在榻上,由宝玉去伏侍。

那天刚亮,宝玉也顾不得梳洗,忙穿衣出来,将王济仁叫来,亲自确问。王济仁问其原故,不过是伤损,便说了个丸药的名字,怎么吃,怎么敷。宝玉记了,回园来依方调治。不在话下。

这日正是端阳佳节,蒲艾簪门,虎符系臂。午间,王夫人治了酒席,请薛家母女等过节。宝玉见宝钗淡淡的,也不和他说话,自知是昨日的原故。王夫人见宝玉没精打彩,也只当是昨日金钏儿之事,他没好意思的,越发不理他。黛玉见宝玉懒懒的,只当是他因为得罪了宝钗的原故,心中不受用,形容也就懒懒的。凤姐昨日晚上,王夫人就告诉了他宝玉金钏儿的事,知道王夫人不喜欢,自己如何敢说笑?也就随着王夫人的气色行事,更觉淡淡的。迎春姐妹见众人没意思,也都没意思了。--因此,大家坐了一坐,就散了。

那黛玉天性喜散不喜聚,他想的也有个道理。他说:“人有聚就有散,聚时喜欢,到散时岂不清冷?既清冷则生感伤,所以不如倒是不聚的好。比如那花儿开的时候儿叫人爱,到谢的时候儿便增了许多惆怅,所以倒是不开的好。”故此,人以为欢喜时,他反以为悲恸。那宝玉的情性只愿人常聚不散,花常开不谢;及到筵散花谢,虽有万种悲伤,也就没奈何了。因此,今日之筵,大家无兴散了,黛玉还不觉怎么着,倒是宝玉心中闷闷不乐,回至房中,长吁短叹。

偏偏晴雯上来换衣裳,不防又把扇子失了手,掉在地下,将骨子跌折。宝玉因道:“蠢才,蠢才!将来怎么样?明日你自己当家立业,难道也是这么顾前不顾后的?”晴雯冷笑道:“二爷近来气大的很,行动就给脸子瞧。前儿连袭人都打了,今儿又来寻我的不是。要踢要打凭爷去。就是跌了扇子,也算不的什么大事。先时候儿,什么玻璃缸、玛瑙碗,不知弄坏了多少,也没见个大气儿;这会子,一把扇子就这么着。何苦来呢?嫌我们就打发了我们,再挑好的使,好离好散的,倒不好?”

宝玉听了这些话,气的浑身乱战,因说道:“你不用忙,将来横竖有散的日子!”袭人在那边早已听见,忙赶过来向宝玉道:“好好儿的,又怎么了?可是我说的:一时我不到,就有事故儿?”晴雯听了,冷笑道:“姐姐既会说,就该早来呀,省了我们惹的生气。自古以来,就只是你一个人会伏侍,我们原不会伏侍。因为你伏侍的好,为什么昨儿才挨窝心脚啊!我们不会伏侍的,明日还不知犯什么罪呢!”

袭人听了这话,又是恼,又是愧。待要说几句话,又见宝玉已经气的黄了脸,少不得自己忍了性子道:“好妹妹,你出去逛逛儿,原是我们的不是。”晴雯听他说“我们”两字,自然是他和宝玉了,不觉又添了醋意,冷笑几声,道:“我倒不知道你们是谁,别教我替你们害臊了!你们鬼鬼祟祟干的那些事,也瞒不过我去!不是我说正经,明公正道的,连个姑娘还没挣上去呢,也不过和我似的,那里就称起‘我们’来了?”

袭人羞得脸紫涨起来,想想原是自己把话说错了。宝玉一面说道:“你们气不忿,我明日偏抬举他!”袭人忙拉了宝玉的手,道:“他一个胡涂人,你和他分证什么?况且你素日又是有担待的,比这大的,过去了多少,今日是怎么了?”晴雯冷笑道:“我原是胡涂人,那里配和我说话?我不过奴才罢咧!”袭人听说,道:“姑娘到底是和我拌嘴,是和二爷拌嘴呢?要是心里恼我,你只和我说,不犯着当着二爷吵;要是恼二爷,不该这么吵的万人知道。我才也不过为了事,进来劝开了,大家保重,姑娘倒寻上我的晦气!又不像是恼我,又不像是恼二爷,夹鎗带棒,终久是个什么主意?--我就不说,让你说去!”说着便往外走。

宝玉向晴雯道:“你也不用生气,我也猜着你的心事了。我回太太去,你也大了,打发你出去,可好不好?”晴雯听了这话,不觉越伤起心来,含泪说道:“我为什么出去?要嫌我,变着法儿打发我去,也不能够的!”宝玉道:“我何曾经过这样吵闹?一定是你要出去了。不如回太太,打发你去罢。”说着,站起来就要走。袭人忙回身拦住,笑道:“往那里去?”宝玉道:“回太太去。”袭人笑道:“好没意思!认真的去回,你也不怕臊了他?就是他认真要去,也等把这气下去了,等无事中说话儿回了太太也不迟。这会子急急的当一件正经事去回,岂不叫太太犯疑?”宝玉道:“太太必不犯疑,我只明说是他闹着要去的。”晴雯哭道:“我多早晚闹着要去了?饶生了气,还拿话压派我!--只管去回!我一头碰死了,也不出这门儿!”宝玉道:“这又奇了。你又不去,你又只管闹。我经不起这么吵,不如去了倒干净!”说着,一定要去回。

