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神坛跌入泥潭，日本“工匠”秒变“躬匠”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

“出了事鞠躬道歉”成了日本制造业“出圈”的著名一幕。

但是几年前日本的制造业还站在神坛上，被很多中国人认可。比如去日本旅游，几乎每个人都会带回一个电饭煲或者马桶圈。然而，近年来，日本产品质量的神话突然瓦解，甚至迅速瓦解。几乎每年都有关于日本产品造假的严重恶性新闻。

最近，“著名一幕”又来了。

8月2日，日野汽车(Hino Auto Co .，Ltd .)正式公布了由外部律师组成的特别调查委员会对其今年3月4日曝光的发动机尾气排放和油耗数据造假丑闻的调查结果。

不出所料，日野汽车公司以鞠躬道歉作为回应。

调查结果显示，日野的不当行为大致可以分为三个方面，包括发动机尾气排放相关违规、油耗数据相关违规，以及2016年日本国土交通省调查尾气排放和油耗数据时，日野提交了虚假报告。

其中，日野汽车在尾气排放方面的相关违规行为至少始于2003年前后，这一时间节点远早于日野汽车此前公布的2016年。根据日本国土交通省的数据，20年来，日野汽车的发动机不符合尾气排放标准的车辆涉及约2.9万辆大型卡车和公交车。

网友感叹诈骗时间跨度长，“坚持诈骗20年”。

据央视财经报道，日野汽车造假丑闻曝光后，日本国土交通省撤销了相关车辆的生产许可，这在日本尚属首次。

日野汽车表示，为防止类似事件再次发生，公司将以商用车制造商为原点，做出全公司的努力进行改革，并向顾客和所有利益相关者道歉。值得一提的是，日野汽车是日本主要的卡车和客车制造商，是丰田汽车的子公司，持有50.1%的股份。

受上述负面消息影响，日野汽车的业绩遭受了严重打击。目前日本日野生产的大中型卡车销量下降了一半。

日野汽车发布的最新财报显示，2022财年第一季度(2022年4月1日至6月30日)，日野汽车营业收入为43.16亿日元，同比下降73.3%；归母净利润为7.23亿日元，同比减少88.6%。不仅如此，8月2日，日野汽车股价下跌近10%。

显然，日本汽车企业和零部件供应商的造假丑闻层出不穷，让日本汽车工业的“工匠精神”荡然无存。

日本汽车制造业最典型的丑闻就是高田气囊事件。

高田公司为了节约成本，使用的硝酸铵增加了对驾乘人员造成伤害的可能性。2014年，美国高速公路安全管理局正式调查高田的安全气囊问题，几起诉讼将高田告上法庭。

直到2017年，高田才在铁证下正式认罪，承认自己故意隐瞒“生产的安全气囊的气体发生器可能会爆炸，爆炸过程中炽热的金属碎片会进入驾驶员体内。”结果，高田被指控犯有刑事欺诈罪。这一事件也引发了全球汽车史上最大规模的召回事件，甚至让这位曾经的汽车零部件制造巨头负债累累，直至宣布破产。

一座山比一座山高，随后的“神户休克”事件甚至被形容为“震动了整个日本制造业”。2017年，日本第三大钢铁公司神户制钢所被曝出数据造假问题，随后神户制钢所承认违反合同篡改强度、尺寸等质量数据。按照副总裁的说法，“这就是按时交货的压力。”

调查发现，这种行为始于10年前，涉及范围很广。伪造技术数据的产品被用于制造汽车、新干线和飞机，并交付给约500名国内外客户。

一系列“造假”相继曝光后，难怪日本制造业“翻车”了。网友甚至简单总结了日本制造业在过去几年一步步走下神坛的过程:

2016年，日本三菱集团25年油耗数据造假。“油耗门”让三菱汽车陷入动荡，日产趁机将其纳入子公司。

2016年，日本东芝集团被曝财务造假长达7年。

2017年，日产、斯巴鲁相继曝出“质检不合格”问题。2018年，斯巴鲁、日产、马自达、铃木汽车、雅马哈等车企也相继被曝光，存在尾气排放和油耗测试造假问题。

2017年，日本碳纤维生产商东丽承认，8年来，测试数据被篡改了至少149次。

2018年，日本西铁城电子有限公司被爆篡改产品数据。

2018年，日本KYB工业株式会社被爆在防震装置和减震装置上篡改性能检验记录数据。

2021年，日本小林化学造假40年，500种药品80%有造假记录。

2021年，日本曙光制动工业株式会社被曝质检数据造假20年。

2021年，日本日立被曝质量造假30年。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

有分析称，上世纪二战后，在美国的支持下，日本制造业一度迎来蓬勃发展。此外，当时为了更好地发展经济，企业管理者也更加注重长期经营。他们通过加强质量管理，不断完善产品研发，逐渐打造出“日本制造”和“工匠精神”的金字招牌。

然而，过分沉迷于过去技术进步带来的荣耀，使得日本制造业在“失去的二十年”中逐渐失去了原有的竞争优势，日本制造业更加注重短期利益，而竞争对手的成本优势和技术优势也逐渐超过了日本。

此外，日本企业的企业文化也成为其发展和转型的最大制约因素之一。

“长期以来，日本企业的内部治理体制改革、劳动关系改革、股东和管理层改革都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日本企业文化中工匠的传承精神，随着20世纪80年代以来的国际化逐渐发生了变化。”

分析人士称，日本独特的文化、教育和就业体质，使得日本企业内部官僚主义严重，其程序就像“机器人”一样。越是传统企业，官僚主义越严重，自我更新和纠错能力越弱。尤其是在信息时代，更容易暴露问题，之前被光环和名声掩盖的日本制造业现状也暴露无遗。

值得注意的是，在刚刚发布的2022年世界500强企业榜单中，日本企业数量为47家，比去年减少6家，呈逐年递减状态。

一系列风波也提醒了逐渐走向成熟的中国制造业。在世界的大变革下，我们必须积极做出符合新时代发展要求的技术和管理变革，深刻反思并有效纠正自身的弊病，绝不能躺在过去创造的光环下，否则就会像日本制造业一样沉入时代的长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