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族是小厂吗

吉利收购基本确定，魅族内外也有不同声音。有人认为“成功也是张煌的，失败也是张煌的”。吉利控股魅族后，换人应该会带来一些变化。我觉得阿里曾经带钱来过，但是结果不尽如人意。供应链优势在汽车行业的吉利，未必能帮到魅族的手机业务。

作者林夏曦Xi

编辑雷

陆安记得自己刚加入魅族的时候，M8还没有成型。面试时，RD部门主管白永祥拿着互动图纸告诉他，“要做一个比苹果更酷的手机”。

后来魅族M8开始全国范围的外场测试，路安向代理商演示M8的系统，展示M8的抗摔能力。无论他们去哪里，代理人都非常热情。他深深感受到了M8的魅力。

陆安在魅族工作了十几年。在他的印象中，这是魅族手机第一次也是最美的一次亮相。

M8被认为是第一款真正意义上的国产智能手机。而魅族，也被视为“国产智能机的黄埔军校”。

2015年，魅族终于突破了2000万台的销量，但狂欢只持续了三年。之后魅族的声音越来越小。从2022年开始，就不时传出被收购的消息。

“最有灵魂的安卓手机厂商”终于改名了。

01.魅族易手吉利，张煌成为第二股东。

关于吉利拟收购魅族的传闻持续了半年，终于在2 0 2 2年6月13日成为官方公告。

公告显示，本次交易的买方为湖北吉星时代科技有限公司(简称“吉星时代”)，成立于2021年9月。大股东为吉利集团，实际控制人为李书福。因此，这次收购也被外界描述为“吉利收购魅族”。

交易完成前，魅族创始人张煌持有魅族49.08%股权，淘宝持股27.23%，共同控制魅族。

交易完成后，张煌在魅族的持股比例降至9.79%，淘宝退出魅族股东，吉星时代获得魅族79.09%的绝对控股权。

有前员工曾感叹，“不敬，魅族要想改变现状只能换老板。”现在老板真的变了。

在被收购之前，魅族手机在出货量排名上就已经掉到了“别人”之后。如果说魅族还剩下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那无疑就是Flyme。

除了前两年反响平淡的17、18系列，魅族在2021年推出了Flyme for Car。同时给一些车企做了定制的车载系统，也靠Flyme系统赚了一些广告费。

按照原定节奏，魅族19系列应该会在今年4月发布，但内部人士透露目前还没有立项。

至于员工规模，魅族前员工表示，高峰期公司有4700多人，之后不断裁员。刚开始是全公司统一裁员，但是外部反响比较大，后来换成了每个月各部门轮岗。2021年的工商资料显示，魅族缴纳社保的员工只剩下547人。

团队规模缩小的背后是士气的下降。

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魅族的在职员工基本上不进行绩效考核，没有激励，也没有一个大领导长期讲战略打法。很多想走的人选择了按兵不动，等着被公司裁掉，这样可以得到“N+1”的补偿。

陆安听说，张煌已经向高层做了声明，说他不能再接纳所有人了。“剩下的你们可以扔上去，扔不上去就算了。”

吉利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需要做出一些改变来收购魅族。

知情人士透露，魅族的很多股份还在原中高层手中，接下来应该会密集回购。吉利入股后，新管理层需要自掏腰包重新认购股份，相当于与公司利益进行了强有力的捆绑。

从高级经理到董事级别，手里大概会有300万到500万的股份，价格还没确定。不过，10月份，魅族的一波“老将”管理层也将套现。

估值方面，2015年魅族获得阿里5.9亿美元投资，转让29.34%股权，对应估值130亿人民币左右。2016年，尹田控股以2亿元收购魅族0.655%股权，魅族相应估值达到305亿元。

陆安告诉赶集网，大约在2019年到2021年，为了提振员工士气，魅族内部一度开启了股权交易系统。当时的魅族已经走了很久的下坡路，每股交易价格从巅峰的2.8元跌到了1元以下，但依然是“有价无市”。直到跌到每股三毛钱，才有人愿意接受，开始有了一些交易量。

一年多前，魅族股权交易系统关闭，收盘前交易价格低至每股10美分。基于此，估计魅族当时的估值只有十几亿。

不过吉利这次会以什么价格收购魅族还是个未知数。

02.短暂的狂欢，漫长的下坡

从销量来看，魅族的高光期在2015年到2017年之间。当时魅族整体销量保持在2000万台以上，相比2014年的400万台左右是一个飞跃。

事实上，魅族的兴衰可以追溯到张煌鲜明的个性。

被很多人评价为“顶级产品经理”的张煌，有着“偏执”的性格，常年封闭，更像是山里的工匠。

一位已经离开魅族的老员工透露，张煌曾经痛斥公司测试部门的领导，问他为什么不多使用，多体验，在用户交互方面做一些改进，甚至把测试部门的名字改成了测试体验部。在此之前，UI设计工程师或产品经理一般负责用户体验问题，但张煌要求所有员工参与用户体验的改善。

还有一次，在系统发布会前夕，大家都已经工作到很晚了，张煌看完最终发布版本后突然说有问题，认为一个图标有一行缺了一个像素，其他人觉得肉眼根本看不出来。结果工作人员一查发现是真的。