袭人见拦不住,只得跪下了。碧痕、秋纹、麝月等众丫鬟,见吵闹的利害,都鸦雀无闻的在外头听消息,这会子,听见袭人跪下央求,便一齐进来,都跪下了。宝玉忙把袭人拉起来,叹了一声,在床上坐下,叫众人起去,向袭人道:“叫我怎么样才好?这个心使碎了也没人知道!”说着,不觉滴下泪来。

袭人见宝玉流下泪来,自己也就哭了。晴雯在旁哭着。方欲说话,只见黛玉进来,晴雯便出去了。黛玉笑道:“大节下,怎么好好儿的哭起来了?难道是为争粽子吃,争恼了不成?”宝玉和袭人都扑嗤的一笑。黛玉道:“二哥哥,你不告诉我,我不问就知道了。”一面说,一面拍着袭人的肩膀,笑道:“好嫂子,你告诉我。必定是你们两口儿拌了嘴了。告诉妹妹,替你们和息和息。”袭人推他道:“姑娘,你闹什么?我们一个丫头,姑娘只是混说。”黛玉笑道:“你说你是丫头,我只拿你当嫂子待。”宝玉道:“你何苦来替他招骂呢?饶这么着,还有人说闲话,还搁得住你来说这些个!”袭人笑道:“姑娘,你不知道我的心。除非一口气不来,死了倒也罢了!”黛玉笑道:“你死了,别人不知怎么样,我先就哭死了。”宝玉笑道:“你死了,我做和尚去!”袭人道:“你老实些儿罢。何苦还混说!”黛玉将两个指头一伸,抿着嘴儿笑道:“做了两个和尚了!我从今以后都记着你做和尚的遭数儿。”宝玉听了,知道是点他前日的话,自己一笑,也就罢了。

一时,黛玉去了,就有人来说:“薛大爷请。”宝玉只得去了。原来是吃酒,不能推辞,只得尽席而散。晚间回来,已带了几分酒,踉跄来至自己院内,只见院中早把乘凉的枕榻设下,榻上有个人睡着。宝玉只当是袭人,一面在榻沿上坐下,一面推他,问道:“疼的好些了?”只见那人翻身起来,说:“何苦来又招我!”

宝玉一看,原来不是袭人,却是晴雯。宝玉将他一拉拉在身旁坐下,笑道:“你的性子越发惯娇了。早起就是跌了扇子,我不过说了那么两句,你就说上那些话。你说我也罢了,袭人好意劝你,又刮拉上他,你自己想想,该不该?”晴雯道:“怪热的,拉拉扯扯的做什么!叫人看见,什么样儿呢!我这个身子本不配坐在这里。”宝玉笑道:“你既知道不配,为什么躺着呢?”

晴雯没的说,嗤的又笑了,说道:“你不来使的,你来了就不配了。起来,让我洗澡去。袭人麝月都洗了,我叫他们来。”宝玉笑道:“我才又喝了好些酒,还得洗洗。你既没洗,拿水来,咱们两个洗。”晴雯摇手笑道:“罢,罢,我不敢惹爷!还记得碧痕打发你洗澡啊,足有两三个时辰,也不知道做什么呢,我们也不好进去。后来洗完了,进去瞧瞧,地下的水淹着床腿子,连席子上都汪着水,也不知是怎么洗的,笑了几天!我也没工夫收拾水,你也不用和我一块儿洗。今儿也凉快,我也不洗了。我倒是舀一盆水来你洗洗脸,篦篦头。才鸳鸯送了好些果子来,都湃在那水晶缸里呢,叫他们打发你吃不好吗?”

宝玉笑道:“既这么着,你不洗,就洗洗手给我拿果子来吃罢。”晴雯笑道:“可是说的,我一个蠢才,连扇子还跌折了,那里还配打发吃果子呢?倘或再砸了盘子,更了不得了!”宝玉笑道:“你爱砸就砸。这些东西原不过是借人所用,你爱这样,我爱那样,各自性情。比如那扇子,原是搧的,你要撕着顽儿也可以使得,只是别生气时拿他出气;就如杯盘,原是盛东西的,你欢喜听那一声响,就故意砸了,也是使得的,只别在气头儿上拿他出气。--这就是爱物了。”晴雯听了,笑道:“既这么说,你就拿扇子来我撕。我最喜欢听撕的声儿。”宝玉听了,便笑着递给他。晴雯果然接过来,嗤的一声,撕了两半;接着又听嗤,嗤几声。宝玉在旁笑着说:“撕的好。再撕响些。”

