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妇女被判十年零六个月监禁，但她从未在监狱里呆过一天；他被鉴定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但他频繁地在一年内跨省旅行超过100次。存疑的暂予监外执行案件背后隐藏着哪些秘密？
近日，浙江丽水市莲都检察院第三检察部检察官李国平收到了湖北孝感检察院的一份徇私舞弊暂予监外执行的判决书，揭开了这起“纸判刑”案件背后的黑幕。
听证会现场
审核医疗放行材料时发现的疑点
2020年6月，丽水市莲都检察院检察官在审查暂予监外执行人员信息时，发现一份不规范的保外就医司法鉴定书。鉴定人是刘，鉴定意见是她患有精神分裂症，无能力服刑。
根据法律规定，司法鉴定书需要两名医生共同制作，并由主管业务院长审核签字。但这份鉴定书上只有两个医生的签名，缺少主管业务院长的审核签名。带着疑惑，检察官找出了刘案的相关材料。
2018年6月，刘被莲都法院以销售假药罪、非法经营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年六个月，并处财产罚金345万元。因宣判时她正在哺乳期，法院决定暂予监外执行一年，交由其户籍所在地湖北省云梦县司法局进行社区矫正。
2019年5月，刘某一年缓刑期即将届满，云梦县司法局向莲都法院提交了刘某严重精神分裂症不能服刑的司法鉴定。据此，莲都法院决定将刘的缓刑延长一年。
2020年6月，云梦县司法局再次向莲都法院提交了对刘精神分裂症的司法鉴定，请求延长其暂予监外执行的期限。
公诉人发现，刘在被侦查、起诉、审判时精神状态正常，但在其哺乳期结束前突然被鉴定为患有严重精神疾病，且鉴定书上仍有不规范之处。有什么问题吗？
带着疑问，公诉人向莲都法院承办人提出，指定湖北孝感以外的另一家医院对刘进行重新鉴定。
源地图
疾病重新鉴定出现新情况
2020年7月，莲都法院委托武汉某精神病院对刘的精神状态和服刑能力进行鉴定。当地委托检察官和执法人员带刘某做精神病鉴定时，刘某突然倒地，说肚子疼。执法人员带她到医院，发现刘又怀孕了，不过这次是死胎。
“刘自2016年与丈夫离婚后，一直没有再婚。如果是别人与被鉴定患有严重精神病的刘发生性关系，可能涉嫌强奸罪。”当地检察官报案后，该案被驳回，理由是刘的家人不同意调查。
经过半个月的休养，刘某在武汉做了新的精神病鉴定，鉴定意见为刘某患有心因性偏执型精神病，无能力服刑。
据此，2020年12月，莲都法院拟对刘继续暂予监外执行，并书面征求区检察院意见。医院的检察官咨询了专家，得知这个病和之前鉴定的精神分裂症不同。心因性偏执型精神病一般是由心理因素引起的精神疾病，不能排除当事人故意假装的可能。
监外执行时行进轨迹有瑕疵
考虑到精神病鉴定的主观性和伪装性，检察官决定另辟蹊径。
检察官通过技术手段，调查刘在暂予监外执行期间的行动轨迹，发现仅2019年，刘就有103次火车、飞机出行记录，地点在武汉、孝感、广州等城市。检察官还查明，2020年4月至8月，刘在安徽省望江县有5次车辆违规行为。检察官赶到望江县，调取了现场监控视频和人脸识别记录，确认5次违章均为刘本人在现场处理。这些行为明显与刘被鉴定患有精神疾病的事实相矛盾。
2021年1月8日，莲都检察院开庭审理此案，邀请NPC人大代表、CPPCC委员、人民监督员及相关办案人员列席会议。经过讨论，听证会成员达成一致意见，建议将刘收监执行。据此，莲都检察院向区法院发送了书面答复，不同意刘继续暂予监外执行，并向法院发送了监外执行检察建议书。同年2月5日，刘被正式收押。
幕后“保护伞”被抓
