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地比打仗苦:爷爷的新疆建设兵团记忆

种地比打仗苦:爷爷的新疆建设兵团记忆,第1张

种地打仗苦:爷爷的新疆建设兵团记忆

建设兵团往事:

种田比打仗难。

作者:冯一非

原载于《中国新闻周刊》2011年第6期。

原标题《兵团往事》

1964年3月,高尔基农场“1963五好集体”副业队全体警卫人员合影。这是当时兵团民兵的一个共同特点:一挺机枪,几支冲锋枪,大部分民兵枪都有刺刀;在此期间,民兵仍然穿着军装,但没有帽徽和肩章。

多年后,爷爷回到了离开二十多年的新疆生产建设兵团。自从脑血栓发病后,他的腿脚就不太灵活了。他走进帐篷,推开专门为他准备的椅子,扔了拐杖,抬腿走到炕上,盘腿坐下...就像当年他骑着马去看望团里的哈萨克牧民一样。那一刻,时间倒流,所有人都惊呆了。这个军团的老兵还很年轻。

我爷爷叫冯广龙。他的原名不是冯广龙。他的名字和他的命运一样,在1948年被改变了。

那一年,山西离石县木文村解放区政府动员青年参军。冯吉喜,22岁,刚结婚一年的青年农民,参军当了解放军。新兵报到时,证件把他的名字写错了,冯吉喜从此成了冯广龙。不对不对,他说的是名字,叫什么名字不一样。

新兵渡过黄河到达陕西,加入王镇领导的西北野战军第二纵队。下午开炮,晚上攻打合阳城。城池被攻陷,但一同前往的十几名离石新兵战死。从此爷爷决定,“怕打架没用。子弹不认人。跑不快,就不会死;如果你跑得慢,你会死的。于是我听了命令,让我跑着跑着,让我躺着。”

就这样,他幸运地生活在陕西、青海、甘肃等地。

1949年9月25日,新疆警备总司令陶之岳将军通电起义。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野战军第二军(原第二营)西进。冯广龙,陆军18团6师7连3营8班班长——60年后,我爷爷仍能不假思索地说出自己的部队编号,成为近9万进疆大军中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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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队入疆后,从吐鲁番南下,直奔南疆。

第2军的前身是著名的359旅。没想到,“站岗又生产,359旅是模范”的历史又重演了。

1949年12月,毛泽东发出指示:“人民解放军不仅是国防军,而且是生产性的军队。”新疆军区发布了大生产命令,规定:“所有士兵都要参加劳动生产...任何士兵都不得站在劳动生产和建设的前线之外。”

据新疆军区1950年生产总结,1950年新疆人民解放军实际参加农业生产的有66148人,其中2军24302人。

我一走出烟雾,就立刻拿起了锄头。有些士兵想不通。人们总是说困难是暂时的。把日本赶出去,打败国民党,就有好日子过了。但是现在比南泥湾还惨。什么时候是尽头?

部队里流传着一句顺口溜:“不卸下军装,放下枪,扛起脑袋去开荒,就没脸穿黄色军装。”自称装甲(作物)兵。

为了鼓励大家安心工作,第六师师长张写了一首诗:“十万大军出天山,守边定田。上海风光无限好,何必争玉门关?”

爷爷觉得种地比打仗难。每人分到一大片荒地,从早到晚干十几个小时。早上走的时候带几个馒头,饿了就就地吃。爷爷经常觉得饿,就把馍馍掰成两三块,走几步,放在面前的地上。然后他回去挖地,到了再吃。库尔勒烈日下,新鲜的馒头破了不久就干了。要想吃的早,就得挖的快。

坎图曼用于农业。土人虽重,但挖得宽,习惯挖得快。所谓“土人开荒激怒牛”,就是一个人一天能挖三亩地。爷爷还挖了三亩地,分了一袋漠河烟。

开荒的时候,早上天不亮就出门,晚上下班回来。天太黑了,我甚至找不到住的地方。因为它们都生活在地下,看起来都像土堆。

农业不能没有水。部队春夏开荒,秋冬挖沟,一天不休息。爷爷和战友用铲子挖出了著名的十八团渠。这是一条连接孔雀河和雁栖南运河的42公里长的运河,可以灌溉20万亩土地。爷爷说那是最苦的时候,比种地还累。早上在黑暗中工作,冬天会结冰。每个人每天都有任务,要挖好几个立方体。