正说着,只见麝月走过来,瞪了一眼,啐道:“少作点孽儿罢!”宝玉赶上来,一把将他手里的扇子也夺了递给晴雯。晴雯接了,也撕作几半子,二人都大笑起来。麝月道:“这是怎么说?拿我的东西开心儿?”宝玉笑道:“你打开扇子匣子拣去。什么好东西!”麝月道:“既这么说,就把扇子搬出来,让他尽力撕不好吗?”宝玉笑道:“你就搬去。”麝月道:“我可不造这样孽。他没折了手,叫他自己搬去。”晴雯笑着,便倚在床上,说道:“我也乏了,明儿再撕罢。”宝玉笑道:“古人云:‘千金难买一笑’,几把扇子,能值几何?”一面说,一面叫袭人。袭人才换了衣服走出来。小丫头佳蕙过来拾去破扇,大家乘凉,不消细说。

至次日午间,王夫人、宝钗、黛玉众姐妹正在贾母房中坐着,有人回道:“史大姑娘来了。”一时,果见史湘云带领众多丫鬟、媳妇走进院来。宝钗黛玉等忙迎至阶下相见。青年姊妹,经月不见,一旦相逢,自然是亲密的。一时,进入房中,请安问好,都见过了。贾母因说:“天热,把外头的衣裳脱脱罢。”湘云忙起身宽衣。王夫人因笑道:“也没见,穿上这些做什么?”湘云笑道:“都是二婶娘叫穿的。谁愿意穿这些!”宝钗一旁笑道:“姨妈不知道,他穿衣裳还更爱穿别人的。可记得?旧年三四月里,他在这里住着,把宝兄弟的袍子穿上,靴子也穿上,带子也系上,猛一瞧,活脱儿就像是宝兄弟,就是多两个耳坠子。他站在那椅子后头,哄的老太太只是叫:‘宝玉,你过来,仔细那上头挂的灯穗子招下灰来迷了眼。’他只是笑,也不过去。后来大家忍不住笑了,老太太才笑了,还说:‘扮作小子样儿,更好看了。’”黛玉道:“这算什么?惟有前年正月里接了他来,住了两日,下起雪来,老太太和舅母那日想是才拜了‘影’回来,老太太的一件新大红猩猩毡的斗篷放在那里。谁知眼不见,他就披上了,又大又长,他就拿了一条汗巾子拦腰系上,和丫头们在后院子里扑雪人儿玩。一跤栽倒了,弄了一身泥!”说着,大家想起来,都笑了。

宝钗笑问那周奶妈道:“周妈,你们姑娘还那么淘气不淘气了?”周奶妈也笑了。迎春笑道:“淘气也罢了,我就嫌他爱说话。也没见睡在那里还是咭咭呱呱,笑一阵,说一阵,也不知是那里来的那些谎话。”王夫人道:“只怕如今好了。前日有人家来相看,眼见有婆婆家了,还是那么着?”贾母因问:“今日还是住着,还是家去呢?”周奶妈笑道:“老太太没有看见衣裳都带了来了,可不住两天?”湘云问道:“宝哥哥不在家么?”宝钗笑道:“他再不想别人,只想宝兄弟。两个人好玩笑,这可见还没改了淘气。”贾母道:“如今你们大了,别提小名儿了。”

刚说着,只见宝玉来了,笑道:“云妹妹来了?怎么前日打发人接你去,不来?”王夫人道:“这里老太太才说这一个,他又来提名道姓的了。”黛玉道:“你哥哥有好东西等着给你呢。”湘云道:“什么好东西?”宝玉笑道:“你信他!几日不见,越发高了。”湘云笑道:“袭人姐姐好?”宝玉道:“好,多谢你想着。”湘云道:“我给他带了好东西来了。”说着,拿出绢子来,挽着一个疙瘩。宝玉道:“又是什么好物儿?你倒不如把前日送来的那绛纹石的戒指儿带两个给他。”湘云笑道:“这是什么?”说着,便打开。众人看时,果然是上次送来的那绛纹戒指,一包四个。

黛玉笑道:“你们瞧瞧他这个人。前日一般的打发人给我们送来,你就把他的也带了来,岂不省事?今日巴巴儿的自己带了来,我打量又是什么新奇东西呢,原来还是他。真真你是个胡涂人!”湘云笑道:“你才胡涂呢!我把这理说出来,大家评评谁胡涂。给你们送东西,就是使来的人不用说话,拿进来一看,自然就知道是送姑娘们的,要带了他们的来,须得我告诉来人,这是那一个女孩儿的,那是那一个女孩儿的。那使来的人明白还好;再胡涂些,他们的名字多了,记不清楚,混闹胡说的,反倒连你们的都搅混了。要是打发个女人来还好,偏前日又打发小子来,可怎么说女孩儿们的名字呢?还是我来给他们带了来,岂不清白?”说着,把戒指放下,说道:“袭人姐姐一个,鸳鸯姐姐一个,金钏儿姐姐一个,平儿姐姐一个:这倒是四个人的,难道小子们也记得这么清楚?”