刘被拘留后，该案仍有疑点。刘于2016年7月12日被取保候审后不久，与登记结婚，但于同年9月22日离婚。这段婚姻只持续了70天。离婚很可能涉及财产分配，于是莲都检察院检察官到区法院执行局调查，确认刘的345万元财产刑未执行，法院以没有发现可供执行的财产为由终结执行。
为此，检察官赶赴刘某之前居住的广东深圳，从当地民政局和不动产登记中心调取了刘某与的离婚协议书和财产转移备案表，核实刘某离婚时将位于深圳的一套婚前财产无偿转移给，而在刘某二审判决后立即将该房产出售。公诉机关也赶到了陈某的户籍所在地广东省惠州市进行调查。在惠州市不动产登记中心，发现陈某名下有一处房产，该房产是陈某在出售深圳房产后购买的。
2021年3月，莲都检察院向区法院发出财产刑执行检察建议书。2021年6月，刘财产刑345万元全部执行完毕。
鉴于刘暂予监外执行期间的种种异常，莲都检察院认为背后很可能存在司法渎职问题。检察官深入调查发现，刘的前夫与云梦县社区矫正管理局局长戴关系密切。在2019年6月对刘作出暂予监外执行决定之前，与戴有过联系。
在上级检察机关的支持下，莲都检察院及时通过浙江省检察院向湖北省检察院移送相关线索和证据材料，并积极配合湖北省检察院开展侦查工作。
2021年7月，湖北省孝感市检察院以涉嫌徇私舞弊罪对戴某、立案侦查。同年12月10日，孝感市检察院指定大悟县检察院受理此案。随后，大悟县检察院进一步查明，戴多次接受的宴请，利用职务之便伪造公函，帮助刘弄虚作假，避免被收监执行。
2022年1月10日，大悟县检察院以涉嫌徇私舞弊罪，对戴某、暂予监外执行一案提起公诉。6月7日，法院以徇私舞弊暂予监外执行罪，依法判处戴有期徒刑一年，有期徒刑六个月。
延伸阅读:
落马官员周岩：与多名女性发生不正当关系 泄露考题6月6日，中央纪委国家监委驻自然资源部纪检监察组和内蒙古自治区包头市监察委员会联合发布通报，国家林业和草原局原林产工业规划设计院党委副书记、院长周燕被开除党籍和公职。
根据周燕的报告，周燕“利用职权在毕业生招聘中为他人谋取利益，甚至泄露考题”。
被免职的官员在毕业生招聘中被通报泄露考题的情况并不多见。
31岁晋升副局级
周燕，男，1968年3月出生，54岁，满族，辽宁金州人，1986年10月参加工作，1994年12月加入中国共产党。他拥有研究生学位。
周燕资料图
公开资料显示，周燕长期在内蒙古工作。
1986年10月，周燕在内蒙古自治区呼和浩特物资局机电设备公司和燃料公司工作。后历任内蒙古物资局金属材料公司干部、物资局金属材料公司满洲里姜堰金属材料经营公司经理、物资局金属材料公司黑色分公司房地产资源部经理。
1995年1月，周燕出任内蒙古物资集团公司金属材料公司经理助理，1996年1月升任副总经理。
1997年12月，周燕担任内蒙古物资集团有限责任公司有色金属分公司经理，1999年10月，31岁的周延成出任内蒙古物资(集团)有限责任公司副总经理(副厅级)。
2005年11月，周燕出任内蒙古自治区政府采购中心副主任(保留副厅级待遇)，2010年9月出任阿拉善盟副盟长。
2012年12月至2016年1月，周燕任盟委委员、阿拉善盟政法委书记。在此期间(2015年3月-2016年1月)，被中央三部委委派到国家林业局任政策法规司副司长。
2016年1月，周燕出任国家林业局西北东北防护林工程局党组书记、副局长(正厅级)。一年多后，任国家林业局(国家林业和草原管理局)林产工业规划设计院党委书记。
2019年6月，周燕任国家林业和草原局林产工业规划设计院党组书记、院长，2019年11月调整为党委副书记、院长。
2021年9月13日，周燕被调查。
网络图片
落马前一个半月没露面