有的人累得没话说,“还不如上战场喂子弹。”但抱怨归抱怨,部队在开荒方面成绩显著。

1950年,新疆警备区清理土地96.2万亩,播种83.5万亩,完成计划的140%以上,收获粮食3427万公斤,棉花37.5万公斤,油料185万公斤。那一年,全军粮食自给七个月。

镇压土匪和叛军。

在大生产的同时,部队也在进行剿匪和叛乱。当时北疆和南疆都有武装叛乱,叛乱频繁的地区在北疆。

事实上,解放军在新疆的驻军安排已经初步奠定了未来兵团的布局。入疆之初,2军驻南疆,6军驻北疆。主力部队部署在战略要地。爷爷的第6师司令部驻扎在焉耆,扼住北疆和南疆的咽喉。

1951年6月,已经当上排长的爷爷被选派到迪化(后改名乌鲁木齐)第二步兵学校学习。本来说是学3年,但是之后因为部队不够,步兵学校的1000多名学生临时调去打土匪。

当时新疆最大的黑帮头目乌斯曼在4月底被抓获并公开审判处决。他的儿子舍德曼继续在赤潭的天山山区抢劫和收集武器,杀害从事生产的解放军人员。

爷爷被指派守卫山路。他说打土匪比打国民党难。他们熟悉土匪的地形,消息灵通,而且大多骑马。他们今天战斗过,不知道明天会走向何方。他们经常在晚上骑马突围。马的速度太快了,就算有机枪挡着也杀不了几个。

直到1952年春夏,造反派势力才被大大削弱。解放军的政策已经从追击转变为政治斗争。不久,谢尔曼投降了。

同年步兵学校解散,学员被分配到内地学习各种技术。爷爷和另外两个人被送到天津造纸总厂学习造纸。在天津读书的爷爷把奶奶从老家招到天津,奶奶在那里参军。学习结束后,他们一起回到了新疆。

回新疆后,造纸厂因为“没地没钱”没有启动。爷爷说:“你找地方政府要地盘,人家不给,怕把地盘都占了。”

于是,爷爷奶奶没有留在迪化,被分配到了直属军区八一农场东山分院。从这里,他们开始了30年的联赛生活。

兵团大发展

入疆部队在大生产运动中创造了许多军垦农场,八一农场是最早的一批。

当时生产部队实行供应制,国家出钱,官兵种田,全靠自觉,难以持久。这时,国家已经开始有计划地进行经济建设。在这种新形势下,为使驻疆部队定居、扎根,长期屯田,新疆军区生产建设兵团于1954年10月正式成立。

建设兵团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军团里很多人都无法解释清楚。现行兵团志上写着,这是一个“党政军企合一”的“特殊组织”。兵团是专门搞生产建设的,也是国防的后备力量。

兵团建立后,军队的自给生产成为纳入国家计划的企业生产。

八一农场是最早实现机械化耕作的农场之一。1954年,播种、收割小麦的全田基本实现机械化,全田3000多名生产人员可以耕种7.71万亩农田。小麦冬季平均亩产127公斤,最高亩产304.5公斤,远高于当地一般农田。

1958年,中国进入“大跃进”时期。这时,兵团也进入了大发展时期,不断开发新的垦区。今年3月,爷爷离开了生活条件越来越成熟的八一农场,调到了更西化、更穷的高尔基农场(也就是农四师73团)。

当我们到达高尔基农场时,我们开始饿了。

高尔基农场土地条件差,产量低。但是团里1000多人,就算收成不好,其实也够吃的。仓库里的粮食满了。但当时支援内地,仓库有专人看守,门前有分界线,不能越过。禁闭室总是满的。20多人因为吃不饱而饿死。

那时候,凡是带“坏”字的,都被发配到新疆。爷爷记得湖南某县粮食局局长开仓库,放几百斤粮食给老百姓吃;四川绵阳农民李天明偷偷卖了20斤粮食,被扣上“破坏统购统销”的帽子,送到新疆。新疆人口突然增加。

新疆敞开大门欢迎各界人士。年轻人、右派、劳改犯和“自流民”...无论是有志青年,还是没有活路的人,在团场都是受欢迎的。

团场正式工一个月至少29.68元,右派一个月只有3块零花钱。劳教人员一开始没钱,后来拿到2、3块。

劳改场所的犯人刑满后,大部分留在了团里,工资也逐渐和职工一样了。那时候很少有人回大陆。其中一个主要原因是兵团的生活比大陆大部分地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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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没想到,刚在高尔基农场安顿下来,他又要去西部了。因为“伊塔事件”发生在中苏边境。