众人听了,都笑道:“果然明白。”宝玉笑道:“还是这么会说话,不让人。”黛玉听了,冷笑道:“他不会说话就配带‘金麒麟’了!”一面说着,便起身走了。幸而诸人都不曾听见,只有宝钗抿嘴儿一笑。宝玉听见了,倒自己后悔又说错了话;忽见宝钗一笑,由不得也一笑。宝钗见宝玉笑了,忙起身走开,找了黛玉说笑去了。

贾母因向湘云道:“喝了茶,歇歇儿,瞧瞧你嫂子们去罢。园里也凉快,和你姐姐们去逛逛。”湘云答应了,因将三个戒指儿包上,歇了歇便起身要瞧凤姐等去。众奶娘丫头跟着到了凤姐那里,说笑了一回出来,便往大观园来。见过了李纨,少坐片时,便往怡红院来找袭人。因回头说道:“你们不必跟着,只管瞧你们的亲戚去,留下缕儿伏侍就是了。”

众人应了,自去寻姑觅嫂,单剩下湘云翠缕两个。翠缕道:“这荷花怎么还不开?”湘云道:“时候儿还没到呢。”翠缕道:“这也和咱们家池子里的一样,也是楼子花儿。”湘云道:“他们这个还不及咱们的。”翠缕道:“他们那边有棵石榴,接连四五枝,真是楼子上起楼子。这也难为他长!”湘云道:“花草也是和人一样,气脉充足,长的就好。”翠缕把脸一扭,说道:“我不信这话!要说和人一样,我怎么没见过头上又长出一个头来的人呢?”

湘云听了,由不得一笑,说道:“我说你不用说话,你偏爱说。这叫人怎么答言呢?天地间都赋阴阳二气所生,或正或邪,或奇或怪,千变万化,都是阴阳顺逆。就是一生出来,人人罕见的,究竟道理还是一样。”翠缕道:“这么说起来,从古至今,开天辟地,都是些阴阳了?”湘云笑道:“胡涂东西!越说越放屁!什么‘都是些阴阳’!况且‘阴’‘阳’两个字还只是一个字:阳尽了就是阴,阴尽了就是阳;不是阴尽了又有一个阳生出来,阳尽了又有个阴生出来。”翠缕道:“这胡涂死我了!什么是个阴阳?没影没形的。我只问姑娘,这阴阳是怎么个样儿?”湘云道:“这阴阳不过是个气罢了。器物赋了,才成形质。譬如天是阳,地就是阴;水是阴,火就是阳;日是阳,月就是阴。”翠缕听了,笑道:“是了,是了!我今儿可明白了。怪道人都管着日头叫‘太阳’呢,算命的管着月亮叫什么‘太阴星’,就是这个理了。”湘云笑道:“阿弥陀佛!刚刚儿的明白了!”翠缕道:“这些东西有阴阳也罢了;难道那些蚊子、虼蚤、蠓虫儿、花儿、草儿、瓦片儿、砖头儿,也有阴阳不成?”湘云道:“怎么没有呢,比如那一个树叶儿,还分阴阳呢:向上朝阳的就是阳,背阴覆下的就是阴了。”翠缕听了,点头笑道:“原来这么着!我可明白了。--只是咱们这手里的扇子怎么是阴,怎么是阳呢?”湘云道:“这边正面就为阳,那反面就为阴。”

翠缕又点头笑了,还要拿几件东西要问,因想不起什么来,猛低头看见湘云宫绦上的“金麒麟”,便提起来,笑道:“姑娘,这个难道也有阴阳?”湘云道:“走兽飞禽,雄为阳,雌为阴;牝为阴,牡为阳:怎么没有呢?”翠缕道:“这是公的,还是母的呢?”湘云啐道:“什么‘公的’‘母的’!又胡说了!”翠缕道:“这也罢了。怎么东西都有阴阳,咱们人倒没有阴阳呢?”湘云沉了脸,说道:“下流东西!好生走罢。越问越说出好的来了。”翠缕道:“这有什么不告诉我的呢?我也知道了,不用难我!”湘云扑嗤的笑道:“你知道什么?”翠缕道:“姑娘是阳,我就是阴。”湘云拿着绢子掩着嘴笑起来。翠缕道:“说的是了,就笑的这么样!”湘云道:“很是,很是!”翠缕道:“人家说主子为阳,奴才为阴,我连这个大道理也不懂得?”湘云笑道:“你很懂得!”