值得一提的是，周燕被调查的消息是由中央纪委国家监委驻自然资源部纪检监察组和内蒙古自治区包头市监察委员会联合发布的。
当时新闻中提到“由国家监察委员会、内蒙古自治区监察委员会管辖，包头市监察委员会监督查处”。
在担任阿拉善盟政法委书记期间，2015年2月，周燕在盟联合接待中心接待了涉法涉诉信访。
当时他还郑重声明“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任何人的行为都不能超越法律的界限”，“倾听群众的呼声，关心群众的疾苦”。
周燕并不是唯一被调查的内蒙古盟市政法委书记。
在他之前，2021年6月24日，锡林郭勒盟原常委、政法委书记董戈因严重违纪违法被调查。
葛于2014年退役。2018年，内蒙古自治区纪委给予其留党察看一年处分，并按规定调整待遇(退休待遇确定为正厅级)。2021年，他再次被调查。
说回周燕。
周燕被调查前的最后一个岗位是在国家林业和草原局林产工业规划设计院。
国家林业和草原局林产工业规划设计院成立于1958年，是国家林业和草原局的直属单位。是以林产工业、林业工程、园林工程、建筑工程咨询设计为核心，以园林工程、市政公用工程、建筑装饰工程施工、林业工程、建筑工程监理为补充的综合性设计院。
落马前，2021年6月，周燕被国家林业和草原局党组授予“国家林业和草原局优秀共产党员”称号。
此外，在秋天之前，周燕有一个半月没有露面。据媒体报道，周燕落马前，他最近一次活动是在2021年7月30日。
罕见细节:泄露的考题
现在，随着纪委的通报，周燕案件的更多细节首次被披露。
周燕的第一个问题是“丧失理想信念，背弃原来的使命，对党不忠诚不老实，毁灭证据，转移非法收入，故意对抗组织审查，不信马列主义，不信鬼神，烧香拜佛搞迷信活动”。
此外，周燕还被指控“隐瞒个人有关事项，代他人持有多个房产车位，不如实申报，组织函询时不如实说明问题，利用职权在毕业生招聘中为他人谋取利益，甚至泄露考题”。
之前也有落马官员泄露考题的。
例如，2009年2月，中央纪委驻司法部纪检组监察局二室原主任林建东因犯泄密罪和受贿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半。
法院当时查明，2007年7月，为使连续两年未通过国家司法考试的女儿石能够顺利通过当年的司法考试，深圳某单位的石夫妇向老朋友求助。同年7月25日至8月9日，林建东在参加国家司法考试命题工作期间，在现场监督中获取试卷密码箱的密码，然后利用该密码打开其负责监督的密码箱，提取了2007年国家司法考试试卷(校对稿、过程稿)一至四卷的大部分试题和答案。
同年9月初，林建东去深圳出差。在一家旅馆里，他用自己口述并由石记录下来的，以及司法考试一至四卷的试题和答案泄露给了石。后来，石把这些问题和答案给了他的前男友，而把它们给了专门研究考试作弊的于书权。
于是，于树全在考前通过QQ将这些资料传给宁波、金华、唐山、临汾、北京等地的22名考生，非法获利10万余元。
郑军注意到，从近几年的反腐情况来看，落马官员被指在毕业生招聘中泄露考题的情况非常罕见。
除了泄露考题，周燕还被指控:
官方通知
纪委通报称，周燕严重违反党的政治纪律、中央八项规定精神、组织纪律、廉洁纪律、生活纪律，构成严重职务违纪，并涉嫌贪污贿赂。他的违纪违法行为持续时间长，发生次数多，涉及金额大。党的十八大或十九大后他依然没有停下脚步。他性质严重，情节恶劣，应该严肃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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