但随着魅族从“小而美”走向更大众化，“偏执”的另一面也展现出来了。

在魅族论坛上，张煌打着“J.Wong”的马甲说了很多“不喜欢就滚”之类的言论。

2018年，魅族珠海总部大楼外墙上的“魅族”Logo换成了红色印章“本质与唯一”——这是时任魅族高级副总裁的杨柘加盟魅族后提出的新口号。

从古书《商·舒达·莫雨》来看，“唯精独尊”在杨柘的诠释中就是“纯术”、“精益求精的态度”、“精益求精的用心”。乾隆皇帝还在他的私章上刻了“唯精独尊”的印章。

有内部员工透露，他们听到的版本是“唯精”是乾隆皇帝的印章，简称“御玺”。这是张煌看中这个概念的原因之一，也让张煌后来对杨柘更加信任。

张煌退役了两次，回来了两次。2017年复出后，张煌表示要“再次出山，打造我的梦想机，迎接魅族15周年”。后来，这款“梦想机”被命名为魅族15。

然而，在魅族15真正上市之前，张煌就出现在魅族官方社区，称“15只是魅族多年后的一次小试牛刀，接下来的16系列才是我全力打造的产品”，这被外界视为“看不起”魅族15的表态。

员工们表示“不太明白老板为什么砸自己的产品，我的大部分同事也有这种困惑”。

对于离队的搭档，张煌的姿态也不够体面——煤油(魅族粉丝)在论坛上询问老白(白永祥)的去向，张煌回应“你就是要他原价买他的pro7煤油提出要留住人才，而张煌影射李楠是“浪费钱”，说能赚钱的才是人才。

(图注:魅族魅族pro7智能手机宣传图)

除了张煌自身的因素，魅族走下坡路还有几个关键节点。

有人认为，魅族曾经抛弃高通，转用联发科芯片，导致无法支撑高端系列的溢价，是其逐渐被市场“抛弃”的重要原因。

然而，早在2020年，李楠就公开表示，魅族增长最高的几年是坚持不用高通的那几年。魅族和联发科的合作是vip待遇，在高通的规则里只是“二等公民”。

(图注:魅族前副总裁李楠)

2017年以白永祥为主的Pro 7发布之前，内部对这款机型的期望极高，广告铺天盖地，商品也不少。但有内部员工认为魅族当时的市场容量根本无法支撑这种预期，于是“打了退堂鼓”。

之后，高通骁龙芯片的机型魅族16系列被魅族重用。因为它吸取了Pro 7惨败后的教训，采取了相对保守的备货，市场供不应求。后期追加订单的备货错过了新品需求最高的时期，最终结果并不理想。

经过这两次打击，魅蓝也已经被魅族切断了联系，魅族的话语权明显降低，能走的路越来越窄。

魅族前员工表示，魅族这样的厂商在供应链上是需要预付款的，而华米OV这样的大批量厂商可以谈，对资金周转的要求差别很大。

有些好的供应商甚至“不在乎我们，因为体量太小”，尤其是一些需要优质供应商配合调试改进的细节，面临重重阻力。

03.未来仍然充满未知

创始人有限的格局，公司对市场和自身实力的误判，内部的争斗，都在不断消耗魅族前期积累的产品口碑和团队士气。而这一切都在把魅族在路上越推越远。

在宣布易主之前，魅族推出了0广告、0预装、0推送的“30手机”，但很快又被迫回到靠广告赚钱的老路；《你好，鸿蒙系统》海报一出，被外界认为手机可能搭载鸿蒙系统系统，其实只是一款使用鸿蒙系统系统的智能照明产品，被视为“智能”营销手段；还在官网销售苹果定制配件，被嘲讽为“曾经有望挑战苹果，现在却要靠为苹果用户提供配件才能生存”。

现在被吉利收购基本确定，魅族内外有两种声音。

有人认为“成功也是张煌的，失败也是张煌的”。吉利控股魅族后，换人应该会带来一些变化。

我觉得阿里曾经带钱来过，但是结果不尽如人意。供应链优势在汽车行业的吉利，未必能帮到魅族的手机业务。

接近吉利手机的人士曾对《财经天下》表示，吉利对魅族的Flyme OS设计开发团队以及人机交互相关的部分知识产权感兴趣，但按照李书福的风格，他只会做吉利的自主品牌。

(图注:李书福)

无论结果如何，变化已经在发生。据知情人士透露，裁员多年的魅族已经开始扩招，希望找到基层的前员工来拓展业务，但具体的业务方向和细节尚未公布。

李富控制的吉星时代向市场表示，本次交易仍需经过相关监管部门的审批程序，交易细节仍在洽谈中。相信魅族会以此次战略投资为契机，共创美好未来。

收购完成，首先迎来“光明未来”的应该是一批可以套现走人的前魅族管理层，以及最终可以摆脱魅族“包袱”的阿里。

2015年，魅族“三剑客”之一的李楠拉来阿里投资5.9亿美元后，虽然魅族完成了一个销量2000万台的对赌协议，但双方还是不欢而散。

原因是当时阿里希望在更多的魅族手机上安装自己的阿里云OS，扩大自己的生态。但魅族只有少数低端魅蓝机型使用了这一系统，魅族一度被阿里指责为“背信弃义”。

(图注:魅族手机魅蓝3发售599元)

最终，魅蓝系列被张煌砍掉，双方的合作无果而终。阿里甚至要求撤资，双方陷入尴尬境地。吉利的进入无疑给了阿里一个彻底解决问题的机会。

说起魅族，很多人还是会用“一手好牌，二王四二，破”来形容。

对于张煌来说，他对魅族的衰落无能为力。2019年5月，他在魅族论坛上说:“如果可以选择，我不想当大股东。我太累了。”

魅族今天的命运似乎早已注定。

(应采访对象要求，文中六安为化名)

(上图来自视觉中国，除来源另行标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