正说着,只见蔷薇架下金晃晃的一件东西。湘云指着,问道:“你看那是什么?”翠缕听了,忙赶去拾起来,看着笑道:“可分出阴阳来了!”说着,先拿湘云的“麒麟”瞧。湘云要把拣的瞧瞧,翠缕只管不放手,笑道:“是件宝贝,姑娘瞧不得!这是从那里来的?好奇怪!我只从来在这里没见人有这个。”湘云道:“拿来我瞧瞧。”翠缕将手一撒,笑道:“姑娘请看。”

湘云举目一看,却是文彩辉煌的一个“金麒麟”,比自己佩的又大又有文彩。湘云伸手擎在掌上,心里不知怎么一动,似有所感。忽见宝玉从那边来了,笑道:“你在这日头底下做什么呢?怎么不找袭人去呢?”湘云连忙将那个麒麟藏起,道:“正要去呢。咱们一处走。”

说着,大家进了怡红院来。袭人正在阶下倚槛迎风,忽见湘云来了,连忙迎下来,携手笑说一向别情,一面进来让坐。宝玉因问道:“你该早来。我得了一件好东西,专等你呢。”说着,一面在身上掏了半天,‘嗳哟’了一声,便问袭人:“那个东西,你收起来了么?”袭人道:“什么东西?”宝玉道:“前日得的麒麟。”袭人道:“你天天带在身上的,怎么问我?”宝玉听了,将手一拍,说道:“这可丢了!往哪里找去?”就要起身自己寻去。

湘云听了,方知是宝玉遗落的,便笑问道:“你几时又有个麒麟了?”宝玉道:“前日好容易得的呢,不知多早晚丢了。我也胡涂了!”湘云笑道:“幸而是个玩的东西,还是这么慌张。”说着,将手一撒,笑道:“你瞧瞧,是这个不是?”宝玉一见,由不得欢喜非常。

要知后事,下回分解。

第二十一回 贤袭人娇嗔箴宝玉 俏平儿软语救贾琏

话说史湘云跑了出来, 怕林黛玉赶上,宝玉在后忙说:"仔细绊跌了!那里就赶上了"林黛

玉赶到门前,被宝玉叉手在门框上拦住,笑劝道:"饶他这一遭罢"林黛玉搬着手说道: "我若

饶过云儿,再不活着!"湘云见宝玉拦住门,料黛玉不能出来,便立住脚笑道:"好姐姐,饶我这一

遭罢"恰值宝钗来在湘云身后,也笑道:"我劝你两个看宝兄弟分上,都丢开手罢"黛玉道:"我

不依你们是一气的,都戏弄我不成!"宝玉劝道:"谁敢戏弄你!你不打趣他,他焉敢说你"四人

正难分解,有人来请吃饭,方往前边来那天早又掌灯时分, 王夫人,李纨,凤姐,迎,探,惜等都

往贾母这边来,大家闲话了一回,各自归寝湘云仍往黛玉房中安歇

宝玉送他二人到房,那天已二更多时,袭人来催了几次,方回自己房中来睡次日天明时,

便披衣и鞋往黛玉房中来,不见紫鹃,翠缕二人,只见他姊妹两个尚卧在衾内 那林黛玉严严

密密裹着一幅杏子红绫被,安稳合目而睡那史湘云却一把青丝拖于枕畔, 被只齐胸,一弯雪

白的膀子撂于被外,又带着两个金镯子宝玉见了,叹道:"睡觉还是不老实!回来风吹了,又嚷

肩窝疼了"一面说,一面轻轻的替他盖上林黛玉早已醒了, 觉得有人,就猜着定是宝玉,因翻

身一看,果中其料因说道:"这早晚就跑过来作什么"宝玉笑道:"这天还早呢!你起来瞧瞧"

黛玉道:"你先出去,让我们起来"宝玉听了,转身出至外边

黛玉起来叫醒湘云, 二人都穿了衣服宝玉复又进来,坐在镜台旁边,只见紫鹃,雪雁进来

伏侍梳洗湘云洗了面,翠缕便拿残水要泼,宝玉道:"站着,我趁势洗了就完了, 省得又过去费

事"说着便走过来,弯腰洗了两把紫鹃递过香皂去,宝玉道:这盆里的就不少,不用搓了"再

洗了两把,便要手巾翠缕道:"还是这个毛病儿,多早晚才改 "宝玉也不理,忙忙的要过青盐

擦了牙,嗽了口,完毕,见湘云已梳完了头,便走过来笑道:"好妹妹,替我梳上头罢"湘云道:"

这可不能了"宝玉笑道:"好妹妹,你先时怎么替我梳了呢"湘云道:"如今我忘了,怎么梳呢"

宝玉道:"横竖我不出门,又不带冠子勒子, 不过打几根散辫子就完了"说着,又千妹妹万妹妹

的央告湘云只得扶过他的头来, 一一梳篦在家不戴冠,并不总角,只将四围短发编成小辫,

往顶心发上归了总,编一根大辫,红绦结住自发顶至辫梢,一路四颗珍珠,下面有金坠脚湘云

一面编着,一面说道:"这珠子只三颗了,这一颗不是的我记得是一样的,怎么少了一颗"宝玉

道:"丢了一颗"湘云道:"必定是外头去掉下来,不防被人拣了去,倒便宜他"黛玉一旁盥手,

冷笑道:"也不知是真丢了,也不知是给了人镶什么戴去了!"宝玉不答,因镜台两边俱是妆奁等

物,顺手拿起来赏玩,不觉又顺手拈了胭脂,意欲要往口边送,因又怕史湘云说正犹豫间,湘云

果在身后看见,一手掠着辫子,便伸手来"拍"的一下,从手中将胭脂打落,说道:"这不长进的毛

病儿,多早晚才改过!"