1962年以前,漫长的中苏边界基本处于有边无防的状态。20世纪60年代初,中苏关系持续恶化。1962年春夏,6万多边民非法越境到苏联的“伊塔事件”终于发生了。

爷爷说,5·29围攻伊犁地委事件发生前,伊宁的师部农四师民兵就侦察到了这个情况。保卫科的科长是个老侦探,懂维吾尔语。他每天早上都扮成维吾尔族去清真寺朝拜,所以对具体情况早有掌握。

围攻当天,农四师政委金宝全亲自指挥。当时政府大楼被撞,墙壁被拆,人群冲进来抢文件。形势危急。在这种情况下,民兵被迫开枪自卫。爷爷说,这体现了卫生队的优势。兵团是平时的老百姓,但战时不穿军装的军人。当涉及到国际事件时,这样的系统是非常有利的。换句话说,“庶人造反,庶人反对”。

“伊塔事件”中,伊犁塔城县非法越境人口达到全县人口的68%。霍城边境三个公社原有人口一万六千多人,越界后只剩下三千多人。有些地方几乎是无人区。

为此,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紧急抽调万余名干部职工组成工作队,分赴霍城、塔城、裕民、额敏四县开展代管、农牧“三代”工作。爷爷被送到塔城红旗公社。

到1966年,在2019公里的边界上,58个兵团农场形成了一条纵深10至30公里的边境带,控制了9个争议地区,开垦了近30万公顷土地。

至此,除了上世纪50年代形成的“两圈”(指部署在北疆古尔班通古特沙漠和南疆塔克拉玛干沙漠周边的兵团农场),兵团布局从塔城到伊犁划了一条线。

1970年3月,爷爷被调到这条线上,担任中苏边境农四师77团副参谋长。他到达了西游的终点:边境的最西端。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中苏关系一直很紧张。记得有一段时间,爷爷连商店里的桃酥都不敢买,怕被说有“逃苏”倾向。连苏联进口的康贝因都成了小孩子的恶语。

两边都有人跑过马路。爷爷记得有个少数民族的副连长,带着参考消息跑到苏联去了。当时《参考消息》只有某级以上干部才能看到,他认为这是很有价值的东西。结果人家不感兴趣,把他装在麻袋里送回来了。回来后,他被辞退了,但他仍然可以做一名普通工人。

这比苏联的情况好多了。苏联人跑过来,中国没带进去的装在麻袋里,滚下边境的山坡,然后喊几声通知对方。爷爷说,经常是中国派来的人没走远。当那里的边防军看到他们的人在袋子里时,他们被当场击毙。

落叶归根——回归本源

文革开始,爷爷离家当兵20年后,终于第一次回到家乡探亲。当他白发苍苍的母亲看到他时,她几乎是一个陌生人。

虽然远离边境,但新疆也受到了文化大革命的严重冲击。兵团已成为国家农垦系统的大亏损者和国家的沉重负担。其内部思想混乱,人走神。

1975年3月,中央决定取消新疆军区生产建设兵团建制,成立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农垦总局,隶属地(州)领导。虽然保留了7团等边防团,但很难发展。

20世纪80年代初,南疆等地发生多起动乱事件,严重影响了新疆的稳定和发展。此外,多头管理也影响兵团的生产。在这样的情况下,1981年12月3日,中央发布了《关于恢复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的决定》,兵团建制得以恢复。77团由新疆伊犁农垦总局77团改为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农四师77团。

截至1983年,新疆有49694名建国前参加革命的老干部。除了退休人员,还有34,489人仍在工作。爷爷就是其中之一。当时是77团副政委。

1984年,爷爷加入了退休人员的行列,次年回到了家乡。

回到家乡后,他在山西木文村认识了老乡,当初都是当兵的。后来这位老乡成了逃兵,费尽心机从新疆逃到山西,一辈子种地,“相依为命”。

爷爷对自己的生活很满意,说自己无怨无悔,“怎么活就是不活”。

2008年6月,时隔20多年,冯广龙回到农四师77团,在77团的草原上拍了一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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