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戈尔变卦：价值亿的医院说捐又不捐

雅戈尔变卦：价值13亿的医院说捐又不捐

文/石

一个涉及资产超10亿元去向的决定，国内男装巨头雅戈尔在短短一周内连连跳票。

上月17日，雅戈尔发布公告称，董事会审议通过向宁波市政府捐赠普济医院及相关资产的对外捐赠议案，评估价值13.6亿元。就在6天后，雅戈尔表示，在公司董事会和管理层听取了广大股东的意见后，终止了捐赠。

2018年10月开工、按三级甲等标准建设的普济医院，用了三年多时间于近日完成验收，但其未来仍是未知数。

雅戈尔内部人士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公司不方便透露普济医院下一步的发展规划，一切以公告为准。

在拟捐赠公告中，雅戈尔对如何运营普济医院一直存在担忧:公司缺乏相关行业的运营团队和经验，如果继续投资普济医院及相关资产，投入产出可能会很大程度上失衡。

近年来，工业企业跨界办医院并不少见。千美投资100亿建国际医院，安踏捐资20亿在福建晋江建医院。贵州茅台宣布仅基础投资19.42亿元的三甲医院正式开业。

激情的另一面是冰冷的现实。《中国卫生统计年鉴2021》显示，2020年，我国公立医疗机构亏损22亿元，而非公立医疗机构整体亏损近1300亿元，是前者的近60倍。

雅戈尔的进退

2020年9月，仍在建设中的宁波普济医院迎来了166名新员工。按照雅戈尔当时的规划，这家按照三级标准建设的普济医院将于明年底开业，床位1600张。

这是男装巨头雅戈尔进军医疗后留下的一个重子。

2015年3月，雅戈尔宣布拟以10亿元自有资金设立宁波健康产业基金。雅戈尔在公告中表示:“医疗健康产业将迎来广阔的发展前景和巨大的投资机会。”“该基金的设立有利于公司业务向战略和产业投资转型，提高盈利水平，拓宽盈利渠道。”

这不是雅戈尔第一次跨界。早在90年代初，就已经涉足房地产和金融。在主营业务服装板块增长乏力的情况下，跨界让其尝到了收入和股价的甜头。

但相比之前的跨界，雅戈尔进入医疗后的速度明显慢了很多。

健康基金成立三年后，雅戈尔以7509.64万元的价格拿下大本营宁波的一块地，用于医疗健康用途。当年10月，普济医院正式开工建设，历时三年多，于今年4月完成验收。

这个时期充满了曲折。据当地媒体报道，2021年6月，宁波市海曙区CPPCC一位委员实地考察时表示，普济医院周边仍以大量农田为主，规划缺乏系统性和全面性。希望有关部门加大对周边用地指标和重大项目的倾斜。

但这似乎并不影响雅戈尔的决心和信心。

“普济医院有雅戈尔强大的资金保障，有宁波华美医院(原宁波二院)的技术支持，有民营医院灵活的机制。我相信可以将其打造成为一个好的医疗平台，为社会谋取更多的利益。”雅戈尔董事长李如成在欢迎新员工时说。

言犹在耳，但我的心思已经变了。

2021年底，计划开业的普济医院并没有如期而至。终于在今年4月完成了医院的验收，离正式开业只有一步之遥。然而，公司董事会考虑将其捐赠给当地政府。

根据雅戈尔公告，历时三年多建成的普济医院及相关资产账面价值为10.74亿元，待支付的合同金额为2.86亿元，评估值为13.6亿元。

雅戈尔解释说，决定捐赠的原因有三:一是近年来国内外经济形势的不确定性增加；二是国家医疗体制改革向纵深推进；第三，公司缺乏相关行业的运营团队和经验。这些因素如果坚持下去，会导致投入和产出的大幅度失衡。

就投资者而言，他们并不认同雅戈尔的行为。在他们看来，如果有经营困难，可以通过出售来解决。

据知情人士向《中国新闻周刊》分析，雅戈尔可能考虑过出售等其他方案，但结果并不理想。总的来说，捐赠可能更有助于提升企业形象。

虽然仅仅一周后雅戈尔就宣布终止捐赠，但在医疗健康产业被抛弃的情况下，投入巨资的普济医院将会怎样？

《中国新闻周刊》向雅戈尔询问了普济医院下一步的发展规划。对方表示暂时不方便透露，一切以公告为准。

跨境医疗的困境

近年来，企业跨界涉足医疗并不少见，涉及的具体领域和形式也多种多样。其中，不少企业凭借资金实力，走上了收购或自建医院的道路。

笔最大的是美的控股。公开资料显示，他一手创办的和佑国际医院总投资达100亿元。按照国内三家综合医院的最高标准和国际质量认证体系进行规划设计。预计2024年上半年完成验收交付，年中投产。

5月24日，贵州茅台医院正式开业。医院成立于2018年10月，仅基础投资就达19.42亿元。

但高特佳投资执行合伙人王海蛟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在“投资资金大、周期长、相关政策不明确、相关人才缺乏”的情况下，设立民营医院，尤其是大型综合医院，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建设大型综合医院的投资规模应该是几十亿甚至几百亿元。从筹备、开业到成熟至少需要5-8年，投资回报期一般为10-20年，或者更长”，毕马威战略与绩效咨询服务部副总监秦·说。

目前整体来看，生存艰难仍然是大部分民营医院的现实。国家卫健委发布的《中国卫生统计年鉴2021》显示，2020年，我国非公立医疗机构数量是公立医疗机构的2倍，而前者的就诊人次仅为后者的1/5，总损失近1300亿元，是后者的近60倍。

今年1月，曾经有着“中原医疗第一股”光环的河南鹤壁李静医院迎来了最后的拍卖。自2016年挂牌新三板以来，这家医院净利润下滑，后期完全亏损。此前，《中国新闻周刊》报道称，牙科巨头通策医疗也面临增长和扩张放缓的问题。

雅戈尔这样的跨界医疗企业遇到经营问题并不奇怪。前述业内人士认为，捐赠可能是雅戈尔比较合适的选择。毕竟如果他自己的经营继续亏损，会给公司的账面和其他业务带来更多的不利影响。

显然，企业要在这个领域实现漂亮的跨界，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在秦看来，无论跨界与否，企业在进入医疗健康市场之前都需要做好规划和整体布局。“这是一场大比赛。做民营医疗机构，不仅是如何做好医疗服务，还有如何获取管理人才和临床人才，如何设计商业模式，如何解决支付，如何挖掘盈利模式。”

秦认为，找准定位是第一步。民营医院要避开公立医院的长处，寻求差异化发展。以目前发展较好的高端民营医疗机构和口腔科、眼科等民营专科医院为例。“分专科提供的医疗服务，大部分不是传统的刚需重症护理的医疗服务。不同于公立医院的定位，它们能满足人们对更好生活质量的需求”。

其次，民营医院需要解决组织和人才管理的问题。其中，秦强调了医院管理人才的重要性。一个基本点是，民营医院的管理机制与公立医院完全不同，公立医院系统的人才很可能缺乏市场化管理、运营、财务等方面的综合管理和运营能力。

不仅如此，秦还表示，私人医疗最重要的是支付手段，尤其是医保以外的支付手段。“我们认为‘商业保险+民营医院’是一个非常好的双赢和持续循环的模式，也将有助于医疗体系结构的优化。如何尽快打通与商业保险的关系，非常关键。”

民营精神专科连锁机构康宁集团董事长关伟立曾给出另一个思路——民营医院最根本的不是服务有多好，而是医疗技术是否真的达到了金字塔的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