一语未了, 只见袭人进来,看见这般光景,知是梳洗过了,只得回来自己梳洗忽见宝钗走

来, 因问道:"宝兄弟那去了"袭人含笑道:"宝兄弟那里还有在家的工夫!"宝钗听说,心中明

白又听袭人叹道:"姊妹们和气,也有个分寸礼节,也没个黑家白日闹的!凭人怎么劝,都是耳

旁风"宝钗听了,心中暗忖道:"倒别看错了这个丫头,听他说话, 倒有些识见"宝钗便在炕上

坐了,慢慢的闲言中套问他年纪家乡等语,留神窥察,其言语志量深可敬爱

一时宝玉来了, 宝钗方出去宝玉便问袭人道:"怎么宝姐姐和你说的这么热闹,见我进来

就跑了 "问一声不答,再问时,袭人方道:"你问我么我那里知道你们的原故"宝玉听了这话,

见他脸上气色非往日可比,便笑道:"怎么动了真气"袭人冷笑道:"我那里敢动气!只是从今以

后别再进这屋子了横竖有人伏侍你,再别来支使我我仍旧还伏侍老太太去 "一面说,一面

便在炕上合眼倒下宝玉见了这般景况,深为骇异,禁不住赶来劝慰那袭人只管合了眼不理

宝玉无了主意,因见麝月进来,便问道:"你姐姐怎么了"麝月道:"我知道么问你自己便明白

了"宝玉听说,呆了一回,自觉无趣, 便起身叹道:"不理我罢,我也睡去"说着,便起身下炕,

到自己床上歪下袭人听他半日无动静,微微的打鼾,料他睡着,便起身拿一领斗蓬来,替他刚

压上,只听"忽" 的一声,宝玉便掀过去,也仍合目装睡袭人明知其意,便点头冷笑道:"你也不

用生气,从此后我只当哑子,再不说你一声儿,如何"宝玉禁不住起身问道:"我又怎么了你又

劝我 你劝我也罢了,才刚又没见你劝我,一进来你就不理我,赌气睡了我还摸不着是为什么,

这会子你又说我恼了我何尝听见你劝我什么话了"袭人道:"你心里还不明白, 还等我说

呢!"正闹着,贾母遣人来叫他吃饭,方往前边来,胡乱吃了半碗,仍回自己房中 只见袭人睡在

外头炕上,麝月在旁边抹骨牌宝玉素知麝月与袭人亲厚,一并连麝月也不理,揭起软帘自往里

间来麝月只得跟进来宝玉便推他出去,说:"不敢惊动你们"麝月只得笑着出来,唤了两个小

丫头进来宝玉拿一本书,歪着看了半天,因要茶,抬头只见两个小丫头在地下站着一个大l

些儿的生得十分水秀, 宝玉便问:"你叫什么名字"那丫头便说:"叫蕙香"宝玉便问: "

是谁起的"蕙香道:"我原叫芸香的,是花大姐姐改了蕙香"宝玉道:"正经该叫`晦气'罢了,什

么蕙香呢!"又问:"你姊妹几个"蕙香道:"四个"宝玉道:"你第几" 蕙香道:"第四"宝玉

道:"明儿就叫`四儿',不必什么`蕙香'`兰气'的那一个配比这些花, 没的玷辱了好名好姓"

一面说,一面命他倒了茶来吃袭人和麝月在外间听了抿嘴而笑

这一日,宝玉也不大出房,也不和姊妹丫头等厮闹,自己闷闷的,只不过拿着书解闷,或弄

笔墨,也不使唤众人,只叫四儿答应

谁知四儿是个聪敏乖巧不过的丫头, 见宝玉用他,他变尽方法笼络宝玉至晚饭后,宝玉

因吃了两杯酒,眼饧耳热之际,若往日则有袭人等大家喜笑有兴,今日却冷清清的一人对灯,

好没兴趣待要赶了他们去,又怕他们得了意,以后越发来劝,若拿出做上的规矩来镇唬,似乎

无情太甚说不得横心只当他们死了,横竖自然也要过的便权当他们死了,毫无牵挂,反能怡

然自悦因命四儿剪灯烹茶,自己看了一回<<南华经>>正看至<<外篇て箧>>一则,其文曰:

故绝圣弃知,大盗乃止,ノ玉毁珠,小盗不起,

焚符破玺,而民朴鄙,掊斗折衡,而民不争,殚残天

下之圣法,而民始可与论议擢乱六律,铄绝竽瑟,

塞瞽旷之耳,而天下始人含其聪矣;灭文章,散五

采,胶离朱之目,而天下始人含其明矣,毁绝钩绳而弃规

矩,っ工ぽ之指,而天下始人有其巧矣看至此,意趣洋洋,趁着酒兴,不禁提笔续曰:

焚花散麝,而闺阁始人含其劝矣,戕宝钗之仙姿,灰黛

玉之灵窍, 丧减情意,而闺阁之美恶始相类矣彼含其劝,则无参商之虞矣,戕其仙姿,无

恋爱之心矣,灰其灵窍,无才

思之情矣彼钗,玉,花,麝者,皆张其罗而穴其隧,所以迷眩缠陷天下者也续毕,掷笔就寝

头刚着枕便忽睡去,一夜竟不知所之,直至天明方醒翻身看时,只见袭人和衣睡在衾上 宝玉

将昨日的事已付与度外,便推他说道:"起来好生睡,看冻着了"原来袭人见他无晓夜和姊妹们

厮闹,若直劝他,料不能改,故用柔情以警之,料他不过半日片刻仍复好了不想宝玉一日夜竟

不回转,自己反不得主意,直一夜没好生睡得今忽见宝玉如此, 料他心意回转,便越性不睬他

宝玉见他不应,便伸手替他解衣,刚解开了钮子,被袭人将手推开,又自扣了宝玉无法,只得拉

他的手笑道:"你到底怎么了"连问几声,袭人睁眼说道:"我也不怎么你睡醒了,你自过那边

房里去梳洗,再迟了就赶不上 "宝玉道:"我过那里去"袭人冷笑道:"你问我,我知道你爱往

那里去,就往那里去 从今咱们两个丢开手,省得鸡声鹅斗,叫别人笑横竖那边腻了过来,这

边又有个什么`四儿'`五儿'伏侍我们这起东西,可是白`玷辱了好名好姓'的"宝玉笑道:"你

今儿还记着呢!"袭人道:"一百年还记着呢!比不得你,拿着我的话当耳旁风, 夜里说了,早起

就忘了"宝玉见他娇嗔满面,情不可禁,便向枕边拿起一根玉簪来,一跌两段, 说道:"我再不

听你说,就同这个一样"袭人忙的拾了簪子,说道:"大清早起,这是何苦来!听不听什么要紧,

也值得这种样子"宝玉道:"你那里知道我心里急!"袭人笑道:"你也知道着急么!可知我心里

怎么样快起来洗脸去罢"说着,二人方起来梳洗

宝玉往上房去后,谁知黛玉走来,见宝玉不在房中,因翻弄案上书看,可巧翻出昨儿的<<庄

子>>来看至所续之处,不觉又气又笑,不禁也提笔续书一绝云:

无端弄笔是何人作践南华<<庄子因>>

不悔自己无见识, 却将丑语怪他人!写毕,也往上房来见贾母,后往王夫人处来

谁知凤姐之女大姐病了, 正乱着请大夫来诊脉大夫便说:"替夫人奶奶们道喜,姐儿发热

是见喜了,并非别病"王夫人凤姐听了,忙遣人问:"可好不好"医生回道:"病虽险, 却顺,倒

还不妨预备桑虫猪尾要紧"凤姐听了,登时忙将起来:一面打扫房屋供奉痘疹娘娘, 一面传

与家人忌煎炒等物,一面命平儿打点铺盖衣服与贾琏隔房,一面又拿大红尺头与奶子丫头亲近

人等裁衣 外面又打扫净室,款留两个医生,轮流斟酌诊脉下药, 十二日不放家去贾琏只得

搬出外书房来斋戒,凤姐与平儿都随着王夫人日日供奉娘娘

那个贾琏,只离了凤姐便要寻事,独寝了两夜,便十分难熬,

便暂将小厮们内有清俊的选来出火 不想荣国府内有一个极不成器破烂酒头厨子,名叫

多官,人见他懦弱无能,都唤他作"多浑虫"因他自小父母替他在外娶了一个媳妇, 今年方二

十来往年纪,生得有几分人才,见者无不羡爱他生性轻浮,最喜拈花惹草,多浑虫又不理论,只

是有酒有肉有钱,便诸事不管了,所以荣宁二府之人都得入手 因这个媳妇美貌异常,轻浮无

比,众人都呼他作"多姑娘儿"如今贾琏在外熬煎,往日也曾见过这媳妇, 失过魂魄,只是内惧

娇妻,外惧娈宠,不曾下得手那多姑娘儿也曾有意于贾琏,只恨没空今闻贾琏挪在外书房来,

他便没事也要走两趟去招惹惹的贾琏似饥鼠一般,少不得和心腹的小厮们计议,合同遮掩谋

求,多以金帛相许小厮们焉有不允之理, 况都和这媳妇是好友,一说便成是夜二鼓人定,多

浑虫醉昏在炕,贾琏便溜了来相会进门一见其态,早已魄飞魂散,也不用情谈款叙,便宽衣动

作起来 谁知这媳妇有天生的奇趣,一经男子挨身,便觉遍身筋骨瘫软,使男子如卧绵上,更兼

*态浪言,压倒娼妓,诸男子至此岂有惜命者哉那贾琏恨不得连身子化在他身上那媳妇故作

浪语,在下说道:"你家女儿出花儿,供着娘娘,你也该忌两日,倒为我脏了身子 快离了我这里

罢"贾琏一面大动,一面喘吁吁答道:"你就是娘娘!我那里管什么娘娘! "那媳妇越浪,贾琏越

丑态毕露一时事毕,两个又海誓山盟,难分难舍,此后遂成相契

一日大姐毒尽癍回,十二日后送了娘娘,合家祭天祀祖,还愿焚香,庆贺放赏已毕, 贾琏仍

复搬进卧室见了风姐,正是俗语云"新婚不如远别",更有无限恩爱,自不必烦絮

次日早起, 凤姐往上屋去后,平儿收拾贾琏在外的衣服铺盖,不承望枕套中抖出一绺青丝

来 平儿会意,忙拽在袖内,便走至这边房内来,拿出头发来,向贾琏笑道:"这是什么 "贾琏

看见着了忙,抢上来要夺平儿便跑,被贾琏一把揪住,按在炕上,掰手要夺, 口内笑道:"小蹄

子,你不趁早拿出来,我把你膀子橛折了"平儿笑道:"你就是没良心的 我好意瞒着他来问,

你倒赌狠!你只赌狠,等他回来我告诉他,看你怎么着"贾琏听说,忙陪笑央求道:"好人,赏我

罢,我再不赌狠了"

一语未了, 只听凤姐声音进来贾琏听见松了手,平儿刚起身,凤姐已走进来,命平儿快开

匣子, 替太太找样子平儿忙答应了找时,凤姐见了贾琏,忽然想起来,便问平儿:"拿出去的东

西都收进来了么"平儿道:"收进来了"凤姐道:"可少什么没有"平儿道: "我也怕丢下一两

件,细细的查了查,也不少"凤姐道:"不少就好,只是别多出来罢"平儿笑道:"不丢万幸,谁还

添出来呢"凤姐冷笑道:"这半个月难保干净,或者有相厚的丢下的东西: 戒指,汗巾,香袋儿,

再至于头发,指甲,都是东西"一席话,说的贾琏脸都黄了 贾琏在凤姐身后,只望着平儿杀鸡

抹脖使眼色儿平儿只装着看不见,因笑道:"怎么我的心就和奶奶的心一样!我就怕有这些个,

留神搜了一搜,竟一点破绽也没有奶奶不信时,那些东西我还没收呢,奶奶亲自翻寻一遍去"

凤姐笑道:"傻丫头,他便有这些东西,那里就叫咱们翻着了!"说着,寻了样子又上去了

平儿指着鼻子,晃着头笑道:"这件事怎么回谢我呢"喜的个贾琏身痒难挠,跑上来搂着,"

心肝肠肉"乱叫乱谢平儿仍拿了头发笑道:"这是我一生的把柄了好就好,不好就抖露出这事

来"贾琏笑道:"你只好生收着罢,千万别叫他知道"口里说着,瞅他不防,便抢了过来,笑道:"

你拿着终是祸患,不如我烧了他完事了"一面说着,一面便塞于靴掖内 平儿咬牙道:"没良心

的东西,过了河就拆桥,明儿还想我替你撒谎!"贾琏见他娇俏动情, 便搂着求欢,被平儿夺手

跑了,急的贾琏弯着腰恨道:"死促狭小*妇!一定浪上人的火来,他又跑了"平儿在窗外笑

道:"我浪我的,谁叫你动火了难道图你受用一回,叫他知道了,又不待见我"贾琏道:"你不用

怕他,等我性子上来,把这醋罐打个稀烂,他才认得我呢!他防我象防贼的,只许他同男人说话,

不许我和女人说话,我和女人略近些,他就疑惑,他不论小叔子侄儿,大的小的,说说笑笑,就不

怕我吃醋了 以后我也不许他见人!"平儿道:"他醋你使得,你醋他使不得他原行的正走的正,

你行动便有个坏心,连我也不放心,别说他了"贾琏道:"你两个一口贼气都是你们行的是,我

凡行动都存坏心多早晚都死在我手里!"

一句未了,凤姐走进院来,因见平儿在窗外,就问道:"要说话两个人不在屋里说,怎么跑出

一个来, 隔着窗子,是什么意思"贾琏在窗内接道:"你可问他,倒象屋里有老虎吃他呢 "平

儿道:"屋里一个人没有,我在他跟前作什么"凤姐儿笑道:"正是没人才好呢 "平儿听说,便

说道:"这话是说我呢"凤姐笑道:"不说你说谁"平儿道:"别叫我说出好话来了"说着,也不

打帘子让凤姐,自己先摔帘子进来,往那边去了凤姐自掀帘子进来, 说道:"平儿疯魔了这蹄

子认真要降伏我,仔细你的皮要紧!"贾琏听了, 已绝倒在炕上,拍手笑道:"我竟不知平儿这么

利害,从此倒伏他了"凤姐道:"都是你惯的他, 我只和你说!"贾琏听说忙道:"你两个不卯,又

拿我来作人我躲开你们"凤姐道:"我看你躲到那里去"贾琏道:"我就来"凤姐道:"我有话

和你商量"不知商量何事,且听下回分解正是:

淑女从来多抱怨,娇妻自古便含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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